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魔都行北影幢幢
第六十二章 拜見暗帝
「孟小冬。」黎嘉駿恍惚了一下，好耳熟的名字啊，但是她來這兒后絕對沒聽過。
如此翻轉的問題居然沒驚到黎老爹，他嗤笑一聲：「痴心妄想，人家能當你爹了。」
只是那時候她壓根兒對這些戲曲大家的故事不感興趣，去看那電影純粹就是因為對霸王別姬的致敬，總想看看其他的戲曲片兒是什麼樣，但是就這點兒印象看，那電影大概沒多好，所以根本意識不到章子怡演得是個啥。
他們正在努力給她自由的生活。
黎老爹沉默了一下，忽然很高興：「恩，這些話跟你爹講可以……不過你也不會傻到到處說，老孟，還有多久。」
服務生穿著白襯衫馬甲和西裝褲，還打了紅色的領結，是純西式的打扮，長得也清秀舒服，讓黎嘉駿不得不猜測他們其實招聘的時候都要看臉。
「那今天雪晴給我的是啥？不公報嗎？」她又翻了翻，「等等，這就是今天的，這幾篇我都看到過，這個位置……不對啊這位置本來應該是月餅廣告啊！新亭記的五仁月餅！」
搞什麼，親女兒的鴿子放起來比較爽是嗎！
場面一時有點凝滯，很快余伯伯又打圓場：「你攢著丫頭幹嘛，讓她與年輕人玩兒去，和我們一群糟老頭子獃著算什麼。」
黎老爹似乎有點不自在，他笑道：「就是這個理兒，不過以後就不需要丫頭了，我那老小子身體養好了，以後是能用的了。」
「怎麼回事啊爹怎麼回事！」黎嘉駿撒嬌。
「哪，哪樣啊……」
她忍不住笑起來，走過去從背後摟住大哥瘦骨嶙峋的肩膀，甜滋滋的說：「謝謝大哥。」
「想多了，我們本來賺的就不是乾淨的錢。」
「嘿嘿嘿嘿。」
黎嘉駿蔫蔫的低頭受教，半晌忽然問：「老爹，大哥他，真的出手了？」
黎嘉駿心裏隱約的猜測遭證實，有種情理之中意料之外的無奈感，她這才明白這是來自父兄的體貼，如果不是因為對她的尊重和寵愛，怎麼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這個時代雖然女性意識覺醒，但是衝突之大足夠女子精神分裂，才高八斗的文藝女青年可能蜚聲文壇人人稱頌，但是大多為妾為情人，他們的男人愛她寵她，唯獨不能給她一個正妻的名聲，這幾乎成為這個年代的風流韻事模板，而正妻卻大多代表舊社會和大字不識，所有人都覺得很正常，連她自己都覺得沒什麼，但是爹和大哥卻注意到了。
記者君你寫小說呢，還大開殺戒，全過程只有一聲槍響好吧，就是串葫蘆的站位那一顆子彈能幾連殺啊，又不是手榴彈！
「原
另一邊是一組皮質的大沙發，只有餘伯伯坐著，他正對著的明清式木椅上，坐著馮小剛！
遞給余見初的時候，黎嘉駿很誠心的低聲道了謝：「多虧你啦！」
幾句話的時間，他們胸前的口袋上就塞了不少小費，於是他們表情更為禮貌和恭敬。
「既錯過今年高考，再四面蹭課蹭一年也不是個道理，你自己想，想做什麼，我們給你安排。」
「……那我穿得那麼高端是為什麼啊。」
「神秘女子疑係商界新貴黎家三小姐，素日深居簡出不見芳蹤，未料竟捲入此般兇險之境，不知是何等傾城絕色，引得鬼督頭大開殺戒……」
被戳破小心思的黎嘉駿頓了頓腳步，小跑上去給大哥捶背：「嘿嘿，不不不，心疼！」
「要多謝余家那小子，他留了心眼派人盯著金義堂的人，果然有人鬼鬼祟祟去報館，約莫是無論如何都要噁心咱們一下，這不，等杜先生電聯他們主編的時候，樣刊都出來了，好賴是攔了下來。」
黎嘉駿跟著黎老爹出了夜總會，雖然見了杜大王很激情，但是從頭到尾舞池都沒有看到，她又很懊喪：「爹，我就是好奇，看一眼都不行咩？」
「呵呵。」
大概是覺得妹子表情如魔似幻，大哥也不繼續說了，不耐煩的趕人：「不幫忙就出去吧，礙眼。」
大哥還嫌攻擊力不夠，放了大招：「我看了下，好像你也不花，要不交給我，幫你放出去？」
「恩，見了面可不能這麼喊，要叫杜伯伯。」
精緻的霓虹燈把整個門庭裝飾得璀璨亮眼，兩邊兩層樓高的巨幅海報上一排排的舞女和歌女的照片朝著路人誘惑地微笑，門童很是恭謹，禮數周全的迎接著客人，就在他們下車那一會兒，就有三四對洋人說說笑笑著走了進去，只聽到門童用中式英語很流利的一遍遍說著：「welcome to Michy。」
「哥！為什麼一定要我找事兒做！」
黎嘉駿還記得章姨太的購物邀請，無事一身輕的情況下想想下午要軋馬路就開心，結果早飯吃過了，中飯也吃過了，就是沒等到章姨太喊人，她去找人，得知章姨太早上吃了飯就自己急匆匆出去了。
黎嘉駿也忍不住笑，大哥不善言辭，所能做的就是用行動了，偏偏做起來好蠢，他們這樣的人家吃早餐，即使老爹明言規定不準浪費，但是多要一碗豆腐腦或者吃鹹鴨蛋光吃蛋黃什麼的不要太正常
「嘉駿謝謝杜伯伯照應，是我不懂事，衝動……任性……蠢……給大家惹了麻煩，還要勞煩余伯伯和杜伯伯給我善後，以後我一定乖乖蹲家裡做淑女，絕對不讓爹和各位伯伯發愁！」
「你有沒有什麼打算？」
「那等你大二十一。」
沒一會兒，黎嘉駿興奮又忐忑的站在了一個夜總會的門口。
被親媽坑了的某妞在黑化不黑化之間徘徊良久，最後提著一塊蛋糕噹啷噹啷的去找了大哥，他這幾天都會在老爹的書房熟悉生意，如果說黎嘉駿上陣只是一個缺人時靠譜的跑腿兒，那大哥顯然就是左膀右臂兼繼承者了。
「幫了如此大忙都沒點兒謝禮，那就是不懂事啦。」黎老爹笑眯眯地回答，看黎嘉駿送完了大的，又讓她給旁邊的四個小青年送了黑色皮盒子，他們都很開心的接過，其中一個打開了禮盒，驚呼了一聲：「哦！好東西啊！」說著拿出一把黑色的精緻的槍來，「子彈呢，黎伯！」剛才黎老爹帶著黎嘉駿進去的時候，他可看都沒看這兒一眼，拿了禮物瞬間喊黎伯，節操都沒有的傢伙，黎嘉駿偷偷撇撇嘴。
「什麼？」
「這裏頭比我大二十的都沒被黑社會砍過呢！」
「到時候可別叫苦怨我們多事。」
「我，我是大家閨秀，我要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黎嘉駿挪上去，天知道她緊張地要吐了，杜月笙其實長得和馮小剛並不那麼像，因為氣場差別太大了，她看馮小剛會向笑，可看杜月笙只覺得這個大叔無論怎麼擺柔和的表情都感覺很不好惹，那種沉穩的誰都推不動的樣子，小馬哥見了估計都得跪。
「等你再大點兒。」
這個黎嘉駿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被這麼直接的說出來還是有點心有戚戚，她只有上輩子年少中二的時候幻想過老爹是黑龍會老大，但等到長大點兒不知為什麼一想就覺得很雷，沒想到現在自己就走上了這條道兒。
她先去找大嫂，大嫂正在哄孩子午睡，招呼一聲后跑去書房，大哥果然埋頭在資料里，聽到動靜，頭也不抬：「怎麼，來幸災樂禍的？」
是說大哥么？黎嘉駿強忍著沒狐疑的看向黎老爹，但聽他語氣，好像沒說假話。
黎嘉駿攙著她爹也往裡走，她現在也算是社交年齡的少女，但因為瘦，就顯得人很小，可是門童絲毫沒有阻攔未成年的意思，在黎老爹給了他們小費后，更加熱情地跟過來幾步，為他們叫了一個服務生做引導。
黎嘉駿石化當場，嘴裏舌頭模擬了一下杜伯
「你也累了，回去睡吧。」黎老爹已經疲於搭理她了。
這樣詭異新奇的文她不是第一次看到，可是卻第一次有這種匪夷所思的感覺，這居然不是出現在志怪奇聞版塊！
「你以前可是孟小冬的鐵杆兒，你不記得了？」
「那把這三個月出了多少貨列個表給我，越詳細越好，我要一眼就看明白的。」
「啊，反正不是你們的錯。」擦把冷汗。
「那我就與你說道說道。」黎老爹轉頭，撫了撫黎嘉駿纏在他臂上的手，緩緩道，「這杜月笙的喜好啊，爹還真知道點兒，而且，還要多虧了你。」
「……」
聽到這個，老爹就很開懷的樣子：「這臭小子，不知道怎麼就想通了，下午跑來跟我談。」說著他摸了摸嘉駿的頭：「還是個小姑娘啊，真是難為你了。」
「多謝多謝！」年輕人笑嘻嘻地，愛不釋手的把玩著槍。
「……不對。」黎嘉駿想也不想地答，「是時臣的錯！」
「子彈會送到各位府上。」黎老爹回答。
「哧。」
杜月笙似乎心情不錯，擺擺手：「我聽余老弟講了，是個好孩子，只是黎老弟啊，駿兒那麼小個姑娘，你也忍心帶出來歷練，我都不忍心，實在不行，就與我們說一聲，你看，余家那小子就挺能幹的，還不能幫把手么？」
「十個都行！」
「那是為什麼，你可以幹得不錯？」老爹嘆口氣，「是我們的錯！」
「成交，到時候我帶個人來，你得一塊請。」
「哥我剛想起我還有點事兒我先出去下啊。」
「你既不能回去上學，又不能遊手好閒，總得有個打算。」
余見初接過盒子，低頭輕笑：「就這樣？」
似乎是聽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服務生幾乎是屏氣凝神的微微彎腰，小心翼翼道：「黎先生請這邊走。」
這是要去朝貢的節奏啊。
「閨女啊，人家都是人精兒，你是真是假他們一眼就知道，就連爹都是個蝦子兒，你怎麼折騰都翻不出水花的，好好道個謝就成，不用怕。」
在眾人意會的笑聲中，黎老爹朝後面的門童示意了一下，那門童走出去，提了個箱子進來，裏面是六個盒子，黎老爹指指最前面的兩個紅木盒子，給黎嘉駿使了下眼色，道：「這是老弟的一點心意，望各位老兄不要嫌棄，嘉駿。」
黎嘉駿肝兒都抖了，就見老爹一臉笑得走上前，與其他幾位寒暄，順便介紹了自己女兒，幾乎開門見山的就進入正題：「駿兒，上來，多虧你杜伯伯照應，否則今天以後
黎老爹閉目養神：「恩……」
「……」
「我，他，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啊……」黎嘉駿喃喃。
「禮節，禮節！」黎老爹青筋畢露。
黎嘉駿拿出紅色木盒，一臉嬌羞的雙手捧給杜月笙和余伯伯那兒，兩人都一臉笑容的接過：「黎老弟那麼客氣，就生分啦。」
黎嘉駿正發愁怎麼跟邊上那麼一群陌生人混，黎老爹就救場了：「小女怕生，今日也是遲了，若是這時候不讓孩子睡覺，家裡婆娘可不會消停。」
「恩，什麼？」
黎老爹嘿嘿一笑：「反正不是你那樣。」
其中一個保鏢敲了敲門進去了一下，出來後點頭：「二位裏面請。」
黎嘉駿哆哆嗦嗦的去看日期，咦了一聲：「爹，這是今天的啊！」
「……你才痴心妄想呢！」黎嘉駿臉紅，「我想留個好印象嘛，好大個靠山誒，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啊，我可以裝一裝的真的！爹，這個時候不能留節操了，要豁出去抱大腿！」她握拳英勇狀目視前方。
「不會不會。」
媽媽我好緊張！我要叫暗帝伯伯了！
「有傳聞說杜月笙早就看上了孟小冬，這麼多年一直殷勤相待，本以為只是傳言罷了，卻不想倒是空穴來風，現如今既然未到手，那他的喜好，說不定就是她那樣的了。」
黎老爹大概品不出女兒這一聲重複的意思，只道她明白，便繼續說：「她與梅蘭芳離婚後，現在又復出來唱戲了，前兒個來上海唱了幾場，爹念你從沒親耳聽過，便去坐了坐，不曾想，倒是數回都碰見了杜月笙。」
「恩，但我還有個事兒得做。」
「杜先生。」老爹高深莫測的樣子，「怎麼，沒聽說過？」
大哥不是個拖泥帶水的人，不管是不是自己走出消極情緒的，他既然站出來了，那自然直接恢復全家二把手的位置，這個意思在早上吃飯的時候從座次上就明明白白。黎嘉駿坐在大哥的下首，吃飯的時候，大哥琢磨了一下，把自己的咸豆腐腦推給黎嘉駿，拿了她不愛吃的鹹鴨蛋蛋白配粥，大嫂在對面輕輕地笑了一下，搞得大哥吃鹹鴨蛋都耳朵紅。
黎嘉駿一個剎車撞在門上，悲憤的拿頭直撞牆。
「我覺得我乾的不錯啊。」
「那你回去想想吧。」
黎嘉駿嘴巴呈O型：「所以說……」
「嗤。」老爹終於綳不住了，「臭丫頭，眼睛光看吃的。」
黎嘉駿連滾帶爬的出去了，半點幫忙的意思都沒有。
「放出去？高利貸？哦不不不不催債多麻煩！」
哦不，杜月笙皇帝大人！
「？」
「沒事，我們有槍。」大哥冷笑了下
「給娘戒煙。」
「我與余先生有約。」黎老爹告訴服務生。
黎老爹一臉嚴肅地摸了摸女兒的手，權當做安慰，帶著她走了進去，這是個超大的華麗房間，右手邊有一個紅木邊的檯球桌，幾個年輕人正在打撞球，余見初正抱著球杆站在一邊，看到她進來，挑了挑眉。
「什麼打算？」
……雖然知道你是高興但是能別呵呵嗎。
余伯伯在一旁笑著搭腔：「我早說了幫忙，他偏要說他家丫頭可以，我這麼看著吧，其實小姑娘是真的可以的，現在就這麼厲害，再大點，撐起整個家業都行，黎老弟你說是不是？」
「杜……月笙？」
本以為可以看舞池裡地人跳舞，結果剛進門就被引進邊上的走廊，根本沒看到舞池和表演，黎嘉駿頗有點失望，但也沒說什麼，乖乖地跟著老爹走到三樓一個大門前，門口站著兩個黑衣保鏢，接手了引導工作。
「讓你閑著成日里騷擾我？」大哥抬抬頭，「還是說你想找個人嫁了？這主意也不錯。聽爹的意思，他挺看好一個姓余的小子的，你既見過，可滿意？」
他現在的身體狀況對老爹來說也算是因禍得福，至少大哥現在除了安安心心打理家業，也沒別的選擇了。
有生之年！民國公認黑道之王，暗夜皇帝，絕世霸道總裁，馮小剛（等等哪裡不對）！雖然一直不知道他具體做了什麼可是就是知道他好厲害好厲害！
意思是大腿太粗抱不住嘍，黎嘉駿哦了一聲，蔫蔫兒的坐下，不知怎麼的，聽到梅蘭芳，她就想起上輩子黎明演的電影，黎明版的梅蘭芳背後，出現了章子怡版的孟小冬……
黎嘉駿快抖起來了：「哥……我們其實是黑社會？」
「等等，駿兒。」大哥突然叫住她。
大哥沉默了一會兒：「哥雖然沒考過大學，但也知道，北大清華，本來你就考不上……你二哥就更清楚了。」
司機老孟回頭道：「約莫二十分鐘，老爺。」
「啊？」
黎嘉駿心撲通撲通跳，這一切來得太快了，感覺比在清華刷到季大大還要刺激一百倍！她剛知道杜月笙還有個外號，叫上海皇帝！
大哥的玻璃心，就這麼算是用鐵皮包起來了。
她本人不大喜歡國際章……連帶著就膈應起那個角色來。
黎嘉駿苦笑：「我倒是參加了北平的考試，北大清華都沒考上。」
黎嘉駿魂不守舍的看完報道，感覺周圍都是鋪天蓋地的惡意，上面竟然詳細的提到了軍火交易，黑幫鬥毆還有紅顏禍水！
「以後你的零花錢歸我發。」
「請你吃飯！時間地方你們定！」
靡池夜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