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風雲漸起
第51章 未雨綢繆
孫偉陽談興頗濃，在陸政東面前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情緒，自從調到了省里，陸政東能感受到孫偉陽整個人在氣質上的變化，整個人看問題的角度和在市裡有了很大的改變。雖然這樣的轉變，在常人中看不出來，但是作為對其比較了解的人，陸政東還是感到了其中的變化。
周義華沒隔幾分鐘就打電話過來讓他到辦公室。
為什麼這樣說？因為縣委書記手裡有權，有實權，一句話能決定一個幹部地榮辱升遷，一個決策能左右一地的發展好壞，關係到幾十上百萬人的安居樂業，有了這樣的權力，成天就會有一群吹鼓手在身邊阿諛奉承，有的人就覺得自己很了不起，飄飄然；有這樣的權力，各種各樣的糖衣炮彈也就來了，一不注意就會被擊中；有的人覺得什麼事情都是自己說了算，老子天下第一，真把自己當成是土皇帝，就失去了制約，自我意識開始膨脹，你還年輕，走的路還長，不要學這些人，要恪守著為人為官的基本準則，這樣才能走遠……」
而何子東刻意的保持距離，讓他也無從下手，本來剛剛搭上關係的丘成雲，現在是自身難保，前途未卜，他在市裡就沒有強有力的後援了。
「什麼召見不召見的，只是現在跟著領導，有時候確實是身不由己……你在高塘能呆多久？」
孫偉陽的辦公室很寬敞，只是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奢華，辦公室最醒目就是一面大大的國旗。
「周大哥，老闆晚上有空沒？」
兩個人一邊說著，一邊走進了孫偉陽的辦公室。
陸政東見孫偉陽誤會了他的意思，忙道：
陸政東猶豫了一下說道：
「我沒啥想法，宜藍才步入正軌，能做的事情還不少，我還準備沉下心在宜藍干兩年，爭取宜藍面貌有一個大的改變才會再考慮哪些事情，我問這個只是了解一下，在縣裡工作起來才更主動。」
現在開發區正紅火，這是周天放往上走的重要籌碼，一旦不再兼任，就憑計經委主任一職，在長灘目前的政治環境，想要再進一步實在太難，更何況這一次調整之後，距離下一次調整恐怕有很長一段時間，那變數就更大。
「那就多謝政東了，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只要儘力了也就無憾了……」
陸政東不由想到，幸虧在把駱長松調到縣委辦的時候就及時的為他爭取到了常委一職，不然現在就很難說了。
「孫省長有這個想法，只是去向暫時還定
孫偉陽調到省里，陸政東也經常打電話，但是真正見面的時間不多，陸政東便把縣裡的工作情況彙報了一下。
陸政東沉吟了一下道：
「你們縣裡機構改革進行得怎麼樣了？」
而市長肖清揚那裡，陸政東也不能走得太近，雖然劉建中初到長灘的時候，肖清揚心裏也頗為不服，暗中較量了兩回，但肖清揚在玩政治上顯然不是劉建中的對手，很快就敗下陣來，他若走得太近，肯定會成為劉建中打擊的對象。
「基本已經結束了，還算順利。聽說市級班子要調整了？」
「政東，坐吧，算算時間，咱們也有大半年沒見面了，怎麼樣，工作還順利吧？」
兩人關係始終處於普通的上、下級領導關係，從客觀上講，這樣的關係算是最正常的關係，但是從實際上來講，這種不溫不火的關係，就讓人挺頭痛了，作為縣裡的一把手，得不到市委書記強有力的支持，工作的阻力和難度就會增大不少。
於是陸政東又給周義華打電話：
辛武山一笑道：
「何市長就是走的孫省長的路子，現在何市長和劉書記關係也不錯，有孫省長一句話，又得到劉建中首肯，估計問題不到，但是在孫省長那裡，可一不可二，我的事情孫省長再出面，恐怕也不妥，省委組織部這邊我倒是有點熟人，不過我心裏沒底氣，所以，政東，你得幫哥一把……」
「晚上孫省長要接待電子工業部的張副部長，不過，孫省長現在剛從高塘開發區考察回來，暫時沒有其他事情，我去問問……」
陸政東點點頭，孫偉陽是何等人物，自然是聽出了他在宜藍現在壓力不小，日子不大好過的，孫偉陽這話就是說他的位置暫時還是不用擔心的。
陸政東點點頭，深知的道：
周天放搖搖頭：
人生也好，仕途也罷，就像攀登那些高高的大山，可以需要諸如拐杖、登山用具等必要的輔助工具，但是要登頂成功，一覽眾山小，最主要的還是要靠自己的體力和意志品質。
「孫書記雖然在省里是在政府這一塊，不過若是能在楊書記面前幫著說一句話，這件事倒不是什麼難事。」
想到這裏，陸政東也不禁想到，各地都有背景及其深厚的世家子弟從政，但是絕大多數人在到一定位置上都是沉沙折戟，原因有多種，但是一個主要原因不能忽視：縣官不如現管
「長灘市裡的班子調整我也聽到一些風聲……」
陸政東這次到省里來主要就是聯絡感情的，陸政東雖然沒有馬上就進步的壓力，平時不燒香，臨時抱佛腳這可是官場大忌。
周天放這才說道：
「別弄得這麼鄭重其事，這不過是我的一些感悟罷了，我要去賓館了，以後有時間在好好談談……」
孫偉陽似乎是斟酌了一下用詞才說道：
「不錯，不錯，宜藍的煤礦走上了正軌，宜長路也修通了，宜藍也算是走上了發展的快車道，也總算是圓了我的夙願，忠平同志泉下有知，肯定也會感到欣慰……」
「政東，不管市裡如何風雲變幻，你都不要為之所動，該請示的請示，該彙報的彙報，能夠得到市裡主要領導的支持，這還是非常重要的，其他的你只要緊緊抓住發展經濟這一點，就居於主動，現在宜藍已經上了正軌，煤礦理順，火電廠開工，憑你的能力再把經濟抓一抓，你在縣委書記崗位上苦幹兩年，宜藍的GDP排名衝到市裡前三甲不是什麼大問題，在現行體制之下，這就是你最大的功勞，這樣實實在在的東西沒有人能抹殺得了，這將為以後踏上更大的舞台打下基礎，我的意思你明白吧？」
「那就好，這樣吧，我估計後天晚上有時間，暫時定在後天咱們聚一聚，不過也只能是暫定，你也知道最近調整比較大，到時候如果領導有事，那也是無可奈何……」
孫偉陽點點頭，說道：
孫偉陽笑著擺擺手，站起身來，伸出手說道：
周天放爭取的只是副市長，這難度比爭取常委要容易不少，孫偉陽出面，應該是沒有什麼問題的。
「你是不是對這次調整有什麼想法？」
這還不算，最讓陸政東感到如鯁在喉的是楊凱麟。
陸政東一聽周天放這話裡有話啊，何子東原來算是孫偉陽的絕對嫡系，走孫偉陽的路子是理所當然，但是一句和劉書記關係不錯，這話里又有很多值得玩味的地方，原來孫偉陽在的時候，既是孫偉陽的嫡系，但是和市長肖清揚的關係也相處得非常不錯，孫偉陽還沒意見，說得好聽一點就是何子東這人情商足夠，能夠很好的處理複雜的人際關係，說得不好聽一點就是左右逢源，典型的官場不倒翁，何子東和劉建中拉近關係，為了避嫌，勢必就要和原來同屬於孫偉陽一系的人適當的拉開距離，以免劉建中有什麼想法，看來周天放對何子東這樣的
「那就恭喜周兄了，我還要在省里呆幾天，什麼時候有空聚一聚……」
當然陸政東現在的境遇還沒有到那種地步，讓外公家裡給省里市裡打個招呼，他在縣裡的日子肯定會好過不少，不過，外公把他放在下面，目的就是為了鍛煉，越是困難局面也就越鍛煉人，這個招呼肯定不會打，就是陸政東自己也不想為這點事就讓家裡打招呼。
孫偉陽並沒有就此打住，而是繼續說道：
「省長，宜長路也通了，從省里到宜藍的路也好走了，宜藍現在是百廢待舉，整個發展尚在規劃之中，我也是摸著石頭過河，這些決策事關一地的發展，必須要慎重對待，省長什麼時候有空到宜藍來指導指導小陸的工作？」
陸政東呵呵笑著，他自然也知道像這樣的專職秘書，時間都是屬於領導的。辛武山肯定也知道他這個時候找他，肯定也是來跑這些事情，能答應下來，來省城主要的事情也多少有點眉目了。
而且市裡這一次調整，這麼敏感的人事消息，他之前沒有從市裡得到任何消息，而是從周天放口中聽到，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號，說明他在他已經很難接近核心了，也就難以獲得市委的動向和關鍵的信息，而一個縣委書記不能掌握市裡的動向和關鍵動向，那就顯得極為被動。
越是這樣越是激起了陸政東的鬥志，就算是泰山壓頂，他也要殺出一條血路，陸政東惡狠狠地為自己鼓勁……
到了地方，周義華早就等著他了，陸政東笑著低聲問道：
周天放見他說的是大實話，也就真摯的道：
「周大哥，你跟著孫省長也有幾年了，這一回有沒有機會放單飛啊……」
黨群副書記管組織人事，楊凱麟又和劉建中關係親近，在很多人事問題上，楊凱麟的建議劉建中肯定聽得進去。而他作為縣委書記、一把手，手上最重要的就是人事權，縣裡的副職屬於市管幹部，但作為縣委書記有極大的建議權，但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他的建議恐怕很難得到採納，在縣裡的副職的任命上完全失去了建議權，那就失去了一個最有效的致命武器。
這些念頭從陸政東腦海中閃而過，見周天放目光殷殷的看著他，便道：
「聽說你在黨校學習的同學辛武山與你的關係挺不錯，他現在是省委組織部劉振強部長的秘書，不知道能不能走他得路子，如果
不過，這也讓陸政東頗為難他和辛武山的關係還算不錯，當初辛武山能進省委辦公廳，他確實是出了力的，但是這條線是他的暗線，他還沒有進行充分的經營，兩個人的關係並沒有好到可以大事相托的地步，何況現在辛武山的位置變了，能不能賣他的賬，這也挺難說的。
周天放喝了一口茶，看著他道：
周義華微微笑了一下：
「估計下周回去吧……」
因為在生產辦和楊凱麟兒子楊振功的矛盾，他和楊凱麟是結下了很大的梁子，這個結很難解開，雖然楊凱麟不會明的對他怎麼樣，但是暗地裡使使絆子，拖拖後腿，這是信手拈來的事情。
可周天放在他初到市政府生產辦的時候，在關鍵的時候給他扶上馬送了一程，給了他大力的支持，若是沒有周天放的鼎力相助，他也不會那麼快就到開發區，也就不容易到現在這個位置，這些都是人情，該還的時候必須要還的，而且周天放再進一步，陸政東在市裡也多一個有力的支持，這在眼下來說，也是他所急需的，這對他也是一件好事。
「我和辛武山是黨校同學不假，但是還沒有相處到無話不談的地步，也從來沒有讓他辦過事，這方面確實也摸不到深淺，這樣吧，我抓緊時間約約他，先探探口風……」
「孫省長的教誨，我記下了。」
孫偉陽呵呵一笑，道：
「武山，上次到高塘你有事，也沒有見上面，什麼時候有空召見我這個基層的人員啊？」
和周天放談完話，陸政東出來的時候也想著，周天放壓力不小，而陸政東同樣感覺到了極大的壓力。
陸政東點點頭，陸政東沒想到周天放說得這樣直白，但是周天放的話確實沒錯，他到宜藍才不到一年時間，想動也動不了，而且平級調動到其他位置也沒意思，他沒調動的想法，周天放也就好開這個口。
「我也很想到宜藍走一走，看一看，不過眼下不行，這事還得等省里消停下來了再說。你能抱著這樣的心態，這好很好，處在你這個位置上，就要有清醒的頭腦，只有到了縣委書記這個位置，才算是真正入了門，在我眼裡，省直機關有很多處級幹部，說起來和縣委書記平級，但在我看來，這些人只是幕僚，算不上嚴格意義上的官員。
「好，我就在省政府附近，孫省長有空我就馬上上來。」
孫偉陽一聽抬起頭看了他一眼才道：
周義華作為孫偉陽的秘書，
陸政東見孫偉陽問起這事也就順勢問道。
「主要還是你自身的素質所決定的，我看人是比較準的，用人也比較挑剔，如果你沒有那個能力，我肯定不會把你放在那個位置上。」
陸政東也就心裏踏實了，說道：
孫偉陽說著又問道：
孫偉陽沒有拒絕他的邀請，說道：
孫偉陽點點頭：
「政東，成雲那篇文章寫得不錯，你在宜藍所做的，我很欣賞，古人還知道丙吉問牛，聞過則喜，還有一個詞叫父母官，父母官這個詞有人認為用在現在不合適，現在大家都是公僕嘛，但是從現在意義上的父母來講，我認為這個詞很貼切，現在的父母都是把孩子當成掌中寶，為孩子付出的遠少於孩子的回報，幹部真要能做到這一點，那就已經不錯了，作為一名幹部，特別是領導幹部，對人民沒有感情，不關心群眾的疾苦，算哪門子的領導幹部？粉飾太平，畢竟只是粉飾，終究還是要露出真相的……」
周天放的語氣里也有點悵然，顯然這個副市長的競爭非常激烈，除了長灘之外的競爭對手，就是市裡還有市政府的秘書長和幾個縣的書記，都有不容小覷的實力……
「這都是靠孫書記的大力支持和關心，我才能在宜藍有點小作為……」
宜藍縣裡的機構改革機構雖然吵吵鬧鬧，不過還算是平穩，也讓陸政東把精力騰出來，以去協調火電廠項目的事情到了省城，到省城之後，陸政東就給辛武山打電話，陸政東這麼做，一來是答應了周天放，二來也是在目前市裡的這樣的情況下，他也需要把目光放得更高遠一些：
陸政東和辛武山的關係，長灘知道的人不多，看來周天放是真的志在必得呀，連這關係都挖了出來。在這關鍵時候，找上了他。
孫偉陽對於金忠平之死看來至今都是難以釋懷，陸政東忙道：
陸政東也仔細的檢討著，表面上看是丘成雲的那篇文章導致的結果，但是仔細一分析，那只是結果，而不是原因，造成當前被動局面的主要原因還是自己是孫偉陽的嫡系和年輕，由於這兩個原因，他很難贏得新任市委書記劉建中的徹底信任，劉建中對他的態度始終保留。
「周主任，有什麼事情你儘管說……」
這些世家子弟雖然家裡背景不簡單，但是有時候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再有背景有時候也鞭長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