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命運終曲
第兩百七十章 昭華知情
曲寧萱微微低下頭，做出正在思考的樣子，卻知道自己方才的思路定不會錯。
昭華含怒出手，種種防禦結界，竟如同薄紙片一般……曲寧萱在一旁看著，不由暗暗心驚。
沒有昭華這等對陣法的龐大知識儲備量，以及神乎其神的占卜技巧，還是別挑戰專業人士的好。
「慕祈與鈞離定嵐的商談，應該不會很久吧？」待拐過第十三個岔路，卻依舊離地宮核心區域差了十萬八千里后，曲寧萱忍不住問，「咱們這樣……什麼才是盡頭？」
「捷徑……」曲寧萱剛想說什麼，一陣極為尖銳的聲音突兀在她腦海響起，好似有人拿什麼利器在金屬片上用力地刮著，刺耳到極點，讓她差點眩暈過去。
見疏陵上仙脫困，昭華總算鬆了一口氣，打算與疏陵回去，一同將慕祈抓起來，問問他到底為什麼要這樣做，疏陵卻搖了搖頭，坐了下來，靜靜打坐，並淡淡道，「與他爭辯，毫無用處，還不如就在這裏，一決勝負。」
事關兩位摯友，一路上，昭華都一言不發，只是板著臉默默做事，情緒差到了極點。聽見曲寧萱將他刻意避開的事實再次揭開，他沉默了好半天，才用乾澀的聲音說：「一路上，我都刻意避開了涉及時間流速的陣法，以及會浪費太多時間的幻境，你認為我們浪費了很久，實際上沒用多少時間。且慕祈與他們會談的時候，會不會順便參加宴會，過幾天才回來
慕祈想逆反太初結界，保住五界精英，可太初結界的支撐乃是平衡的天道，世界重組，天道亦不能維繫，太初結界自然保不住。所以，慕祈只能打一個時間差，一瞬間抽取仙界所有的靈氣，強行延遲太初結界維繫的時間，只要熬過最關鍵的那麼一段時間，他的計劃就算成功了。
為了困住疏陵，這些鎖鏈的能力，全加諸在「困」之一字上。疏陵想在被困的情況下，將之破解，幾乎不可能。但以昭華之能，用外力強行碾碎，是完全不成問題的。
仙界陣法雖數以千萬計，與地形地勢地脈都能完美切合，又能被慕祈看上眼，將效果發揮到最大的陣法卻不多。只要再占卜一下，往哪裡走比較安全，幾乎每次都能選中正確的道路。
與慕祈認識這麼多年，對他的性子，昭華談不上全部了解，七八分卻是沒問題的。往好里說是生性謹慎，追求盡善盡美，說得不好聽，就是有些偏執。
正如昭華所說，陣法是死的，人是或的，再怎麼精妙的陣法，也經不起法寶俱全，實力極強，條件同等，思路還正確了的昭華來尋找缺口。沒過多久，他們兩個就找到了一條千里為方寸的捷徑，來到了地宮的核心區域。
說到這裏，昭華頓了頓，才緩緩道：「慕祈每次來這裏，定不可能花費幾天幾夜才去核心區域，所以，這裏必定有捷徑
兩人來到道路盡頭，就見一個佔地百頃的大殿之中，密密麻麻的陣法、結界與鎖鏈覆蓋了所有的區域，還或多或少地重合在一起，清濁二氣凝聚，上頭還繪製了繁複陣法的鎖鏈覆蓋了疏陵上仙的全身，亦封住了他所有的力量。
關鍵時刻，疏陵也顧不得管這些，昭華破去他右手的全部制約之後，疏陵當機立斷，召喚出問道劍。
可想而知，這個連接了仙界地脈的地宮，必定在世界重組的那一天，必會成為陣法的根基，也是生靈活下去的希望。所以，過了一會兒，曲寧萱就抬起頭，說：「信我吧！」
「昭華說得沒錯。」慕祈緩緩從門口走進，似笑非笑，「這兒，確實是我的主場。」
「當你第一次見到疏陵的時候，會在一炷香之內，暫時恢復被我封印的記憶，記住，只有第一次。」
「別誤會，我什麼也不知道，只是，只是我與慕祈交談的時候，慕祈無意間說過一些，什麼六角缺一之類的東西。」曲寧萱知昭華不會浪費時間在追究原委上，就很大胆地胡編亂造，「所以我想，是不是能從這方面找找思路。」
昭華點了點頭，轉輪一分為七，殺向四面八方，幾乎是一眨眼的時間，大半鎖鏈就悉數消失。
昭華聞言，有些吃驚地望著曲寧萱：「你……」
這一次，不用曲寧萱指，昭華也知道疏陵在哪裡。他不由分說，
曲寧萱在一旁看著，對昭華這一手很是驚嘆，她也曾自己試著計算一下應選什麼岔路，最後無奈地放棄。
碎片一送入疏陵上仙的識海內，疏陵便敏銳地發現，曲寧萱的目光與方才，略有些不同。
曲寧萱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苦笑一聲，沒再說什麼。
昭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輕輕點了點頭，兩人轉過身，往前路折回，決定走另一條隱蔽起來的道路。
一瞬間抽取仙界所有靈氣，說得輕鬆，做起來卻比登天還難。慕祈花費這麼多的時間與精力，建立一個龐大的地宮，自然不可能只是為了困住疏陵上仙用。曲寧萱一路走來，發現沿途密密麻麻的聚靈法陣與奪靈法陣，又被重重疊疊的結界保護著，一環扣一環，昭華一時間也看不出這些陣法具體連著哪裡，也為了仙界的安全，不敢亂破壞這些結界，曲寧萱卻心有所悟。
儘管周身力量悉數被禁制，可疏陵上仙的神識太過強大，慕祈也不願冒著被強烈反噬的代價，將之封印，才給了對方逃生的契機。曲寧萱自知遠不如疏陵的神識強大，只要他不自覺地抵抗，她都什麼也做不了。
曲寧萱看清疏陵上仙容貌的那一瞬間，被封印的諸多記憶，悉數湧進了腦海。
「蘭泠仙子，你何必分出魂魄……」
問道劍之利，比起不善戰鬥的昭華手中得攻擊法寶，何止百倍？縱然不過是右手禁制被解開，毀滅諸多結界，亦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沒用多少時候，疏陵上仙身上的禁制，便一個都不剩了。
疏陵也看出了清光碎片的原型，剛想說什麼，曲寧萱輕輕道：「疏陵上仙，請放鬆戒備，我……我不會傷害你。」
想到這裏，曲寧萱咬了咬唇，輕聲說，「倘若說捷徑……昭華上仙，你試著以最簡單的五行或者六芒星陣為主陣法的根基，推算一下咱們在哪裡，看看有沒有新的思路？」
疏陵深深地看了曲寧萱一眼，什麼都沒說，只是輕輕點頭。
雖說昭華是三大上仙之中，最不擅長戰鬥，修為也最弱的那一個，但任何一個天命強者，都不可能是什麼草包。只見昭華每走一段路，總會停佇片刻，看一看周圍的環境，蹲下來檢查土壤的靈氣，再心算片刻，便能推斷出他們兩個大概在什麼方向，上頭又是仙界的什麼地方。
曲寧萱跟著昭華，快步走到疏陵上仙身邊，見昭華忙著研究疏陵上仙身上被種下的諸多禁制與結界，曲寧萱上前幾步，輕聲道：「疏陵上仙，請放鬆神識，別抵抗我，好么？」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站起來，緩緩道：「若你說得不錯，我方才就中了慕祈的計策，走入了岔路，在浪費時間……你說，應該走哪一條？」
昭華見狀，幾乎要將牙齒咬碎，怒道：「慕祈——
見曲寧萱的臉色突然一白，差點倒在一旁的石柱上，昭華眼疾手快，拉住她，一面在心中慶幸好險，未曾讓她倒下，觸碰到什麼不該觸碰的東西，一面問：「怎麼了？」
曲寧萱感激地看著疏陵上仙，默念亢長的咒文，並從自己體內抽出一片泛著清光的碎片。昭華雖在破除結界，卻由於忌憚曲寧萱與慕祈的關係，一直在關注這邊。看出曲寧萱手中得是什麼，昭華神色動容，戒備盡去，見她朝自己搖頭，便嘆了一聲，沒再去管。
「疏陵，你好糊塗！誰也不清楚慕祈在這裏布置了多少東西，你看看這鎖鏈，若非從外部以絕大的靈力以絕強的利器破壞，被困得你根本就沒辦法掙脫。如果，如果不是你與我，與蘭泠之間的特殊聯繫……縱然打，也不能在他的主場打啊！」
「疏陵上仙的情況非常不妙，情緒波動極大，好似在聚集極多精神力，衝擊著什麼封印。攻擊的強度，竟連我都受了影響……」這一次，曲寧萱是真有些急了，她想幫助慕祈上仙不假，卻也不希望疏陵上仙死去。
既然知道，為何早不說？昭華很想這樣問曲寧萱，可想到慕祈到底是她的戀人，便什麼都不說了，只是取出特製的法寶，在上頭寫寫畫畫，推演著主陣法與他們見過得諸多陣法的關係。
一炷香時間……曲寧萱見昭華情緒激動，毫不猶豫道：「昭華上仙，別管那麼多，先救疏陵上仙！」
這是……記憶封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