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升仙》第四卷 一夢千年

第七十三章 感情投資

第四卷 一夢千年

第七十三章 感情投資

「我不想死,可不得不死。」溫瑜的目光透過窗子,落到了遠方,「對方能在師傅七七未過時就調我來第一道防線,可見其能量之大。縱然我此番僥倖逃脫,也不代表以後就平安無事,無法修到渡劫期,生死終究不能由自己掌控。可你不同,對方從未主動針對過你,可見矛頭是對著我來的,你若對師傅有一絲半點的尊敬,不忍心看他老人家孤苦伶仃,就給我好好地活著,每年師傅忌日的時候,你替我恭敬上一炷香,磕三個響頭,就……」
若作為凡人,他定是頂尖的謀士,可對修真者來說,心思太重並不是什麼好事。這時代出竅期的修士一抓一大把,實在沒什麼稀奇的。
事情吩咐完畢后,他又對溫瑜和曲寧萱說:「今天真要感謝二位,若沒有你們,明幽宮定然死傷慘重。這份恩情,樓某銘記於心,可惜戰時特殊,沒什麼能報答二位……」說到這裏,樓思遠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對曲寧萱說,「沈姑娘,溫兄受傷頗重,需要好好休養!」
樓思遠緩緩站起來,走出正殿,望著依舊蔚藍晴朗的天空,又看著忙碌的眾人,眼中卻有一抹化不開的悲涼。
曲寧萱深深地看了溫瑜一眼,明白自己的師兄已經有了決意,便也學著軍人的樣子,利落道:「下官遵命!」
曲寧萱知道樓思遠在委婉地請他們離開,加上她已經聞到了溫瑜身上的血腥味,便點點頭,與溫瑜一道離開,眾人也魚貫退下。
溫瑜本可以隨便編個理由瞞她,可他想了想,還是實話實說:「這是師傅教給的我保命秘法,修行有成后,我可以將任何一個人的意識與我同調甚至對調,多少都根據我的遺願。不僅如此,只要我願意,對方還會分擔我的傷害,無論精神還是肉體。相反,若我想救一個人,也能分擔對方的傷害。」
溫瑜看出曲寧萱打什麼主意,他斟酌了一會兒,還是如實說:「我覺得他很像北辰星嵐。」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願意下這樣的血本,只為讓樓思遠欠我一個人情吧?」溫瑜平靜地訴說著事實,「我資質不過中上,若非師傅破例收我入門,我或許連成為五皇嶺內門弟子的資格都沒有。縱然師傅傾力栽培,讓我在四百年內晉陞到元嬰巔峰,可我心思太重,思慮過甚,別說師傅不在了,就算他老人家還在,我這一生,到頂怕也就是出竅巔峰了。」
為什麼,為什麼她不穿越到這樣一個時代?男子昂首挺胸,寧願以血肉之軀對抗強敵,也不願拋她這個外人出去承擔責任;女子自尊自愛,巾幗不讓鬚眉,縱然她們大多還是選擇雙修,卻不像後世一樣本末倒置,將出身容貌修為等都當成找好男人的資本;修士皆有風骨風度,心性豁達,一諾千金……比起一團濁氣的後世,這個時代是多麼的可愛,多麼的清明,多麼的鮮活?縱然高階修士仍舊爭鬥不斷,各大門派同樣爾虞我詐,派系鬥爭也一直存在,可從大體上來講,整個社會風氣都是清新自然,熱忱有愛的,與後世何止一天一地?
「我?我回去幹什麼?無聲無息被人害死,甚至被潑一身髒水么?」溫瑜自嘲地笑了笑,又說,「小璇,接受現實吧,戰死沙場是我最好的歸宿啊!」
這是害人的秘法,也是保命的絕招,擁有如此逆天的效果,後遺症自然不會像溫瑜說得這般輕巧,曲寧萱想再問,溫瑜的嘴巴卻像蚌殼一樣,怎麼也撬不開。
一路上,溫瑜都想和曲寧萱說什麼,曲寧萱卻板著臉不理他,待回到房間后,曲寧萱想看看溫瑜的傷口,溫瑜卻死命捂住,只見他滿不在乎地笑著說:「沒事,我不過用了一個特殊的術法,導致自己不能接受任何治療,才比較滲人。」
這樣的風姿氣度,以及接二連三的勝利,終於讓污衊他靠家世作弊的人住了嘴。沒錯,倘若他不是五皇嶺掌門的關門弟子,絕不至於這麼快成為一個軍團的指揮官,但這樣就能否認他的功績嗎?家世好於他的人,或者與他差不多的人,中土也有不少吧?那些人來前線了嗎?就算膽大的來了,立的功有他多嗎?
曲寧萱聽說了,五百戰狼軍團能弄出一個特殊的陣勢,達到小範圍內禁空的詭異效果,去聯盟一來一回外加複述情況的時間,足以讓明幽宮這邊的戰鬥塵埃落定。所以她知道,樓思遠定會選擇明幽宮最有潛力的一批精英離開,為明幽宮留下希望的火種,溫瑜讓她此時離開也是這個道理,可……「師兄,你是聯盟的傳令官,以押運聖王的女人,控獸使巫格納嫡傳弟子的名義回聯盟,完全是天經地義的啊!」曲寧萱聽出溫瑜話里的告別意味,急急道。
想到後世那些大佬全將希望寄託于宋景雯和宋寶兒身上,曲寧萱就覺得無比反胃,上著趕著給嘯月天狼王當一夜情人,整個世界的高階修士都成了拉皮條的,還追殺不願戴綠帽子的未婚夫,這是何等無恥?若換了這個時代,曲寧萱不敢保證絕對沒人動心,可許多孤傲的修士直接甩袖子走人卻是肯定的,就算為了門派聲譽,很多掌門也無法公然做出那般無恥之事。
知道這一點上問不出什麼,曲寧萱決定曲線救國,所以她轉而問:「師兄,你真看好樓思遠,認為他有成為渡劫期強者的實力嗎?」
樓思遠輕輕點頭,表示贊同,又指了幾個人,一一下命令:「阿風,你帶一隊精英將這兩人壓下去嚴加看管,絕不能讓他們醒來;阿雲,你立刻派人研究去聯盟最安全的路線與配置,並做好準備;阿火,你將錄下的影像放在廣場,讓所有人都仔細看看,揣摩與敵人對上時,自己應該怎樣做。幸好沈姑娘立了大功,控制住魔象,我與溫兄才能逼出戰狼兵團的陣法,否則大家與之對上時,突然來這麼一招,誰都擋不住。」
「什麼術法會霸道成這樣?」曲寧萱不大相信,追問道。
溫瑜見曲寧萱低頭,情緒波動也有些異常,還以為她介懷剛才的事情,便指著薩曼莎說:「這女人是個燙手山芋,我們不能留,應儘快派人將之送到聯盟,讓諸位前輩處置。失了她,不知對方會有什麼反應,若丟失這個女人是重罪,敵人或許暫且不會告訴巫王,而是奮力搏殺,希望救她出來,我們還能暫緩一段時間,若敵人已經將之上報給巫王……」他們也只能拼盡全力廝殺,以鮮血和勇氣來證明自己的驕傲與尊嚴了。
他話語雖淡,其中蘊含的悲涼意味卻差點讓曲寧萱淚如雨下。
倘若僅僅是這樣,北辰星嵐還不至於有如此高的地位,畢竟這樣的存在中土一抓一大把。可在戰爭開啟的第一時間,北辰星嵐竟主動請纓,前往第一道防線的正面戰場,之後又以自己對戰爭的敏銳,對局勢的把握以及對時機的掌握,連接立下很多大功,成為第三軍團的指揮官。面對鋪天蓋地的讚美與追捧,面對流傳甚廣的污衊與謠言,北辰星嵐始終保持溫文爾雅的謙遜態度,彷彿沒聽到一樣,他的生活還是一如既往的簡樸,與平日沒有任何差別。
北辰星嵐不需要辯解,他的勝利已經扇了無數小人的耳光,縱然以溫瑜之眼高於頂,也對他佩服得不得了。現在溫瑜說,樓思遠很像北辰星嵐這位內定的五皇嶺掌門,這位光彩奪目的英雄,這位不出意外絕對能到渡劫中期的存在,評價不可謂不高。
曲寧萱只覺得自己的心好似泡進溫水之中,暖洋洋的,嘴裏卻彷彿含了黃連,苦澀難言。
北辰星嵐是誰?他是五皇嶺掌門的關門弟子,也是五皇嶺掌門最信任的師弟,十八長老之執法長老正虛的獨生子,更是溫瑜乃至五皇嶺年青一代的偶像與領軍人物。這位天之驕子不僅資質出眾,容貌俊美,也異常勤奮刻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不是在打坐修行,就是在練習仙術劍術,要麼就如饑似渴地閱讀各類藏書,努力程度令無數人動容。
溫瑜輕輕拍了拍曲寧萱,說:「我會對樓思遠說,讓你帶路,將那兩人送回聯盟。到了那裡,你記得對誰都要謙和,卻不能謙卑,萬萬不能失了超級宗派長老嫡傳弟子的氣度,更不能丟師傅的臉面……」
如果能知道敵人究竟是誰,他賠上性命都要報仇,憑他的智慧,說不定還能做到,可對方隱藏得太深,深到讓他絕望。所以,對於自己的命,他早就不抱什麼希望了,反正無論怎樣都是死路一條,為何不利益最大化,讓師妹的人生多一點保障呢?別說受個重傷就能讓未來的渡劫期強者欠他一條命,若是能得到這份天大的恩情,縱然身死又何妨?
說罷,她沉默了一會兒,還是加了一句:「師兄,我在聯盟等待你凱旋而歸。」
「可……」曲寧萱不甘心,還想做最後一次努力,溫瑜拉下臉,沉聲道:「沈玉璇副官,我命你帶人將北方的敵人押解回聯盟,這是命令,聽明白沒有?」
若他只是自己一人,百年千載,悠悠歲月,這樣安靜過去也無妨,縱然死也沒什麼大不了。倘若那個隱藏在暗處的敵人不存在,憑他的長袖善舞,定能讓他與師妹都過得不錯。可華陽真人身死,又有強者針對他,加上自己晉陞渡劫無望,他的前路只能用一片灰暗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