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諸神黃昏
第956章 離別
一口氣奔到山腰，直至胸口傷勢隱隱疼痛，唐恩方才吐了口濁氣，放緩步伐。想了想，搖頭，自嘲輕笑：「呵呵，離愁別緒都不能完全看開，看來我還真不是個做殺手的料啊……」
哪怕調查無果的唐恩，釣魚執法，裝作無意中透露自己身上藏有筆巨款。這老男人也完全沒有看他動彈不得，就起了謀財害人之心。反倒是提醒他注意保密，真心的，還講了番類似財不露白的大道理。直讓向來沒有節操的唐恩，也是罕見的暗暗慚愧……
「呃，沒問題，請問。」
「誤會？哼！就是被我一個人吃光了怎麼辦吧。」
「只是問問，辛……呃，思穎修女，不要誤會。」
「這些善款的大致去向……」
「思穎！我叫思穎！」甩頭躲開唐恩的撫摸，小修女背過身去，悶聲悶氣道：「走吧走吧，反正你也不愛聽我說話，走了也沒什麼了不起。哼……」
兩名清教徒聞言一愣，再次看向唐恩，尤其在後者平靜如水、不見絲毫波瀾的普通面龐上頓了頓，警惕皺眉：「方才怠慢了，閣下似乎不是這裏的人……」以唐恩的境界實力，即使受傷，這兩名清教徒也不可能從他身上看出絲毫端倪。但關鍵是唐恩現在神態太過淡定從容，只是安靜端坐，即是一座生人勿進的冰山，一看便知不宜招惹。
「當然，賬冊就在後面木台柜子里，是公開的，我去拿來給你們看看……」
安慰的拍了拍小修女肩膀，唐恩平靜抬頭看向中年清教徒：「該殺不該殺的，已經殺了。現在的問題是，你們準備如何對待麥森神父，對待這個小教堂？」
果然，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很快證實了唐恩的猜想……
「沒事，總要離開的……」
這當然是戲言了，只要
「看完啦，我們有沒有偷用善款？」兇巴巴的盯著，小修女得理不饒人：「沒有的話，大門在後面，你們是不是該走了？」
……
「呃，還有我。這一個月我也吃了不少……」
「當然。如麥森神父這等以身作則、真正宣傳父神福音的教徒，其實與我們走得同一條路途。我們只會給予尊重，不會強迫。他可以繼續待在神殿，不加入我們。當然，我們新教的大門也永遠為他們敞開著……這也就是第二個選擇。」
「麥森神父，冒昧打擾，我們這次過來是為問幾個問題。恩，或許以我們現在的立場，並沒有權力過問這些。但從此地千百信徒的虔誠信仰出發，還請你能夠如實回答。」
怔了怔，唐恩搖頭失笑了下，沒有介意，因為他分明聽到了淚珠落在地上的清微碎響……擺手：「那我先走了……麥森神父，謝謝你這麼長時間為我療傷。恩，關於新教我知道一些，他們應該沒有騙你，好好考慮下吧。」
夏薇安什麼人，什麼性格，唐恩再清楚不過。而那些和夏薇安一起出來造反的清教徒、苦修士等等，唐恩雖然沒接觸過，但能被夏薇安認可，進而又在神殿混成這凄慘樣子，大致性質唐恩也能猜到。
話落，躬身，行禮。再次看了眼肩頭微顫的小修女，嘴角微揚，轉身走出大廳。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頓了頓，兩名清教徒交換了個眼神后，微點頭，看向怔怔呆愣的麥森，道：「麥森神父的品行作為我們來時已有耳聞，很是佩服。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希望麥森神父能考慮加入我們新教，重振父神純粹信
「呵呵，倒也不全是瞎說。」中年清教徒看了眼一旁百無聊賴聽著的唐恩，還是沒能看出深淺來。不動聲色移開視線，笑著說道：「新教初創，在外面的名聲確實不算太好。傳聞有真也有惡意誹謗，是有思穎修女剛才說的殺人情況沒錯，但我們這邊更願意稱呼為審判。」
除了先入為主的小修女依舊怨氣十足外，當事人麥森神父倒是很快鎮定下來，雖然不明白對方所問意圖，但這些事情在他看來本就沒什麼隱瞞的，所以沒有考慮直接就交了底。
也就是說，小修女前番狀著膽子的表現，算是白瞎了。
好吧，鑒於此前不良印象，唐恩對於神殿神職人員確實好感缺缺。哪怕對方身份算是救命恩人，也曾抱著揭穿偽善念頭，也是為了確定這傻傻小修女以後不會受到傷害，唐恩在能正常行動后，立刻就著手細緻的、全面的調查了番這麥森神父。
「怎、怎麼可能？！」顫聲驚呼，麥森神父滿臉驚駭，不可置信。小修女聞言更是當場傻眼，微張嘴，一副獃獃模樣。
「辛迪，不要胡鬧！」稍頓，忽略敏感小修女不斷糾正思穎、思穎的抱怨，耐心答道：「是這樣子的，山腳下漁村內有不少父母罹難海上的孤兒。這些善款大部分用於給他們採購食物、過冬棉衣等等。」
稍頓，繼續說道：「大家之前都是神職人員，有些情況我也就不隱瞞了。如今神殿已然腐朽到了骨子裡頭，不只是總會大人們貪，下面各分教堂主事更貪。越偏遠、越不起眼的地方，黑幕也就越是觸目驚心。相信嗎？就如你們這等小教堂中，我們曾經搜到過成筐金幣，也救下過無數被囚禁在地下室中、暗無天日的年輕女子，她們有的是
這樣的奇葩，當然不可能幹出侵吞善款的事來。果然，在仔細翻閱了遍賬本后，兩名清教徒彼此對視一眼，輕搖頭，放下了手中賬本……這麼短的時間，當然不至於得出什麼結論。顯然他們在來時已經暗中調查過這麥森神父，眼下不過是再驗證一遍罷了。
「辛迪！」麥森神父連忙出聲打斷小修女的嘲諷喃喃，暗自苦笑，這不是提醒激怒對方嗎？對著兩名神色微僵的清教徒乾笑點頭：「抱歉，她無心瞎說的，呵呵……」
「知道嗎？你改變了我對神殿以及神職人員的印象，恩，很了不起。還有，我還是覺得辛迪的名字更好聽一點，要不然你就不改……」
「哦。」小修女垂下腦袋，盯盯的看著腳尖，低聲道：「就不能再多待幾天嗎……你的傷還沒好呢……」
事實上，唐恩前幾天就該走了。不過養傷的這段日子，唐恩確實喜歡上了這裏看似枯燥、實則平淡的海邊生活，也打心眼裡喜歡這個總是嘮嘮叨叨個沒完的小丫頭。算是私心吧，在預感到新教的人會過來后，唐恩給自己找了個報恩的理由，在這多待了幾天……現在新教的人確實來了，而且態度還不錯，處理結果唐恩也很滿意，也就不得不走了。
結果，不得不說，林子大了確實什麼鳥都有，有賊鳥、也有好鳥。眼下這不問世事、半輩子守著這破敗小教堂的老男人，就是只不折不扣的好鳥。
攤手：「沒真正發現之前，我們也覺得不可能。有些人甚至在鄰近村莊裏面名聲很好，慈眉善目，怎麼看也不想是欺男霸女的惡棍，但事實就是如此……如果你想看，我們這有大把事例證據。或者你可以親自往北方走一走，聽聽那邊
「好。」唐恩滿意點頭，長身而起：「讓麥森神父好好考慮下吧，這選擇不是一時半會就能定下的。兩位，能否借一步說話？」
「我我我……」磕巴了會，受到嚴重衝擊的小修女下意識縮向唐恩臂彎，小貓一樣，完全沒了此前雌虎風範。
……
「回家啊。」
「好，請問教堂每月接受信徒多少善款？」
「啊？」再受衝擊的小修女更是傻眼，茫然仰頭：「離開？亞瑟你要去哪？」
腳下一頓，片刻，徐徐笑聲傳回山巔，宛若耳邊。
話落，不去管怔怔張嘴幾人，乾脆踏上下山階梯，轉瞬間消失不見。
大廳外，兩名清教徒兩名輕鎧騎士在不遠處等待著，應該是有猜測討論過，神態都是有些警惕。
「閣下……」
幾番問答下來，這兩名不請自來的新教清教徒不像是登門惡客，倒像是來巡查的神殿大人物。看似句句找茬，實際謙恭溫和，也就是一般的問詢態度。
一旁唐恩則撇撇嘴，完全見怪不怪。怎麼不可能，你們這兩人才是非主流的好吧……
兩名清教徒當然不至於和個小修女一般見識，只是神色多少有點尷尬：「咳咳，看來思穎修女對我們成見很深啊。」
唐恩坐在小修女身旁聽了會，大概了解了這兩名新教清教徒的來意。如果沒料錯的話，後者問出這些問題，應該是為調查麥森神父的品行……關於這點，唐恩敢擔保沒有任何問題。因為，他早就暗中調查過了……
看著兩人背影消失在大門處，唐恩低頭摸了摸小修女頭髮：「辛迪啊，謝謝你的救命之恩還有這麼多天的照顧。不過……恩，我是時候該離開了。」
不過，未等唐恩感慨話落，驀地，一聲高亢尖叫從山上遙遙傳下，熟悉而又一如既往的犀利。
「我哪敢，傳聞中你們可是會殺人的……」
最重要的是，在看到守門那兩騎士聽到廳內混亂，卻沒有狗腿進去打先鋒。那兩清教徒在面對小修女亂舞木棍，也是第一時間選擇哭笑不得解釋，而沒有翻臉發難。唐恩也就能確認對方此次過來，應該沒有多少惡意，至少暫時沒有。
「大壞蛋！你騙我——你之前說思穎好聽的，現在又說辛迪好聽——騙子！不過我大人有大量，原諒你了！我就叫辛迪不改了——還有，記得回來看我，帶好吃的。否則——否則我就在父神面前詛咒你！哈哈——」
她是幸運的，因為跟著奇葩似的麥森神父，完全沒遇到過這等醜陋情況。她也是不幸的，因為被保護的太好，乍一觸及這等累累黑幕，心神大動！
「把這個交給夏薇安。」唐恩現在完全沒了說話興緻，直接擲出一頁摺疊紙張，嘶的破空輕鳴，瞬間落入中年清教徒手中。只這簡單一手，就足以令後者神色齊齊大變：「就說故友所送。還有，這處小教堂，如果麥森神父與小修女不同意，誰也不準動！這是我說的！」
「當然。」一愣，兩名清教徒深深看了眼唐恩，起身：「我們在外面恭候。」
擺手打斷：「先說處理意見吧，身份不重要。」確實不重要，如果處理結果讓唐恩滿意，那自然一切都好。如果不滿意，那唐恩並不介意替夏薇安清理門戶！
「幹嘛，你什麼意思？懷疑我們偷用善款！」
「有賬目嗎？」
「這……大約有五個金幣吧。如果算上無償贈送的食物以及其他物品，價值大概在十個金幣左右。」
「哈，知道了，辛迪……小丫頭片子……」
「只是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