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命運終曲
第兩百七十七章 善惡同在
是的，我沒有這份勇氣去見證，一直被我視作兄長的慕祈，到底想做什麼，又在做什麼，可我始終沒有忘記，他們兩個對我說過的話。
定嵐見情況不妙，猛地一用力，將昭華拉了過來，隨即合上正殿大門。
沉璧的笑容緩緩收斂，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沉聲道：「好，我帶你們進去。」
「這點雕蟲小技，果然瞞不住你們。」沉璧見狀，便露出惋惜之色，聳了聳肩，語氣卻輕鬆得可以，「不過，縱然知道我在拖延時間，那又如何？算算時間，慕祈差不多已摧毀了三界的靈脈，就算你們現在進去，也什麼都做不了。」
「去死吧！」
聽見沉璧這樣說，定嵐亦趕了上去，鈞離按了按手中的尺子，過了好一會兒，才說：「我們走吧！」
「死吧死吧死吧……」
「我……」昭華低下頭，輕輕道，「我不想阻止他。」
「所以說，這麼多同伴之中，我最欣賞的，就是慕祈啊！」雖然面對昭華與定嵐恨不得殺人的目光，沉璧卻無所顧忌地大笑起來，興奮得簡直渾身都在顫抖，「你們兩位修行清氣的天命強者，光是接觸一下最邊緣的負面情緒，就險些支撐不住。可慕祈面對得，卻是最為洶湧，纏繞在他周圍，影響著他的濃厚惡意。在被無盡業力包裹，周身也受到越發強烈的反噬，每一分每一秒都面臨崩潰的情況下，他竟還能保持相當的頻率，破壞著世界的
說到這裏，沉璧微微側耳，彷彿在傾聽著什麼。片刻之後，才輕輕道：「毀滅的聲音，從未斷絕……這股旋律，該是多麼動聽啊！」
沉璧聞言，輕蔑地笑了笑，什麼話都沒說。
「……」
與原初聖殿大殿之中，截然相反的氣息，籠罩著太初真正的宮殿。那是來自於整個世界，對「拯救」與「希望」，那無與倫比的憧憬與感激。
滅世之業力，救世之功德，在同一時刻，奇迹般地出現於世間，互不干涉地，完成著宿主心中共同的願望——拯救。
幾乎是同一時間，昭華與定嵐同時開口，厲聲道：「鈞離，莫要理會他。」
沉璧站在昭華身後，低低地笑了起來，見昭華越走越遠，他抬高聲音，用愉快地語調說：「我很期待，你的表情！」
「不是說想看看昭華的表情嗎？怎麼，沒有勇氣了？」
「恨你恨你恨你……」
打開正殿大門的那一瞬，昭華的動作就停了下來，不是他不想動，而是在那一瞬，鋪面而來的惡意，幾乎要將他吞沒。
「你能帶我們進去的吧？」關鍵時刻，昭華反而冷靜了下來，他盯著沉璧，肅然道，「你無心無情，無血無愛，又是鬼界之主，見慣了怨氣與惡意，縱然是整個世間的詛咒，但只要對象不是你，你就有足夠活動的餘地，對吧？」
原初聖殿，正殿之外，沉璧手執黑色魂絲，玩味地望
這種感覺，這種感覺……見到沉璧過來，定嵐神色嚴肅，冷冷地問：「大殿之中，到底有什麼？」
「去死吧！」
說完這句話，兩人交換一個眼神，昭華才正色說：「無論他說什麼，鈞離，你都當沒聽到，因為他在拖延時間。」
在清色光芒的保護與引導之下，星星點點的靈魂穿過重重壁障，準確無誤地投入已如水晶般的太初之心中。曲寧萱閉上眼睛，全力催動著太初之心，忘卻了周遭的一切。
聽見定嵐的責問，沉璧低低地笑了起來，回過神來的昭華，臉色也越發地難看，就在他要爆發的前一秒，沉璧的聲音響起：「沒什麼，不過是即將被毀滅的世界正在垂死掙扎，它們攜帶了整個世界包括生靈的無盡怨恨，詛咒妄圖滅世的慕祈，要拖他一起毀滅罷了。」
「我想，在某些時候，我比明明最為脆弱，渴求著一切正常的感情，卻始終不肯承認的你，勇敢多了。」昭華走過沉璧身邊，毫不猶豫地扔下這句話，隨之坦然前進。
那是與無盡的惡意與業力截然相反，象徵未來與希望的，清色光輝。
「沉璧，我不想與你打。」鈞離握緊了右手中泛著金色光芒的短尺，望著昔日的摯友，緩緩道，「你應該也清楚，我們兩個的屬性恰好相剋，若有一戰，必定兩敗俱傷。」
「倘若我們一道離去，仙界
萬般榮耀與光輝，凝聚于曲寧萱一身，以她為中心，向四周擴散，卻同樣在大殿門口之處，停下了腳步。
「我恨你。」
儘管成功煉化太初之心，將之稱為容納眾生靈魂的工具，可以曲寧萱的實力，仍舊不足以供給太初之心的巨額消耗。疏陵與玉清微還得坐在陣法之中，給曲寧萱提供靈氣與支援，同樣，太初遺留下來的諸多靈氣，也為他們提供了有力的援助。
在清光的保護下，無論稍微有些力量的靈魂，都保留了一定的神智。見到自己的家鄉在天災之中被徹底毀滅，又見感受到這溫暖的庇護，也大多有所明悟。
「謝謝姑娘。」
「……」
聽見他這樣說，定嵐面露驚詫，沉璧也微微愕然。
「謝謝你。」
作為天命的妖皇，鈞離本身就象徵著世間的光明、希望與熱力，與象徵黑暗、死寂、冰冷荒蕪的沉璧恰恰相反。倘若只是普通地交手過招，或者像上次六界之戰一樣演戲，倒也罷了，可若全力出手……雙方長時間喪失戰鬥力，已是最好的結局。
正殿大門再一次合上的那一刻，被烏雲、劫雷與天火覆蓋的天空之中，漸漸浮起一道清光。
沉璧微微挑眉，唇角上揚，語氣滿是愉悅：「哦？見識到了？」
當然，在這其中，曲寧萱的容貌與氣質起到的作用也必不可少。倘若是個尖嘴猴腮的猥瑣男來發動太初之
沉璧靠著石柱，輕輕地笑了起來：「不錯，但你打算怎麼做？逼著我帶你們進去？若我半途撤去庇護，只怕你們還沒見到慕祈，就被困在了殿中吧？至於鈞離……雖然你也修得是濁氣，卻與眼前的這一切，走截然不同的路子。你越是想抵抗，它就纏得你越緊，也沒有任何辦法。」
「與我們一道毀滅吧！」
哪怕沒有如昭華一般，直接接觸到這股強烈的惡意，可僅僅是碰觸的一瞬，也讓同修清氣的定嵐，有了窒息的錯覺。
沉璧聞言，冷冷轉過身，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
沒有這份……勇氣？
「謝謝謝謝謝謝……」
「事到如今，再怎麼阻止，也來不及挽救他的性命，更無法修復被神劍斬斷的靈脈。哪怕他真的只毀滅了三界的靈脈，天道的失衡也成了必然，根本無法挽回。」昭華抬起頭，神情極為凄惶，語氣也帶著極度的蒼涼，「身為好友，我只是想……見他最後一面。」
沉璧深知，此刻自己最為關鍵的使命，不是與三位天命強者戰鬥，而是拖延時間。所以，他雙手交疊，擺出漫不經心地姿態，隨意地吐出傷人的話語：「鈞離，你未免也太自大了些。這麼多年未曾真正交手，你又知我成長了多少？」
當你打開原初聖殿正殿大門的那一刻，所展露出來的，令人難以想象，又滿懷
整個世界的惡意與恨意，還有毀滅生靈的無盡業力，化成無與倫比的負面情緒，卻被慕祈以特殊的陣法，禁錮在了大殿之中。只要他還存在，還保持著理智與清醒，還在毀滅這個世界的諸多靈脈，這股足以吞沒萬事萬物的惡意，就不會向外擴散。
這是創世神太初設下的結界，目的亦是為了防止善意外流，與惡意產生強烈碰撞，浪費諸多功德。
無論有沒有勇氣，想不想承認，那都是他必須面對的事情。所以，沒什麼可逃避的，因為他也是三大上仙之一啊！
若非眾多天命強者中，唯有沉璧能抵抗這股惡意，慕祈何須大費周章，拉攏沉璧？
「去死吧！」
「回答我，大殿中的惡意，到底是什麼？慕祈他又在做什麼，竟將原初聖殿弄成了這個鬼樣子？」
他最渴望看到的，無非是六界秩序崩塌，天道徹底重組，那一瞬的極致美麗，足以使心湖乾涸許久的她目眩神迷。為此，哪怕是曾經無比渴望的，與同等對手酣暢淋漓的戰鬥，他都能將之暫時放到一邊。
「摧毀三界靈脈？」昭華聞言一怔，隨即抬高了聲音，「慕祈他，他到底在做什麼？」
「……」
「謝謝姐姐。」
沉璧換了個姿勢，懶洋洋地站在原地，似笑非笑：「想知道他到底在做什麼，進去看看不就得了？還是說，你沒有這份勇氣，面對同伴的另一面？或者說，同為上仙的你，不好對前來支援的鈞離與定嵐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