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涅磐重生
第兩百四十五章 各做了斷
君千棠因宋景雯而被打落塵埃，他就要讓她也嘗一嘗這等滋味，死，不過是世間最最便宜的事情，苟且活著，掙扎著活下去，才最為痛苦。
「我太了解你了，你不可能適應清寂孤苦的生活，想維持從前的日子，就必須按我的設計走。」君千棠沉默片刻，嘆道，「只可惜，我對你這般徹底的了解，卻是在被追殺之後……」
「你是……故意的……」宋景雯蹲在地上，左手抓著樹榦，挖出了幾道清晰的痕迹。她聲音暗啞，語帶晦澀，輕輕地說，「故意告訴我這些，再說一聲再也不見，想讓我的人生，在無盡的悔恨中渡過。」
為了復讎，他已手染太多無辜人的鮮血，將太多人類的機密情報泄露給了蛟王，還做了很多……自己難以接受的事情。這樣的他，已經不配前往仙界，成為一個仙人。
「別提了！」葉希晨品味著美酒，慢條斯理道，「聖山與聖湖之間，有一條隱秘到極點，靈氣也充盈到極點的靈脈，在那上頭修行，只要資質足夠，任何一個人都能從金丹飈到出竅。你也知道沈姑娘走到哪裡，哪裡就會出事，根本沒一天安生日子，所以聖王陛下決定開放那條靈脈，供她修行，好早日開啟通天之路。」
君千棠聞言，頓時哭笑不得：「你這是怎麼說話呢？世人皆夢想著飛升成仙，而恐懼著淪落為魔，在你口中，怎麼就成了兒戲一般的事情？對了，說了這麼多，你還沒說，玉璇去哪兒了？」
「通往……上界……」宋景雯怔怔
「你……」
「我覺得，君家與祁連宗，這兩者並沒有多少差別。」君千棠輕輕打斷宋景雯的話，微笑道，「只不過，對我來說，君家比較好收拾，祁連宗相對來說困難一點。何況，自從靈帝陛下將與鮫人有關的人悉數懲罰，我又與蛟王陛下長談一番之後，君家，也成不了什麼氣候了。」
「她？她去找雲出岫了。」葉希晨隨口道，「聽說是什麼前世今生亂七八糟的事情，問他要不要跟她一起走，還說什麼雲出岫如果不跟她一道走，死去之後就徹底不存在……她與聖王陛下還有北辰星嵐討論通天之路特殊性的時候，無意中談到過這件事，我沒仔細聽，反正去哪裡都是一樣去。」
君千棠動作微微一頓，卻沒有停下自己的步伐，只是揚起一抹微笑。
君千棠輕輕抬起頭，望著灑落在枝椏上的陽光，輕輕地笑了。
「景雯，你可曾知道，縱然在被諸多門派通緝，狼狽逃亡三年之時，我依舊沒有停止過愛你，並在內心中不停地為你分辨，說你是被逼的，你並不想背叛我。」君千棠打斷宋景雯的話，隨即卻微微揚起唇角，眼中也流露出一絲莫名的笑意，「但是，在你以情相騙，害我差點萬劫不復之後。我之所以總是在你面前晃來晃去，又對你幾次手下留情，並非難忘舊情，只是想看一看，你有多狠心，順便將這些帳都記下。」
「你——」
若是換做旁
她伸出手，想要抓到他的衣角，卻是徒勞。
是的，當走到這一步，終於快大仇得報時，他卻沒有一絲半點的開心。因為，他這一生的愛戀與執著，已經被這份深入骨髓的仇恨，給毀了個一乾二淨。
君千棠輕輕點頭：「或許，你說得才是對的，在什麼地方，就應該以什麼方式生存。但是，誰又能篤定地說，她的生活態度是錯誤的呢？我今日來見你，不過是與你道個別，因為我找到了通往上界的方法，不會在與你相見了。」
「還有……」
宋景雯見到的，從來都是君千棠從容優雅，溫柔體貼的模樣，何曾見識過他真正的雷霆手段？今日一見君千棠軟刀子割肉的手段，她上下牙齒都在打顫，幾乎站立不住：「將她變成狼身，讓那些假仁假義的偽君子擯棄最後一層虛偽的面紗，可以毫無顧忌地用她煉藥，這就是你所謂的仁慈？倒不如直接用了死咒，讓她魂飛魄散，也好過受這樣的折磨！」
雲出岫放下手中的洞簫，沉默許久，才緩緩道：「這一生，得你這麼一個問題，我也就無憾了。」
他不想計較宋景雯話語中的無稽可笑，因為一切
到達蒼茫雪山的聖教之後，君千棠略帶詫異地問：「玉璇呢？不是聽說她在這裏的嗎？」
「死咒？」聽見宋景雯這樣說，輕輕笑了笑，說，「殺她，豈不是髒了我的手？」
不隨她一起走，死去之後就徹底不存在？這是什麼道理？
「很抱歉。」雲出岫輕輕閉上眼睛，「我不能……與你一道離開。」
「你對我多狠，我就將這狠毒的程度翻一番，償還給你，給祁連宗。」說到這裏，君千棠的眼中，竟帶了一絲繾綣溫柔，語氣也越發輕柔，「你覺得這份大禮，如何？」
雲出岫……昭華……她與昭華接觸不多，可這些日子，雲出岫的小心翼翼，體貼討好，她都看在心裏，一時衝動，就問出了這句話。
說到這裏，君千棠的神色卻柔和了一些：「不過，我從她身上，的確學會到了很多東西。如她那般以誠待人，縱然遇上了九十九個壞人，可只要遇上一個懂得知恩圖報之人，就會在困難之中，對她伸出援助之手。而如你，如曾經的我一般，事事都以利益來衡量人，的確得利甚多，看上去比她精明得多，但事實上呢？誰能保證，我們永遠能給別人帶來最大的利益，不會被合作對象捨棄？」
她這些天重新研究了有關通天之路與天界之門的資料，又回想了一遍曾經聽過的東西，才猛地發現，倘若是仙人神識轉世的話，通過天界之門飛升，自然肉身會被毀去，神識會歸為。可若是走通天之路，對方頂多隻能感應到自
「在你做了那麼絕情的事情之後，難道還認為，這種小手段，會對我有用？」君千棠輕輕搖頭，柔聲道，「在我對你失去了愛意的如今，請不要讓我對你連一絲尊重都失去了，好么？」
想到這裏，宋景雯提高聲音，向他離去的方向高喊：「你不會得逞的，一定不會得逞的！」
「你說，隨你一道經過通天之路，飛升仙界？」
聽見他輕描淡寫地說出這般殘忍的事實，饒是見過許多大風大浪的宋景雯，全身都控制不住地發抖：「你，你竟唆使旁人，讓他們抓寶兒去煉藥？」
「我不過是隨口一說，何來唆使之談呢？」君千棠漫不經心地笑了笑，神色與聲音都是一如既往的柔和，仿若對情人的呢喃絮語，說出來的話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宋寶兒在遇到危機之時，能夠變幻成白狼之身，我是在禹宸仙府中見過的。這一次，我也不過是偶然遇見她，隨手對她下了一個變身禁錮的咒法，讓她無法變回人身，順便將消息散出去罷了。沒有以死咒取她性命，已是我最後的仁慈，你說，是不是？」
君千棠靜靜地聽著她一一曆數，待她停下之後，方坦然承認：「沒錯，這些都是我做的。」
宋景雯見君千棠這般絕情，聲音也提高了一些：「是因為她么？新任龍王登基宴會的時候，你與她聊得很開心……」說到這裏，她的聲音低了下去，「是了，我不如她貌美，亦不如她
說到這裏，他擺了擺右手，說：「依我看，聖王陛下就是覺得這個世界已經沒有能勝得過他的人了，蛟王又不肯與他打，這才想早點去魔界晃蕩呢！不過也好，這個世界，我比他待得更膩，早就想去別的地方玩玩了。聽說魔很難變成仙，仙人墮落成魔卻簡單很多，所以呢，我打算去仙界，實在不行，就找個由頭墮落唄！」
宋景雯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待重新睜開之後，表面上，她已恢復了冷靜，強作鎮定地問：「我們無法定位到你行蹤的那七年，祁連宗越發張揚的聲勢，是你在推動？」
去仙界，還是去魔界？
宋景雯見他如此大方地承認下來，不由怒道：「到底是祁連宗傷害你得多，還是君家傷害你得多？你不對君家動手，卻反而對祁連宗……」
不等君千棠答話，她的問題就彷彿連珠炮一般，悉數炸了出來：「禹宸仙府之中，你明明有借地利之便，取我們性命的能力，卻故意耍著我們玩，看我們狼狽逃跑，醜態盡出。最後無奈之下，棄車保帥，精英折損大半？」
「出來之後，你與蛟王聯手，又將祁連宗諸多秘密泄露出去，害得祁連宗勢力大降，難以維繫？」
曲寧萱點了點頭，心情極為複雜。
「歪理，這是歪理！」宋景雯有些狂躁地抓抓頭髮，怒道，「在這個混亂的世道，誰敢對別人好？以德報怨的事情，幾乎沒有，以怨報德的，我倒聽過很多。若是沒有足夠的實力以及運氣，談什麼以誠待人？不死就算不錯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