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家書》第一卷 東三省烽火初燃

第二十七章 特使

第一卷 東三省烽火初燃

第二十七章 特使

給大家解釋下整個事件好了
「愁!」黎嘉駿一拍桌子,「現在兵荒馬亂的,你想找什麼?再去盛京?想當漢奸嗎?!」
路上黎二少給黎嘉駿科普了她才知道,這竇聯芳竟然是黑省的警務處長,同來的還有一個民政廳長劉適選,兩人本是受黑省省長萬福麟之子萬國賓的委派,前來試探張海鵬的態度,後來看出張海鵬是跟他們打太極,知道事情不對,回去彙報了上頭,上頭部署了一番后,又把他們派來,給張麻子「陞官」,給了他個蒙邊督辦噹噹,主管黑龍江軍事,讓他不日赴省城就職。
事情過程很簡單。
其實二哥終究二十齣頭,也差不多到了走投無路的時候,偏偏又帶著個妹妹,死活不肯露怯,結果大早上的時候,就想到了繼續用他的記者身份到報社辦事處騙吃騙喝的法子。
「恩。」二哥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只是應著。
兩人當然不用想,他們本來就隨身帶著那點兒跟沒有似的行李,當即屁顛屁顛兒的跟了上去,轉眼就跟著上了前往齊齊哈爾的火車。
到了齊齊哈爾,相比瀋陽那種已經被推倒的死氣沉沉,這兒卻更多的是慌亂,火車站還是很多人,推推搡搡的,一副身後已經一群日本兵的樣子,這其中,大多數都是穿著綾羅綢緞的富人。
事實證明,竇聯芳和劉適選的兩次試探和奔波成功完成了計劃,本來分散在四周的黑龍江守軍在這短短的幾天時間把齊齊哈爾給護得密不透風,而萬國賓也成功騙的洮南的鐵路局長調走了所有的列車。
「恩,我是不是見過你小時候?」大叔站起來,他穿著頗為精緻,黑色綢緞夾襖下面白色的馬褂,腳上是一雙皮套的棉鞋,再加上一頂洋氣的圓邊帽,很是有范兒,他摘下帽子往身上拍了兩下又帶上,這一會兒時間倒是想起來了,「誒,不對啊,你們家不是在瀋陽的嗎?黎家的,是不是?」
黎二少看不過去,拍她的頭:「嘿,到底誰是記者,你怎麼比我還不要臉呢,這是你能問的嗎?」
再過了一點畫出個代表洮南的點,繼續發揮主觀能動性:「張麻子,賣隊友,偽軍誕生了,被竇和劉撿走,lucky!BTW,黑省無頭,QAQ。」
黎嘉駿這才反應過來,不由得很興奮:「大嫂說她給大哥寫了介紹信的,你說大哥是不是在這兒?!」
除了幾個特定的廳,樓里大部分房間晚上是沒暖氣的,兩人只能出去問衛兵找竇聯芳或者劉適選,甚至提到了大嫂的老爹吳伯父,衛兵進一個會議室詢問過後,把他們帶到了一個總參辦公室附帶的休息室中,告訴他們這是謝參謀長的休息室,他們可以在這兒吃喝拉撒,唯獨不準進辦公室。
黑龍江省長萬福麟被少帥帶到北平吃喝玩樂回不來了。
接著,她隨意的劃了條線,往雞頭那兒延伸,在長春那兒畫了個點,想了想,隱晦的寫:「撓了,三觀遭洗,沒的下車。」
還有,我寫竇聯芳認識黎老爺不是為了讓黎家兄妹得救,竇聯芳以前一直在瀋陽滴幹活,直到黎二少小時候才離開的,還和黎大哥是校友(東北講武堂),又是當兵的當警察局長的,認識不要太正常!
「哥,你別忘了我們的目標。」黎嘉駿咬牙提醒,「不止是賺錢,過冬,等開了春局勢穩定了,我們還要去北平!如果只是打打零工乾乾雜活,這輩子都別想出去了!」
黎嘉駿差點跪在門前,這世態啊,還能炎涼點兒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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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已經坐在了火車上,也沒覺得是件丟臉的事兒,黎嘉駿醞釀著想用個激動人心的闡述,就聽黎二少一副驕傲的樣子:「我妹子為了救我,用板磚砸死了一個日本兵!」
「小子挺關心時事啊。」竇聯芳左右看看,「你們怎麼到這的,家裡人呢?這是在幹嘛?」
此時她還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群男人的氣勢,過了橋后大家緩過勁來,黎嘉駿小聲問二哥,二哥聳聳肩,也不知道該怎麼說,便只能作罷。
「好!當浮一大白!」竇聯芳聽著激動的biaji一口酒,還拍旁邊一直沒說話的劉適選,「瞧瞧!我就說黎家都是好樣兒的吧!」
「哥!這回你得聽我的了。」黎嘉駿一秒打定主意,「豁出這張老臉,我們要找工作!」
她不敢直接記自己乾死了一個日本兵,萬一被個懂中文的敵人看到那妥妥的就是死,這樣寫似乎就沒什麼問題了。
「……」忍不住懊喪的黎嘉駿。
竇聯芳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丫頭你不懂,既然早晚要打,那麼我們就得給自己整個最有利的路子打,你瞧,現在把人張麻子穩住了,兩天,只要兩天,我們保管他們別說打,過都過不來!」
還能愉快玩耍嗎!(╯‵□′)╯︵┻━┻!
省長兒子萬國賓也是個少主,面對日本和偽軍六神無主
「為什麼不崩,這貨活該被槍斃。」
黎嘉駿有種逼良為娼的感覺,心裏很不是滋味:「要不這兩天我們先四面看看情況,不行再一起去拜訪竇叔吧。」
哎過渡章好難寫憋死我了
※※※
「家裡人去北平了,日本人在找我們。」黎二少無奈,「竇叔你知道的,我們家那生意。」
妹子這副世故的嘴臉讓黎二少很是不適應,可是畢竟是商人家長大的,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表情很苦澀:「臨到頭來,腦子還沒你清楚。」
「嫩江啊……」黎二少低喃。
「那老小子還想和我們打馬虎眼,也不想想他迎著關東軍進城全城都看見了,虛與委蛇個屁!」竇聯芳怒罵,「我還不想光聽信其他人的,特地四面轉了轉,就看見那個多門從盛京時報的地兒大搖大擺的出來了,王八羔子的,要不是上面有計劃,我真想一槍崩了他!」
「大哥確實想來,那票就是他買的,他們夫妻兩張,我想來看看,就順帶也買了一張。」
她本想直接就畫到齊齊哈爾,可看著那群異常沉默的男人,還是在洮南到齊齊哈爾的點上畫了個杠杠,旁邊標:「嫩江鐵路大橋,恩,惆悵。」
竇聯芳沒說話,點了點頭,轉身揮揮手:「跟來吧,聽叔的,這兒呆不得了。」他嘖了一下,「髒了。」
二哥挺疲憊的嘆口氣,撐著頭考慮了一下,點點頭:「你說得對。」
竇聯芳大概已經做好思想工作了,畢竟是個長輩,比兩個失態的小輩堅強不少,放緩了語氣安慰:「不過也好,總歸是撿著了你倆,小子你說你們家那行敏感,可敏感是敏感吧,跑了也就跑了,沒道理嚇成那樣吧。」剛才兩兄妹拉扯他全看在眼裡,果然不好忽悠。
她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加了一句:「拿到一血。」
但人家下班后,情形就有點凄慘了。
黎二少的手一緊:「竇……聯芳處長?」
黎二少卻不看好:「大嫂也跟我說了,但我覺得懸……也不一定。」
窗外忽然一陣大亮,所有人往外看去,頓時幾個長輩的表情都惆悵起來。
這時候竄出個人,謝珂,出了兩個主意
「對,嫩江鐵路大橋。」劉適選也走到旁邊,望著窗外,眼神很惆悵。
黎嘉駿特別好奇:「是為了拖延時間?!做什麼?是機密嗎?能說嗎?」
首先,穩住張麻子,他要反,那就拖時間,抽走列車,給升個官,都行,如果能騙到省城最好,騙不來也沒關係;在拖延的時間里,把原本空虛的黑龍江守備布置起來。
「是是是!」兄妹倆點頭如搗蒜,「請問您哪位?」
說到這個,竇聯芳和劉適選表情都不自然了:「咳,少帥入關的時候,帶上了萬省長,一直沒回來。」
他的第一站,就是齊齊哈爾的天然屏障,嫩江鐵路大橋。
據說張麻子那陣子氣得都陽X了,他笑別人太天真,別人笑他太愚蠢。
「可你看這一路,是那麼容易過來的嗎?」
黎嘉駿信他的邪,真以為報社不會跟旗下辦事處通報這點小事,樂顛顛的就跟著去了,結果還沒到地兒,就看見兩個日本軍官從疑似是辦事處的地方走出來,後面跟著一個男人點頭哈腰的恭送著。
黎二少指指自己:「我?」
【作者有話要說】
差別只在於,被佔領后,有錢人是粗布爛衫夾著尾巴逃,這兒,卻是有多光鮮就多光鮮,氣勢上壓倒那些想先上車的人。
黎二少張張嘴,又游移開去,很是難堪的樣子。
第二個主意,是最重要的,也是少帥這輩子做得最正確的一件事……明兒再講,噗!
黎二少不說,疑似打死個日本兵的黎嘉駿可心虛啊,她滿臉冷汗的縮起來,二哥鼓起勇氣想過去看看,也被膽小的妹子拉住不讓走,兩人拉拉扯扯的,同一條巷子一直蹲在對面的一個大叔看不過去了:「我說你倆行了吧,光天化日的……誒,你小子眼熟!」
「怎麼可能!」二哥皺眉,「又不是只有盛京一家報紙。」
「為什麼啊?」
「那你說要怎麼樣?」
黎嘉駿做夢都想不到,她會這麼簡單就登上了去齊齊哈爾的列車。
黎二少莫名其妙:「當然啦,你在家獃著,我出去工作,我好歹是在時報干過的,還愁找不到工作?」
「說了你們也不認得,我跟你們爹可有拜把子的交情,小時候我還拿鬍子扎過你啊哈哈哈。」大叔很是爽朗,「別緊張,叫我竇叔就成。」
然後就回不來了……
「為什麼我聽來聽去都是什麼萬公子,那他爹呢,萬省長呢?」黎嘉駿問。
那是因為我打心裏當這兒已經是滿洲國了,黎嘉駿心裏更苦澀,腦子裡轉的就是怎麼逃,她現在看清楚了,沒權沒勢,是只能耗死在這兒的,到時候省政府里那些人在黑龍江被佔領后必然也成為一群傀儡,可就算是傀儡,那也是能把他倆送上去北平的火車的傀儡。
「噗!」黎嘉駿沒憋住。
黎二少也快崩潰了,吳家的老僕知道他們身份后,倒給他們安排了住處,但也僅是住處而已!首先那些僕人也就是在這兒住著,靠著接點兒零活和一些存糧過著日子,其次,吳家人不在,他們根本沒道理讓一群老人家養著他們!
結果三天後,被無情調走列車的張麻子,乘著日本爹地提供的軍列,雄赳赳氣昂昂的帶著自己手下的兵,前來攻打齊齊哈爾了。
反正就是不給他黑龍江省長的位置。
「可張麻子不下令,誰能調的動那兒的車?」黎二少想不明白了,「難道用炸的?」
黎家兄妹表情抽搐,好嘛,瀋陽沒少帥倒了,吉林唇亡齒寒倒了,黑龍江倒是站著,可特馬的沒省長!
牛皮紙上除了簡略的省圖和一個代表瀋陽的點,其他都空蕩蕩的,她在瀋陽的點旁寫上:「1930.2.14-1931.9.25,918事發,北大營遭襲,大哥下落不明,家人前往北平,與二哥一道北上。」
竇聯芳是警察處長,出站自然有警察護送,饒是如此還是被擠得跌跌撞撞,兄妹倆跟在後面就聽他越擠臉色越黑,隨後就開罵:「他媽的一群窩囊廢!跑跑跑!能跑到哪去!跑!接著跑!看你們噁心!」
「我說了,豁出老臉,去走後門!」
兩人本來滿心期待的希望能看到謝珂,可等到第二天衛兵來把他們接走,都沒見到真人。他們被送到了吳家大宅,可裏面除了幾個守家的老僕,已經空空如也。
……
竇聯芳瞪眼。
黎嘉駿無所謂,黎二少卻很是嚴肅的保證了,還讓衛兵鎖門明志,回頭才告訴她,這個謝參謀長,就是大嫂提到過的謝伯伯,謝珂。他是黑龍江省的軍事總參謀,在這個時候,絕對是舉足輕重的人。
第一批逃的,永遠都是有錢人。
「不用,洮南的鐵路局局長不是歸洮昂鐵路局局長管么,洮昂鐵路局局長是誰?萬公子啊,他能眼看著張麻子覬覦他爹的位子嗎,早動作起來了。」
「沒事兒沒事兒,反正已經定局了。」竇聯芳擺擺手,「今晚,洮南就一輛列車都不剩了,沒車,他張麻子拿什麼運兵?」
兩兄妹在溫暖舒適的列車中隨車搖晃著,很久都沒反應過來。
劉適選是個文雅的中年叔叔,聞言很不開心的揉揉肩膀,抬頭朝黎嘉駿讚許的笑笑,然後對竇聯芳道:「你何時說過黎家好樣兒的?我光聽你說黎老闆做生意不厚道了,一邊罵一邊還顛顛兒的問他買,這就是你說的好樣兒的?」
兩人就算帶著金銀細軟,但也不夠撐一個冬天的,更何況到時候日本打來了,天知道到時候是個什麼情況,無論怎麼樣,他倆現在在社會經歷上,都還只是毛頭小子級別!
吳家,也跑了!
那時候列車是運兵的主力。
此時尊嚴爆棚的富人們都不回嘴了,俱都不理他,他們也都無暇多管,急匆匆的就坐專車前往省政府,黎家兄妹兩眼一抹黑的,落了地就被滿腦子正事的大人忽視了,只能厚著臉皮硬是跟著,竟真的一路跟到了省政府,他們在門口被衛兵攔下后,劉適選吩咐了一聲,才得以在裏面找了個暖和的地方等著,這兒的秘書還算客氣,見他倆是兩個大人物帶來的,端茶送點心很是殷勤。
黎嘉駿卻很是驚訝,這是一個超級長的鐵橋,橫跨寬闊的江面,火車飛馳而過,那感覺就好像是回到了現代,下面波濤蕩蕩,河的兩邊有廣袤的河灘,顯得這條河更加寬廣。
「你比我天真?這種一家獨大的情況下其他報紙辦著純為興趣愛好,能養活人嗎?!」
一列車的男人全都沉默了,留下黎嘉駿一個人莫名其妙左看右看,她也不知道該問什麼,還以為是自己不知道的什麼古早情懷,只能任由他們遐想著,自己默默走到角落裡坐著,左右沒事,便從懷裡撈出一張牛皮紙,裏面夾著一支鉛筆。
「……怪不得有三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