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雄師下江南
第753章 關山飛渡
「我不是小孩！」司馬懿反駁道。
過了半晌，大門才緩緩打開，並肩走出兩個家人裝束的老者。
「我……我還叫馬一。」司馬懿道。
「八百里秦川，潼關才是第一步，不知道我們的目的地是何處？」祝公道問道。
「嗯，我知道，你是大小孩。」祝公道一臉笑意地說道。
祝公道下馬，走上前去，抓住門上擦得精光雪亮的大銅環，將銅環敲了四下，停一停，再敲兩下，停一停，敲了五下，又停一停，再敲三下，然後放下銅環，退在一旁。
潼關的東門城樓北臨黃河，面依麒麟山角，東有遠望溝天塹，是從東面進關的唯一大門，峻險異常，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話音一落，不等高飛回答，祝公道拿了把長劍便走出了客棧。
一進入華陰縣城，祝公道便對坐在馬車裡的高飛說道：「主人，我有一位好友住在此地，今夜可在他家住宿一晚，明日趕路不遲。」
進得城來，一路上行人比肩，好不熱鬧。
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正好是潼關北邊的峭壁上，從高處俯瞰，整個潼關盡收眼底，裏面兵馬雖然不多，可是藉助地利之勢，卻也依然巍峨不動。
醒來之後，祝公道便對高飛說道：「且在此休息片刻，我去去便回。」
「嗯！」自從祝公道跟著高飛之後，這裏裡外外的事情，祝公道都弄得井井有條，當真像是一個富家的家奴，將主人伺候的服服帖帖的。
說著，兩個人便將庄門洞然打開，右首那人道：「大俠請，唐公請。」
「師公？是師父的師父？」司馬懿問道。
這一路上關山飛度，確實讓三個人吃了不少苦，對於司馬懿更是一種歷練，出山之後，司馬懿的表現，倒顯得成熟了一些，不再是之前那樣嘰嘰喳喳的小屁孩了。大概是因為進入到了秦境的緣故，又或是聽到的到處都是秦腔，讓他覺得像是聾子聽炸雷。
韓猛左顧右盼了一番，粗大的樹榦遮擋住了他們的身體，遠處的士兵根本無法看見他們在樹林里的情況，他當即跪倒在了地上，低聲說道：「罪臣韓猛叩見陛下！」
「罪臣知罪，請陛下將旨責罰！」韓猛一臉的愧疚，俯首說道。
「我是啞巴，是唐老丈的家奴。」祝公道很爽快地說道。
高飛點了點頭，鬆開了司馬懿的手，對韓猛道：「你跟我來。」
高飛坐在一塊岩石上喘
左首那人見了祝公道，便躬身說道：「原來是祝大俠光臨，真是有失遠迎，我家莊主要是知道大俠去而復返，必然會歡喜異常。」
穿過一大片梅林，走上一條青石板大路，來到一座朱門白牆的大莊院外，行到近處，見大門外寫著「祝家莊」三個大字，但見這幾個字儒雅之中透著勃勃英氣，想必也是出自大家之手。
祝公道哈哈笑了起來，問道：「陛下，你是從哪裡弄來的這麼一個小孩？」
「師父，什麼時候了？」司馬懿這時從床上醒了過來，正在揉著眼睛，一臉迷茫地問道。
出得店時，店小二牽過一匹鞍轡鮮明的高頭大馬以及一輛馬車走了過來，這也是祝公道買來的。
高飛點了點頭，說道：「他是你的師公。」
韓猛見高飛走了，這才鬆了一口氣，抬起袖子擦拭了一下額頭上的滲出來的冷汗，自言自語地說道：「真是好險，陛下格外開恩，真是我之萬幸……」
祝公道、司馬懿一起騎著馬，跟在高飛的身後走著。
進關時，沿著東門外陡坡道拾給而上，舉目仰望關樓和巍峨的麒麟山，恰如一隻眈眈雄視的猛虎，守衛著陝西的東大門，它以威嚴雄險著稱。
哪知，祝公道將司馬懿搶了過去，放在了他的背上，帶著司馬懿便騰越而上。
中午過後，三人一起來到了風陵渡，風陵渡已經被華夏國的軍隊接管了，韓猛在這裏留了兵駐守，士兵們看見高飛等人到了，便急忙上前問候。
一行人來到了縣城北邊，一處大的莊院便映入眾人的眼帘，遍地都是梅樹，老乾橫斜，枝葉茂密，此時正值初春梅花盛開之日，香雪如海。
「仲達，隨我進來！」高飛沖身後的司馬懿叫道。
高飛看了一眼坐在他身邊的司馬懿，小司馬懿已經累的不行了，有氣無力的喘著氣，估計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走過的最遠、最難、最長的路。他伸手撫摸了一下司馬懿的額頭，問道：「累嗎？」
高飛叫了一桌酒席，命店小二送來一大壇酒，和祝公道一起痛飲了半壇，飯也不吃了，一個伏案睡去，一個爛醉於床，直到次日紅日滿窗，這才先後醒轉。
高飛則牽著司馬懿的手，跟著祝公道走。三人開始攀爬山嶺，很
祝公道在山洞內升起了一堆篝火，又去打來了野味以及弄回來了水源，一切都弄好之後，便伺候著高飛吃喝。
祝公道點了點頭，轉身走到了高飛的身邊，說道：「主人，我和這裏的莊主交情頗深，主人儘管放心在此住宿，請主人跟我來。」
高飛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
「特使大人知道下官要說什麼？」韓猛驚詫地道。
祝公道看了高飛一眼，見高飛已經累的不行了，而且這天色也即將黯淡下來，便對高飛道：「陛下，從昨晚到現在，您一直沒有休息過，今天又體力透支，不若就暫且留在這裏過夜，我去找個山洞，尋些野果，或打些野味來，好好的休息一晚，明日再趕路不遲。」
高飛呵斥道：「仲達！不該問的就別問！」
「嗯，你確實有罪，有欺君之罪。如果不是朕恰巧來到此處，只怕還被你蒙在鼓裡。你想當然的將雷首山部眾當成了一般山匪，卻不想這伙山匪如此頑疾，竟然託了你半年之久。你欺上瞞下，致使這裏生靈塗炭，百姓人人自危，更是對我華夏國抵觸異常，你罪責難逃。」
「這也算是對你的一種磨練吧，以後你會感激我的。」高飛將司馬懿輕輕地攬在了懷裡。
高飛此時已經下了馬車，看到那兩個人時，微微一驚，這二人目光炯炯，步履穩重，顯是武功不低，卻如何在這裏干這僕從廝養的賤役？
一行人來到黃河西岸后，高飛抬頭便看見了潼關，巍峨的潼關矗立在那裡，當真是雄關虎踞。
走了好遠一段路后，司馬懿見祝公道頭戴斗笠，戴著黑色手套的左手一直垂在身前，未曾動過，便覺得很是好奇，小聲問道：「師父，這個人究竟是誰啊，也要跟我們一起上路嗎？」
高飛站在這峭壁上北眺東望，只風銀光四閃的冰凌伴隨著河水，洶湧而下，水於一色，眼前一葉葉冰船傲居浪頭，忽高忽低，時隱時顯，有的排著長隊，中流爭渡；有的單槍匹馬，岸邊徘徊。風聲、水聲、隆隆的冰塊相撞聲，威武雄壯，激蕩情懷。
「陛下在此稍等，我去去便回。」祝公道話音一落，縱身向遠處
次日清晨，三個人沿著那條小道繼續向前走，翻越了一座又一座的山峰，歷經三天時間，才算正式走出了群山之中，進入到了華陰縣地界。
「如今我們已經踏入秦國地界，說話行事都要事事小心，從現在起，我姓唐，名亮，字一明。」高飛十分謹慎地說道。
於是，高飛吩咐備船，送他們渡河，士兵也照做。
此時正值初春，萬物復甦，春暖花開，黃河上游的萬山叢中，積雪消融，封冰解凍，黃河流量劇增。
「不了，不該看的，我不會看的。」司馬懿抬起頭，目視遠方，一本正經地說道。
祝公道打開包裹，一包包都是華貴衣飾，說道：「主人還是扮成大富商的模樣，越闊綽越好，主人老人的模樣有了，可是卻透著一股子貴氣，若不打扮成大富商的模樣，就太惹人生疑了。」
祝公道笑了笑，指著高飛說道：「此乃我之主人唐公，今夜路過此地，叨擾貴庄了。」
「還早，你再睡會兒吧。」
祝家莊左邊的那個人將高飛、祝公道、司馬懿迎入莊子，右邊的那個人則負責將馬匹、馬車引入庄內，並打賞給了車夫一些錢財，便將祝家莊的大門給關上了。
不多時，祝公道便回來了，他找到了山洞，來叫高飛。他在前面帶路，高飛和司馬懿在後面跟著，很快便進了一個天然的小山洞。
「哦！」司馬懿應了一聲，朦朧的眼睛根本沒睜開，就繼續躺下睡了。
高飛點了點頭，說道：「就這樣定了。只是，潼關城門緊閉，如何能從這裏進入秦境？」
高飛見司馬懿太小，走這麼多路已經累的不行了，現在體力嚴重透支，便將司馬懿背負于背上，準備攀爬而上。
司馬懿緊跟在高飛的身後，一改往日的調皮，顯得極為淡定，或許到了陌生的環境之下，他整個人都會發生一些改變。
他在現代曾經聽說過潼關八景，只是如今他看到的，也不知道是那幾景，但可以肯定的是，潼關這裏的除了地勢險要之外，風景確實很美。
高飛對祝公道自然不會懷疑，而且看這祝家莊似乎和祝公道又有些淵源。高飛知道祝公道的就是王越，王越是他的曾用名，現在他叫祝公道，而此時他們所光臨的地方又叫祝家莊，難免不會讓人多想
「罪臣遵旨，罪臣毫無怨言。」
到得一處大市鎮，高飛從懷中取出一些錢財，要祝公道去投店借宿。
高飛也不去阻攔，畢竟比起這飛檐走壁的功夫，他不如祝公道。好不容易登上峭壁，放眼一條小道蜿蜒于長草之間，雖然景物荒涼，總是出了那連鳥獸之跡也絲毫不見的山谷，三個人都長長吁了口氣。
祝公道笑了笑，說道：「童言無忌，無妨。你要是想看，我可以把手套摘下來讓你看。」
說實話，這爬山爬了那麼多，最不累就是司馬懿，由於體力不行，一路上都是祝公道背負著他，沒想到他現在還沒睡醒。
祝公道這一去，竟然是一個多時辰。高飛正自擔憂，生怕他特徵明顯，遊俠性子犯了，遇到什麼不平事，就站出來和別人打鬥一番。剛欲起身出去尋他，卻見他雙手大包小包，挾了許多東西回來。
夕陽西下，暮色四合，道道晚霞映在天空中，景色宜人，也使得人陶醉其中。
「奇怪，潼關不開門，禁止通行，即使風陵渡的客商渡過黃河，馱隊也無法進入秦境，為什麼他們還要從風陵渡渡河？」高飛奇怪地說道。
祝公道回答道：「其實潼關守將並非把守森嚴，只要是馱隊，一般都會放其通行，但是首先要向守關之人交點錢財，而且能夠出關經常的馱隊，也大多都是秦國境內允許的，也就是說，秦國鼓勵一些客商出關進行貿易，但是獲得的錢財，商人們和秦國朝廷平分。所以真的能夠從此關進出的，都相當於是秦國知根知底的商隊。」
祝公道不再問了，轉身走了，對高飛說道：「請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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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進門，司馬懿就去睡覺了。
高飛並不說話，只是笑了起來，知道這是祝公道在逗司馬懿。忽然覺得，一路上多了一個同伴，或許會熱鬧一些。
「那就這樣吧，朕先走了。」高飛話音一落，便大步流星地朝人群中走了過去，沖祝公道和司馬懿招呼了一聲，祝公道、司馬懿便跟著他一起離開了。
司馬懿斜看了祝公道一眼，問道：「師公，為什麼你的左手那麼奇怪，總是戴著手套？」
當晚，三人便來到了華陰縣城。
「仲達知道了。」司馬懿見高飛動怒了，便不再說話了。
那人道：「大俠親自臨門，莊主知道后必然欣喜若狂。唐公既然是大俠之主，也是鄙莊客上客，莊主又
那中年男子身材修長，一露面便是笑意綿綿，雙目炯炯有神的望著祝公道，大聲喊道：「公道大哥，你可真是想死老弟我了！」
吃飽喝足之後，高飛和司馬懿倒頭就睡，睡在了早已經鋪就好的乾草垛上，而祝公道則盤膝而坐，守在山洞的門口，就這樣渡過了一夜。
到黃昏時，祝公道終於尋到了出谷的方位，但須翻越一個數百尺的峭壁。
庄內甚大，到處種植的都是奇花異草，芳香撲鼻，直入心脾。除此之外，庄內還有一處假山湖，湖水在橋下流淌，假山矗立在橋邊，泉水叮咚，十分的幽靜。
韓猛跟隨著高飛走了好遠，在密林中停下來之後，便道：「特使大人，我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一下了船，高飛便能隱隱約約地看到潼關城樓上的秦軍巡邏的士兵，但是站在關城上的士兵卻未必能夠看見他們，因為這附近被樹林遮擋的十分嚴密，給人一種陰暗的感覺。
高飛也覺得有所不妥，見祝公道心細，當即點了點頭，說道：「嗯，你說的在理。」
將高飛等人引入庄內的那個人，幾步路的功夫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再次出現時，已經站在了一名中年勁裝男子的身後。
高飛見到祝公道風風火火的樣子，笑道：「遊俠真是遊俠，一身豪放不羈……」
聽完這個解釋后，高飛這才釋懷，當即對祝公道說道：「可惜我們沒有馱隊，否則我也要從正門進入秦境。」
「嗯，你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對吧？」高飛點了點頭，說道。
於是，高飛換上了一身新衣服，全身上下都彰顯著貴氣。祝公道連同司馬懿的東西的也賣了，叫醒司馬懿，讓他也換上衣服，就連他也里裡外外換得煥然一新。
「有師父在，我就不累……」司馬懿強打著笑容說道。
祝公道乘馬而行，高飛和司馬懿坐在馬車裡，還專門聘請了一個趕車的車夫，緩緩向西前行，離開了這個鎮子。
「此間有一條小道，一般人都不知道，只要翻越過去，就可以越過潼關。」祝公道回答道。
高飛自覺肚子有點餓，便叫店小二送來酒肉，胡亂吃了幾口，填飽了肚子。
高飛點了點頭，說道：「如此甚好。」
高飛道：「念在你昔日的功勞上，暫時扣除一個月俸祿，并州知州你即刻卸任，上書參議院，請參議院委派合適人選出任。」
「長安。」
「嗯。」高飛輕描淡寫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