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揚鞭奮蹄
第93章 不敢置信
所以要想讓陸政東坐上市委書記的位置，就要讓問題的焦點從「用，還是不用」上，漸漸轉移到了陸政東到底值得不值得重用上，要光明正大的把他推上去……
陸政東一聽雲江民如此說看來這件事是真的了，沉吟了一下問道：
「嗯，好，不要有任何的顧慮，你要放開了要把最好的水平發揮出來，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具體的事情辦公廳和政研室等單位的同志會給你交代。注意，這件事要嚴格保密。」
「坐了一晚上，也想透透氣，你陪我走走。」
想要走進這裏，首先要是某一領域里最好的專家，政治上也要可靠。而且能夠站上高層講台的，絕大多數專家學者在國際、國內榮譽不勝枚舉。講課的老師多數都擁有海外留學或擔任海外訪問學者的背景。
按照之前的程序，整個學習時間一般在兩小時左右。兩位開講者按照既定計劃各講四十分鐘，之後半小時用於討論和提問。
但陸政東只是猜測，自然是不能出口相問的，於是安安心心的坐在那裡等著。
陸政東一聽真是懵了。
安俊義不禁想著，如果是古代，這就是所謂的朝拜或者覲見吧……
瞬間，陸政東全清醒了，忙說道：
「一身冷汗換一個市委書記，你覺得值得不？」
工作人員見他堅持，也就只好作罷，給他拿了一個靠墊，意思是讓他半靠半躺在沙發上等候。
開講的地方設在一個會議室，外人或許對這裏面的環境有很多想象，其實裏面很樸素，講課的地點同樣如此，那裡都是以前的老建築，不過非常的樸素典雅。
首長笑著搖了搖頭，然後向外指了指，笑著道：
裏面的座位由一圈圈同心橢圓型的桌子構成。一般情況下，按由外向里、由後到前順序，依次是各部委領導、政治局委員、常委。一號首長坐在最內圈的前頭，和開講的人正好在對面。
和陸政東一起講課的還有一位法學界曾參與制訂共和國兩部憲法的法學泰斗。一老一少，這樣的安排應該是有些用意的，一個是法學泰斗，代表著一種權威性，而他；這樣比較年輕的人則代表新生力量。
這裏面主要的原因是受現行的行政區劃體制限制，造成了不少城市之間的資源、資本的「內訌」。當務之急就是克服因行政區劃形成的障礙，解決各自為政的「諸侯經濟」的弊端，構建沒有行政干預、地方保護主義的自由經濟區和城市帶，特別是研究城市帶中大城市如何帶動中小城市更具意義，研究「帶」如何產生和發揮作用，「帶」對整合各種資源，消除城市間貿易壁壘、實現投資便利，以及克服行政區劃給區域經濟一體化帶來的體制性障礙、使得全球生產供應鏈在大陸得到低成本、高效率的運轉等都將有著現實意義。
等到工作人員出去之後，陸政東不禁打量著房子，房子的窗戶上安
倘若在以前，每一次經過這裏，陸政東總是有一種心潮澎湃的感覺，但今晚不是，他怎麼也澎湃不起來。
對方顯然也還記得他，這也讓陸政東忐忑的心好受一些。
每講到翻頁處，總能聽到齊刷刷的翻頁聲，外界可能認為這樣上課是務虛的，事實上是非常實際的，都掌握了材料和實例，不是在做報告，更不是彙報工作。好比同事之間討論問題一樣，沒有什麼顧忌。
陸政東有些不敢置信：
第二天一早，陸政東就開始工作了。
這是一個很痛苦的過程，幾稿子得反覆的修改然後才能定稿，每一句話、每一個提法都必須經過深思熟慮。
「前不久五中全會剛剛開過，從新世紀開始，我國將進入全面建設小康社會，加快推進現代化的新的發展階段。今後五到十年，是我國經濟和社會發展的重要時期，是進行經濟結構戰略性調整的重要時期，也是完善社會主義市場經濟體制和擴大對外開放的重要時期。
陸政東忙說道。
事實上從國務院到各個部委都有自己的專家組，但它們的問題在於，跟政府關係太過緊密，很難客觀。
「連江書記和楊省長都打來電話詢問情況，他們也不清楚是什麼事情。」
「你也知道你外公一向還是比較偏心的，但有些人沒有這樣的機會啊，老爺子固然是為了說了話，但是這樣的影響還是有限的，說老實話，你能上，關鍵還是在你自己。」
而此時陸政東的車正行駛在世界上最大的廣場前，車內光線很暗。神情凝重的陸政東深深地陷坐在寬大的後座里，透過深色的車窗玻璃，凝望著廣場上的一切。
他心裏一格愣，沒敢出聲，只是從後視鏡里看了一眼陸政東和安俊義。
陸政東發現領導們和他想象的差距很大，在討論時提出問題的角度非常實在，而且問題也並沒有什麼忌諱，在他們眼中沒有什麼敏感話題，也沒什麼禁區，談的多是熱點問題，討論非常熱烈。
雲江民笑了笑：
安俊義雖然級別比小鄧高出不少，但他也從來沒進過這裏面，其實他反應也和小鄧差不多，也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一般，對共和國最神秘、最敬畏的這個地方裏面的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首長，您休息一下吧？我再等一會兒……」
只是微微搖搖頭，說道：
陸政東笑著說道。儘管如此，陸政東清楚，這次進大內的經歷應該對他今後的發展有莫大的好處。
「要推動經濟發展和結構調整必須依靠體制創新和科技創新。要大胆探索，深化改革，突破影響生產力發展的體制性障礙，這些事情都要從實際做起，你在基層工作的時間長，有豐富的基層工作經驗，又有較深的經濟理論，特別是在安新的
集體學習的事情他是知道的，一般都是在全會閉幕後不久，學習的內容多數與法律有關，邀請了法學專家來「授課」，所謂「先學法而後治國」。
「發生了一點緊急情況。軍委的領導正在彙報工作。請陸市長您稍等一會兒。」
講義印成了放大版，人手一份，陸政東是後面講，所以他也坐在最後面聽著法學泰斗講著，這也是一個臨陣磨槍的學習機會。
陸政東其實是想問外公對雲維熙是怎麼一個態度。
按照時下草根們流行的說法這樣的事情簡直是壓力山大，不過陸政東見首長如此講，要他當成任務來完成，是上面已經下了決心了，於是也就表態道：
他和安金山的關係在高層裏面不是什麼秘密，而在幹部使用上有一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作為一二把手的書記和市長要互相制約，卻又要保持班子的團結和穩定。
在眼下，作為大陸最為活躍的長三角和珠三角，城市經濟帶已經是初步具備雛形，一個城市帶的形成，從中可看出個大城市帶對一個國家和地區經濟發展的極端重要性，其規模效應和對經濟總量的貢獻是不言而喻的，但從城市化、國際化、市場化水平來看，與世界上其他城市經濟帶相比還有很大差距。
「壓力確實很大，但既然是組織上的任務，我保證堅決完成。」
辦公廳、政研室和相關部委機構共同牽頭組織，先協商出一個意向性的題目或是由高層親自點題，然後報中央審批，批准后再確定主講人。
全會的精神已經傳達了下來，陸政東很清楚，不過首長如此講，肯定是要引出什麼話，於是他也就耐心的聽著：
只是安金山是當局者迷，即便是陸政東真出了什麼問題，市長几乎也不可能落在安金山身上。
只是這一「稍等」，讓陸政東就足足等了幾個小時，大約等到凌晨，領他進來的工作人員便來勸他，能不能到另一個房間的值班床上稍稍地休息一會兒。首長那兒，看樣子一時半會兒還結束不了。
「有什麼好恭喜的，說實話，那真是一個苦差事，這大冷的天，講完之後，我背心都全濕透了。」
陸政東想要再往上走一步，在短時間內絕非易事，對於陸政東這樣的人，很多人潛意識裡第一印象就是這樣年輕的人還是需要多鍛煉才能再往上走。出於種種原因，有一些同志長期以來早已不習慣、不願意使用有能力的年輕人，還有就是怕擔風險，把陸政東這樣年輕的幹部放到更高的位置，萬一出了問題，這最後就不僅僅要傷及支持提拔陸政東的人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聲譽和信譽，更嚴重的是，一地的發展和時間因此被耽誤
不過這樣的時候詹繼東也不會說煞風景的話，不管怎麼樣，陸政東如果真是出點什麼事情，對他對安金山來講，在安新的日子應該好過得多，這都值得高興。
還沒等他們倆有所反應，一位中年人已走出來，並快步走到他們車前，把陸市長引領了進去，而他和小鄧兩人則被領到了旁邊的一間房子里，來人客氣的招呼了一下之後就出去了，兩個人有些拘謹的坐在那裡，你看著我我看著你……
但要想讓陸政東在短時間坐上市委書記的位置這事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不能吧？我看老爺子的意思是還要讓我再鍛煉鍛煉吧，他怕拔苗助長。」
這是一個矛盾，但從組織原則上講就是要將這樣的矛盾辯證的統一，以防止形成一言堂，以保證民主集中制的原則能夠得到實現。
而這隻有短短的一周的時間，用時間緊任務重來形容都不足以形容，除了睡覺，吃飯的時候大家都是一起在探討，甚至連上廁所都是帶小跑，根本就沒有任何時間想其他事情，等到上課那一天直接就上了。
「政東，恭喜恭喜……」
「老爺子原本也是沒有這樣的打算的，覺得你不妨在市長的位置上再鍛煉鍛煉，但是就在前不久，他那碩果僅存的老戰友又去了一個，老爺子去了一趟，回來之後是沉默了數天，老爺子看來是感悟良多，覺得時不我待，所以下了決心的。」
但陸政東記得集體學習似乎是兩千零二年才開始啊，怎麼會在兩千年就出現了呢？難道是他記錯了？
詹繼東正揉著頭，常務副市長安金山敲門走了進來。
秋天京城的夜晚已經是寒氣逼人，一出門，陸政東的整個人完全清醒了。
陸政東想了一下，兩千年底並沒有發生什麼重大軍事上的事情啊，不過想了一下倒是想起來了一篇報道，首都各界紀念抗美援朝出國作戰五十周年，五十年應該是會舉行盛大的慶祝，出現點緊急情況，估計也就是和臨近的國家有關吧。
兩個人就這樣慵懶的半躺在沙發上說著話，心思卻都在辦公室的電話上……
要講自然要有講稿，第一步就是撰寫初稿，一起參与的有辦公廳和政研室的筆杆子還有經濟方面的權威。
陸政東稍稍落後一步，跟著其後面。
而他則是官員，不是研究機構或者學術機構的人員，他何德何能給領導人上課？
詹繼東沒有起身，只是微微點點頭，示意安金山坐下，對於安金山的心思，詹繼東自然是十分清楚的，安金山肯定也是想知道陸政東這趟京城之行到底是怎麼一個情況。
離正式開講還有一刻鐘，就有常委走進來了，課程原定於下午兩點開始，但常委和其他一百多名聽課者不到兩點就到齊了，於是就提前開始了。
「這不
而在市政府唐中凱的辦公室里，氣氛就凝重了很多，在坐的除了唐中凱之外還有尤金忠等人，名義上是商量陸政東臨走時緊急交代得要抓的一些工作，實際上同樣也是在等著電話，在坐的都知道陸政東如果調離安新對他們意味著什麼。
而在南方溫暖如春的某處院落中，雲老爺子也是定定的望著北方，他是特意從京城離開的，此時他也在等著陸政東的結果，事實上他是在陸政東那裡打了埋伏的——陸政東詢問的時候，他並沒有告訴他實情。
詹繼東這話明白無疑的表示他也不清楚京城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不用不用。首長們都還在工作，我這算什麼？」
陸政東完成任務之後，臨回安新之前，還是去和來京城開會的小舅雲江民見了一面。
首長的談話進行了大約半個小時，之後辦公廳的領導又給他進行了交代，陸政東才回到工作人員安排的住處。
汽車沿著廣場繞行了一段，陸政東準時準點趕到大門，大門的警衛已經接到內衛有關部門的通知，對陸政東所在的車輛放行。車輛在引領下很快行駛到裏面，坐在副駕駛的小鄧看到那裡已停放著十幾輛高級轎車，而特別顯眼的是其中有不少掛有軍牌車牌號的高級轎車。
「這些不需要你擔心，你直管辦好你的事情，和你一起上課的還有一位法學界德高望重的教授，你作為副講。作為黨的高級幹部，肩負著重大的使命，需要按照經濟發展的規律的需要來操作和改造整個體制，同樣需要學習和充電……怎麼樣，是不是壓力很大有沒有信心完成這個任務？」
「這次請你來就是想讓你在集體學習的時候講一講關於城市發展帶的問題。」
假如，不做好充份的鋪墊和引導，這些同志（他們可不在少數）就會有看法，甚至反而對陸政東造成負面的影響。
這樣的工作肯定是被視為殊榮，因而競爭也十分激烈。陸政東知道課題組不止一個，頗有些競爭的意味，誰準備得更好，就讓誰上，另外也可以在意外情況下做應急候補。
這樣的情況下，誰也不願意服輸，所以都是卯足了勁。
這一點雲老爺子同樣擔心，但通過他的了解，在安新對陸政東總體的評價都不錯，都認為馬揚這個人比較正，是個實幹的人。但是，僅僅比較正派實幹仍然不能促使雲老爺子最後下決心。因為正派實幹是一回事，能夠掌控大局又是另外一回事，畢竟市委書記可是一把手，要對一地負權責。
中年人把陸政東領進那排高大結實而又特別寬敞的房裡，徹上茶，和顏悅色地解釋。
陸政東在小舅面前說話並沒有什麼顧忌。
以至於他上場的時間都延後了，陸政東講完之後，討論和提問同樣也很熱烈，不過好在陸政東肚子里確實有貨，而且準備充分，也還是很順利的完成了
就這樣又過了一個多小時，外面似乎傳來一陣動靜，潛意識告訴他，有幾個人的腳步聲朝他這裏走來了。陸政東趕緊站了起來，看到進來的人，陸政東也是一激靈，居然是五號首長和書記處書記、辦公廳主任。
從開國到現在不少領導人都喜歡晚上辦公，不管是個什麼情況，領導在工作，他卻去睡覺，這是萬萬不可的。
雲江民笑了笑：
所以只要他詹繼東在安新一天，安金山想要坐上市長的位置就很難，當然如果出任副書記難度將會小得多。
陸政東心裏隱隱明白了他這次被召見的原因了，看來還是城市經濟帶的問題，他確實是曾經發表過一篇文章，探討的是城市經濟帶發展的問題。
陸政東發現領導們看著稿子聽，非常認真，不時地在講稿上勾勾畫畫。
「首長，這個……我是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而且作為決策，需要傾聽客觀的、準確的事實，而我是政府官員，這……」
到正式開講前，還要經過三輪試講，課題組成員、相關部委官員和政研室負責人都會到場聽講。從講課內容到語言表達包括語音、語調、語氣、語速等都有專人提供指導意見，老師須練習到各方面都滿意為止。
「那大舅那裡……」
「嗯？小舅你這是什麼意思？」
集體學習從程序上看，這樣的集體學習是「先定題，再選人」。
首長站在陸政東面前笑眯眯的看著他，笑道：
直到他從自己的渠道對陸政東又進行了一番考察之後，發現陸政東在安新確實是能夠掌握大局的，這才促使他最後下定了決心。
陸政東實事求是的說道。
「政東同志，讓你久等了。年輕就是好，熬到現在還是這麼精神抖擻。」
領導人們都很親切，這讓陸政東心裏有些放鬆，但討論或者提問的問題很有深度，這也讓陸政東還是有些壓力。
全會按照十五大對新世紀我國現代化建設的總體展望和部署，提出了『十五』時期我國經濟社會發展的主要奮鬥目標，這個目標需要全黨和全國人民一道努力才能實現……」
等到工作人員出去，等待了幾個小時的陸政東卻是沒有之前的忐忑了，陸政東從其態度看出來，再一次確認這一次召見至少不是召他來興師問罪的，不然工作人員不會這麼客氣。
那位中年人陸政東上一回來參加應對國際炒家阻擊港幣的時候見過一面，不過這一次與上一次來開會陸政東的心境是截然不同，那時候他是初生牛犢，也知道他能做什麼，而這一次他不知道召見的緣由，心裏一點底都沒有。
陸政東不由就猜想著這次被召見的真正原因，想了許久，想了很多，但最終她也不知道哪一點能用得上，實在沒可想的了，又把面前的《人民日報》拿起來翻著，實際上這報紙陸政東已經翻來覆去的看了許多遍，但他實在是沒有事情可做，也只有把這個拿著來消磨時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