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諸神黃昏
第982章 引爆
再激烈的情緒波動，也沒有泛起一絲波瀾。
不得不說，夏薇安的名聲還是很大的。不論是喬希亞，還是身為北荒人的嵐沙，都屢有耳聞。後者神色更是古怪的看向唐恩，貌似她第一次在北荒見到唐恩的時候，唐恩就是被夏薇安千里追殺來著……這樣的關係，夏薇安也會來救？
「沒問題，歐文斯閣下請你放心，我們灰衣軍一定會竭盡全力救回夏薇安。」回過神來的喬希亞，毫不猶豫，斬釘截鐵表明立場。
不知道過去多久，至少呆站著的唐恩不知道，他的思緒早已恍恍然飄出萬里，雙眼沒有任何焦距。只是好像聽到「哈」的一聲笑，牆角有道人影推開身旁扶持人影，轉身走向房門，背影決絕，抬腳，轟的一聲踹開木門，走了……
頓了頓，歐文斯看著怔怔的唐恩與喬希亞，苦笑搖頭：「墮落使者梅瑞斯出現的時候，我已經趕到附近，但仍是遲了一步。不過，恩，既然你們現在都安然無恙，那也就代表她確實成功了，對嗎？」
「呃……」
緊接著不久，有道人影走到眼前，似乎定定的看了自己幾分鐘。
「是夏薇安吧。」唐恩皺眉走近，一語道破。這並不難猜，既然確定攪局救援者確實是新教中人，那對於唐恩來說，這問題也就不是問題……
歐文斯依然客氣，攤手虛引一旁往門外走的維克多：「應該的，外面有我十余受傷弟兄，傷勢頗重。多虧這位兄弟剛才及時送他們去治療，歐文斯在此多謝！」
喬希亞回禮，隨即輕笑招呼道：「歐文斯閣下太客氣了，既然你與唐恩相識，那就是我們灰衣軍的朋友。請坐，請用茶。」
「騎士之花夏薇安？」
「對不起。」
「呃……歐文斯閣下你這、你這……」一旁同樣震驚無言的喬希亞、嵐沙兩人，好不容易回過神來，不由啼笑皆非，滿臉荒唐：「這事有得商量的，你這……不至於、不至於如此……」
歐文斯踏步走到唐恩身前，有些不敢看他的眼睛，不自覺避開視線，偏頭說著。
話說得雖不甚客氣，但道理也就是如此。喬希亞那邊無所謂，反正在與二皇子達成協議后，灰衣軍暫時也沒有立刻復讎、找回場子的打算。但嵐
沒說話，飄忽眼眸有著碎裂玻璃的殤。
「呃，挺好的。」歐文斯下意識接道：「除了這次長途跋涉外，她平時挺注意保護自己的，基本不出門，也請了幾個有經驗的婦人在一旁陪護。我印象中只除了幾次嘔吐外，她身體沒有任何異常。」
「她在哪？呃……受傷了？」想起歐文斯剛才說的十余弟兄傷重，唐恩臉色不由一變，急急問道。
歐文斯仍是堅持搖頭：「或許，但這並不足以保險。」
話落，依靠著殺手強大本能、勉強恢復些許神智的唐恩，下意識想了想，隨即，心神堤壩轟然倒塌。腦中唯有一個念頭不斷飛舞盤旋——
片刻：「不需要……這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的原因……」
「時間不夠，來不及救援。她現在身處神殿總會，朝不保夕。即使你們現在趕去救援，消耗在路上的時間，就足以決定她的生死。」
「受沒受傷我不清楚。」歐文斯面無表情：「我只知道她被神殿抓去了。」
唐恩皺眉：「有話直說。」
「有，有好幾個。不過都沒確定，前段時間正和她那新朋友辛迪商量著呢。」
冷靜，冷靜的恐怖。
然後，看著那道人影緩緩低頭，轉身，急步走了……
唐恩三人聞言不由一愣，不是震驚于歐文斯口中的新教情報能力。畢竟從對方能早一步知曉神殿的算計來看，也就大抵清楚新教的情報力量應該是與神殿一脈相承的，皆是不凡。他們只是詫異於歐文斯現在說的這些內容，好像與當下狀況並無明顯關聯……
「我只是感覺有點措手不及……喬希亞沒有，她卻先有了。呵呵，這種事情啊，果然由不得人……」
觀察著他的喬希亞、嵐沙兩人，也就相繼沉默。神色怔怔，荒誕表情從面龐上，一絲一絲，逐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蒼白，毫無血色的慘白。
但是。
頓了頓，歐文斯沒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眼嵐沙與喬希亞，忽然對著唐恩說道：「我們新教雖
「好。」微頓，喬希亞驀地聯想到了什麼，看著歐文斯遲疑猜測道：「他們的傷……是因為我們？」
「那閣下的意思是？」
嵐沙搖頭失笑：「呵呵，難怪剛才要說我與唐恩的關係……歐文斯閣下，你沒這麼天真吧？覺得拋出這等荒誕理由，我就會放棄攻打布蘭？」
唐恩也不淡定了，猜到歸猜到，但當真正確認后感覺還是不同的。他是知道新教如今地盤所在的，很清楚歐文斯口中所說的「不遠萬里」，那真不是誇張說法，實際距離又何止萬里之遙？
唐恩定定看了會歐文斯每一絲神情，不似作偽。深吸了口氣，肅然開口：「她會被關在哪來？」
歐文斯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歐文斯聞言輕輕搖頭，神情間不見喜色：「不夠，這還遠遠不夠。」
站定，略一掃視屋內，目光掠過嵐沙，在唐恩身上定了定，露出些微複雜之色，隨即對著桌後起身的喬希亞微躬行禮：「新教，歐文斯，見過喬希亞首領。」
「沒問題。」
一個茫然無措的跌坐回座椅上，手指絞纏，嬌軀蜷縮。一個手撫額頭，不堪打擊似得踉蹌後退，最終在靠近牆壁時，被憑空出現的巴木圖及時扶住。
下意識伸手想抓住，但好像僵住不聽指揮的手臂，最終還是沒能伸出。
很顯然，無論是喬希亞、還是嵐沙都不相信歐文斯拋出的這殺手鐧。這並不奇怪，她們要是立刻相信，那才真是見鬼了呢。
「是啊，呵呵……」不敢確定這是幽默還是其他什麼的歐文斯，聞言只有傻傻附和乾笑著。
「那劍斬偏了……這麼說，果然是夏薇安閣下救得我們！」終於理清前後脈絡，知道灰衣軍救命恩人是誰的喬希亞，自是異常激動，下意識看向門外，急切問道：「那夏薇安閣下現在何處？如此大恩，自當受我們灰衣軍上下禮遇拜謝才是。」
屋內，死一樣的寂靜。
「好，該準備什麼你去找維克多，就是剛才帶你進駐地的那人，告訴他就行。」揚手走向門外，跨過
即使重新來過一次，他還會這樣做。原因很簡單，這樣做能更好保證夏薇安在神殿總會的安全。只是對唐恩、喬希亞，或許還有那嵐沙，有點殘忍……
「神殿總會！以她的級別以及神殿對她的憤恨程度，只能是在神殿總會等待審判！」
場面，亦因此沉默下來。
「哦，那就好……呵呵，要不怎麼說是天才武者呢，身體素質是比普通婦人要強的多啊。」
沒覺得自己在歐文斯眼中更加恐怖的唐恩，頓了會，深吸口氣，恢復過來原來嗓音，自語道：「我想想啊……按照時間來推算，她現在，恩，該懷孕八個月左右了吧。如果不是發生這事，她就一直打算這樣瞞著我？生下來也不告訴我？呵，還真是什麼都不爭啊……八個月，胎兒該成形了。這樣的敏感時候也敢出來瞎跑，膽子真肥啊……對了，她現在的身體狀況怎麼樣？」
「你猜錯了，不是我們救的你！」
「辛迪？她……不要讓她取名字！」
「不可能！」不說喬希亞的震驚失色，唐恩聞言下意識搖頭，想也沒想就直接否定，目光如鷹定定直視歐文斯，眉頭大皺：「夏薇安什麼性格我很清楚，你更清楚。她會被俘——不可能！」
「你在開玩笑。」嵐沙毫不猶豫冷聲拒絕：「不說我與那夏薇安並不相熟，她對我也沒有救命之恩。即使有，你覺得我會因此放棄大好良機、放棄攻打布蘭帝國嗎？」
唐恩與喬希亞對這點自然也是清楚，而且這事他們沒有任何立場相勸，否則就是與嵐沙翻臉。因此，不由得皺眉默然。
滿身疲倦，風塵僕僕，不是歐文斯是誰？
歐文斯乾脆點頭，又緩緩搖頭：「確實是這樣沒錯，不過率領他們過來的不是我。」
……
只是中午到下午的時間而已，歐文斯的這個決定說到底還是倉促了些，頭腦發熱了些。當然，他也考慮過唐恩的各種反應，包括自己被盛怒中的唐恩滅口，走不出灰衣軍駐地等等。但是任何一種想象，都不包括唐恩現在的詭異狀態……
歐文斯一怔，只是前後不長時間，唐恩嗓音竟是沙啞得嚇人，好似戈壁灘上裂紋中吹
不過奇怪的是，歐文斯神色同樣未動，恍若未聞質疑質問，視線仍是定定的看著唐恩，緩緩開口：「你剛才說夏薇安不可能被俘。沒錯，換做正常狀態下的夏薇安，當然不可能被俘，只可能死戰到底！但是，懷孕了呢……想想看，以你對夏薇安性格的了解，再想想看，除了這個，她還會因為什麼理由做出這樣的選擇呢？」
「什麼——」
「夏薇安懷孕了，你的孩子。」
惶恐、喜悅、不可置信……兩世為人，都不曾有過的諸多複雜情緒，雜糅蔓延。表現在外面，也就是怔怔呆立，神思恍惚。
聽著唐恩面無表情的自我冷靜分析，歐文斯不由下意識後退一步，喃喃說不出話來。
這時：「呵呵，就知道會是如此。既然這樣……」歐文斯對這結果似無任何意外，搖頭低聲喃喃。隨即深吸了口氣，挺直身軀胸膛，目光炯炯，直視唐恩：「那就只能交給你了。」
「恩？」
夏薇安懷孕了？夏薇安真的懷孕了——我有小孩了？我竟然有小孩了——
「恩，那先就這樣吧。」洗臉一樣，捧手大力揉了揉臉頰，唐恩似乎真的完全回過神來，對著歐文斯客氣點頭：「關於神殿總會你比我熟，今晚、不，明天一早，你與我同去南方走上一遭。有沒有問題？」
悄然，無聲。
話落，房門再次被推開，一道持槍身影跟在維克多身後走進房間。
像是機械一樣，一板一眼的考慮著問題，處理著麻煩。
……
「若是以前，我當然清楚不可能……但現在，事實就是如此。」歐文斯沒有避開視線，同樣直視唐恩、喬希亞，鄭重道：「她被俘前曾托受傷弟兄傳話與我，再讓我轉告你們——這次是她救了你們，接下來該輪到你們去救她了！」
「懷……我、我的……沃特？！（What）」
歐文斯點頭：「好，神殿與如今布蘭帝國的關係，想來你們也是清楚。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所以想要保證夏薇安的安全，不但是只從神殿入手這一途可走，還可以從布蘭帝國方面入手。簡單來說，就是提升夏薇安的
而且話又說回來了，這種事情即使嵐沙有心相幫，也未必能做得了主的。不若直接拒絕，省得讓對方心存念想，那時反倒不好處理……
唐恩沉默。
半響。
……
不得不說，歐文斯這想法確實是不錯的。若真依他所言，那即便神殿心有不甘，大皇子帝國一方，也不會坐視夏薇安出事。
「不至於吧。」站在一旁，一直聽到現在的嵐沙皺眉說道：「以夏薇安在布蘭的威望，神殿即使再怎麼恨她入骨，也該會考慮信徒們的想法，至少一些審判流程等等總要走上一圈的吧？」
喬希亞微訝看向維克多，後者輕點頭，解釋道：「大多都是外傷，已經送去傷兵營包紮了。」
「哪裡不夠？」
這一瞬間，唐恩好似被滾滾天雷直接砸中腦門，思維都僵住了，目瞪口呆，瞠目結舌，暈暈然不知身在何方！
歐文斯聞言看了眼唐恩，笑了笑，似對後者的反應頗為滿意欣慰。不過隨即並未直接回答，而是嘆道：「關於神殿要藉著這次談判機會暗算你們的消息，我們新教那邊早就收到了。只是，恩，這消息被夏薇安給扣留了下來。或許是擔心大家不同意吧，她也沒與大家商量，隨便編個理由就率領十余騎不遠萬里趕來。呵，這個傻子……等我反應過來隨後急追時，已是晚了……」
稍頓，歐文斯驀地起身，九十度躬腰，向措不及防的喬希亞、嵐沙兩人分別行以大禮：「喬希亞首領、嵐沙殿下，我想過了，只要在營救行動成功之前，灰衣軍不因神殿暗算而報復，北荒部落軍隊暫停攻打布蘭帝國，夏薇安必能在神殿總會中安然無事。拜託了！」
當然，不管是以何種理由，終歸是自己多嘴多事了，所以歐文斯道歉。
夏薇安以前就說過，不會爭些什麼。所以她托新教騎士帶給歐文斯的話，是讓他和唐恩單獨說的。但是歐文斯沒有這樣做，他找到灰衣軍駐地后，提出的要求是拜見喬希亞。也因此，會出現眼下這種場面，也在他意料之中……
「呃，歐文斯閣下你這是做什麼……」喬希亞見狀連忙上前扶起歐文斯，後者雖順勢起身，但仍目帶懇切的看向喬希亞、嵐沙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