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歸仙大典
第五〇〇章 一顆青石化妖神（下）
就連當初那小小的一條錦鯉，都已經化成了妖神了。
那是蠃魚的尾巴，它本是潛伏在青石叔身上的「異物」，此時終於完全被青石叔煉化，變成了青石叔本身的東西。
「哥！」本來在檢查陣法的小盤大叫著飛奔而來，聲音里一片惶急。
魔昆也就只能寄望於此，盡量撇清自己的責任了。
青瓷片或許必須依託於一個主體，才能產生作用，如果沒有了主體，它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青瓷片而已。
而那種震顫與轟鳴，也是如此的熟悉，青石叔！
青瓷片滴溜溜地在他的眉心旋轉，活潑靈動，子柏風總覺得那青瓷片有一種劫後餘生暢快感。
就在此時，子柏風感覺到地面一震。
也有可能是魔醫已經發現了這邊的異變，所以他加大了墨如意的輸出，使得四周的死氣和魔氣更加濃郁了。
這種時候，別說衝出去和子柏風對峙了，他就算是站起來的力量都沒有了。
「怎麼了？」子柏風嚇了一跳。
而隨著蠃魚尾巴被煉化，又是一陣轟鳴響起，青石叔竟然慢慢懸浮了起來。
而此時此刻，面對從未有過的困境，青石叔慨然決定，就地突破！
「靈氣……還在收縮……」小盤聲音有些發顫。
世界在這兩條時間線之間搖擺，不知道最終會在哪裡取捨。
現在老迷選擇了和子柏風合作，失敗的那種未來已經消失，剩下的就是「成功」與「毀滅」。
「這是……」子柏風疑惑，這代表了什麼？
「我之前的承諾依然有效。」子柏風道。
子柏風抬頭看去，青石叔的化身眉心處，一顆青瓷片滴溜溜旋轉著，就像當初在子柏風的眉心一樣。
一直以來，青石叔都是子柏風身邊所有的小妖中最強大的一個，就算是擁有數萬年底蘊的丹木神樹都無法和其相比。
不說其他，青石叔麾下的那無數金劍妖，此時都大多有了五階、六階的修為了。
青石叔在進階，他們和青石叔連接在一起，也一起跟著進階了。
子柏風不知道魔醫能不能看到這種景象，也不知道魔醫到底會不會選擇焚毀迷城，他也顧不上許多了，如果他現在不能把馬頭城這座堡壘建立起來，他會後悔終身。
子柏風走到了靈氣帷幕附近，然後就發現，死氣確實還在向前推進，這種感覺就像是當初的死亡沙漠向前推進一般，雖然速度不快，卻緩慢而堅定，那是一種無法阻擋的堅定。
子柏風發現眼前一分為三的三種未來中，有一種消失了。
子柏
不知道養妖訣還有沒有用？
無盡的靈氣從青石叔的體內噴涌而出，本來已經有些稀薄的靈氣，漸漸變得濃郁了起來，而本來漸漸縮小的範圍，此時也在重新擴大。
子柏風心中有些苦澀。
他睜開眼睛，宛若有青色的閃電劃破天空。
而無盡的靈氣，從山體的內部擴散出來。
「沒什麼。」子柏風摸了摸小石頭的腦袋，把心中的一切糾結都壓了下來。
兩個人忙活了半夜，然後異變又發生了。
似乎發現和子柏風無法溝通，瓷片又沉寂了下去，剛剛亮起的青色光芒漸漸暗淡，子柏風只能把這當做瓷片無能為力的表現。
巨大的青石之上，亮起了一道如同魚尾一般的紋路，那紋路先是顯化成了一條巨大的魚尾，在空中虛虛拍擊了幾下，然後化作一蓬銀色的光芒，如同無數的星辰，散落到了青石四周，變成了圍繞著青石旋轉的無盡星辰。
子柏風不知道自己的選擇對還是不對，但是毫無疑問，未來已經確定，將會按照它的軌跡一直走下去。
希望……如此。
青石叔之所以沒有成為妖神，就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不想成妖神！
靜靜等著吧，等著看看青石叔還能變成什麼樣子。
一震轟鳴從地底深處傳了上來，就像是大地之下，有什麼東西蘇醒了。
……
接下來該怎麼辦？
而子柏風，就變成了那可憐的被拋棄的娃兒。
「走，先帶老大離開！」魔羅道，他們兩個人架起了魔昆，轉身就跑。
子柏風並不知道，瓷片本身就是這個宇宙中一部分規則與力量的具象化，就在他破解了瓷片的規則與秘密之後，就已經完全掌控了這瓷片，而瓷片本身蘊含的規則，更像是一個又一個的謎題，這些謎題全部都被他破解，被儲存在了他的道心之中。
他是子柏風的守護神，永遠忠誠、永遠堅實的後盾。
青石叔的化身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有變化的是化身之下的本體。
無數的金劍妖承接著養妖訣的力量，在無聲無息地成長。
魔昆不甘心就此離去，但是他現在全身力氣全無，只是象徵性掙扎了一下，就從了自己的兩個下屬，只是叮囑道：「回去之後就說我們不曾遇到子柏風，近日發生的事，誰都不許說！」
靈氣，那是靈氣！
子柏風相信，他既然已經把玉石帶回來了，定然能夠守住這片城市，頂住魔醫的擴張。
此時的
子柏風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的第一個領地，下燕村。
但是青石叔自己，卻也一直停留在妖王的範疇，沒有最終跨出那一步，成為妖神。
可是青瓷片……
「我不……」旁邊魔求哪裡願意看到他如此囂張，揮舞著手中的武器，就一聲大喝，想要跳出來，卻被旁邊的魔羅一把抓住，捂住了他的嘴巴，把他拽了回來。
可成為更高等級的存在，又談何容易？妖神之上又是什麼？
青瓷片當初把所有的靈氣都剝離了，但是有數團靈氣是沒有辦法剝離的，因為子柏風已經將其送入了幾隻妖怪的體內，變成了他們提升力量的養料。
子柏風這樣想的時候，突然感覺心臟又是一動。
而青石叔的體內，就有這麼一團靈氣，所以它和青石叔產生了某種程度上的共鳴。
他不動聲色地把那本書塞入了懷中，這就成了子柏風的戰利品了。
青石叔，進階了！
老迷似乎被驚呆了。
子柏風的目光掃過眾人，他能感覺到眾人似乎在等待著什麼。
一夜轉瞬即逝，到了天色亮起時，子柏風再睜開眼睛時，整個世界已經完全變了樣子。
現在身在死氣漩渦之中，其他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現在最重要的是守好這片土地，想辦法徐徐圖之。
子柏風一眼看過去，就哭笑不得笑了出來，這靈氣，可不正是養妖訣的力量？
青石叔的進階，持續了足足半夜。
「沒錯，可是死氣的壓力變大了……」小盤道。
子柏風聽都沒有聽說過哪裡有比妖神還厲害的存在，即便是人仙，在妖神的地盤上也必須盤著縮著。
子柏風皺起眉頭，道：「不可能啊，我們剛才的計算明明……」
而現在，他不得不做出決定了。
或許……僅僅憑藉自己的力量還是不夠，還是要依靠瓷片的力量……
由妖王，進階為妖神！
柔和的青光灑下，把兩個人包裹了起來，兩個人在睡夢之中，情不自禁露出了笑容。
身為妖神的青石叔，對這片天地有了近乎絕對的掌控力，此時的他，就像是傳說中的燭龍，睜開眼就是白天，閉目就是黑夜。
妖神和人仙雖然大概屬於同一等級，都是掌握了一種規則。
三個人在荒原之上飛奔著，不多時就消失不見了。
子柏風
可魔昆等人已經跑了，哪裡還會有人出來？
一本書從他的懷中露出一點角，子柏風伸手把那書冊撿了回來，搭眼一看，頓時心中一跳，這本書卻是意外收穫。
也不過是二十里方圓的地方，不過是一個小村子的人口，從無到有，漸漸發展起來，最終成了現在富饒的蒙城，也成就了現在的子柏風。
眼前生機勃勃的景象，讓子柏風想起了當初的下燕村。
「哥，怎麼了？」感覺到子柏風有些落寞，小石頭問道，小石頭對子柏風的情緒，總是非常敏感，或許是因為小時候子柏風經常心情不好就訓斥他的緣故。
子柏風哭笑不得，不知道是福是禍，不過他大概也想到了產生這種事情的部分原因。
「老大，你的臉色好白，你怎麼了？」魔求頓時面色變了，「難道有人暗箭傷你？看我魔求去幹掉……」
但是妖神更像是土地神，是佔地為神的，一旦成了妖神，青石叔就沒有辦法再離開現在所佔據的地方，除非它超越了妖神的極限，成為更高等級的存在。
而此時此刻，它感受到了可以讓它發揮力量的存在，所以就飛蛾撲火一般，被吸引了過去。
「說得好，但是毫無意義。還有人有意見嗎？」子柏風掃過了眾人，問道。
子柏風和小盤對望一眼，連忙又忙碌了起來，他們之前設計的陣法，此時卻又必須要修改調整，才能適應現在靈氣範圍和青石叔體型的改變。
從魔席出現的姿態，這些人能看出來他是受人指使。此時魔席已經被人斬殺了，指使他們的人應該出現了吧。
原本如同小山的青石叔，此時在漸漸變大，山石也漸漸變得晶瑩剔透，如同青玉……或者說青瓷片一般的色澤。
佔地為神！
子柏風回來時，至陽靈氣所籠罩的範圍已經收縮到了不到五十里的範圍了，子柏風立刻和小盤一起布置陣法，等到他們終於完全布置完陣法時，靈氣已經收攏到了二十里方圓。
子柏風回來了，帶著一隊人，這些人每個人都搬著很多的玉石，從荒野之中迤邐走來。
子柏風抬頭看去，日頭已經西斜，一輪圓月升起，來自太陽的至陽靈氣的力量與效力也在降低。
現在子柏風知道了，什麼進境緩慢？什麼先天缺陷？
「難道我魔典練岔了？」魔昆情不自禁這樣想。
「你……」魔求牛眼一瞪，就想要和魔羅翻臉，
不成功，就毀滅。
青石叔一直不想成為妖神，是因為它不想一直固定在一處，無法隨著子柏風到處走，從始自終，他總是陪在子柏風的身邊，從未分離過，即便是暫時的分離，也會追上去。
「不……不知道……」魔昆搖頭，他哪裡知道怎麼回事？子柏風的道心運轉之下，他的道心就像是被什麼東西緊緊壓住了一般，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或許是因為青瓷片實在是怕了子柏風，所以不敢再重新回到子柏風的眉心處。
眼前的一切，熟悉而陌生，許久之後，子柏風腦袋裡才響起了一個名詞：進階！
現在瓷片的存在對子柏風來說，已經變得無關緊要了。
當天邊露出第一縷曙光，青石叔醒來了。
原本聲勢浩大的腿邊過程，漸漸平息下來，但是改變，卻還在潛移默化地發生著。
隨著心臟跳動，瓷片也猛然一跳，那節拍和動作，似乎和子柏風的道心完全相同的頻率。
曾經因為死氣而變成了一片荒蕪的土地，一夜之間又重新長滿了植物，荒原變成了草原，似乎還有小樹在其中生長。
子柏風曾經想過，是不是因為青石叔本身是一塊頑石，先天上有著缺陷，所以才會進境如此緩慢？
「娘的！」子柏風和小盤對望一眼，都快崩潰了，他們忙活了半夜，好不容易修改了陣法，此時竟然又要變動了！青石叔竟然飛起來了！
「哥，怎麼辦？」小盤畢竟是一隻剛剛誕生沒幾年的小妖，他雖然沉著冷靜，但是面對這種輸不起的狀況，他還是忍不住驚慌。
一種熟悉，卻又陌生的感覺從地下升起，如同夜晚從地面生氣的薄霧，漸漸淹沒了子柏風的腳踝、膝蓋、腰身……
毫無疑問，瓷片是擁有自己的智能和意識的，它似乎打算告訴子柏風些什麼，只是現在子柏風下意識地排斥瓷片，瓷片壓根就無法和子柏風進行心靈上的溝通。
子柏風心中冷笑，你們但知道魔醫心狠手辣，卻不知道大人我也有雷霆手段！
如果能夠完全控制瓷片就好了。
子柏風手中的劍光閃爍著，道心跳動如鼓，似乎非常期待著有人跳出來說一聲不服，他的長劍已經饑渴難耐。
那種恐懼，就像是下位者面對上位者，獵物面對天敵，來自心靈深處的震顫，讓他全身僵硬，幾乎無法動彈。
洶湧的力量不斷席捲而出，把死氣逼退，釋放出靈氣，天空沒有雲彩，卻響起了
二十里，最終只有二十里而已。
子柏風把瓷片掏出，拿在手中，想要重新將其按回眉心，可努力了幾次，他都又停住了。當瓷片打算離他而去時，他本能地對瓷片產生了一種排斥心理和不信任心裏，而且瓷片已經被他剝離，他雖然留住了瓷片，和瓷片之間的聯繫，卻完全斷開了。
子柏風愣住了，這下子……青石叔和當初的自己一樣了？
雖然自從子柏風的意識穿越到這個世界之後，就再也沒有訓斥過他，可他的這種敏感，卻依然保留了下來。
可惜，現在瓷片已經失去作用了……沒有了瓷片，自己有能力發展好一個領地，有能力把這片領地經營的固若金湯，讓魔醫無處下手嗎？
「先別急，我來想辦法，你去鞏固陣法。」子柏風伸手入懷，一把摸到了那瓷片。
「我們……」老迷沉默了。
或許至陽靈氣只能在白天發揮最大的作用，到了晚上，它的作用就會降低，這種差別往日並不明顯，但是面對步步緊逼的死氣，這中間的差別，卻完全顯現了出來。
熟悉的，充滿了泥土芬芳的靈氣！
「我不喜殺人，不過為了更多的人，我不介意殺掉一兩個人。」子柏風不耐煩了，他和這些人換了不同的姿勢大眼瞪小眼，都瞪了一百零八式了。
等著等著，子柏風和小盤兩個人，就趴在山頂上睡著了。
老迷深吸了一口氣，嘆息道：「還請大人體恤我們，顧慮我們的苦衷。」
但是左等右等，卻不見有人出來，他們心中都暗暗叫著：「你們這些混蛋，暗中指使人搞破壞倒是一把好手，為何不見你們出來收拾殘局？快出來，快出來啊！」
而且，一旦遇到危機和挫折，就打算離開，這樣的瓷片，怎麼靠得住？
「噗通。」魔席的腦袋飛出去了許久，身體才終於向前撲倒，倒在了子柏風的面前。
他沒想到子柏風竟然一言不合，拔劍殺人。
「你……你竟然殺了魔席！」過了許久，他才反應過來，一隻手指著子柏風，結結巴巴，幾乎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青石叔的養妖訣畢竟還有這很大的局限，和子柏風的又有不同，其他的妖怪從中受益較少。
而且，似乎根本就不需要他們再去布置什麼陣法了，洶湧澎湃的靈力，從青石之上擴散出去，不斷蠶食著死氣的領域。
子柏風大聲宣佈道：「魔席冒犯本座，其罪當誅為其一；勾結魔醫下屬，死罪難逃為其二，誠心求死，成全與其為其三。本座親手將其斬殺，可有人不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