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屠龍飛鷹記》第十二卷 光明絕頂少年狂

第183章 七巔

第十二卷 光明絕頂少年狂

第183章 七巔

周顛亦道:「吸血蝙蝠這條老命,十成中已去九成,馬上就要變成一隻死蝙蝠啦。」
殷揚躲在暗處,聽到此言心想:韋一笑內功走火,每次激引內力,必須飲人熱血,方能暫時抑制。否則全身寒戰,立時凍死。就不知,他是修鍊的何種功法,才會將自身的三陰脈絡,損害得這般嚴重?
難道,這就是明教那種類似兄弟會性質、宗教組織、暴力團伙的特殊魅力?
殷揚聽了暗道:果然如此,這人便是鐵冠道人張中!
二人合力,用上一頓飯的功夫,韋一笑低低呻吟一聲,終於脫離昏迷,醒了過來,但是上下牙關依然止不住的發抖相擊,顯然還是冷得厲害。看見三人在場,他顫聲道:「周顛、鐵冠道兄,多謝你們二位相救。」
最後那句話,卻是向冷麵先生冷謙說的。
殷揚看著那布袋和尚,熟門熟路的曲折高行,山岩上雖有冰雪阻礙,令得石階表面甚為滑溜,他卻能夠毫不間斷的縱行跳躍,忽高忽低,忽遠忽近,在這險峻地勢上如履平地,不愧為五散人中的輕功第一強者。
這個冷謙,不聲不響的來到崖上。嗯了一聲,並不答話,他知彭和尚是個急性,定要細問端詳,自己大可省些精神。
說不得嘆一口氣,語重心長道:「周顛,你我情若兄弟,我們四人就要去光明頂上,準備戰死……此番生死永別,你打我一掌,又算得了什麼?」
彭和尚大喜,連聲說道:「這才是好兄弟呢。」
周顛卻不領情,繼而大聲罵道:「放屁,放屁!兩個禿驢一齊放屁,臭不可當!」
殷揚聽這有過一面之緣的老熟人,聲音遠遠的傳震過來,山谷鳴響。一時間,倒真有些感慨,似這五散人的內力俱屬不凡,更是後世中的造反頭子,傳說人物,明教當真人傑地靈,高手輩出!
說不得嘆息一聲,言道:「本教過去的是是非非,便再爭他個一年半載,也是無法分辯明白。周顛,我且問你,你現在還是明尊火聖座下的弟子不是?」
說不得同時叫道:「周顛休慌,我們來助你了。」
如今的天鷹教與之相比,高手人數上雖也不差多少,可底蘊總是略遜色些……
只聽這不修邊幅的漢子,啞著嗓子喊道:「他……他……糟之透頂,糕之透頂……」
周顛道:「你慌慌張張,老是先天下之急而急。冷麵兄,你來給想個法子。」
鐵冠道人緊隨其後,忽道:「咦~周顛負著什麼人?啊,是韋一笑!」
說不得不理周顛,對鐵冠道人道:「說不得,說不得!總而言之,本教四分五裂久矣,眼前大難臨頭,天鷹教聽說也已趕來相助,偏又跟五行旗有些舊帳……咱們總得攜手一致,方為上策。而這個張無忌,算作雙方合作的一大保險,總是大大有利的。」
說罷,便欲縱身下山。
周顛瞪他一眼,高聲叫道:「我見吸血蝙蝠僵在路旁,冷得連氣都快沒有了,不合強盜發善心,運氣助他,哪知吸血蝙蝠身上的陰毒當真厲害!反正……就是這麼一回事。」
那人一面發問,一面走近,隱於石后的殷揚已能看清,此人是一道士。
彭和尚在旁驚道:「周顛,你搗什麼鬼?」
說不得扶正韋一笑身子,詫道:「韋兄心思慎密……先前,定是與誰斗過,而且還施展了全力!否則,絕對不至於此。誒~他現在全身冰冷,該怎麼辦?」
周顛並不領情道:「什麼好事壞事,吸血蝙蝠此人又陰毒又古怪,我平素瞧著最不順眼,只是想到你們幾個跟他交情不錯,周顛便也救他一救。哪裡知道,沒救成吸血蝙蝠,反倒寒毒入體,差點連帶著賠上我的一條老命。」
周顛連聲言道:「報應,報應。吸血蝙蝠和周顛生平都不做好事,豈料一做好事,便要橫禍臨頭。」
殷揚一直吊綴於後,離他不近不遠,既讓跟蹤對象無法察覺自己,又不至於會跟丟他。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到達一座危崖絕壁面前,忽聽得遠處有人叫道:「說不得,怎麼到這時候才來?」
說不得的聲音驚道:「韋兄怎麼啦,受了什麼傷?」
兩人匯合一塊兒,正自說話,忽聽一個聲音,從旁邊的山谷底下傳送上來,叫著:「說不得臭和尚,鐵冠老雜毛,快來幫個忙,糟糕之極了……糟糕之極了!」
周顛喜道:「是冷麵先生和彭和尚尋過來啦!」
鐵冠道人卻道:「這麼說來,你把他裝在布袋裡面,當真奇貨可居,可是想要拉攏天鷹教幫忙出力?聽說,光明頂上,也早就派出人馬,遠至江南發送急信?」
就在這時,東面山峰上,突然飄下錚錚錚的幾聲琴音,中間參挾著一聲清嘯。
他對說不得卻不言謝,實因他兩人乃是過命的交情,口頭上的道謝反而顯得多餘。鐵冠道人功力不差,可被韋一笑體內的陰毒逼將過來,也是奮力相抗,一時說不出話來。
彭和尚此時又問:「到底是誰受了傷?說不得沒事罷?鐵冠兄呢?周顛,你怎麼說話中氣不足?」
但聽說不得哈哈一笑,揚聲回道:「路上遇到點小事,逮了個武當派的少年高手……對了,韋一笑到了沒有?」
說不得道:「周顛,你這一次當真是做了件好事。」
說不得護住布袋,趕忙搖頭:「不成!此人雖然隸屬武當一脈,卻與本教大有瓜葛。韋兄倘若真吃了他,天鷹教的那位非得跟韋兄拼老命不可。」
只聽拍的一聲響,說不得已重重挨了一掌。他慢慢張口,吐出幾枚被打落的牙齒,確是一言不發。但見他半邊面頰由白變紅,再由紅變淤,腫起老高。
鐵冠道人知他心性,並不理會他的胡言亂語,而是驚道:「你傷得也這般厲害?」
「韋兄怎麼了?」
說不得也從旁道:「彭和尚此話不錯。那楊逍雖然無禮,但護教事大,私怨事小……」
說不得想及那名神秘少年,終覺有些不妥,擔心的道:「我總覺得有些不對。」
殷揚耳力超群,竟能聽出他心情急迫之下,忽而加快腳步。
周顛怒道:「我不該打說不得,叫他打還,他又不打,我只好自己動手。」
說不得點了點頭,示意對方安心,接著催運真氣。
果然,彭和尚一連串的發問,連珠價地迸將出來。而這周顛敘事講話偏又顛三倒四,等到說完經過,說不得和鐵冠道人那裡,也已運氣完畢。換由彭和尚與冷謙二人正好接替上去,分別為韋一笑、周顛驅除寒毒。
鐵冠道人見他動了真怒,忙道:「周顛,當以大事為上!事不宜遲,咱們還是趕快登上光明頂再說!」
遠處那人逐漸接近,邊走邊道:「沒見啊,可真奇怪,連他也會遲到?說不得,你見著他沒有?」
周顛跳起身來,一掌便向說不得的臉上打去,大聲怒罵:「你!放屁!」
說不得淡淡一笑,很有些高僧風範,僅僅回道:「我有氣力,留著去打敵人,打自己人幹嘛?」
鐵冠道人和那周顛同時奇道:「這小子是什麼人了?又關天鷹教何事?」
鐵冠道人沉吟半晌,終道:「護教禦敵,乃是大事。至於楊逍的帳,待我們退了外敵,以後再算不遲。到那時候,咱們五散人合力聯手,難道還怕這老小子不肯低頭?」
彭和尚等人大吃一驚,周顛本人更是呆了。
他問一句,人便躍近幾丈,待得問完,已到近處,望著韋一笑的慘象驚道:「啊喲,竟是韋一笑受了傷。」
彭和尚道:「六派分進合擊,漸漸合圍。五行旗眾硬接數仗,總是寡不敵眾,情勢大為不利。眼前之計,咱們只有先上光明頂去。」
殷揚身在暗地,五人的對話盡皆聽得清清楚楚,心想這五人武功不錯,那是不必說了,更難得的是義氣深重,遠較所謂的正派人士還要真摯得多!
五散人兄弟半世,周顛好生過意不去,叫道:「說不得,你打還我啊,不打還我,你就不是人。」
冷謙接道:「正東,武當七俠!」
說完,立刻興奮的提聲叫道:「冷麵先生,彭和尚,有人受了傷,還是你們滾過來罷!」
「哼!我管他老爹老娘是誰?後台又是什麼武當山,殷老魔的……」周顛不耐煩的高聲打斷,「……我只知道,你要是再不給這吸血蝙蝠喂血,他便要立馬凍死!」
要知,說不得的武功和周顛比起來,本在伯仲之間。周顛隨手一掌,他或是招架,或是閃避,無論如何打他不中,哪料他聽由挨打,並不還手躲避,竟在這一掌下受傷不輕。
那邊周顛又叫:「且慢!鐵冠雜毛,這兒如此荒涼,便等你找著了人,韋一笑只怕也早變成了韋不笑。死屍倘若會笑,那就可怕得很了……說不得,把你袋子里的那個小子,拿出來給你蝙蝠兄吃罷。」
至於武當七俠是誰,反正大家都知是宋遠橋等人,自也不必多費唇舌。
這時候,那鐵冠道人笑道:「青翼蝠王機警聰明,武功卓絕,會有什麼亂子?」
鐵冠道人見狀,忙自上前一步,說句「我也來相助一臂之力。」,便也伸出一掌,和說不得的左掌相接,兩股內力同時衝進韋一笑體內。
周顛見了嘆道:「說不得,你為朋友賣命,那是沒得說的,可是你也要小心自己的老命。」
數個時辰以後……
彭和尚卻問:「誰……受……了……傷……啦……」
他說話極為簡潔,便是殺了他頭,也不肯多說半句廢話。他說的這六個字,意思是說:「正東方向,是那武當七俠來攻。」
鐵冠道人道:「要不,你們在這兒等上一會,我現就行下山去,找個活人過來,讓韋兄飽飲一頓人血。」
殷揚聽見陌生人聲,立忙閃身一避,藏到一塊被雪覆蓋的巨石後頭。
殷揚出於位置角度,觀察不到谷下情形,卻聽那說不得又道:「他好象受了傷,怎地說話中氣如此之弱?」
那邊琴聲錚的一響,示意已經聽到。
冷謙冷看一眼,斬釘截鐵道:「不錯,全是放屁!」
石后的殷揚聽得一震,拳頭驟然握緊,便聽那說不得繼續敘道:「……他父母的名頭,你們想必也都聽過,一個是武當七俠里的『張翠山』,一個是天鷹教主的女兒『殷素素』,我在山下大漠抓得他時……」
那周顛翻了個白眼,又叫:「廢話,難道是他救我來的?」
說不得和殷揚兩人,早已走出沙漠範圍,踏足積雪遍地的明教天險——七顛十三崖間。
周顛一瞪眼,立刻答道:「那還有什麼不是的!?」
鐵冠道人從旁問道:「周顛,你又受得什麼傷?」
最終,聽到五人的意見終得統一。他雖仍舊有些擔心,說不得背後袋中的張無忌安危,可料想自己的計劃大致不差,總管教他無礙便是。當下心中暗喜,跟著明教六人,轉進絕壁背風處的一條暗道當中……
周顛一聽怒道:「放你媽的狗臭屁!楊逍那小子不來求咱們,五散人便要挨上門去嗎?」
武當派的少年高手?
說不得道:「今日本教大難當頭,咱們倘若袖手不顧,死後見不得明尊和陽教主。你要真的怕了正道六派,那就休去。咱們在光明頂上戰死殉教,你來收我等的骸骨便罷!」
問話之間,說不得與張中兩個,共同抬著一人,重新躍回崖上。在他們後面,還有一個頭髮亂糟糟的中年漢子,跟著竄上崖來。
彭和尚勸著周顛:「顛兄,當年……大家為了爭立教主之事,翻臉成仇,楊逍即便心胸狹窄,可細想起來,我們五散人也多有不是之處……」
回憶方才那聲,感覺有些熟悉的袋中悶響,殷揚的眉頭不禁微微皺起。
周顛叫道:「慌你媽個屁,我慌什麼?吸血蝙蝠的老命要歸天了,要慌也是他慌!」
周顛又是大怒,可這一次,卻是提起手掌,重重的在自己臉上反打一記,波的一聲,也吐出幾枚牙齒。
冷謙淡然相視,簡潔明了的崩出倆字:「同去!」
說不得放下手中那人,手掌推拿幾下,順口回道:「嗯,韋兄心口還有一絲暖氣……周顛,是你救他來的?」
說不得和鐵冠道人奔到崖側,齊聲驚道:「是周顛!他碰見什麼事情亂喊糟糕?」
周顛怒道:「胡、說、八、道!!咱們五散人誰也不想當教主,又有什麼錯了?」
周顛怒不可歇,霍地站起,火道:「你們都是放屁!我可說的人話!」
周顛勃然大怒:「好呀!你也肯向楊逍屈服?當時,當時,咱們可都立過重誓!說那光明頂之事,咱們五散人從此袖手,決計不理。難道從前說過的話,放到現在,全變成放屁了么?」
不等鐵冠道人答話,說不得已然背著布袋,往下躍去。
「那好!」
彭和尚不悅斥道:「周顛,倘若六大派攻破光明頂,滅了我明教聖火,咱們還能夠做人嗎?楊逍恃才放曠,得罪五散人固然不對,可咱們助守光明頂,絕非為了他楊逍一人,而是為保我明教不滅!」
他說到這裏,伸出右手,貼住韋一笑的后心「靈台穴」上,運氣助他抵禦寒毒。
周顛心頭激動,放聲大吼:「那我也去光明頂!楊逍的舊帳,暫且不跟他算了。」
周顛「哼」了一聲,又轉過頭:「冷謙,你怎麼說?」
罵著罵著,回首喝道:「張中!楊逍當年打碎你的左肩,你可還記得么?」
說不得也是奇道:「我雖沒有見到他,可以他的速度,也應該比我先到才對……鐵冠道兄,不如咱們先去找找韋兄,我怕他出了什麼亂子。」
待得韋周二人元氣略復,彭和尚道:「我從東北方來,獲悉少林派的掌門人空聞,親率師弟空智、空性,以及諸代弟子百餘人,一路趕來光明頂,參与圍攻我教。」
說不得道:「這小子名叫『張無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