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慕容燕塢參合庄
第86章 天上人間
旁邊的殷四輕聲問道：「公子是想全部抓起來？」
春來江水綠如藍，
殷揚將杯中之物一飲而盡，感受著那線冰涼液體，穿腸入肚。酒味清爽，後勁綿綿。頃刻之間，笑容大暢：
「就留一個罷。」
那桌食客足有五人，均是身形高大的粗莽漢子。見了殷揚一行人的跋扈，心中雖生不滿，倒也有些憚意其勢大，不願與之生事。一時間，本來喝酒吃肉、推杯敬盞，高談闊論著大肆呱噪的熱烈氣氛，也不禁沉默下來。
這傢伙只管盜版別人，竟忘了這「天上人間」四字，本來就非是單指夜總會的營生。於是，殷揚懷著某種蹊蹺的情緒，拴上馬匹，率先進店。
忽而，他仍望向樓外的雙目卻猛然一閃，耳里聽見那桌大漢中間貌似頭目的一個傢伙，不小心提高了一下嗓子，罵道：「……想當年，要不是……蔣老爺子……救……這孫子不思報答……打斷了腿！要老子說……乾脆做掉
話音剛落，原本輕聲談笑，悠然吃喝的一眾鷹衛，便像匍匐的獅子已近獵物，休憩的鷹隼振翅放飛，毫無半點預兆的由靜轉動起來。
殷揚皺了下眉，一個短襟打扮的夥計，立馬過來招呼。這小二眼見到殷揚諸人衣質上乘，且還攜刀帶劍，心知這些客人恐怕是那班高來高去的武林中人，心想莫要怠慢，必定要好生伺候。
在這蘇州城附近，能夠有資格稱得上「蔣老爺子」的成名人物，也就只有那人一個！至於，姓「麥」的雜碎，應該就是他了……
「那麼……」
殷揚帶著上次行動，就跟隨他出馬襄陽的殷三、殷四等二十人眾，快馬加鞭，抵達姑蘇城前。這兒與天鷹教的總部天鷹山，相距並不太遠。他們一行人也只用了寥寥數日，便已安然到店兒。
殷三年輕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兇惡的獰笑，答道：「套問消息，只需一人足矣。
其母慕容婉兒的紫微堂下，負責的方面乃是教中商業、情報、後勤等相關重任。其中，殷揚為她出了不少主意。什麼「一間客棧」、「天然居」等搜集、賺錢兩不誤的「老套創意」，層出不窮。
行至路口，向左轉上一個彎，果見老大的一家酒樓當街而立。金字招牌上，分明寫著「天上人間」四個大字。這四個金字閃爍發光，于中午時分更顯其華麗非常，那一陣陣的酒香肉氣，便是從這酒樓中噴傳出來。
風景舊曾諳。
殷揚跟殷三、殷四二人，佔據了臨窗一桌。其餘鷹衛則在周圍自尋位置，讓礙眼人士主動讓桌。因為殷揚這邊，人多勢眾，又兼氣勢彪悍的關係，許多客人都被嚇得早早結帳，逃下樓去。
殷揚手持小杯，倚在樓邊的欄杆上自斟自飲。一邊曬著太陽，一邊看著樓下行人匆匆芸芸，往來不覺，真是好不自在。
香山居士白居易曾作過一首《憶江南》
這「蘇州」之名，還要排在「杭州」的前頭，可見其風情出色、景緻之盛。
剛才，殷揚一上樓來，便知這五個大漢盡皆身懷武功，都是江湖人士。不過，他確也沒有什麼空閑功夫，去理會這種不入流的小角色。因此，對他們只是一掃而過。
這五人原本想隨大流下樓，可又覺得，如此一來倒像是怕了人家。在此種擔心謹慎，卻又放不下顏面的自我折磨下，就算口中喝著烈酒，亦覺如飲涼水，滋味全無。
酒家的大堂里異常熱鬧，廚子刀勺聲、食客催促聲、跑堂吆喝聲，往來穿插聲，轟轟然的響成一片。
當下，抱歉了幾句，引著殷揚二十一人，前往二樓的僻靜場所上去。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
時值正午，殷三請示殷揚，是否尋處地方用膳。
殷揚于首位坐下，自有一旁的跑堂殷勤招待。一旁陪坐的殷三開口，要了一盤熟牛肉，兩壺美酒，配六色酒
日出江花紅勝火，
可是，他卻從來沒有提到過這個「天上人間」的大名……
詞句雖短，卻將江南水鄉的景色描繪得淋漓盡致。
殷揚一路趕路，亦是風塵僕僕。此時，聽見殷三問話，也覺自己的腹中有些飢餓。正欲作答，忽然間聞到一股香氣，自他的左側方向傳來。仔細辨別，乃是焦糖、醬油混著熟肉的香誘氣味。
只有，離殷揚這桌尚有三丈之距的那桌食客，未有驚懼動彈。這幾個食客，先前也只在殷揚等人走上樓來的時候瞥了一眼，就都埋下頭去，據案大嚼。
殷揚潛運內力去聽，卻不想這似乎是位小頭目的粗魯漢子，已然發完牢騷，又談起了他的相好，「怡紅院」的小桃紅來……
「江南好，
殷揚聞言，晃動著手裡的酒杯，輕瞟了遠處正在低聲淫笑的五位壯漢一眼，不置可否的笑道：「
記得……自己並未有讓母親開過這家店面啊？
能不憶江南。」
恩！天上人間？
看清這座酒樓的名字，殷揚不由的有些疑惑。
殷揚撤去內力，心下掠過幾位在江南地面上大名鼎鼎的前輩宿老，心中已有了初步的判斷。側目暗示了一下，殷三立刻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手指含有節奏的輕敲在餐桌之上。
下一刻，天上人間的二樓雅廳中，鮮艷噴濺，猩紅肆現……
蔣老爺子？姓麥的雜碎？
初來此地的殷揚一行人，或多或少，都懷著些觀瞻的心態趨馬入城。只見這城中，行人熙來攘往，甚是繁華。又聽那街邊途人的口音，俱是吳儂軟語，清雅綿軟，正是應了那句「最是紅塵中一二等富貴風流之地」所言。
殷揚輕策駿馬，帶著手下人馬，循著這股香氣尋去。
待他們上得樓來，見這二樓中間的座位大多沒有人坐，聊聊數人也只在安靜用餐。比之剛才，樓下亂七八糟的場景，果然清凈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