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龍潛于淵
第二百二十二章 大將軍何進
不過此刻的王旭倒也沒心情去觀賞這些，跟著王謙幾步走到院子西邊的一處房屋外后。藉著屋內點著的數盞燭燈，頓時便看到在屋內坐著一體貌魁梧，臉似圓盤的大漢。而且還是個大鬍子，不似一般文人那樣只是下巴蓄著短須，而是整個臉頰都有豐茂的鬍子。此刻正端坐在胡床之上，手中則是拿著一張絹帛，細細研究著什麼。
「諾！」隨著張讓的話音，一眾宦官也不多言，皆是自覺地站了起來，然後臉色不變得各自走了出去。
剛剛將信扔到眾人中間的燭台上燒毀的段珪，卻是第一個搶著道：「我覺得可以不管，蹇碩最近越見驕橫，對我們都不是太尊敬了！而且王旭這些年很乖巧，對我們也足夠尊敬。」
「呵呵，不會，等辦完事情，我即刻就過來。」王旭頓時笑道。
王旭的心情本來很好，可惜袁術那話卻是相當掃興，而且內心在一瞬間就沉靜了下來。微微笑道：「此次回京述職，理當像大將軍回報一些事情吧！」
何進這番暴怒早就在王旭的意料之中，畢竟這三句，句句都是直扇他的耳光。所以臉色沒有任何變化，仍然是板著臉道：「所以，末將被逼得沒有辦法，這才一改初衷，突然到訪。」
「嗯？」這話一出，何進陡然來了精神，身子都不由自主地坐直了一些。「這辦法好？怎麼就沒有人告訴過我呢？」
跟著王謙進入內院后，繞過幾個別院，很快便來到了一個相當別緻的院落里，繁花處處，亭台林立，景色相當好。
「末將正是為此而來！」王旭立刻回道。
「此言並非我所贊，而是荀公達所說，我只是覺得認同而已。」說著，何進搖了搖頭，倒也沒有再多言，轉回了正事道：「那蹇碩讓我出兵西涼，不過就是想趁我離開京師的時候，趁機進獻寵言獲取權利
聽到幾人這番話，張讓倒是輕輕點了點頭：「嗯！看來你們的看法與我和趙忠差不多，這蹇碩最近確實越來越不聽話了，仗著自己新近得寵，和我說話都是有些不太尊敬，是該治治。不過也不能放任何進掌握太大的權利。所以任他們斗吧，適當的時候，倒是可以回報一下王旭，畢竟他這些年孝敬的也不少，不然今後可就沒人願意孝敬了！」
「大將軍過獎了！」王旭倒是滿臉鄭重地道。
王謙倒是沒有進去，聽到王旭這話，當即便將書房的門緩緩關上，而他則獨自守在了門外。
「回大將軍，不知公達可曾說過，他走之時，小黃門蹇碩剛好到來？」見何進直接，王旭倒也乾脆。
「哼！」王旭話音剛落，何進頓時出了一聲冷哼，眼裡閃現出一絲寒光。但也沒有急著表意見，反而問道：「不知他是如何引誘於你？」
「那末將就先行告退了。」王旭也沒什麼好辦法，當即便拱手道。
「他在書房見你，跟我來吧！」王謙笑道。
其實何進早就知道王旭的到來，只不過等到他拱手施禮后才抬起了頭。細細打量了王旭一番，頓時開口贊道：「果然如眾人所言，英氣逼人，少年英雄。」
半晌之後，何進確實越想越高興，轉過頭來望著王旭大笑道：「你此功不小，等誅滅蹇碩之時，我必厚待於你。起奏陛下，將你調到京城。以你的才華，只要好好努力，位列九卿也並非難事。」
「段圭，你念念王旭的信吧！」張讓尖細的聲音在小屋內顯得異常響亮。
這話一出，何進倒是忍不住多看了王旭一眼，但也沒有多說什麼，笑了笑道：「好，只要此次事成，我就保奏你為荊州
「嗯，好！」
「哼！這蹇碩還真以為自己可以隻手遮天？」何進雙眼閃爍著殺意，沉凝了半晌，才又轉過頭來看著王旭道：「那你接下來怎麼打算？」
說著，何進卻是看了王旭一眼，不緊不慢地道：「你當年得罪張讓的事情，就我估計，從始至終，你們王家應該出了不下兩千萬錢了吧！」
知道這人就是何進，王旭也不遲疑，當即便走了進去。拱手施禮道：「洮陽侯，平南將軍，零陵太守王旭參見大將軍！」
聞言，何進微微一笑，便指著其桌案對面不遠處的布褥道：「你先坐吧！」
「諾！」段珪也不遲疑，當即便緩緩讀了起來，其餘常侍也是側耳傾聽。
「那你覺得應該如何應對？」何進笑道。
「是有提及。」何進點了點頭。
「噢？可是出了什麼變故？」聽到這裏，何進也隱約明白了。
「那我等就先走一步了。」曹操笑了笑，也不再啰嗦，當即便率先邁開了腳步。
見狀，何進這才微微笑道：「我是個粗人，說話也不喜歡繞彎子，這裏只有你我二人，我可就直言不諱了。」說著，話音一頓，看了看沉著鎮靜的王旭，才淡淡地接道：「今日荀公達為你帶話，我也已經認同，可為何又前後不一，這時候來訪呢？」
「呵呵，你倒是聰明。」聽到這兒，何進總算是露出了些許笑容。贊道：「你是個人才，有能力、有報國之心，又懂得隱忍和變通，而且品行不錯，知恩圖報，是個堪當大任的人。」
「旭兒，你在嘀咕什麼呢？什麼說不清楚？」就在王旭感傷的時候，王謙的聲音卻是突然在耳邊響起。
「嗯！不錯，我也這麼覺得。」這次說話的是宋典，聲音倒是比趙忠稍微男性化一些。「這王旭不但乖巧、懂事，這些年孝敬了我們不
而就在王旭這邊與何進洽談的時候……
「第一句問得是，末將回京述職，他來看望是否是分內之事。第二句，他說，想調大將軍親自帶兵出征西涼，問末將是否認同。第三句，說我如果接受他的好意，那麼可以任命我為安南將軍，甚至鎮南將軍。」
「嗯！也好。」袁紹也是點了點頭。「那王兄等會兒可不要忘了。」
王謙笑了笑，倒也非常支持王旭和這些人打交道，說他們都是青年才俊，應該交好。而且用自己的馬車專門送王旭過去……
聽到這話，對何進剛剛好點的評價頓時又降了下去。事情都還沒有成，就已經大放厥詞，比蹇碩也好不到哪兒去。不過現在可不能得罪了何進，當即便陪笑道：「以大將軍的威名，要誅滅蹇碩本就是舉手之勞而已，些許寸功何足掛齒。況且末將也不想呆在京城，只想待在荊州，求個安穩而已。」
王旭看了何進一眼，想了想，才緩緩開口道：「將軍，宦官本性自私，我覺得將軍不應該與蹇碩再這麼斗下去，而是先想辦法離間他與中常侍之間的關係。只要將軍能得到中常侍的支持，那自然可以在陛下面前清算蹇碩的罪惡，滅除蹇碩只需要一小吏便夠了。」
「嗯！去吧！」何進笑著揮了揮手道。
說著，何進卻是陡然為難起來。「只不過此次你出征之事，乃是陛下欽點，不好辦啊！我看這樣吧，你先回去，明天上朝的時候，根據情況再說，盡量換個人去吧！」
聞言，何進卻是不急，露出了與他那粗豪模樣完全不搭配的精明。「你就不怕那群宦官掀你的老帳？就我所知，當年那事，張讓、趙忠他們可是早就已經知曉，只是因為拿了你們王家的錢，不好意思
看著幾人逐漸遠去，王旭卻是緩緩搖了搖頭，輕聲自言自語道：「目前還是朋友，可過不了多久，彼此卻會在沙場上兵戎相見，世事還真是說不清楚。」
倒是曹操聰明，若有深意地看了王旭一眼，插過了話道：「我看這樣吧！不如我們先去文成樓設宴，等王兄辦完事情，再過來一起喝幾杯！」
「將軍過獎了！」王旭也是微微笑了起來。這何進與想象中有不小的差距，看起來倒並不是歷史上那麼不堪。
「全力協助將軍打壓蹇碩。」王旭毫不遲疑地拱手道。
張讓、趙忠等中常侍也同樣得到了王旭的信，除了要值夜侍奉的五人外，其餘都集中到了他們平日里議事的小屋！
「不敢欺瞞將軍。」王旭立刻肯定地道。
雖然何進這話說得直接，但是王旭的臉色卻是沒有絲毫變化。「將軍所料不差，宦官的胃口很大。末將當年年少氣盛，思慮不周而闖下大禍，所以牽連了家人。而大將軍與諸大臣當年的恩情，末將也始終不曾忘卻。至於這次，我想大將軍應該不會和他們正面敵對，所以不會有太大牽連。今後則更不用擔心，只要再熬過兩三年，此事便可以徹底平息。」
「多謝將軍。」王旭拱了拱手，倒也不扭捏，大步走過去坐了下來。
「嗯？」聞言，何進頓時一愣。「我怎麼把這給忘了，你說得對，目前你還不能離開京城。」
「對！而且王家在士人中名望很高，對我們很有益處。」郭勝也是開口附和。
王旭微微笑了笑，卻沒有搭話，任憑何進自己去想。其實這本身就是最好的辦法，中常侍他們要的不過就是利益，只要何進能給他們利益，誰不可以拋棄？至於沒有人給何進勸誡，那是肯定了，何進手下的人，都巴不得何進把中常侍一舉殺光，哪裡還會讓他去討好那些中常
「多謝大將軍！」王旭頓時大喜，這次倒是真心實意的。但隨即卻是想到了明天出征的事情，當即忍不住道：「大將軍，聽說陛下想讓我出兵并州？可是我一旦出兵的話，豈不是暫時就無法留在京城，為將軍出謀劃策了？」
等王旭退出房門，王謙也沒有多問，當即便帶著王旭離開大將軍府。因為此刻不是說話的地方，所以王旭也不多話，反而和王謙說起了曹操他們約自己去文成樓的事情。
「總共問了下官三個問題。」早就等著何進問這個了，王旭立刻便毫不遲疑地回道。
這何進帶兵打仗如何還不知道，不過畢竟混跡朝中多年，城府倒是頗深，即便是這樣的刺激也是很快就平靜了下來。眼睛閉了一會兒，便緩緩問道：「你所言可是屬實？」
「嗯？噢！沒什麼。」王旭當即搖了搖頭，轉移話題道：「大將軍怎麼說？」
「將軍此言極是。」王旭當即附和道。
片刻之後，隨著段珪念完，坐在張讓旁邊的趙忠，立刻便不陰不陽地接道：「大家聽完后，想必都已經明白。那王旭的意思不外乎就是示好，他此次幫助何進對付蹇碩是迫於無奈，你們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置呢？」
「對！那蹇碩自來后，話語隱晦，誘我依附。我便與之周旋，顧左右而言他，不曾正面回答。但卻沒想到他狂妄囂張至極，眼見我裝瘋賣傻，故作聽不懂他的話，就直接名言他要與大將軍爭權，讓我依附，併為他拉攏他人。」王旭沒有任何隱瞞，完全照實講了出來。
「請講！」何進終於放下了手中的竹簡，緩緩吸了口氣道。
隨著王旭的話音，何進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當他說完之時，何進已經是猛地一拍桌子，怒聲道：「蹇碩好大的膽子，竟然口出如此狂言，調我出征西涼，他以為自己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