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上窮碧落
第八零七章 假亦真時真亦假
如果他真的信了，現在就已經被這面鏡子所趁，說不定被它控制，然後這一切就真的成真了。
鏡中人笑而不答，只是問道：「我想知道，我到底哪裡露出馬腳了？」
「你露出了太多馬腳了。」非間子哈哈大笑，他眯起眼睛，「如果我剛才真的信了你，答應了你的條件，是不是你所想象的一切，就都成真了？」
這麼說來，剛才除了子柏風等少數幾個人之外，其他人都是匆匆一閃而過，並不是非間子認識的人，蓋因為這巡查鏡現在也不知道子柏風的身邊到底有什麼人。
「那好吧。」非間子笑了。
他轉過頭，一步一步拾級而上，向外面的那「鏡閣」走去。
鏡中的「非間子」沉默不語，他搖頭嘆息道：「真不該小瞧了你。」
上次差點被騙之後，非間子對鏡中人沒有絲毫的信任感，他絕對不會讓自己再次被鏡中人趁機控制。
「你說完了嗎？」非間子冷冷打斷了鏡中人的喋喋不休。
鏡中人笑了：「為了鎮壓自己的這種情緒，他就創造了一個特殊的法寶，那就是這面鏡子。」
這濃重黑雲，宛若夏日暴雨時的陰雲，黑暗到好像實質一般，似乎走上去，就要一頭撞暈了，但非間子一步步走進了那黑雲之中，卻沒有遇到絲毫的遲滯。
「每隔一段時間，他就會將自己的各種情緒注入到這面鏡子之中，只留下完全理性的自己。」鏡中人道，「所以，我就是仙帝，我有他所有的一切
如果他是巡查鏡的鏡靈，那麼巡查簿就是它身體的一部分，每一個巡查簿的所見所得，他都知道。
仙界是什麼樣的地方？非間子眯起眼睛。
難怪有那麼一句話說得好，你總會成為你所討厭的那種人。
然後非間子再轉過頭去。
在自己創造的世界里，被自己最排斥的各種東西腐化了。
這世界就是如此，亦真亦幻，誰能真的看穿呢？
這一番探險，毫無所得，卻帶了一肚子的疑慮。
「別陶醉了。」非間子冷笑，「不過是一個用過就扔的馬桶罷了……而且，我且問你，你已經多久見到過真正的仙帝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這種不快，卻不是短時間內能夠排遣掉的。
鏡子還是那面鏡子，他還是在外面，那鏡子里的人，還是在裏面。
守序、服從、規律、無我……
這麼一分析，非間子突然覺得，這鏡中人遠不如他想象的那麼可怕，他之前之所以會上當，只是因為……對了，子柏風經常說的那個詞，信息不對等。
只能虛化之。
似乎已經許久沒有和人說過話了，鏡中人儼然變成了話嘮，一直喋喋不休地說個不停，「不過，你說得對，仙帝已經許久不曾來過這裏，也不曾將情緒注入鏡中了……」
「或許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一種東西，叫做妖典之門。」非間子眯起了眼睛，如果仙帝真的佔據了他的身體，了解他所有的記憶，
「得了吧，仙帝就只能隔著鏡子和我聊天？」非間子對此不屑一顧，翻了個白眼。
不得不說，這鏡中人的計劃非常周密，先用非間子最脆弱的地方，挑動他的心防激起他對子柏風的仇恨，然後再趁虛而入，製造幻象，讓他以為子柏風已經被殺死，就此破罐子破摔，說不定會被他趁虛而入。
何況，仙帝就是仙界的掌控者。
「你說我是巡查鏡的鏡靈？那你可錯了。」鏡中人眯起眼睛，「至少有一點，我不曾騙你，我是仙帝。」
而現在，對方對他的了解已經完全透支，而他對對方的了解，也漸漸開始多了起來。
有了妖典之門，誰還會千里迢迢乘坐雲艦？君不見就連子柏風身邊的雲舟自己，都用妖典之門高來高去了嗎？
或許鏡中人真的知道許多的信息，但是非間子已經不打算再聽下去了。
打聽消息很簡單，但是這些信息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
對方對他知之甚詳，可以針對他設計騙局，而他對對方卻是毫無所知，還沒開始，就已經落在了下風。
非間子冷笑，看來他所猜得不錯。
「你……你怎麼會知道的？」鏡子里的非間子面色震驚，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的假象竟然會被非間子看穿。他已經用這一招騙過了無數的人了
「我是仙帝，但我又不是仙帝，確切來說，我是仙帝的一部分。」巡查鏡中人苦笑道，「你或許對仙界也有所了解，知道仙界是什麼樣的地方。」
鏡中人抬頭看著非間子，眉頭輕輕皺起又舒展開，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非間子搖搖頭，到現在了，這鏡中人還不罷休，還想要繼續誘惑非間子。
鏡子外面的仙帝連聲大吼，但非間子卻只是哈哈大笑著大步向前走。
翻完白眼之後，他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做的這個動作，其實是從子柏風那裡學來的。
鏡中人的挑撥雖然沒有讓非間子淪陷，卻依然讓非間子回憶起了那段不愉快，心中對子柏風的不滿被重新勾起。
這些或許都是美好的品質，但當一個人只剩下這種美好的品質時，他們就不能稱之為人了。
那看似濃厚的黑雲擋不住他。那電閃雷鳴的恐怖風暴擋不住他，他越向前走，黑雲與風暴就越來越淡，越來越小，直到最終完全消失。
而自從天光聚靈塔一役之後，巡察司就亂了，機構幾乎完全陷入癱瘓，他能得到的消息，也就隨之減少，所以他才會露出馬腳。
「你幹什麼？你回來，你給我回來！」
這是他所不能接受的。
非間子過去的一切，高仙人知道的一清二楚，鳥鼠觀往昔的影像、非陽子等人的音容笑貌，都在他的監視之下。
現在的他，不論再看到什麼，都不會再當真，甚至連鏡中
「而且，你似乎就連妖典都不曾去過……否則你當知道，子柏風他不在天柱城裡辦公，天柱城裡甚至沒有他的書房。」
「想來，你就是巡查鏡的鏡靈？」非間子眯起了眼睛，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就解釋的通了。
雖然不知道這傢伙的目的是什麼，但非間子必須說，差點就被這傢伙得逞了。
或許他是仙帝的一部分，又或許不是。或許他是真心實意，又或許不是，但是非間子不打算再冒險。
非間子，搖頭，堅定而緩慢地向上走去，很快就消失在了螺旋形的樓梯的黑影之中。
他不再敲打鏡面，也不再妄圖從這裏出去，他轉過身，竟然向身後的濃重黑雲走了過去。
現在的仙帝，好逸惡勞，隨性而為，在那樣一個完全按照規則運轉的世界里，這樣的性格，就算他不是仙帝，也會找到足夠的空子，得到足夠的利益。
「我一直以為，非間子是一位謙謙君子，卻沒想到。」聽到非間子這麼說，鏡中人也有些無語，「而且，我並不是什麼惡念的集合體，雖然我這裡有混亂、慾望、混亂、私心，但還有許多正面的情緒，愛，保護欲，自由……」
「等等，你等等，我可以給你好處，只要你幫我……」鏡中人連聲大叫，「我這裡有很多的寶物，多到你想都想不到……」
剛剛離開鏡閣的世界，他就得到了子柏風的消息。
「而且，因為仙帝的性格是有缺陷的，他的個性里並沒有正
他頓了一頓，嘆了一口氣，道：「仙帝他腐化了。」
「創出仙界的仙帝的意志，就是整個仙界的法則的體現，但是他卻是整個仙界唯一不受法則限制的人，因為他本身就是法則。」鏡中人道，「所以每隔一段時間，他的心中就會生出不那麼遵守規則的東西來。慾望、叛逆、混亂、私心……」
非間子不在天柱城，但是有一點是毋庸置疑的，擁有妖典和玲瓏府的子柏風，壓根就不需要再準備另外一處書房，而且他的書房裡實在是有太多東西了，不可能像幻象裏面那麼簡潔。
非間子大步走了回去，來到了那面鏡子之前，探頭仔細看去。
非間子離開了鏡閣下方的黑暗世界，回頭看了一眼，轉身大步走去。
非間子道心堅定，一旦決定了的事情，就絕對不再後悔。
「我現在在想，你是不是真的是仙帝？」非間子眯起眼睛，「又或者，所謂仙帝，也是你胡謅出來的，你只是一面鏡子而已？」
「等等，我可以幫你。」鏡中人連連道，「我擁有仙帝所有的記憶，他知道的我都知道，只要讓我去幫你，想要打敗仙帝，就會變得容易得多。到時候就是你非間子打敗了仙帝，而不是那什麼子柏風……」
這句話似乎也是子柏風說的。
剛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象，只是這面鏡子不但可以影響鏡子裏面，還可以在外面產生幻象，讓非間子產生了自己是在鏡子里的幻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