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天山山天

若不是，為了破解派中一門，多年來無人習成的絕學《天山折梅手》殘譜，從而嘔心瀝血，憚精力竭，以至於太過痴迷其中，最後英年早勢……其修為之高，名聲之響，怕是能跟當年如日中天的陽頂天拼拼看的。

乃是天山派，除劍法外另外三門絕技當中，保存最完整的武學。因此，它在天山派的地位正數第一。這也造成了，天山派門下中人，皆以猛禽的名稱，作為自己行走江湖時的外號的潮流發生。

自從殷揚出道以來，比他弱的，比他強的，各式各樣的對頭，都曾遇見過。以其內外兼修，博採眾家之長的數種奇招妙式，與人爭鬥，從來都是他佔上風，壓著敵人猛打，直到慢慢地將優勢換作勝利。

因為顧及對方那門，狠毒無比，壞人子嗣的虎爪絕戶手，殷揚沒敢用最為熟悉的天山靈鷲爪與之對敵，生怕引起對手別苗頭的念想。

他的對手，太強了！

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殷揚尚未有將一本需要很深內力，又繁複之極的殘缺秘籍，輕易練成的能力。但是，卻能從中將有益於他的部分，化為自己的東西……

並不是說，這套劍法垃圾。相反，由百虹軟劍相配合的白虹劍法，快捷輕靈，曲折如意，很是符合當年李秋水白虹掌力的精髓要旨。可問題是，它的劍招，多變是夠多變，華麗是夠華麗，但其實際意義的攻擊性，或者說殺傷力，卻只有尋常劍法的一般水準。

最後，竟被逼得連自己的壓箱底功夫，都給用了出來了！

便好像，被殷天正稱之為天縱奇才的常天鴻，就並不知道，那門號稱永遠都學不完的天山折梅手，雖然明面上分為三路掌法，三路擒拿法，一共六路武功。掌法和擒拿手之中，又含蘊有劍法、刀法、鞭法、槍法、抓法、斧法等等諸般兵刃的絕招，變法複雜無比……好似招式是它最必要的重點。但事實上，真正的精要，卻不是這些殘漏不全的損缺招式。

殷揚面沉如水，再沒有玩虛試探的意思，一掌實實擊出。口中喝道：

不過，殷揚此刻的內心，卻是半點也瀟洒不起來的！

他的手勢快極，往往同時攻出數招，卻又一沾即走，雖是招招兇險，攻向敵人要害，偏生姿式優雅美觀，直如舞蹈，動作之間，自有種說不出的曼妙瀟洒。

但是殷揚卻不知道這碼事，發覺實在練不出更深層次東西的他，只能極富質疑權威精神地，將原因歸類到這門劍法的原創性上來了。

但這一套《白虹劍法》，卻徹底顛覆了他的想象。

這不是殷揚挑剔，而是逍遙派的名頭實在太大了！

由常天鴻命名，並且研究校正的招式口訣，再經殷揚重新整合出來的天山折梅手，殘譜精簡改良版——《聖鵬混天摩雲金翅手》。

對手的功力勝於他也就罷了，殷揚早就做過心理準備，知道對方的內功修為不在殷野王之下。但在招式上他也未能佔到絲毫便宜，反而還被隱隱克制，卻讓他真正明白了一句話：

雖然，常天鴻最終也未能練成這門耗費心志的深奧武學，但他在研究過程中所余留的遺產，卻對作為後來者的殷揚，幫助極大。

依然沒用！

雙手翻飛，毫不停歇的作著變換，在空氣中留下道道殘影。

據老爺子所講，這位殷揚不曾見過，也不曾知曉的師伯祖，武功很是了得，身為當年三個師兄弟中的第一人不說，還是個對武學很有研究與想法的天縱奇才！

「俞二俠，請接在下一掌！」

知道這個時代人所不知道的一些秘密，正是穿越者最大的優勢之一。

得出這個結果的根據，是天山派傳下來的六門絕學。

看到對手在自己暴風驟雨般的瘋狂攻擊下，仍舊以一套最簡單不過的武當綿掌，從容應對。殷揚心頭火起，手勢一收，瞬時化繁為簡，原本如同香港漫畫一般，因為極速變化而幻出的漫天掌影，剎那之間回歸空無。

本以為，逍遙派傳下的武功，再次也是厲害至極的！像《北冥神功》這種超級金手指類型的就不用說了，即便門內的二流功夫，無論放在任何時代，也應該都是逆天級數的存在！

天山派。

自從殷揚十歲那年，殷天正將白虹劍送給他作生日禮物起，殷揚便將這套三十六路的白虹劍法，精研明白，練得滾瓜亂熟，閉上眼睛都能耍上半天。當時，他打得念頭，是欲要將它練出個名堂來。不想，最後卻是大失所望。

一身硬功，遇見本就已后發先制，以柔制剛為長的長拳短掌，堪堪僅能自保。

這一套，今天卻不好使了。

每一路十二句八十四個字，接連七個平聲字后，跟著是七個仄聲字的拗口歌訣，才是這門奇功的真正精要所在！這首歌訣的字句與聲韻呼吸之理全然相反，實則是調勻真氣的法門，如不在運功之時，像背誦一般的大聲念出，光靠理解口訣中的武學要理，那是遠遠不夠的！

殷揚一襲白袍，長袖飛揚，以「逍遙遊」輕功，展轉旋折，輕鬆自如。身形飄行間冷若御風，又似花間蝴蝶，蹁躚不定，于這「逍遙」二字發揮得淋漓盡致。

于熱鍋之中，苦熬了近十年的鐵掌絕技，碰到對方淳厚無比，起碼較自己高出兩籌不止的深厚功力，又根本攻不破對方堅固的肉掌防禦。

望著眼前這個，四十余歲的消瘦漢子。殷揚攻勢如潮，毫無停歇。在旁人看來，似是大佔上風，其實，只有殷揚自己才知道，恐怕他看似凌厲的攻勢，已然撐不了多久了。

施展渾身解數的殷揚，心中不禁嘆息，果然如此，武當派的功夫，恐怕正是自己武學體系的剋星！

這六門絕學，其中有三門是劍法，分別是《行雲劍法》，《無涯劍法》，和《白虹劍法》。前面兩路劍法，因為年代實在久遠，百多年前就已經完全失傳。倒是後者，卻因為掌門配劍「白虹劍」的關係，而一代代地完整傳承了下來。

不過，這個事件也間接地讓他知道，為什麼鷹爪功，才是他家的鎮派之寶。

像殷天正以前，還沒當上明教護教法王的時候，他的綽號便稱「白眉鷹」，李天垣則叫「座山雕」。而那位早早去世的大師兄常天鴻出道最早，更是厲害，人稱「混天大聖金翅鵬」！

可惜沒用。

據殷揚的考證，這個名不見經傳的門派，其實乃是北宋時期，那支門人卓越，卻又神秘莫側，武功高絕，彷彿武林神話一般的逍遙派之餘脈！

鷹爪功，也就尋常江湖人士，經常誤解為「鷹爪擒拿手」的這門絕技，其實最先的稱呼，並非是如此老土。它原本的名字，叫作——《天山靈鷲爪》！

一個挺常見，挺通俗的名字。聽起來，似乎實力並不怎麼強的樣子，但事實卻是不然。

逍遙派有個規矩，那就是培養門下弟子的創新精神，皆以創作新式的武功體係為榮。幾乎，就像是布置作業的感覺。而這套白虹劍法，則正是秋水姐姐年輕的時候所做的作業。就彷彿是一個畢業時期的論文答辯，能達到這個程度，其實已經很了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