第四卷 諸神黃昏
第774章 這就是報應啊……
沉吟了會，伍丁看著海塔說道：「我雖然從未參軍，但也知道外來幫工當不了工頭的道理。帶話給國王陛下，紫辰軍團新任元帥的人選，只能從紫辰八軍的八位將領中產生。」
「是啊，釣了這麼些年。這裏的魚兒想來都認識我了，就是不上鉤啊。」放下青竹魚竿，伍丁撫了撫手掌，神色竟是有些悻悻無奈，好似頑童。
沉默片刻，伍丁抬頭問道：「王廷那邊有何決議？」
隨即後院池塘這裏立刻就是一陣忙活，伍丁親自操刀，海塔兩人打下手，麻利的收拾好那幾條肥碩魚兒。也就是這時——
關於紫伊與北荒女皇的事情，知道的人很少，但總還是有人知道的。這其中就包括伍丁、海塔，也包括布蘭國王。如此一來，就算清楚紫伊一生從未背叛過布蘭，但事關國家安危，紫伊就是有指定下任軍團元帥人選，王廷這邊為了防止萬一又哪敢輕易答應？
……
至於原因那就比較複雜了，若是簡單的來說，那就是一山不容二虎！
「唐恩，應該是這個名字……恩，需要說下的是，他是灰衣軍的人。」
「哦……」無精打採的應了聲，溫斯林站在原地神色很是遲疑，他知道海塔師兄過來，肯定是會帶來些外面新鮮消息的。但如果過去旁聽，又有可能被師傅師兄繼續拿性格指責，因此很是糾結。最終一錘手掌，還是擋不住心中好奇，追了上去：「師兄等等，我和你一起過去……」
就在海塔神思不屬間，驀地聲驚喜呼喊，一個劍眉薄唇，神采飛揚的俊朗青年忽然從旁躥出，神情略顯激動：「哈哈，果然是師兄，你可是有兩個月沒過來了。怎麼樣，最近外面有發生什麼新鮮事情嗎……唉，我就慘了，常年被困在這裏不得下山，也不知老師到底是怎麼想的，這裏很枯燥哎……」
海塔搖了搖頭，伍丁則忽然長嘆一聲：「那個痴人……」想說些什麼，但最終也並未多說。海塔聞言看了老師一眼，輕微頷首，似是同意這個評價。
「增兵，調南方虎嘯軍團趕赴前線！不過……」頓了頓，海塔皺眉搖頭：「現在有個問題，紫辰軍團一直沒能安定下來……主要是關於新任軍團元帥的人選，議會那裡意見很多，分歧很大。」
若說溫斯林的失聲驚呼，還有可能是因為性子跳脫的緣故。但連歷經一世大風大浪、萬事不盈於心的伍丁，都忍不住發出好似聽錯
當然，以劍神伍丁的地位，若是不願也沒人敢說些什麼，更不敢強迫。不過還是那個道理，既已身處紅塵世間，有些事情自然是不好強硬甩脫的。所以海塔這身為劍神的第一大弟子，也就有著另外一個身份工作，那就是作布蘭幾位皇子的老師。
「大麻煩……蠻人？為什麼？隔個幾年他們就會發起一場大戰，但最後不都被我們趕回去了嗎？」
這是個身形消瘦的老者，有些佝僂，穿著青衣，一眼看去與普通的農家老叟沒有任何區別。應是歲數大了，體力已不擅田事，所以現在撿起了以往想做而沒時間做的興趣樂事，比如種種花、垂釣什麼的。
值得一說的是，這樣的決定也肯定早就有人想到過，但就是缺一個能鎮得住所有權貴的人提出來。而劍神伍丁無疑有這個能力鎮得住場子，也是再合適不過的人選。
「神殿？」溫斯林撇了撇嘴：「那群裝神弄鬼的傢伙，又搞出什麼事情來了？」
青衣伍丁緩緩睜開雙眼，沒有所謂劍鋒出鞘般懾人神光，只是雙再為正常不過的渾濁老眼，哦，還有絲絲溫和笑意，隨意揮手，語調平和：「海塔來了啊，都坐下吧。」
而從這方面來說，海塔其實是也就是伍丁推出來的擋箭牌了。不過師傅有事，弟子服其勞本也就是正常之事就是了。
當然，這些關於皇子的評價放在眼下也就是例行說說而已，不可能做出什麼決斷來的。在無視了老師的取笑之意后，海塔皺了皺眉頭，繼續說道：「老師，最近的時局有些動蕩了。」
而在眾矛盾之中，最主要的衝突還是因為佐凡。雖然在曙光城中，佐凡是自己不想離開，主動引爆一地爆炸水晶而亡。但光明神殿在這其中扮演的角色無疑也極為重要，正是因為他們牽頭，灰衣軍才遭到圍剿，也才將佐凡逼上絕路。如此一來，劍神一派無疑對神殿痛恨之極！
「恩。」
不錯，佐凡之死，對於劍神伍丁的打擊確實十分巨大。但礙於自身的影響力以及帝國的和平，伍丁自然不能提著把劍殺上神殿總會，去尋對方的晦氣。不過如今能聽到對方陷入如此狼狽境地，自然是老懷大暢，很是高興！
「哦？說說看。」伍丁的語氣依舊平淡，好似在說著中午該吃些什麼的話題。而實際上
「師兄！」
……
海塔想到了什麼，疑惑一會兒后還是問了出來：「師傅，你說這世上有沒有能快速提升鬥氣的心法秘籍？」
眾所周知，布蘭是個王權與神權緊密聯繫在一起的帝國。光明神殿的勢力深入布蘭每個領域，這絕對不是誇張說法。但現在出來一個同樣能影響王權的勢力，也就是劍神一派，神殿那邊自然不會甘心。久而久之，矛盾也就出現了……
「什麼！」「當真？」
「老師……」海塔看著滿臉戲謔笑容的伍丁，無奈搖頭，知道老師這是頑童性格又犯了。
溫斯林忍不住問道：「難道紫伊殺入北荒前，就沒有想過指定下任軍團元帥人選？」
瞬間，笑聲隆隆，好似雷滾。越過周遭竹林，于伍丁小居上空久久回蕩不散。外圍空地眾人聞聲愕然抬頭，這是……劍神的笑聲？震驚後面面相覷，疑惑不已。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劍神竟然如此高興？
「是。」海塔聞言點頭，並沒有什麼意外神色。實際上這確實是最好的決定，一來新任元帥本就出身於紫辰軍團，不需要磨合熟悉。二來也是直接避開了所有權貴的利益，你們不是要爭嗎？索性就讓你們都爭不到，一了百了！
細看來，這些魚兒並非是因為咬上魚鉤才被拽出水面，那絲線盡頭根本就沒有魚鉤。而之所以會出現眼前豐收一幕，是因為纖細絲線好似細針一般，精準貫穿了每隻魚兒的腮幫，連串提起。
布蘭劍神終究是布蘭的劍神，縱使本心或許不願意與王廷皇權交道過密，但實力、影響力等等因素就註定這並不完全可能。
聽到這裏，海塔眉頭不由微皺，出聲打斷：「師弟！難道你直到現在還不明白老師苦心嗎？老師讓你待在這裏不是想困你，是想讓你……」
見到師傅如此開心，身為弟子的海塔與溫斯林自然也是歡愉。齊齊應了一聲，長身而起就要去拿餐具。
正如剛才說的那樣，也許劍神伍丁無意過問皇權事宜，但是王廷那邊又怎麼可能不在意他的意見。所以若是真到了抉擇繼任國王的時候，無論願不願意，伍丁總是要說些看法的。而這些看法來源，自然就是從海塔這來。
「呃……」張了張嘴，溫斯林聞言也不由得默然。縱他眼高過頂，但對於
「很動蕩！神殿在北方的勢力，幾乎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信徒集體暴動，神職人員傷亡慘重。若是不出意外的話，被趕出北方也是遲早的事！」
無非就是紫辰軍團這塊無主肥肉實在太過誘人，使得一些權貴忍不住動了心思。而在你爭我奪之下，自然也就拿不出一個統一人選來。至於北荒來攻，這對於身處布蘭都城的大人物們來說，實在有些遙遠……
連連擺手：「師兄你又來了……我明白、我都明白。我浮躁嘛，待在這裡是為了讓我修身養性、鞏固修為……你怎麼變得和師傅一樣……」撇了撇嘴，俊朗青年不以為然的說道。
但如今這震撼大陸的絕代天驕已然歸去，雖然布蘭軍隊也還是那個強盛的布蘭軍隊，但遍數軍中將領元帥，又有誰人敢拍胸膛站出繼承紫伊榮光？又有誰人敢打包票繼續拒北荒蠻人於國門之外……
「咦，難道去年還打得那些蠻人不夠疼？」話音剛落，一旁的溫斯林頓時挑了挑眉，譏諷說道，這差不多也就是布蘭人對於北荒人的普遍態度。
一旁的溫斯林聞言微不可察的扯了扯嘴角，遞過茶杯，心下大是不以為然。本來嘛，老師你那魚竿既沒有魚餌，也沒有魚鉤，這還怎麼可能釣著魚？提醒了還說自己不懂，這不完全就是無用功嘛……
「荒唐！什麼時候了，一群不知死活的東西！」一直掛在伍丁嘴角的頑童笑意瞬間消失不見，他雖然不是軍隊中人，但活了這麼久，自然也能看出這所謂分歧意見中的貓膩。
他現在就在垂釣，不過或許是因為林間微風太過舒爽的緣故，一雙老眼已然微眯，緩緩打盹，很難讓人相信就是有魚上鉤他還能及時拉竿。
「是。」點頭應是，海塔兩人各佔了草席兩側，端坐在老師對面。溫斯林在這其中輩分最小，理所當然的拿起一旁陶罐水壺茶杯，斟著茶水。海塔則看著一旁空空如也的草簍，笑了笑：「看來老師今天還沒有收穫啊。」
「那現在怎麼辦？」溫斯林本就出身於權貴之家，自然知道利益鬥爭的厲害。在如此誘惑當前，除非國王欽定，否則不會有人妥協。而就算國王出面，也不是隨意指定的，也會綜合各方面權貴利益考慮，怕是他現在也很頭疼這個問題吧……
後方院落，竹林間一汪清水池塘。海塔與溫斯林到來
但事實情況卻是，如果有人說這老者抬起手中青竹魚竿，輕輕一送，即能瞬間毀掉十余裡外的布蘭宮殿，也沒有人會產生質疑。因為這既平凡普通、又似乎精力不濟的老者，正是西澤大陸公認第一強者——布蘭劍神伍丁！
或許，也就只有海塔、溫斯林能知道老師為何如此高興……
「去去，拿刀拿鍋來。」捲起袖子，伍丁咧嘴大笑：「為師今天心情好，親自下廚給你們做席全魚宴。哦，再多拿些碗來，外面大夥也有魚湯喝。誰讓我高興呢，哈哈……」
「哈，值得慶祝、值得慶祝！」拍掌而笑，伍丁拿起一旁青竹魚竿，隨手揮出，纖細絲線在平靜湖面上劃出一道淡淡痕迹，一拉，嘩……七八條肥碩魚兒齊齊躥出水面，扭身甩尾，濺起點點水珠。
「呃……」
「首先是北荒，有前線消息傳來，北荒各部落兵力頻繁調動不止，今年冬好似會有場大戰！」
「那我先過去。」略一點頭，海塔繼續向後方走去。同時內心不由得輕嘆一聲，三個師兄弟裏面就以溫斯林的武道天賦最高，但這個師弟哪都好，就是性子太過跳脫了點，還得磨啊……
「順利。」海塔點點頭，神色平靜，但接下來說出的話卻並那麼平淡無瀾：「大皇子性子依舊豪邁強勢，行事霸道，尚武之心強烈。二皇子溫和謙恭，與我關係最為親密，當是存著拉攏之心……」
海塔搖了搖頭，長聲說道：「師弟，這次與以往不同了……布蘭再沒有第二個紫伊。」
輕抿了口淡青茶水，伍丁似是想到了什麼，隨意問道：「怎麼樣，教授幾位皇子的功課還順利嗎？」
「除了北荒與軍隊問題外，最近的動蕩還來自於光明神殿……」稍頓，海塔嘴角微微上揚，加重語氣強調道：「這也是最大的動蕩！」
「恩？灰衣軍？」伍丁訝然抬頭，隨即眨了眨渾濁老眼，神色很是感慨：「這就是報應啊……不行，今天必須要破戒。再給我找壺酒來，為此當痛飲他三大碗！」
平鋪直敘的語氣，很快就將幾位皇子的性格特點娓娓道來。「哈哈，世人都說我大弟子性格溫吞，老好人一個。不想現在卻是背後說人，實在是令人詫異不解啊……」
「哈哈……」確認了這消息的真實性，伍丁忽然拍著身旁草席，放浪形骸的仰頭大笑，赤子頑童一般幸災樂
而且紫伊也確實有著這樣舉足輕重的地位，自他從軍伊始，布蘭與北荒兩國軍事戰況也就被徹底扭轉過來，之後幾十年，兇悍如獸的北荒蠻兵再沒打破過布蘭軍團防線，哪怕一次！整個布蘭北方國土、數千萬民眾也得庇其不世威名，不見戰火，不見刀兵，安享幾十年平靜生活！
海塔重重點頭：「當真！如今神殿正在強力封鎖消息，四處滅火。不過，呵呵……」輕笑兩聲，以海塔在王廷的地位，想要知道這些消息自然不難。
「老師。」輕輕走了過去，海塔與溫斯林在席外恭敬行禮。
這時，伍丁才忽然想起了什麼，向海塔問道：「對了，究竟是何人能給神殿帶來這麼大的驚喜？」
短短片刻間的三言兩語，也就解決了帝國議會爭論大半年的問題。這也就是劍神伍丁在這個以武為尊、弱肉強食世界中的威望與震懾力！
果然，伍丁聞言渾濁老眼先是閃過一絲痛楚之色，想起了那個最為看重的弟子，隨即笑眯眯問道：「如何個動蕩法？」
海塔也沒有掩飾心中喜意，繼續笑著說道：「我還聽到消息，為此神殿總會內部也很是混亂。向來不理俗事的清教徒與苦修士也聯袂出來，紛紛指責神殿高層，呵呵……教皇大人最近的日子想來是不好過的。」
未必是傳授武技，實際上作為布蘭的皇子，很可能成為布蘭下一任國王的身份，武技於他們來說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這層關係，劍神與王廷的關係，這才是所有人注重的。
光明神殿在布蘭帝國的地位毋庸置疑，但也不是誰都會給面子的，至少劍神這一派的人不在其中，這從海塔上揚的嘴角以及溫斯林的戲謔語氣也就能聽出來。
……
不過與溫斯林不同的是，伍丁聞言以手觸額，輕嘆了聲：「果然是個大麻煩啊……」海塔鄭重點頭，顯然也是同意老師的見解。
「你……」本就生性木訥，不擅言辭的海塔遭此搶白，張了張嘴，也不知是該說什麼好。最後唯有看著眼前這個出身豪門、天賦異稟，也是老師收的最後一個弟子溫斯林，輕微搖頭，岔開話題：「老師在後方池塘？」
伍丁小居雖然地處偏僻，但各種餐具自然是不缺的。唯一說得上缺的就是酒水，為了師傅的身體健康，海塔早幾年就全部搜走清空了這裏的酒水。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問題，溫斯林破空而去，短短几分鐘，就從都城那裡帶來了一瓶師傅最喜歡的美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