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荊州風雲
第三百五十六章 妙計劫營
「文聘你不是一向自恃武勇嗎？怎麼像個烏龜，就躲在轅門後面看呢？有本事就出來，與我大戰一百合，比個高低別像個娘們兒似的躲著，你看你那模樣，和縮頭烏龜有什麼區別？」張遼策馬在前，手持問天槍，嘴中不停地進行著譏諷。當然，這些話都是王旭教的，儘管張遼最初很不好意思罵出這種話來，可面對王旭的命令，也沒有辦法，好在多罵幾次，倒也就習慣了。
這可讓對面的士兵全部傻眼了，雙方對峙三天，從沒見這一千人動過，現在突然起衝鋒，實在有些意外。還在大寨之外建設防禦工事的士卒頓時嚇個半死，一個個連滾帶爬地往大寨衝去。那些將校更是緊張地扯著嗓子大吼，讓鬆懈的士卒迅排列起來，弓弩手圧前，長兵步卒則堵住大寨的柵欄。
可正當他們準備地差不多，趙雲等人也衝到五十步內的時候，兩部將士卻是突然拐了個彎，各自從左右兩邊又繞了回去。
此時張遼已經阻止了士卒的叫罵，將其排成一種鬆散的衝鋒陣列，彼此間隔著很寬地距離，但是隱隱間又彼此相結，看起來非常有層次感。而趙雲的結陣之法與之不同，整個成燕尾的剪刀狀，但是行列之間很是疏鬆，前後排也是彼此交錯。
「哎」聽到這話，黃忠緊握的拳頭不由一松，搖了搖頭，才看著周圍的將領道：「算了，在場諸位誰都別勸誰，這麼彼此阻攔也不是個辦法，還是回去請示劉將軍吧不論如何，總是這麼縮下去也不是辦法，對方就只有一千人左右，卻在我們大軍面前耀武揚威，終究不是個事兒啊。」
其實外面的張遼和趙雲也同樣有些著急，瞥眼見到轅門后的敵軍將領走了，張遼
可惜，遠遠聽到這話的敵陣士兵卻是毫不在意，今天已經見過幾次這種情況了，就連故意不列陣，對方也只衝到五十步就走，所以根本不相信對方會有膽子來衝擊大寨。大多數士卒仍是鎮定地坐在地上，甚至鬨笑著回吼道：「有種你就別跑啊直接衝過來，別就光動嘴。」
「嗯？」趙雲一愣，細細地想了想張遼的提議，心中也是升起一絲興奮。畢竟叫戰這個想法是他提出的，可到現在為止，一個目標都沒有實現，心中也正有些憂慮。當即點頭道：「文遠此言甚好只是，因該慎重選擇時機，不然很難起到效果，而且白白犧牲將士性命。」
就連那些將校也是沒什麼精神，只是慣例地下令列隊，準備度異常緩慢，士卒不得已，才一個個慢騰騰地從地上站起來，緩緩走到柵欄邊。
如此作為，足足進行了五次，真是把敵軍給折騰得夠嗆，一個個雙眼噴火。對方大將也聞訊趕來，但見趙雲和張遼一直都是只打雷不下雨，就連故意緩慢集結士兵，給對方機會，對方也是只衝到五十步便跑，又徒自被罵愚蠢，終於沒有了那個耐心，重新返回主帳，議論出戰的事兒。而且，執勤的守備士卒也跟著逐漸麻木，集結度一次比一次慢，似乎已經對這種兒戲性的衝鋒習慣。
這種詭異而戲劇的場面，已經持續了整整三天。自從趙雲請命前來后，三日時間，一直就是這般模樣，對方既沒有派將領迎戰，也不派兵圍殺，更不堅守大營，總之就像沒事人一樣，你罵你的，我做我的，讓趙雲和張
而反觀劉表一邊，雖然上至將領，下至小卒都已經被罵得極為窩火，可是高高掛著的免戰牌又讓他們有氣沒處，而且上頭的嚴令是不允許有任何舉動，該建設拒馬的建設拒馬，該搭建箭樓的搭建箭樓，只管繼續加強防禦工事，不予置理，各忙各的。
這都是他們獨自研究出來，最適合自己部曲的陣列，所以才並不相同。待趙雲這邊列好之後，位列陣前的兩人相視一笑，便齊齊將手中長槍高舉，扯開嗓子吼道：「衝鋒」
罵著罵著，張遼卻突然忘了後面的詞，不由順手將王旭給的那張木簡給拿了出來，看了一眼才裝腔作勢地接道：「哎你也人至中年，何必做出這等事來？既然不行，那就回家好好照顧妻兒，何苦出來丟人現眼呢？聽說……」
聞言，張遼頓了頓，卻是突然咬著牙根兒道：「子龍，要不然你我二人率部衝上一把，無論如何，至少也要起到震懾作用，不然被對方這麼無視，實在令人氣惱，而且主公那裡也沒辦法交代。」
趙雲伸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一雙劍眉也是緊緊地皺了起來，嘆氣道：「是啊，其舉動真是有些出乎意料，要是他們繼續讓士卒修著防禦工事，根本不可能看到裏面的情況。」
張遼也是點了點頭，顯然對此很是認同。不過他們也都不是啰嗦的人，所以沒有再多說，立刻將目光投向遠方的大寨，靜靜沉思起來。
直到傍晚時分，張遼和趙雲最後辱罵了劉表大軍一通，才如往日一樣，緩緩收兵。
「
被罵了已經足足一個時辰的文聘，實在忍不住了，咬牙道：「狗賊，今天竟然點著我的名字罵了足足一個時辰，實在可惡」說著，恨恨地握了握拳頭，終於壓不下心中的火氣，陡然拔出插在地上的長槍，怒道：「不行了，我非要出去與那張遼拼個你死我活」
可惜，劉表大寨之前的戲劇化場面，卻將這一切詩情畫意都抹得煙消雲散。趙雲、張遼二人率著本部親衛，輪番進行著辱罵叫戰，「無恥」「狗賊」「懦夫」「鼠輩」等等形容詞，仿似不要命地往對方將領頭上添加。
但騎兵衝鋒的度可是極快，眨眼間，已是衝到五十步，就當對方零星地射出一批箭矢，以為他們會再次轉向的時候，張遼和趙雲卻是絲毫不為所動，繼續向著大寨猛衝。
「殺啊。」
「嗯」張遼倒不磨嘰，緩緩將心中的想法說了出來。
「等著挨宰吧」
不過，效果還是有的，最起碼兩邊將士現在都是火氣旺盛。本來現在就是春末，臨近夏日，天上的太陽已經有了足夠的熱力，士卒在這種情況下執行命令，心中煩躁之感就比較強，再加上這邊罵得心慌，那邊被罵得憋屈，當然積累了足夠的火氣。
好半晌后，張遼和趙雲卻是齊齊一震，幾乎同時驚喜地叫道：「有了」
而且還傳出陣陣鬨笑之聲：「哈哈戲耍而已，一群愚夫」
反倒是本來正鬱悶的文聘微微一笑，上前安慰起來：「漢升兄，別介意
「嗯」應了一聲，趙雲也是迅站了起來，順手抽出插在地上的崖角銀龍槍，便轉去集結自己的燕雲鐵騎。
剎那間，沉重的馬蹄奔騰聲想起，兩人各帶部曲其實洶洶地殺向了劉表軍大寨。
眾人見彼此心意相同，也就不再遲疑，合計了一番，便齊齊趕回中軍主帳，找劉磐和蒯越商議。
「欺人太盛」剛剛還勸著文聘的黃忠聽到這樣的羞辱，頓時忍不住了，憤憤地一跺腳，拳頭握得啪啪直響。
隨即驚愕地對視一眼，不由露出絲絲笑意，趙雲客氣地道：「文遠，你先說吧」
文聘此時正在氣頭上，再加上本身就心直口快，也沒想那麼多，憤然道：「這是沒罵你，昨天你還不是要衝出去來著，若不是魏延拉著，你也一樣。」
柔和中帶著點點勁道的春末之風，悄悄地吹著，不時掀點婆娑的聲響，翠綠的青草也是隨之翩翩起舞。只有遠方的高山峻岭，恆古不變地屹立在大地之上，沉靜而厚重，不受外界的任何影響。若是一個很有雅興的詩人來此，恐怕會忍不住作詩一，以抒情懷。
離他最近的黃忠見狀，急忙伸手拉住，勸道：「仲業，不可魯莽蒯軍師和劉將軍不讓出戰的目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絕不可輕易違背軍令啊。」
這話一出，眾將皆是忍不住笑了，倒是稍微緩解了一下心中的憋悶。只是黃忠笑容很快便是一僵，因為張遼已經換人，罵的正是他。
剛來到趙雲棲身的樹蔭之下，張遼已是一個翻身從馬上跳下，輕聲道：「子龍都第四天了，什麼招都使盡，可對面的敵營還是那副模樣，繼續修他的防禦工事，這麼下去，此舉可就完全失去意義了，
隨後，又返回了原處，重新開罵。直到半個時辰后，對方放鬆警惕，這才再次重複施為。
因為擔心敵軍突襲，所以士卒輪換休息的時候，也同樣是馬不卸鞍，兵不去甲。命令一下，不過片刻，便已是齊齊跨上馬背。趙雲也不多說，徑自帶著他們趕往前方，在張遼的右邊列陣。
「黃將軍這話有理」在旁邊沉默許久的魏延，終於跨前一步，接過了話去。「其實只派遣這麼點人來叫戰，其意圖很值得懷疑，還是與劉將軍和蒯軍師商議一番才好，不論如何，這樣下去不是好事。」
大寨轅門之後，劉表帳下的不少大將都站在那兒觀望，雙目噴火地望著荊南士卒。因為最近兩天，辱罵的言語越來越毒，已經逐漸出了無恥這種低檔次的範疇，開始進行一些比較恰當的比喻。
「好」張遼也不二話，當即回身上馬，先一步趕往前方：「我先去前邊通知旗下弟兄」
趙雲聽完之後，眼睛陡然一亮，沒想到張遼的想法竟然與他不謀而合。不過微微一笑后，他卻沒有多說，轉而道：「嗯好，就按此法實行，不如現在便衝上一場，如何？」
「殺」
隨著他這話，本就有氣的其它將領，也是紛紛出聲附和。
就當敵軍以為今天到此結束，明日再繼續的時候，正緩緩撤退的兩隊騎兵卻是陡然轉向，如狂風一般呼嘯著卷往敵寨，而且嘴中還縱聲呼喝：「哈哈哈無膽鼠輩，我等又來也」
不過他也是個將才，被這麼一勸，終究知道軍令不可犯，揮手將長槍猛地插到地上，重重地嘆了口氣。隨即便有些委屈地做到了旁邊一塊大石上，嘀咕道：「等著吧按照慣例，罵完我之後就是你，看你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