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升仙》第八卷 命運終曲

第兩百四十九章 痴男怨女

第八卷 命運終曲

第兩百四十九章 痴男怨女

曲寧萱輕輕點頭,說:「我們立刻去求見鬼帝陛下。」
曲寧萱一見此情此景,神色就冷厲了幾分,卻到底沒有表現出來,她在玉姬身後十五步站定,輕輕喚道:「玉姬,嵐師兄!」
曼珠沙華的田地,一眼望不到邊,就如同奈何橋上等待與挪動的隊伍,也漫長到看人看不到最後一樣。曲寧萱如今不過玄仙修為,沒有辦法像當初一樣,一放出神識,就將諾大區域掃了一遍,所以她只能望著平等王,輕聲詢問:「我的朋友,如今現在何處?」
對於鬼界的地圖,曲寧萱還有幾分印象,見平等王帶的路不似去鬼修的聚居地,反倒像去奈何橋的路,不由微微蹙眉。
曲寧萱望著依舊默默無言的無名,沉默片刻,方輕輕點頭。
事到臨頭,曲寧萱反而平靜下來了,她點了點頭,輕聲道:「不錯。」
嵐師兄,似乎喜歡上了玉姬……這麼多年默默的陪伴,縱然不是喜歡,也……這都是什麼事啊!
本尊能夠得到轉世神魂的一切記憶與感情,但在本尊龐大記憶與感情的沖刷之下,多也不過萬年的記憶,不過是滄海一粟,壓根不會有多大影響。這一點,不用沉璧說,曲寧萱也知道,但她更清楚,玉姬不過一縷執念未消,倘若能助她達成這個心愿,她就會安心轉世,所以曲寧萱嘆道:「這個道理,我何嘗不知?但……」
「我的一魂兩魄輾轉流落,在各個世界受盡天道給予的折磨,在你那個世界,只轉世過兩次。」
平等王小心翼翼地瞄著曲寧萱與蘭靜的臉色,見蘭靜下意識流露一絲憤憤之色,曲寧萱卻半點異色都沒有,不由在心中暗暗點頭,心想到底還是蘭泠仙子,心性就是比旁人穩固極多。
蘭靜成為衡天者這麼多年,習慣了淡漠處事,但她本質上還是一個感情十分激烈的人,見玉姬明知龍在野不會回來,還痴痴地在這裏等著,希望能再見他一面,不由動容道:「姐姐,咱們——」
「見到鬼帝陛下?」曲寧萱有些奇怪她的狀態,便上前兩步,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龍在野呢?」
「一次是純血龍族太子,龍在野,而另一次……姓溫,名瑜。」
曲寧萱沉默許久,方輕輕搖頭:「不,我不知道。」
在平等王的帶領下,曲寧萱與蘭靜離開了珈藍宮,往鬼界的西邊走去。
這種氣氛,這種場面,著實讓人一點好感都生不出來。
聽見他竟這樣說,曲寧萱心中警鈴大作,卻只能硬著頭皮呆在珈藍宮,等待來人的回復。
玉姬聞得有人呼喚自己,輕輕轉過身,見到兩位仙氣氤氳,容貌美到讓人難以直視的仙女,剛想下拜,又想到方才那聲熟悉的呼喚,不由遲疑道:「玉璇……妹妹?」
龍在野……大人物的轉世……
想到當年之事,玉姬心中一酸,險些落下淚來:「我……我等到了他,但他與尋常鬼魂走得並不是同一條道路,而是在數十個衣著甚為體面,看上去像鬼界高管而非鬼卒的引領之下,往另一個方向走去。我想要跑過去,卻被無形的力量所阻,我大聲呼喊,可嗓子幾乎喊啞了,都沒有人對我投以任何的目光與關注……倘若不是夫妻那麼多年,對他的身形與樣貌記得極為清晰,我都懷疑,那不是他,而是我不認識的另外一個人……」
絕大部分的人都是在死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這一生,還有那麼多事情沒來得及做。可以說,來到鬼界的魂魄,幾乎就沒有哪個是心甘情願的。如果不採取一點強制手段,鬼界的秩序怎麼保持,六道輪迴何以為系?看著殘忍,並不是真的殘忍,而僅僅是權衡過後的最佳做法罷了。
「不,我想去看個結果。」曲寧萱倒沒有懷疑沉璧與平等王的意思,所以她斷然拒絕了蘭靜的提議,十分堅決地說,「玉姬與龍在野,皆是我在凡間界時極好的朋友,給予了我很多的幫助與溫暖。如今他們有難,我豈能連情況都不去看看,就一走了之?靜兒放心,咱們兩個……應該不會有事。」
說到這裏,她望著無名,自嘲地笑了笑,「我被鬼卒拉扯,先是去閻羅殿,聽自己一生功過的宣判,然後就會像這裏的所有魂魄一樣,投胎轉世。幸好,我的身上,有一些你的氣息,被秦廣王察覺到。看在你的面子上,秦廣王請來了無名公子,問他願不願意照顧我,直到龍在野壽終正寢,我去見他最後一面。無名公子仁厚,聽聞我想要等阿野,他便轉移了修行的地方,從鬼修居住的城池轉到了這裏,以法力庇護於我,讓我平安地活了下來。」
玉姬見自己苦苦哀求,都無法見到鬼帝,曲寧萱卻沒將這當一回事,心中不由帶了些酸澀,卻更多地被期盼掩蓋。她望著曲寧萱,露出一個感激的笑容,輕聲道:「我……不求能夠再次見到他,只要知道他過得好不好,我就心滿意足了。」
「龍在野究竟是誰?」見她們兩個折回珈藍宮,就是問這件事情,沉璧哂然一笑,滿不在乎道,「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龍在野不過一縷神魂轉世,一回歸本尊,就什麼都不剩了,縱然知道他是誰的轉世,又有什麼意義?」
奈何橋旁,永遠充斥著冷肅又絕望的氣息,放眼望去,無數鬼卒站在通往奈何橋的必經之路,以及奈何橋上,擋住了魂魄去別地的道路。
蘭靜輕輕點頭,也就不再提離開的事情。
若他真是妖皇鈞離,那玉姬,玉姬該怎麼辦?
不出所料,玉姬的答案只有一個字——要。
幾乎每時每刻,都有不甘心前世,想要回去報仇、報恩,做自己想做之事,了卻遺憾的魂魄大喊大叫,不停鬧事,卻被隨意一個鬼卒抓了個嚴嚴實實,以鎖鏈套著,如牽著畜生一般勾到奈何橋另一頭,強行灌下一碗孟婆湯。
曲寧萱輕輕點頭,回答道:「沈玉璇不過是我轉世成人之時,所用的名字,如今的我,是仙界的蘭泠仙子。」
想到曾經的自己對他的猜測,曲寧萱心中一沉。
「一旦涉及到了感情,女人的保證,信用連半成都不到。」沉璧無聊地打開車摺扇,隨意晃了晃,秀麗的容顏上,卻是滿滿的譏諷之色,就連他望著曲寧萱之時,亦是帶上了濃濃的嘲弄,看得蘭靜差點要發飆,「你確定,一定要讓她知道真相?」
「痴男怨女,愛恨情深,當真是一出庸俗卻絕妙的好戲。」沉璧似是感慨地稱讚了幾句,這才望著曲寧萱,似笑非笑,「我再問最後一次,蘭泠仙子,你真的想知道答案么?」
曲寧萱聽著玉姬的話語,總覺得有那麼一些不對,就問:「純血龍族壽元極多,我是知道的,但那也是相對於每個世界的人類而言。我沉睡十數萬年,物是人非,滄海桑田,龍公子的壽元……應該到極限了吧?怎麼你還站在這裏等他?」
「蘭泠仙子,蘭靜仙子,這邊請。」平等王輕嘆一聲,帶她們穿過曼珠沙華中的小徑,來到泛著星星點點光亮,卻讓人冰寒徹骨的忘川河邊,只見玉姬一襲素白曳地長裙,靜靜地站在曼珠沙華的邊緣,無名則在她的旁邊,靜靜打坐修鍊。
見曲寧萱的口氣比之往常多了幾分凌厲,意識到她誤會的玉姬輕輕搖了搖頭,惆悵道:「我臨終之時,答應了阿野,一定會在奈何橋頭等他,哪怕是見他最後一面,也是幸福的。那時的我並不知道,鬼界的陰風戾氣竟是這樣厲害,便貿然許諾……」
蘭靜見沉璧三令五申,不由心中犯難,輕聲道:「姐姐……」
曲寧萱尚且忍得住,蘭靜卻不行,只見蘭靜輕輕捏了捏曲寧萱的手心,聲音在她的耳畔響起:「姐姐,他帶得路不大對,咱們要不要……趕快回去?」
「蘭泠……仙子……」玉姬輕聲重複著這句話,又看了看跟在一旁的平等王,灰暗無光的眼睛之中,燃起點點希望的神色。她望著曲寧萱,似是難以啟齒,卻到底還是鼓起勇氣說了出來,「玉……不,蘭泠,你能見到……鬼帝陛下么?」
沉璧一合摺扇,輕袍緩帶,依舊是風流公子哥的模樣,眉宇間卻滿是不加掩飾的惡意:「這樣好了,我派人去問問她,若她執意想知道,我就將真相告訴你,由你選擇是否告訴她,如何?」
平等王尷尬地點了點頭,解釋道:「蘭泠仙子所料不錯,只是,龍在野的前生,似是來頭極大的一個人物,究竟是誰,連我們也沒有任何資格知曉。只是謹遵陛下的囑託,待他一來,就將他帶去了陛下那裡。您也知道,仙界許多高等仙人都神魂碎裂,連疏陵上仙也……必須經過陛下之手,將他們的神魂一點一點修復起來,才能……這些事情,咱們無權知道,您得去問陛下才是!」
「那好,我告訴你,龍在野,便是我那一魂二魄的轉世。」沉璧走到曲寧萱面前,笑意盈盈,卻如罌粟一般,帶了深入骨髓的劇毒,絲毫不在意,自己扔下得是怎樣的晴天霹靂,「順便,再告訴你另外一件事。」
聽見玉姬的描述,曲寧萱猜到大概,便問平等王:「敢問,龍在野是否是鬼界要人,亦或是我仙界誰人的轉世?」
龍在野呢?他人跑哪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