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諸神黃昏
第907章 特么、果然、是你……
……禽獸啊你唐恩，忘了你吻過人家了？忘了水下纏綿了？忘了在北荒皇城中，對方曾經保你周全了……
特么，果然，是你……似乎有蒙頭睡覺的習慣，露出被褥的只有披散頭髮以及半張無暇面孔。但這足以讓唐恩清楚辨認出，這不是那與他熟識的北荒皇族殿下嵐沙，還是誰？
在唐恩印象中，不修邊幅的蠻人，無論男女，大多沒有異味就很不錯了，哪來的這淡淡幽香？
比如一個小時前，一個高手靜極思動，竟然是從坐鎮處走出來，四處遊盪了番。這無疑是屬於突髮狀況，唐恩毫無防備。當時對方與唐恩的最近距離只有幾步之遙，雙方就隔著一棟房屋的牆壁拐角，只要他再向前走幾步，轉個頭，就能看到壁虎一樣緊貼牆壁的唐恩。
他是來殺那神秘蠻人統帥的，為此也付出了極大代價。按道理來說，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自然是一刀了事。但是現在卻找到了嵐沙頭上……怎麼辦？殺嗎？
屋內並不是完全的漆黑一片，內屋處有個微弱光源，映射著深藍色水晶吊墜門帘，將外屋廳間這裏照得幽藍似海，神秘而雅緻。
而唐恩則根本沒去看他們，也沒有聽清楚他們說些什麼，現在的他，眼中只有匕首緩緩划動的軌跡，面無表情，目光如狼似鷹！
半響，一塊石頭，一塊磚，又是一塊石頭……唐恩以極大的耐心施展著水磨功夫，在牆頭處開著洞穴。這場面，就像刨著糧倉地基的老鼠，鍥而不捨，專心致志。而就在這時，驀地——
沒有想明白，唐恩也不甚在意，或許是之前住在這裏的布蘭人留下的吧。經過外廳會客桌時，看著擺放在桌上，包裝精美的水晶酒瓶，唐恩隨手拿起拔開木塞，湊近嗅了嗅，果酒？
唐恩與嵐沙接觸的時間不算久，也就幾個月這樣子。但這已經足夠讓他了解到對方的逆天智商、完美大局觀，以及在大戰略上面的精準掌控。
當然，話又說回來了。
唐恩，終於穿越重重封鎖來到平房外走廊，再次躲進上方尖形瓦檐凹槽。
從出髮屋檐到目標角落平房，距離並不遙遠，目測最多百來丈，也就是三四百米，一里路程都不到。
真是——蠢得不可救藥啊！
走門是不可能的，窗戶也不讓進，那唐恩只能挖牆打洞了……不同的是別人挖牆腳，他挖牆頭！
「怎麼了……大人？」順著大人目光，外
「……草！」
理一下，必須得好好理一理……
「恩，小心一點總是好的。而且布蘭那邊也是有強人的……我曾經見過一個布蘭人，在不大山谷中，近萬部落勇士進去圍剿追捕，花費一夜時間也沒能逮到他……」
一邊不斷說服著自己，唐恩一邊極為僵硬的轉過頭來，踏步上前，手掌顫抖不已地掀開薄紗。稍頓，深吸一口氣，俯身。
「後來還是他自投羅網，撞入我們這邊陷阱中才被圍困……不過他是主動想來擒王的，只是失敗了。圍住后我們一時也奈何他不得，最後要放火燒山，才把他逼了出來……」
對……個屁啊！
氣氛瞬間有些沉凝，快要走到封閉窗前時，內側身影方才開口，語氣極為嚴肅：「吩咐下去，誰對此再有所猜測，讓他直接爛在肚子里……恩，你我認識多年，也知我性格。這事不該打聽，你也不該問，否則後果……」
至於那微弱光源，則是鑲嵌在床鋪上方牆壁中的暗色照明水晶發出。作用就像現世掛在床頭的壁燈，既不至於讓卧室一片漆黑，又不影響睡眠，還能添點小情趣什麼的。
很快，走廊一側牆角傳來些許輕微腳步聲，含糊蠻語：「確定了嗎……此前拱門那，確定沒有外人進來？」
但實際上唐恩從出發到現在，花去了約莫兩個小時，現在卻依然在路上……
探照雷達般的感知、時刻不停的巡邏隊伍、遍地暗藏著的魔法陷阱……風速、呼吸、爬行痕迹，甚至是心跳……
唐恩瞬間陷入無比糾結當中，一時舉棋不定。就在這時，眼角餘光似乎掃到了什麼，反射著微光，下意識轉頭看去，身軀一震，目光頓時直了……
……那個，說起來，其實我與她也不算太熟。雖然她救過我，但我也救過她，兩不相欠的。再者，她是敵人沒錯，曾經也想過要殺我來著，如此，我現在殺她自然再正常不過……
「……對了大人，裏面那位是不是……呃，我就是隨便問問，大家都有猜測，不方便大人不說就是……」似乎在賠罪，話鋒一轉后，外側身影落後半步，微微躬身撫胸。
匕首一頓，卡在最後一塊石頭縫隙處。隨即唐恩耳朵動了動，微抿嘴角顯露出一絲堅決厲色，再次緩緩划動匕首。
再等反應過來，
此前龍潭虎穴都闖過來了，好不容易到達目的地，卻被區區幾片鐵條給拒之門外，唐恩當然不甘心。想了想，一咬牙，縮回身形，翻手收起刀片，這次亮出匕首。
這時，下方那正在對話的兩道身影只要稍一抬頭，斜四十五度角仰望，就能立刻發現個大碩鼠……
就在快要靠近床鋪時，唐恩腳下驀地一頓，眨了眨眼，有些疑惑不解。
床頭木柜上，擺放著幾本厚厚書籍，一本攤開著，裏面是布蘭文字。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架在打開書籍上的小東西。
一切都一切，無論是主觀的、還是客觀的，都成了可能暴露唐恩身形的干擾因素。每前進一寸，都需要付出十萬、百分乃至萬分的小心。每爬行一步，幾乎都是戰略性的勝利……
一般來說，木窗的搭扣也是木質的，這樣看來協調。換金屬的話，難免不倫不類。但眼前這間木窗不同，應該也是防著類似唐恩這樣的不善之客，所以裏面竟是用鐵板上下封住，薄刀片根本划不開……當然，如果覆上血氣那就沒問題。不過在眼下這被各種感知擠滿的空間中，無疑是妄想。
我嚓！這怎麼辦……離開？還是就在這住下，守株待兔？
金屬邊框，水晶鏡片，豎面朝上放著，鏡片反射著微微藍光……
語氣稍緩，揚了揚手，似乎想找出個更為準確的形容詞語，即能徹底打消對方疑問，又不至於影響兩人交情。而就在這時，話語一頓，腳下亦是一停。
仰頭灌了口，舔了舔嘴唇……恩，味道不錯。
稍稍休息一下，唐恩雙腿勾著屋檐，懸空倒掛，像個蝙蝠一樣緩緩降下身形。緊接著手指微動，一抹薄薄刀鋒沿著木窗縫隙，慢慢滑開。
而就在兩人離開剎那，靠近走廊尖形屋檐的牆壁似乎動了動，一塊石頭向外挪了些許，回歸原位。
驀地，叮，輕微金屬撞擊聲，幾不可聞。唐恩一愣，隨即不死心的反方向滑出，同樣，叮的輕響……大怒，媽的敢跟我鬥智斗勇？！
身形晃了晃，一手撐著床邊，一手揉著眉心，又揉了揉，唐恩感覺腦子有點亂。
天使與魔鬼，兩個小唐恩在唐恩腦中不斷交戰、糾纏，罵的吐沫橫飛，打的不可開交，那叫一個熱鬧。以至於唐恩沒發現身下的嵐沙，眼皮滾
「是，大人放心。」極有氣勢的揮了揮手：「由諸位神教高手、術士坐鎮，再加上軍中勇士一刻不停的巡查，管教那些布蘭雜碎干看著瞪眼，進不來……」
又過去半個鐘頭，此時大約凌晨三時，正是夜色深沉時候。
如此罕見本事，自己怎麼就沒能將那神秘蠻人統帥與這小妞聯繫到一起呢？
木然盯著這現世物品，瞬間，唐恩腦中滿是荒唐穿越感。片刻后勉強回過神來，心中更是凌亂不堪，像是有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咕咚，喉嚨微動，咽了口口水！
之前伍丁給的資料情報上怎麼說來著，對方是個極為出色的統帥，雖偏居戰場一隅，卻能運籌帷幄，洞悉全面戰勢，決勝於千里之外！
頓了頓，眨眨眼，唐恩擠出個不算好看的笑容：「嗨……」
而也因此，如今這速度對於唐恩來說，就似再正常不過了。
摸了摸觸及屋檐的牆壁，果斷揮匕，噗的一聲，堅實牆壁宛若豆腐一般輕易被匕首完全貫入。如果能看到牆體橫截面的話，還會發現唐恩這一刀，恰好插進塊塊石頭相接的縫隙中，分毫不差。
「呃……後來呢？」
這等狀況對於唐恩來說，當然是不正常的。若是在平常時候，唐恩一個彼岸瞬行，就能瞬間閃到目的地門前。但是很可惜，在眼下這布滿重重感知的環境中，任何一絲的空間波動都將無所遁形。所以為了謹慎起見，唐恩沒有動用技能、血氣等任何外在輔助，靠的就是潛行藏匿等刺客基本功。
甩了甩頭，拋開這些雜思，唐恩輕盈落下地面。稍一掃視，房屋空間並不算大，由一堵半開牆壁以及一扇懸挂著各式水晶吊墜的門帘，分為兩個隔間。作為休息的地方，面積已是足夠。
手指微顫，翻手再次亮出匕首，唐恩無聲向床鋪走去，嘴角微揚。嘿，見一面不容易，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才好……恩？
有條不紊的做著這一切，同時貼著牆壁，側耳聽著屋內的動靜，恩，寂靜無聲……唐恩敢發誓，如果那神秘蠻人統帥不在裏面，他必將、必將……恩，畫個圈圈詛咒他！
屋內，貼在冰冷牆壁上的唐恩收回手臂，長長舒了口氣，額頭鬢角處瞬間汗如雨下。好在這裏很安全，城主府內似乎無所不在的大面積感知，也沒
好吧，這不是錯覺。不過天下雖大，但偶爾碰到幾個熟人，所謂他鄉遇故知，這也是很正常的嘛……對吧？
微微喘了口氣，抹去腦門密集汗跡，隨手又灑出些許粉末，這能清除掉汗水異味。唐恩來時的準備相當充分，可惜就是沒遇到狗，懷中的加料骨頭沒能派上用場……
還好，他最終還是停下了腳步。而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喘的唐恩，一邊轉著自己如果跳出去應該會嚇到對方的報復念頭，一邊緩步撤退，繞過房屋另一側，僥倖躲過一劫……
唐恩手中這把漆黑匕首，可不是以前那坑坑窪窪的次品，更不是普通貨色。而是莉娜特意為其量身打造的殺器，並且有名有姓，叫「亞瑟的匕首……」不用附加任何鬥氣、血氣等外在力量，就可切金斷玉。如此，區區的石頭磚塊牆壁，自然更不在話下。
女人？
不是吧……錯覺！一定是錯覺！我是給她做過一副眼鏡沒錯，但這不代表就是她啊……或許送人了呢，或許她知道方法后，在北荒大面積量產了呢……
倒不是感覺到危險，而是以唐恩眼力，在這麼近的距離下，即使有薄紗籠罩，也能看清楚床鋪上的情況……從那微微供起的被褥來看，裏面不可能睡著個五大三粗的蠻人。再退一步來說，即使這蠻人身材嚴重縮水，無比乾瘦，和布蘭人差不多，但是這特么纖細曲線是怎麼一回事！
思維一恢復正常，想著如今布蘭岌岌可危的態勢以及嵐沙的能力，唐恩不由苦笑兩聲，也就知道自己此前的判斷沒錯，現在確實是找到正主了。
普天之下能憑藉自己本事抵達這裏而不被發覺的，應該也就只有唐恩一人。伍丁也不行，後者如果來到這裏，唯一的選擇就是在城主府外，直接提劍強闖……
唐恩拍著混亂不堪的腦袋，空空作響，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仔細分析。
當然，縱使如此，唐恩切割的也很小心。一手持著匕首緩緩划動，盡量不發出任何動靜。一手捧在下方，接著掉下來的石灰磚屑，唯恐露出什麼破綻，被靈敏如狗的一眾北荒高手感知到。
不過，現在想來，剛才外面那人的聲音好像有點熟悉……是錯覺嗎？
嘖，還挺有品位……看著薄紗床上拱起的被褥，唐恩挑了挑眉，如此想到。隨即伸手輕輕撥開門帘吊墜，踏入房中。
咳咳，好吧，又胡思亂想了……
現在唐恩對此行目的很有
「噓，小點聲。」來到走廊，走在內側的身影下意識看了眼房屋，壓了壓手掌，似乎怕吵醒什麼，低聲道：「那就好，讓兄弟們不要大意，都打起精神來，最近可能不太平……」
「確定！我方才親自去問過了……」兩道身影從牆角處拐進，走上走廊：「那倒霉傢伙的幾名同伴，都說沒有見到敵人，應該是那傢伙自己太過緊張，一步踏錯所致……」
舉個剛剛發生的例子，唐恩在爬行路過某裝飾灌木叢時，因為四周無遮無攔，沒有多少把握直接通過，硬是在泥濘草莖旁一動不動的，蜷縮趴伏了半個鐘頭……最後如果不是一小隊蠻人守衛的行進路線出了偏差，靠邊前行，剛好給唐恩擋住一邊感知視線，他將一直趴伏等待下去……
而且不得不承認，在當下這環境中，拋開一切外在輔助，縱使以唐恩的本事，如果不是有幾分運氣相助的話，基本也就交代在這裏了。
怎麼就沒想到呢……
「沒什麼，落了些灰塵……恩，走吧。」內側身影收回視線，側頭想了想，又搖了搖，轉身踏步離開走廊。
……
外側身影見狀同時頓步，就見口中的那位大人，轉頭看向內側肩膀，頓了頓，霍然抬頭。
常人的步速，若是按照正常呼吸來算，一息兩步，大約六七十米這樣子。注意，這是走步。也就是說一個正常人溜溜達達的逛過這段路程，也就是寥寥幾分鐘。再退一步來說，一個嬰兒蹣跚爬行，只論直線速度，也就是幾十分鐘。
大致觀察了番外廳布置，確定沒有危險。無聲踏步，唐恩鼻頭忽然抽了抽，嗅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淡淡幽香，不由微感訝然。
放下酒瓶，無聲穿過外廳，來到門帘前，略一眯眼，內屋的布置同樣簡潔，一張薄紗籠罩的床鋪，幾張桌椅板凳，靠近門帘的牆角擺放著幾個盆栽，花草皆有，大體就是這樣。
眼鏡？！
如果說此前在拱門外，唐恩是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遊刃有餘。那現在就只剩下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痛苦煎熬了。
唐恩愣了愣，滿腦子荒唐，第一感覺就是找錯目標了。難道這不是那神秘蠻人統帥的休息地方，而是捉到的侍寢小妾，布蘭美女的囚禁所在，然後那蠻人統帥今晚沒在這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