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家書》第一卷 東三省烽火初燃

第四十七章 表字昱亭

第一卷 東三省烽火初燃

第四十七章 表字昱亭

老師我給你跪了,下聯感覺不對豬八戒都對不起人民和黨……
「求不要提!」黎嘉駿心有戚戚焉,往蔡廷祿望去,卻見他不知是火光印的還是熱的,臉紅紅的,到嘴的調戲還是給壓了下去。
「如果在這兒還學不到呢?」北大不行,去輪燕京和清華?
今天也是如此,蔡廷祿自己去聽了數學課回來了,意猶未盡的拿著紙在那寫寫算算,而黎嘉駿看了一天的書,崩潰得想揪頭髮,一旁的大嫂被金禾扶著消食回來坐著,拿起一本小說又放下,嘆口氣:「天又暗了。」
「你前陣子不是經常掛嘴邊的嗎,胡先生,字適之。」大嫂提醒道。
陳寅恪她也只遠遠聽過一課,這麼想請胡先生起表字這主意似乎更靠譜點,想想吧!胡大大給起的表字!全中國多少人有這待遇,家長肯定不帶反對的啊!
但是范師兄本人還是很低調謙和的樣子,一點都沒他表現出的那麼……激情?
先生您在做廣告嗎?!
「昱亭……」黎嘉駿砸摸著,總覺得哪兒不對,一種不翔的感覺油然而生!
「好像……是。」
「那考哪兒呢?清華北大還是燕大?其他的是來不及了。」黎嘉駿烈火雄心狀,「別嘲笑我!如果只是拼一把我當然要拼最好的!」
太多了,選擇障礙腫莫破!光兵法就能湊齊了有木有!她差點嘎嘎嘎笑出來。
而經過近兩年的熏陶和惡補還有前身記憶的順帶,她除了《方言》實在想不起是誰寫的,其他或多或少都有聽說或翻過,這麼精英的題目居然讓她答出來了!
「其實就是忘了吧!」蔡廷祿特別不開心,自顧自氣了一會兒后又小豚鼠一樣抬頭問,「聽說考題非常……有趣,是怎麼樣的?」
「昱亭……玉婷……毓……婷……卧槽槽槽!」
黎嘉駿淚流滿面,心裏給二哥燒著高香,接著往下答題,接著是簡答題,問什麼是四書五經,什麼叫做四部,什麼是三通,唐宋八大家是誰……
「所以北大試都不試嗎?」范師兄問。
「對子?!」蔡廷祿瞪大眼,「真是對對子?我還不信來著!」
「什麼意思?」黎嘉駿倒是聽懂了大嫂的解析,深感自己是把問題複雜化了,不明白的是出題先生哪兒調皮了,狡猾還差不多。
「能考上東大當然也能考上北大啦,當然北大了。」有人哼笑,「你居然坐在北大的教室里問考哪兒?」一副她是叛徒的樣子。
以前她就直接穿黎三爺時期的衣服,那款式和面料堪稱狂霸酷炫,現在陡然小資小清新了,家人都表示看著不習慣,而唯一對黎嘉駿以前的風格不了解的蔡廷祿,居然也說不和諧。
能信!?北大招生語文考試第一題把試譯成古文加標點!
沒有暴動……
「哪有那麼快,你是唯恐天下不亂啊。」蔡廷祿鄙夷道,「明天一起去!」
「哈哈哈哈!」
「仗著抗戰的口號……」黎嘉駿琢磨,「感覺你的說法也不是很……友好?」
結果這貨不好好讀書,就知道四面參与鬧事……
這倒讓她想起,自己雖然穿來時已經滿了15,但大概是事情太多,總之誰都沒想起給她起個表字,她現在既然在這麼一個大能遍地的地方,是不是能找個厲害的前輩給她起個表字?
「哦,對孫行者?」大嫂似乎挺感興趣,「上聯是孫行者?」
家中添了新丁,黎嘉駿第一時間寫了信去給黎老爹報喜,順便讓他給起個名字,這頭大家就開始琢磨起小名兒,她怕自己一時作死又瞎搞,乾脆躲得遠遠的,等捧著書回去時,剛上任為奶奶的大夫人已經俊哥俊哥的喊上了。
「不怎麼想睡,越睡越累。」大嫂抱著肚子嘆息一聲,愁眉不展的樣子,坐了一會兒,突然一僵,嗯的申銀了一聲。
黎嘉駿各種平常心,她不懂藝術的土鱉一個,就挑出科學當成科幻文天馬行空的糊了作文紙一臉,然後瀟洒離場。
好想不要臉的拒絕是怎麼搞,黎嘉駿覺得這個字寓意好,涵義棒,聽著也好聽,又不娘氣,起得相當好,可她嘴裏謝謝了,心裏卻有個聲音大叫著不要不要。
她頂著滿背的冷汗,歡天喜地千恩萬謝的頂著新的表字出了院子,邊走邊想,邊想邊不爽。
黎嘉駿毫無愧疚感:「啊,我怕到圖書館找你同歸於盡……就忘了。」
「都去考清華了,怎麼考北大,又不能同時。」
「亭亭玉立的亭,但並非亭亭玉立的玉,你的性格如驕陽似火,煜煜生輝,去個火邊,能溫和點,似乎更妥帖,就日立昱吧,你看如何?」
這種看了上句就想到下句的上聯怎麼對啊!好想掀桌怎麼辦!深刻覺得本次考試后兩千考生不暴動一下都對不起這個時代剽悍的文(人)風(氣)啊!
「你要去睡了嗎?」黎嘉駿隨口一問。
黎嘉駿哭笑不得:「我才剛知道他是誰,為什麼會想去拜訪他?」
藝術與人生,科學與人生兩題選做。
「你可以試試啊。」師姐還說。
「哦。」黎嘉駿埋頭喝茶,沒聽說過,「你怎麼知道他怎麼想的,你朋友?」
大嫂抱著俊哥哄了兩句,聞言歪頭一想,就笑了:「這不是很簡單么,孫行者,一個是姓,一個是動詞,還有一個是虛詞,前面兩個字好說,最後只要是之乎者也之一就可,要我的話,就對……恩……哈哈,出題的先生可真是調皮,有一個答案你們還認識呢,說不定就是正確答案哦。」
「……」卧槽全國統一的六月789哭瞎在廁所里,慣性思維我給你跪了,黎嘉駿暴走動漫震驚臉。
能不要嗎?!她自己來求字,人家認真給起了,肯定不能拒絕啊!必須謝謝啊!
四書五經好答,四部么不就是經史子集,三通?好說好說,《通典》、《通志》、《文獻通考》!唐宋八大家?哈哈哈哈哈!感謝三蘇直接搞定三個位置,然後韓愈,柳宗元王丞相歐陽修……最後一個誰來著?記得當初背的時候為了加深記憶特地和二哥討論了汞中毒的問題……曾鞏!
「卧槽!」倆毛孩子跟尾巴被燒著了似的跳起來,雖然早有在心裏演練無數遍,可此時不管PlanA還是PlanB都匯成黎嘉駿氣沖丹田的一聲嚎:「金禾!!!!嫂子要生啦!!!!」
「你不想知道有什麼樣的考題嗎?」有人問,「我還拜託了學聯的師弟,第一時間給我看看卷子呢。」
作文這玩意兒,雖說到了現代高考已經有濃郁的八股風格,可是在這個真八股文到底什麼格式被學生廣泛知道的年代,怎麼跳出框架寫出新意吸引閱卷老師的眼球卻很重要,可真這麼寫了,就全看天意了,閱卷先生喜歡就贏了,不喜歡……就跪了。
「……因為我原先是想考清華的啊。」黎嘉駿嘟囔,她還懷念當初在女子高中和小夥伴們的討論,記得那時候程絲竹雖說是因為即將組成家庭不願考遠,可差不多是把考清華的願望寄托在她身上,越想越難過,「哎,好糾結,你們不要怪我絕情,我要去考清華!」
《文史通義》、《後漢書》、《論衡》、《說文解字》、《日知錄》、《說苑》、《紅樓夢》、《方言》、《文選》、《三國志》總共十本書。
反正時間還有的多。
當然她的標準與眾不同……
范師兄笑著搖頭,把寫了步驟的本子遞迴來:「幸不辱命,看來師兄我還夠格和你一個考場的。」
七月就要考試了,其實留給複習的時間並不多,黎嘉駿本來就抱了平常心,也沒有很認真的看書,備考的時間有空就憋點兒蛋疼的文章去投稿,這兒投投那兒投投,果然沒有實際內涵和火星文沒法吸引眼高於頂的編輯的眼光,只有一篇登報,還是在小角落裡,看起來像是填充版面用的。
「怎麼會,那可是個頂頂厲害的人。」范師兄笑道,「我以後肯定要拜訪他去的,你有興趣嗎?」
「……」黎嘉駿一臉悲憤,平生第一回有了演繹種田文的想法,至少她要賺夠錢蟄伏大中國工商業,把那個生產毓婷的黑心企業連根拔起,片甲不留!
然後她深刻覺得自己真是來浪費時間的……
黎嘉駿一臉蛋疼的寫上了:至尊寶。
蔡廷祿驚得手一抖,蒲扇啪啦啦掉在了地上,他蹲下去撿起蒲扇就沒站起來,一邊朝爐子里吹氣扇風一邊呲牙:「聽著好疼!」
季羡林?得了吧,這貨現在自己還是個小學渣沫沫兒!
產婆終於匆匆的來了,進屋前從容不迫的吩咐外頭正在給煤爐扇風的倆人多燒熱水,那樣子活像個神醫,結果產婆剛進去,大嫂就一聲慘烈的尖叫。
「過幾天就要高考了,小馬兒可願去試試手?」現在這群人都知道有個被親哥用筆名調戲了的妹妹,紛紛喊她小馬兒,黎嘉駿也不生氣,只是有些惆悵:「哎,這就又要高考了,真是時光飛逝,如嘉駿過隙啊。」
黎嘉駿當場就要流淚了。
就連季大大也聽說了她的雄心壯志,並且抽空請她搓了頓表達精神支持,黎嘉駿順便打蛇隨棍上的要求來一張剪刀手合影,結果被無情拒絕,原因是他說太蠢→_→。
為了這文章,她和范希天他們瞎混時還被嘲笑,說她太損,全國軍閥一個個都靠抗日哭窮了怎麼辦,老百姓的飯錢都被一腔熱血燒掉了。倒是范師兄很誠懇的在嘲笑之餘還誇獎了一下,說她的想法和一個很厲害的人不謀而合了,雖然不知道那人到底是不是這麼想的,但就他的觀察看,那人的表現就是這樣的。
「能喊他名字嗎?」提起攬勝黎嘉駿就蛋疼,以前她還沒反應過來,現在想這個攬勝不就是路虎的牌子嗎,每次聽就感覺有一輛吉普迎面看來有木有,「您在面前就順便問您啦,您不行我再去找他嘍,他上課呢,最近他們系的老師都已經認得他了。」
黎嘉駿倒是想分析下,可她一開腦洞,腦袋裡就各種CP刷不停,什麼紫霞仙子紅孩兒牛魔王鐵扇公主,甚至腦子裡還冒出了那句經典台詞,什麼私會的時候叫人家小甜甜,現在叫人家牛夫人啥啥。
黎嘉駿答得風中凌亂如魔似幻,忽然覺著自己才高八斗怎麼破!
黎嘉駿誠懇的評價完,范師兄不以為意的繼續貼著手頭的紙條,笑眯眯的:「我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學我想學的。」
黎嘉駿收拾著碗筷,疊起來交給金禾:「孫行者,你對對看。」
越想越覺得這事兒迫切,雖說哪兒都有大神,但是且不說以後去了上海還刷不刷得到,光現在看到了陳寅恪還有胡適就夠知足了!
黎嘉駿想象了一下,怎麼都想象不出那是個什麼形象,但總覺得很土……
孫行者還是溫柔的一炮,接下來什麼神奇的都來了,什麼少小離家老大回,人比黃花瘦,莫等閑白了少年頭,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甚至還有清華大學水木清華這種!
「你也會有這一天啊!」感嘆。
黎嘉駿聽了幾次感覺很不習慣,總感覺是在喊自己……
「是啊。」幫金禾收拾了桌子,黎嘉駿隨便洗了個手,沒精打採的趴在桌子上,「大嫂你還是上過私塾的,提點提點?」
和新夥伴們約好了一起考完北大考清華【喂!】,黎嘉駿愉快的走了,順便摸走了兩本范師兄備考的書,他現在主攻基礎,只看自己筆記就夠了,就大方的把複習資料給了黎嘉駿。
「兩個大學的招生考試又不是同時的。」師姐很無辜,「北大在七月,清華在八月,你完全可以考完北大再去清華啊。」
這玩意看來還真是有遺傳的,大夫人這輩子兩胎,有一個算一個全是男孩兒,輪到大哥這兒,膝下大概也是以男孩兒為主的命,黎嘉駿以前就看出來,大夫人一開始態度對她還好,並不是因為她作為女孩兒不威脅大哥繼承家業,而是因為她其實也希望黎家有個女孩兒,讓黎老爹能兒女雙全。
轉眼,七月末,北大的考試先來了。
「我考試那年讓我用英語全文翻譯靜夜思,我想說李太白那時的床據考證根本不能用bed來形容,可要說他坐在地上吧,又不完全,但如果用chair,似乎更加奇怪,這可真是愁煞我也。」師姐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後來我還是用了chair,心下極不安,等被錄取了才知道,載物完全不是問題,需要斟酌的是sitting還是lying……」
「他們肯定是好友,或是神交已久啊。」大嫂笑。
黎嘉駿哦了一聲,莫名的覺得有點激動,新舊文化之爭在各種紙質載體上那是已經吵得不要不要的了,大多數學生包括她也就處於圍觀大能對噴並且被動接受的狀態,有些時候大神們明明開戰很久了,卻要等有人點醒或者火藥味冒出來了才能看明白,雖然看多了以後對於這類筆頭戰鬥的敏感性大幅增加,可親身經歷還是頭一次!
「我明天是不是應該去看看清華的公告欄?」黎嘉駿激動,「說不定會有人貼大字報罵人哦!」
黎嘉駿其實穿得挺奇怪,她來的時候沒帶多少行李,眼見這日子一天天熱了,就跟著大夫人叫來的裁縫簡單做了兩身便於行動的裙子就算了。
一陣雞飛狗跳后,大嫂被送進了產房,產婆白天家裡人少的時候駐守著,晚上就回去做飯帶孩子了,海子叔連忙專車去接,大夫人和金禾都是有經驗的婦女,此時在大嫂身邊一步都不敢走開,黎嘉駿和蔡廷祿兩個小毛孩就被指使著干這干那,燒水捧柴火生煤爐燒毛巾,各種往產房塞必備用品,力求產婆來時能萬無一失。
「因為口號喊了一年了,其他什麼動靜都沒啊。」范師兄拿出一張演算紙開始做題,「這題不難啊,攬勝弟弟不會做嗎?」
憑書名寫作者。
到底誰出題的!現在哪家大學不是奔著新文化去,為毛還出對對聯這種神奇的題目啊!?考完絕對會被貼大字報啊!
怎麼這麼慘啊這孩子,情人節被打死就算了,還被起了個避孕藥的表字,這輩子還能不能好了!
如果不是因為後來在二哥的補習下徹底分清《三國志》是陳壽所著,《三國演義》是羅貫中所寫,說不定為了拼個一分,她會咬牙把羅貫中給寫了……雖然明知不對。
大街上都是穿著薄衫的人,女孩兒長裙及膝,男人的款式則看起來只是比冬天的薄了點,有錢穿得花枝招展的,一般不會在街上走的,他們都坐車,黃包車和小轎車,直接到目的地去。
裏面這麼喊著,一聲高過一聲,折騰了整整一夜,總算是有驚無險的迎來了一個新生命,在黎嘉駿看來,非常幸運的,是個帶把兒的。
「話說,既然胡先生給你起表字,我以後是不是該喊你昱亭了?」蔡廷祿突然認真問。
昂大概就是激情吧,黎嘉駿覺得她要不是瀋陽背了個命案,好不容易進了個未來的什麼2工程的大學,她肯定會忍辱負重在裏面讀完了再出去混的……
上聯:孫行者。
緊接著好幾天,她的精神力都沒回復,等到八月一號清華考試的時候,她幾乎是面無人色的奔赴考場。
此時嫂子早就做了月子出來,抱著金貴的俊哥在院子里散步等晚飯,黎嘉駿被炎熱的天氣打敗了,擦了個身換了身家居衣服去幫金禾準備晚飯,等到飯點的時候,蔡廷祿從清華圖書館看書回來了,大家沉默的吃完飯,等大夫人走了,立馬筷子一放斥責她:「你怎麼不等我,不是說好考完到圖書館找我嗎?」
繼續是幾個走過場的考試,理科類的幅度極為不人道,橫跨小學到大學,從口算到高數應有盡有,自然科學則物化生俱全,答完后終於熬到國文考試,剛翻完卷子,她的眼球就在其中一道題上再也無法挪開了。
六月的北平已經初顯威力,一大早出門的時候,只覺得暖暖的氣從四面湧來,黎嘉駿起床照例去巷口的醫館那兒讓小夥計聯繫產婆到家去,這陣子大嫂快生了,家裡人都緊張的狠,她本來都牢牢的守在家裡,這次去清華考試要一整天,感覺很不安心,乾脆順路去醫館撒錢找產婆駐守。
黎嘉駿接了本子也沒看,笑嘻嘻的回去了。
「我也是我也是,那回我寫得可多,考後還擔心既是詩句,譯出來不該如此瑣碎,平白失了語言之美,可悔之晚矣,幸而是考上了。」
要是以前的黎嘉駿,乍一眼看下去,十本書裏面能寫出哪一本,大家心裏都懂……而且因為《三國志》和《三國演義》的可怕陷阱在,可能《紅樓夢》的解答她都要斟酌斟酌。
她當然沒去默寫詩詞,很老實巴交的認真分析了一下上聯的詞性句式,然後垂死掙扎了一下,最後默默的磨完了作文題《夢遊清華園記》,真的和夢遊一樣走出了考場。
求下聯。
提到胡適黎嘉駿就想到自己新得的表字,想到表字她就腿軟,默默的咽了口血后強行轉移注意力,琢磨起來,「孫行者……胡適之……」跪了,「出題的先生太調皮了!」
再往下看,試舉五部秦以前的書。
隱約覺得外面呆久了會蛋疼,她也沒多留,確定了產婆二十四小時待命后,就又放心的回了家,大嫂此時已經整個人都快腫得飄起來了,看著就覺得娃娃肯定很壯,為了讓她產前不那麼憂鬱,每日金禾就把大嫂扶到走廊里吹著暖風和黎嘉駿閑聊,偶爾蔡廷祿沒有感興趣的課,就也坐在那大家瞎嘮嗑。
黎嘉駿不由得也苦大仇深起來,話說她當年考試也特痛苦的說,依稀記得也有許多奇葩的題目,反正特別不像地球人出的。
得知黎三兒又要玩票虐大學,蔡廷祿表示不忍直視,然後這個輕鬆考上清華的學霸非常自覺的擔負起理科的補習任務。
「……節操撿撿!」
北大的國文題給了她莫大的信心,雖然其他科目都跟坨翔一樣,可是每個從國文考場出來的學生都神清氣爽,她琢磨了一下,乾脆趁現在去找胡適大大求個表字,於是沒和范師兄幾個針對其他科目聚眾罵街,而是一溜煙的跑去了教員宿舍。
他是四川人,當年報考黃埔軍校未果,後進了中法大學。因為參加「南京事件」的示威活動被通緝,去了武漢當了兵,隨後又去了南昌參加南昌起義,被圍攻,到了南京,在那兒又考了中央政治學校,學得不開心又跑了,現在打算好好讀個大學,準備考北大。
黎嘉駿莫名其妙了:「可我沒分身術啊。」
毓婷!
這次的國文題黎嘉駿看得又哭又笑,第一道題居然是把「茅屋為秋風所破歌」譯成白話文還自加標點!
此時北大還叫國立北京大學,其他科目黎嘉駿就不提了,大家最關心的還是國文題,其實其他的卷子她大多都能湊滿,唯獨國文經常處於兩極分化的情況,有時候一整大題一個字都寫不出,有時候則刷刷刷覺得到了小學考場。
比當年東北大學的考試還簡單的感覺是怎麼回事……
師兄的人生經歷相當豐富。
其實對於生男生女,大夫人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希求,一開始大概是因為黎家看起來人丁還算興旺,可一轉眼,興旺的人丁里就有兩個負責傳宗接代的上了前線,那大嫂著肚子里的孩子是什麼性別就忽然重要起來了。所以黎嘉駿衝進產房看小侄子的時候,分明看到大嫂悄悄鬆了口氣。
幾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開始吐槽起高考,幾個師兄師姐似乎對今年有什麼奇葩題目特別期待,黎嘉駿不由得也心痒痒了,雖然她正背著東北大學的學籍,但是她現在的狀況,反正死活都沒學上,不如刷個分。
黎嘉駿問那人是誰,范師兄很感慨的說:「他叫蕭振瀛。」
「大嫂你怎麼了?」黎嘉駿湊過去,很緊張,「發動了?」最近她也注意了不少生產方面的事情,開口就是個術語。
「也有可能是不懷好意啊。」蔡廷祿道,「胡先生最是提倡新文化,可這個出題的先生偏要把他的名字往舊文化的題里扯,嘉駿,今天你這考試,說不定還會引風波呢。」
「我就不去了,我嫂嫂六月的預產,等那小娃兒出生了,我就要去上海了。」
「你該穿褲子,寄個皮帶,然後一件襯衫……戴頂馬球帽。」
「因為你的想法和他的做法不謀而合了呀。」范師兄此時手裡還捧著黎嘉駿上交的筆記本逐字逐句點著看,「前兩年中原大戰的時候,二十九軍被完全打完了,我們都以為以後直系軍閥就這麼垮了,結果你猜怎麼著,這個蕭振瀛左跑跑右跑跑,二十九軍又站起來了,就在你們張少帥眼皮子底下,夾在張蔣之間,前後左右的山頭上的大帥抖抖腳趾就能踩死他們,一分錢都不肯出,他們窮得要當褲子,但卻仗著抗日的口號,硬是扛下來了。」
「那我就遊學。」范師兄很自然的,「沒什麼捨不得的,有舍才有得。」
文章內容也特別無聊,是她偶爾一次和蔡廷祿閑聊時吐槽的,在東北的時候,馬將軍舉旗抗日,全國人民就捐錢捐糧,奉其為國民英雄。而上海的十九路軍抗日的時候,被馬將軍打碎了半個玻璃心的百姓們還是卯足了勁各種錢糧支援,十九路軍又撐下來了。那麼以後如果哪個軍隊練兵缺錢了,如果政府不管,只要舉起抗日大旗,管它抗不抗的著呢,口號喊起來,軍費就會從黃河長江滾滾而來了。
黎嘉駿也乳酸:「是啊,好慘!」
仰天長嘯!不經歷過不知道自己知道那麼多!
果然這次因為考試,老師都停了課,胡先生便窩在自己房裡寫寫弄弄,聽說她想求個表字,倒不是很意外的樣子,顯然是有不少人提過這方面訴求,他低頭思考起來:「看你大名,你家人必然是希望你巾幗不讓鬚眉的,那給你起個能互補的表字吧,你看,昱亭可好。」
再分辨了一下「之」字的用法后,開始了作文題。
黎嘉駿很感動,因為當初二哥也是個文科狗,他給補的數學越補兩人越糊塗,要不是高中的先生靠譜,她估計會在考場上撲街……
走出考場的學子形成了一波喪屍浪潮,行屍走肉一般離開了,其中之眉來眼去,暗潮洶湧,暫且不表。
黎嘉駿聽得都暈乎了,她把北平當成刷男神的副本來玩,這人卻把全中國當刷學校的副本來戰啊,簡直無敵了,雖然不記得南昌起義的具體內容,但光想想他參加的起義進過歷史書就有種很了不得的感覺。
大嫂一開始還沒什麼聲息,申銀聲低低的,可後來就撐不住了,一陣陣的大叫,說實話她的年齡雖然不小,可在黎嘉駿心裏還是算早孕的,平時很穩重沉著的少婦樣,此時聽著尖叫,卻細細尖尖的純然還是個少女。
黎嘉駿刷刷刷一頓狂寫,只覺得酣暢淋漓,到下一題的時候頓時剎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