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諸神黃昏
第1028章 哦，莉娜啊莉娜
上前的艾倫剛好與衝出身影打了個照面，雙方同時止步，面面相覷之下，不由均是一愣。後者是驚喜于會在這裏見到艾倫，而艾倫是沒想到會與對方以這樣的方式久別重逢。
艾倫揚起手時，道旁排排樹木已經隔在中間，就此，再也不見……
背影稍滯，莉娜仰起頭來，似乎輕呼了口氣。隨即側身，看著艾倫指了指自己灰塵滿身的外衣，笑容依舊溫婉：「容我收拾一下，給你泡杯茶吧。」
艾倫聽懂了，方才還激動萬分的神情瞬間偃旗息鼓，垂頭低腰，像是個偷了糖果被大人發現的小孩，身形都畏縮了些許：「原、原來莉娜姐你……你知道啊？」
尤其是後者的身份功績，讓她得到了灰衣軍上下幾乎所有人的尊重愛戴。不誇張的說，除開首領喬希亞以及退隱休養的歐蒙老元帥外，她在灰衣軍中的地位已不作其他人想，幾與統帥弗雷平級。
「要不然呢？」捏著指間黑瓷茶杯，像是在捏著片薄薄花瓣。莉娜神態不悲不喜，無怨無哀，似是在說著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語氣極是平淡：「你讓我去爭，但是怎麼爭呢？跑去告訴他我喜歡他？呵，他都不知道……還是，就這麼無緣無故的跑去婚禮現場大鬧，讓人看一個瘋子撒潑？」
「我知道啊，你喜歡莉娜姐嘛。」
沒錯，從屋中衝出來的正是莉娜。也就是以前的萊岩城夜鶯，後來的亞唐商會鍊金大師，現在的灰衣軍重要開國功臣！
這次喜歡二字咬得明顯重了幾分，透露出些許別樣意味來。
不過有些遺憾的是，這往常華貴精緻、閑雜
片刻后，河畔一株彎腰老柳下，一張矮腳小木桌權當茶案，兩人對面席地而坐，裊裊水汽升騰，下垂柳枝隨風輕曳搖擺，似作恭迎狀。
「呵呵，我的傻弟弟啊，忘了你姐姐以前的經歷了嗎？雖然那不算光彩，但也鍛煉了我察言觀色的能力呢。」
「不，你不明白，莉娜姐你永遠不會明白的！」似激動又似遺憾的語氣，艾倫臉龐漲得通紅，雙手于桌下激烈絞纏：「我我我……我是……我不是……我是喜歡莉娜姐的……」
「我明白，我都明白。」探身輕撫艾倫劇烈起伏肩膀，莉娜柔聲緩道：「謝謝你艾倫，先喝口茶……」
當然，凡事之下，總有例外。比如眼下這艾倫推門進入的小型莊園，就住著一位與灰衣軍干係甚大的新主人……
莉娜說的淡然，甚而滿足，但艾倫聞言卻愈覺針扎心疼：「既是這樣，莉娜姐你不如試著……試著忘記先生吧。」
坦然搖頭：「談不上有多早，先開始雖然有所察覺，但也不好就此確認。一直到後來，你帶著那與姐有幾分相似的戀人安妮卡來找我的時候，我才真正確認……傻弟弟啊，以後這種事情不要做了。那安妮卡為人不錯，待你很好。你不能負了對方，否則姐不會放過你的。」
茶水很普通，乍一入喉，先是淡澀、繼而微甜。只可惜心急難耐的艾倫，卻是等不到那微甜滋味翻轉上來了
所以到了最後，現在住在這裏的，竟然還是以前那些因為各種原因沒有棄家逃跑、又因沒有惡貫滿盈罪狀被揪出來審判的少數貴族。
「呼哧……」重重喘息幾聲，艾倫抬手拉了拉衣領，稍稍穩定激烈情緒：「抱歉，莉娜姐。你是這世上最好的女人，我不允許任何人侮辱你。所以我、所以我……」
……
莉娜點頭：「恩，那就這樣吧。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去參加婚禮了。」
不過少許呆愣后，當艾倫聽到莉娜這最後一聲輕嘆，神色頓時激動起來，砰的一聲，揮拳重重砸在木桌上：「骯髒？誰特么敢說你骯髒！不對，莉娜姐，是不是有人說怪話，提起你以前事情了？你告訴我是誰……對了，那喬希亞就是出自萊岩城，是不是她？我特么……」
不得不說，除開極個別奇葩外，大多數貴族的審美品味還是值得信賴的，所居住的環境自然也相當不錯。
但怎奈無論是首領喬希亞，還是軍中統帥弗雷，自打進城后都沒有絲毫搬來這裏的意思。而他們不動，那些軍官高層即使再怎麼百爪撓心，自然也不敢動，只能這麼眼巴巴的干瞧著。
「忘記？為什麼……那樣不會令我更好的。」莉娜攤手：「我不需要忘記他，也不會忘記他。他想來也是如此，因為我對於他來說是那樣的輕，那樣的微不足道，就像這杯清理飯後腸胃的微澀淡茶。不需他時刻惦念
「我有表現的那麼明顯嗎？」下意識搔了搔頭，艾倫低頭苦笑：「這麼說莉娜姐你早就發現了？呵呵，難怪你後來都只待在灰衣軍，不願意回商團……對不起，莉娜姐，是我讓你為難了。」
「呃，莉娜姐……」「咦，艾倫？你怎麼來了？」
帶著毫不掩飾歡愉意味的話語尾音，和著潺潺叮咚流水，令得此間氣氛一時靜默起來。半響后，艾倫起身躬禮，轉身大步離去。
「可是……莉娜姐你怎麼辦？」
「……好的，莉娜姐，我一定會娶她的。」艾倫略顯苦澀的點頭應聲，雖然沒有明言，但彼此心知這就是委婉理清關係了。
「咳咳……咳咳……」連聲輕咳中，屋門驀地被從裏面推開，黑灰粉塵氣體瞬間一涌而出，緊接著一道手掩面龐、鬢髮散亂的身影快速從裏面衝出，看來著實狼狽。
「不是喜歡，不對、不是那種喜歡，我，唉……」
這狀況自然是不正常的，不過卻也好理解。不是沒有灰衣軍中人對這裏動心，尤其是那些自持勞苦高工的軍官高層。眼前這些莊嚴城堡、華貴莊園等等，對於大多數出身貧賤低微的他們，誘惑力是相當大的。
「莉娜姐！」艾倫驀地緊握雙拳，踏前一步，神情頓時變得極為激動：「或許有些話我不該說，但是……你該爭一爭的！」
「呃……謝謝。」艾倫聞言嘴角浮現几絲不易察覺的苦澀，一閃即逝，隨即神情又恢復了初來時的焦躁，遲疑了下，還是沉聲開口道：「莉
「不用怎麼辦啊，我一個人喝喝茶，看看古籍，做做實驗，偶爾搗鼓出來幾個鍊金小玩意，挺好的不是嗎？」
……
「沒事，咳咳……小小的操作失誤而已，很正常。」莉娜淡定擺手，示意艾倫不要靠近滿身粉塵的自己，隨即抬手解下遮住面龐的口罩，抖了抖，看著身旁滿臉關切的艾倫溫婉而笑，貝齒如玉：「好久不見了，艾倫。聽說你已經訂婚了，恩，是上次我見過的那個安妮卡嗎？她是個好女孩，恭喜你了。」
「呵呵……」看著語無倫次又欲言又止，好似熱鍋上躁動螞蟻的艾倫，莉娜不禁搖頭輕笑幾聲，隨即加重力氣再次按了按艾倫肩膀：「莉娜姐真得明白的，你喜歡我，對嗎？」
環顧左右，潺潺流水，嘩嘩作響。幾間明顯新建不久、不甚雅觀卻足夠牢固的大小木屋，就這麼堂而皇之的矗立小河一畔，與此間秀雅氣氛明顯不符。
踏著草場，穿過閣樓，轉上後花園小徑，一路快步疾行的艾倫，直至抵達莊園後方小河旁，方才緩下步伐。
不過神情略顯焦急煩躁的艾倫，此時自然無暇顧及這些，稍一停頓，就欲踏步向傳出些許動靜的最大木屋走去。就在這時——
也正是因為這緣故，當她看中這裏小河環繞地形，適合作鍊金實驗用時，喬希亞完全沒作猶豫就將這座莊園特批給了她，而其他軍官高層對此也不敢有任何怨言不服……
忽然接到唐恩與喬希亞結婚消息，匆匆趕來的艾倫一門心思只想著為莉娜出頭，卻是忽略了一個重要問題，那就是師出無名。這並不是
出得莊園大門，駕著馬車依照來路回返，忍不住轉頭，透過鐵制欄杆間隙，依稀見到莉娜身影還坐在原地，那棵彎腰老柳下，端茶自酌，和風飲下。隨即轉過頭來，似是看到了，揚手向這邊揮了揮，應該在笑……
手臂微頓，莉娜轉頭看了眼隱含不忿的艾倫，緩緩收回掌中口罩，點頭，輕描淡寫回道：「收到了，你也是為這事來的吧？剛好，我這邊實驗到了關鍵時候，脫身不得，就不去了，你幫我帶句祝福給他們吧。」平靜話落，就待轉身離開。
「艾倫，莉娜姐謝謝你的好意，真的。」點頭輕笑，繼而搖頭輕嘆：「但是我的身份……骯髒，配不上他的……」
比如眼下這座莊園，雖然地處偏僻，佔地面積不大，想來上任主人的爵位也不算高。但就看那排排郁蔥大樹包圍著的鐵制欄杆大門后，頗有情趣的齊整草場、三兩分佈坐落的精緻閣樓，以及莊園后環繞而過的銀帶小河，就可知此地絕對經過精心打理，令人望之不禁心曠神怡，極宜久居。
「呃……」
「莉娜姐你沒事吧？」回過神來的艾倫，連忙上前詢問。
山海城東城區，原來的貴族階層生活區域。唐恩口中姍姍未至的艾倫，此時正親自駕著馬車，穿過一幢幢鮮少人跡的城堡莊園，來到外圍僻靜處，最終在一棟小型莊園門前緩緩降下車速。
「艾倫！」看著艾倫驀地愈加猙獰的表情，莉娜不由一愣，隨即皺眉低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