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先誅少林后武當
第208章 武林稱王
少室山千年古剎。
苦大師心中一動，連打好幾個手勢，又一次獲得了公子的讚賞：「英雄所見略同，大師的想法果然與我一致。那好，你和玄冥二老按照預先的計劃行事，分頭返回大都、攻擊武當。而我，這回帶走『神箭八雄』即可！」
殿旁高懸的銅鐘大鼓，受他喝聲激蕩，居然同時的嗡嗡作響起來。
苦大師似乎已經聽過多次諸如此類的不滿發泄，對於公子明顯緩解壓力的行為，好似不聞不問一樣，完全任他發揮，自己則靜靜的呆在旁邊，充當著他那沉默聆聽者的角色。
地下的青石板上，旁邊的樹枝樹榦上、圍牆的石壁上，不斷添加著兵刃砍斬、拳掌劈擊的嶄新印記。到處都有濺射半空的凄美血花，地上還有許許多多、深淺不一的大小腳印，全是高手比拼內力時所留下……
苦大師又是一連竄的複雜手勢。
被稱為「鹿先生」的老者，先是一怔，隨即馬上醒悟過來，忙應聲是，便即快步離開。離去之前，還甚有深意的偷瞟了那個「苦大師」一眼，目中寒光閃爍，深意暗存。
在看那名身材壯實的大嗓門僧人，早已七孔流血、肢體癱軟而死。
苦大師聞言大急，連比手勢，公子卻是無動於衷，所下決定不容置疑，反而掉轉過來，柔聲安慰他道：
那位公子看得美目一亮，欣喜答道：「大善！便按苦大師的意思辦理！」
直到此處的激烈戰鬥告一段落，少林方的慘叫聲越加渺小，俊美公子才將自己失去焦點的眼眸收回堂內。
一個相貌粗獷、出家前可能幹過綠林勾當的壯碩大和尚，怒喝一聲，打斷了公子的自我欣賞。這個僧人不但生得人高馬大，嗓門也似練過《佛門獅子吼》般的中氣十足。
公子面泛暖笑，語氣愉悅，可在他的眸底，卻是不時現出幾分怒意。很顯然，他對存心偷懶、以「保護」名義、賴於自身周圍的鹿先生
在熊熊火光的照耀之下，這些諷刺意味十足的縱橫文字，愈發顯得刺眼起來。
公子自問自答，倒沒要求苦大師給他反應，只是自顧自道：
塑有金身的十八羅漢，早就被人扳過身去，面壁思過。除了極右首位的降龍羅漢，極左首處的伏虎羅漢免遭毒手以外，餘下的十六羅漢，金光燦然的背心上，各自深劃一字。
原本猛虎下山一般瘋狂撲來的壯碩和尚，被他這麼輕輕一拍，只覺一股冷氣從自身肩頭直傳至胸部心口，全身立時寒戰不已，牙齒互擊，格格作響著再無點滴威勢。
自稱「郡主」的公子，啟唇輕笑，露出白得像雪的珍珠貝齒：
「豎子敢爾，竟來毀我少林宗門！老衲捨得一身剮，也要將你這魔頭超度了不可！」
老者想要拍公子馬屁，看到公子聞言微笑后，頗顯殷勤的繼續說道：「只是那丐幫勢力雖大，幫中高手也算不少，總也不能一舉便將少林寺里的一眾光頭，殺得哇哇大叫、一個不剩。除非……是『咱們』明教才有這等本事！」
老者特意將「咱們」兩字咬得特響，果見公子如詩如畫的面容上，微笑浮現，很是欣然的言道：「不錯！這遺禍江東之計雖然簡單，但卻極有效用。在外人看來，能滅少林的不就只有一個西域魔教么。苦大師，你說是不是這樣？」
疤面頭陀本身在打其他主意，一聽公子問話，傷痕交錯的臉上不動聲色，雙手比劃了幾下手勢，又微點了下頭。
「現如今，朝廷又是這種不堪的局面……如果不趁殷氏一族，腳跟尚未站穩之際，祭出奇招，搶先栽贓于大亂剛歇的西域明教……以我手頭上的有限資源，確也拿他無可奈何！苦大師……你說說
「他們這幫子人，口上嚷嚷、隨便鬧鬧倒還有夠分量，可像殷揚這樣，主動賄賂我朝蒙人官員的，之前卻是一個未有！」
回眸一笑，見苦大師仍然是一幅沉默寡言、無動於衷的模樣，公子展顏笑道：「你說，明教得知此事，派來調查的高手又是哪一個？」
美眸的主人是一位歲數年輕的瀟洒公子，生得眉目如畫，俊美非常，尤其是那對令人驚艷不已的眸子裏面流光溢彩，顧盼生輝，美得直接而又徹底。
「那些老傢伙們，自從大魔頭陽頂天失蹤以後，立即內訌內鬥、自相殘殺，把好好的一個天下第一教派鬧得雞飛狗跳、分崩解離，差點被人給一鍋端了！這樣的明教，實在不值得我們苦下心思去關注琢磨！若非，明教的勢力根深蒂固、教眾網的密布範圍又確實太過龐大，足以給我朝帶來致命危險，我連這『禍滅少林』之局，都不會為他們布下……」
少林寺內，雞犬不留。少林武僧，全軍覆沒！
一講到「殷揚」這個名字，俊美公子忽而有些小興奮，當即神彩飛揚的自言自語起來：
說著，轉首朝向被晾一邊，有些尷尬的獻媚老者，命道：「鹿先生，勞請你去外邊傳令時說上一聲，叫鶴先生帶領幾個有力氣的進來，將這十八羅漢重新移轉原位，背對牆壁。」
十六個字型，碩大如斗，深入逾寸，筆劃之間露出些新鮮泥土，印痕甚新，顯然刻劃不久。這些張牙舞爪，形狀可怖的新鮮字跡，彷彿是在嘲笑少林群僧的慘遭橫禍與愚昧無知。
公子智珠在握，語氣又重新恢復冷靜：
苦大師微低下頭，眼神中有異樣光芒一閃而過。
「先誅少林，后滅武當。唯我明教，武林稱王！」
少林羅漢堂中，戒刀、禪杖凌亂地丟滿一地。
被這噪音所擾，俊美的公子，很是俊美地微皺了一下自己俊美的眉頭。在他身旁，突有一人閃身而出，擋在那位粗獷僧人的跟前，伸出一掌，動作輕柔的印在對方肩頭。
「大師敬請放心，這天下畢竟還是我元朝的天下，本郡主不管走到哪裡，都有各地衙門、扈從軍隊，護衛接應。更何況……」
在它們的對面，有一雙美眸，正在靜靜觀賞著自己的傑作。眼底深處，偶爾泛起興奮、刺激的奇異光彩。
「此次六大派圍剿光明頂，因為天鷹教的強勢插入，而最終功虧一簣。成昆這個人老奸巨猾，我從來便不信他，而他合作的對象又不止是我們汝陽王府一個。若非我擔心他計劃失敗，早作準備，提前安排下阿大、阿二、阿三等人，埋伏西域，等候在六派返回時的必經之路上下藥偷襲，真放任六大派回歸中原，那才成真成了天大笑話。」
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卻對這一切殺戮恍若未見，只是瞧著院外東南角上的一株松樹，被手下以重手法震得轟隆斷裂，傾斜載倒，壓塌半堵圍牆，驚起萬千塵埃……
俊美公子一聲冷笑，狀似不屑：
壯碩和尚的怒喝、飛出、身死，並未引起其他少林僧眾的半分注意，他們正為自家的性命努力爭取……
堂內所供的一十八尊羅漢法像，一如往常般沉默依舊，或作捻眉長笑狀、或作怒目金剛狀，可對它們最為忠實的信徒，卻是半點沒有降臨神跡、顯示神威的意思。
「這次，恐怕是連苦大師你都要猜錯啦。」
公子霍然回頭，笑眼吟吟地望向一位頭陀打扮的疤面人。
印掌之人，乃是位高大老者，但聽他不屑冷哼，再揮一掌，便把對過的壯碩僧人打得橫飛出去，一直撞上堂外石亭當中的兩根石柱，才肯罷休。緊接著，哐當巨響，柱子斷折，連帶亭內的石桌石凳也是掀
「能將父王與七王爺的對抗，以及皇上對親弟的縱容，全數判斷在內，衡量後行事肆無忌憚，根本不以『勾結元庭』之名為意，這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而且，他自從十四歲起，每隔一、兩年出來露個小臉，就要例行的失蹤幾載，行跡詭異、深不可測，更加不可小覷！誰知道他暗中還在籌備些什麼？」
「好啦，總算把這個老色鬼叫出去了。他師弟辛辛苦苦的與那些空字輩的高僧過招，可他這個做師哥的，卻非要留美其名曰，留在我身邊護衛……有苦大師在，何必多此一舉？呵，以為我不知曉他打的那些小主意么！」
親手誅滅武林第一大派的年輕公子，似乎有些得意。與他容顏一般，同樣美得不得了的聲音，清亮響起：「江湖上，能把這麼大的一個少林派殺得潰敗不堪、遠避嵩山的勢力，又有多少呢？」
若再加上，丹若塗脂的鮮艷朱唇，以及在公子身後的那幅血腥背景和不斷響起的慘叫悲呼，則將此人的氣質襯托得更為美感，甚至升華到了某種妖異的地步！
漆黑夜幕之下，無論堂里堂外，均是香爐掉倒，遍地香灰的狼狽景象，偶見斷刀殘杖，錯落遺棄。少林寺內抵抗的武僧，每過一息時間，都要被人圍殺幾個。就此你殺我剮的鏖戰不停，憤恨絕望的負面情緒於此慢慢渙散，此地已然變成了不折不扣的修羅血境。
「可不想，卻還是做了他人的嫁衣。經此一役，殷家勢力全線入主明教，而殷揚又在暗中謀划，施以恩惠，獲得明教高層諸人、底層教徒的不少感恩情緒與愛戴支持，如再等他們步步為營，將中原各地分散開來的明教教徒收攏起來，必定要比當年陽頂天在世之時還要勢大！到得最後，即使真的稱王稱霸，也非何種難事了！」
未曾注意的俊美公子，興緻一起，接著又道：「……倒是這個殷揚確是個真
先前把那和尚兩招擊飛的強大老者，在面對這位公子時確是不敢過分倨傲，聞言立刻回道：「許多年前有雲，明教是天下第一教派，丐幫是天下第一幫派，少林則是天下一門派。有能力、也有魄力，擊潰少林派的……也就這兩家而已。」
「自古為臣子者，最忌功高蓋主，皇上受到奸人蒙蔽，七王爺又是與他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弟，我父親雖說也是個王爺，近年以來又多有收斂，減少親自帶兵打仗的次數，可在朝廷上面說話，反而更沒有那個七王爺的底氣充足。嘿，什麼王爺？恐怕，要等到那個殷揚從南部北上、穿越長江，真箇兒打過來的時候，才會想起我爹來罷。」
對於這位啞巴師傅，總有種特別信任感的公子微微一笑，很有自信的否決道：
「……殷揚此人攻擊性雖強，但本郡主女扮男裝，我們之間……又未曾見過，哪裡還會對善意結交的『本公子』，產生什麼威脅呢？」
「哼！少林派，泰山北斗？也不過如此嘛！就憑這點本事，也敢自稱甚麼『長勝不敗門派』？」
面對公子的自信，啞巴又一次啞巴了。
「就算別的沒有預備，如今的江南幾乎也已成鐵板一塊兒！那些七王爺的走狗們全部被他們殷家收買，父王卻因皇帝的忌憚，無法向七王爺的人隨意動手。哼哼，只怕天鷹教早已料到這個局面！什麼『汝陽管軍，七王理政』？父王這些年來東征西討，奔赴各地剿滅漢人反賊，可他勞心勞力之後，得到的又是什麼？不過是一個名義上的『汝陽王』爵位，還有七王的明嘲暗諷罷了！！」
「什麼楊逍、殷白眉的我不知道，可這一次，我敢保證，明教遣來調查的人里，一定就有那個殷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