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荊州風雲
第三百七十一章 黃忠的箭
「不要多說，你跟著我回去也沒用，有這麼多兄弟護著我已經夠了，快去」王旭掙扎著抬起手道。
見狀，王旭這才長長地鬆了口氣，對著身邊護衛著自己撤離的士卒笑道：「弟兄們，幫我吼起來，就吼我無事，只是輕傷，讓大家安心奮戰，誰幫我報這一箭之仇，賞萬錢，聲音要大。」
此刻，位於前沿的劉磐，在怒斬了好幾個意圖獨自脫離本隊逃亡的士卒后，終於勉強控制住了前部穩定。回到中軍戰車旁邊，有些疲憊地對著蒯越說道：「軍師，這樣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堅持到鄂縣」
蒯越苦笑道：「安穩撤退？可能嗎？那郭嘉年紀不大，但絕非常人。他到現在也沒舉動，顯然是有什麼圖謀，只是我到如今也沒有想通，他究竟要幹什麼而已。只希望蔡瑁與我兄長能儘可能識破，讓主力大軍撤回荊北。不然此次，我荊北的損失將遠荊南，即便荊南短時間內無力北伐，但我等實力也是大大削弱，短時間無法恢復元氣了。哎……」
儘管蒯越等人已經有所準備，魏延、王威第一時間迎上了賴恭的伏擊部隊，但如今的形勢之下，根本無法完全阻止，更多的人開始潰散。只是劉磐和蒯越也管不到那麼多了，只能帶著最精銳的核心部隊，向著鄂縣急撤退，能保存多少就是多少。
就在黃忠竭力阻擋，心中卻焦慮不安的時候，藉著天上的月光，卻是陡然注意到了一個身影。
而就在他箭矢還未離弦的時候，王旭便已經預感到了威脅，這隻是一種直覺，常年廝殺的人都會有，因為經常處於危險之中，會讓人對這種威脅特別敏感。
更遠的賴恭現了這邊的情況，可也遠水解不了近渴，只能在左前方持續施壓。
其實黃忠有三支這種金色的箭，而且是特製的，他幼年的時候，其師傅就曾對他說過，當其箭術到達能在百步之外射中一片樹葉的時候，就要準備這樣三支箭。前兩支是用來殺極為難殺的敵人，而最後一支則是用來保命。
眼見即將入夜，策馬行進的王旭不由對著身邊的典韋喝道：「典韋，你別護著我了，帶著近衛軍去協助趙雲，給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這樣的戰果還不夠，必須繼續突進。」
見此情景，王旭也顧不得那麼多，親自衝到最前沿，大聲鼓舞著士卒，並且允諾，此戰功勞的犒賞以雙倍算。反正也是最後一遭，只要能把劉表打痛，最大限度地消
那一箭雖然沒有致命，但王旭能感覺得到，還是對身體產生了極大的損傷，知道自己無力繼續再戰。當即趁著現在還清醒，猛然喝道：「子龍子龍」
「嗯好……」
「老大怎麼了？你在哪兒？」周智離得比較近，所以第一時間沖了進來，緊張之色溢於言表。
見其猶豫著不動，當即怒吼道：「快去」
「哧」
見狀，王旭查看了一番四周的情況，心裏卻是暗暗納悶：也差不多了，賴恭怎麼還不出現？
「快保護將軍」
「黃將軍頂不住了，你先退吧」文聘看著了瘋般衝來的荊南士卒，只覺得身心俱疲，扭頭對著同樣墊后的黃忠大吼道。
這倒是讓士兵們情緒再次高昂起來，個個高呼著王旭的允諾，傳遍全軍。一時間，二度爆的士卒再次兇猛起來，奮力追繳劉表軍士。
這是一場生與死的賽跑，從白天到黑夜，從未間斷。只是，隨著距離鄂縣越來越近，追擊了上百里的荊南士卒，卻明顯有些氣力不濟，倒不是因為劉表的士卒更精銳，而是因為對方是逃命，當然能常爆，而荊南士卒的動力明顯沒有那麼強。
「諾」典韋倒也不遲疑，接到命令，嘶吼一聲，便率領著四周的近衛兵越眾而出，加快度沖往前沿。
「啊。」王旭悶哼一聲，一頭從馬背上栽倒下來。
這些倒都在蒯越的計算之中，聽完也沒什麼大反應，沉默了片刻，才緩緩接道：「那讓魏延和王威都率部到前面來吧，做好準備，前方必然會有伏擊。讓二人務必要儘可能擋住，爭取更多的士卒撤過去。」
隨著越來越多的劉表軍士倒在撤退的路上，時間也是迅過去，天邊的太陽逐漸落下山頭，天色暗了下來。
趙雲擔憂地看了一眼，倒也不多說，長槍一揮，便大聲喝道：「主公無礙大家隨我沖。」嘶吼的同時，已是率先帶著本部燕雲鐵騎起衝鋒，帶動士卒。
「子龍，聽我命令，不要管我繼續突進，我沒有大礙」
可以說，這是非常狡詐的戰術，對方不撤退，就這麼耗著，直到對方全軍都徹底崩潰。如果撤退，那同樣可以一路追擊，途中還設伏，甚至在對方登船撤退的時候，兇猛撲殺，造成大量傷亡。而這兩者，蒯越和劉磐顯然選擇了後者，這樣做，至少能逃多少就是多少，比兵士四散崩潰來的划算。
聞言，周智不由轉頭看了看王旭，滿
他們之所以要熬下去，就是希望王旭耐不住性子，然後襲取鄂縣，從而逼得士卒背水一戰，置之死地而後生。不過王旭可不傻，反正損失已經夠大，也不在乎多損耗一些。
不過，王旭在荊南的威望和受愛戴的程度是無人可比的，雖然他中箭落馬，導致追擊的大軍瞬間混亂，被敵軍突陣而節節敗退。但本人卻已經被無數忠心的士卒重重保護著，迅向後方撤去。
其實黃忠此刻最是驚訝，在他心裏，從來不認為王旭能躲過那一暗箭，可沒想到竟然被其避開了要害。這在其心裏產生了極大的衝擊，一直以來，雖然傳言都說王旭文武雙全，但事實上，很多人都對其武藝不以為然，只覺得是個極善用兵的將領而已。但這一刻，黃忠很明白，要在間不容間避開他剛才那致命的暗箭，若非絕對的高手，根本不可能。
「主公……」
黃忠正竭力壓陣，督促著士卒且戰且退，聽到這話，不由憂慮地看了前方的荊南士卒一眼，但並沒有聽命行事。因為他知道，荊南如果持續追擊下去，等抵達鄂縣北邊港口的時候，將會對己方造成極大的損傷。
「主公末將在此。」護衛著王旭後撤的趙雲急忙應道。
這也在王旭的意料之中，當即約束將士不去理會那些四散的逃兵，只管追擊敵方撤退的主力。
弓拉滿月，金色的箭矢在瑩瑩的月光下更是別添一抹冷意，黃忠的右手也以一種奇怪的姿勢握著箭尾。隨著他深吸口氣，又緩緩將胸口的濁氣全部呼出的那一刻，他的手終於動了。甚至都看不清那微小的變化，弓弦已是出一震劇烈的震顫，金色的箭矢劃出一抹幽光，直射百步之外的王旭。
「將軍中箭啦」
這兩天，對方已經開始出現越來越多的逃兵，對於這些逃兵王旭也不予理會，甚至還特地放他們離開。這無疑對城內守兵是一個非常大的刺激，有活路誰還願意在裏面等死。
「主公這……」
「弟兄們，將軍只是輕傷，誰給將軍報此一箭之仇，賞萬錢」
「嗯」抬著王旭的士卒頓時點了點頭，周圍的士卒也都聽到了，彼此對望一眼，當即便扯著嗓子大吼起來。
說著，蒯越嘆息地搖了搖頭，卻也不想在多說此事，轉而問道：「對了，下雉黃祖開始撤退沒有？」
不過，心裏松下來，便再也無法阻
隨著周圍這二十余名士卒的吼聲，消息很快傳遍了整個戰場。驚慌失措的士卒頓時就像找到了主心骨，潰退之勢終於被遏制，再加上趙雲、典韋和周智三員大將都再次衝上前線，怒吼著指揮，總算成功地穩住陣腳，並逐漸在各部將校的指揮下，重新整頓軍勢突進。
想到這些，他更是心悸，暗想：「此子決不能留，主公當不是其對手，待時機一到，荊北將無人可擋其大軍。」
四周的兵士頓時呼喊著圍了上來，那高昂的聲音很快傳遍四周，士卒紛紛驚慌地叫喊起來。正激烈廝殺的典韋、趙雲和周智轉頭看到這邊的情況皆是大驚。顧不得繼續殺敵，迅策馬沖了過來。
等了這麼多天，蒯越和劉磐可算是坐不住了。
瞥眼見到那離弦飛出，閃著幽光的箭矢，根本不用去想什麼，就彷彿知道已經來不及撥開一樣，身體慣性地往旁邊一閃。
儘管劉磐和蒯越所帶的良將很多，黃忠、魏延、文聘等人都親自率親兵墊后，且戰且退，但根本無法阻擋士氣如虹的荊南大軍。與其說這是一場戰鬥，不如說是一場圍獵。荊南作為獵手，拼破了腦袋也想多殺一些，而敵軍作為獵物，則是在竭盡全力地減少傷亡，迅逃離。
黃忠的性格也是想到就做，當即便率軍向著王旭所在衝去，希望趁亂斬殺。
「諾」
正想著，遠方陡然傳來一通鼓響，隨即便聽到鋪天蓋地的喊殺聲傳來，隱約可以辨別是從左前方的山林里傳出，而且以極快的度向著正前方移動。
因為這三支箭的構造，剛好能完成他最後的兩種射術。之前在撤退途中，他已經用了前兩支箭，一箭射趙雲，但因為對方也注意著他，在瞬間側身避過，穿進了後方一名士卒的胸膛。
片刻之後，前方的劉表大軍開始騷動，逃散的士兵逐漸增多。趙雲、周智、典韋都沒有任何猶豫，第一時間加強攻勢，迅向前突進。
第二箭射周智，但周智卻更為聰明，看到他拿起弓箭的那一刻，根本就不去盤算自己能不能撥開，直接跳下馬去，成功躲開。
其實這也正好是王旭所希望的，荊南經不起持續消耗，戰決，恢復穩定和展才是當務之急。
「哎此次攻擊籌備了那麼久，卻只得這樣一個收場，實在令人氣惱
此刻的劉表大軍根本沒有絲毫戰意，將士疲憊膽怯，一個個都巴不得儘早退回江北，完全不是對手。
這一幕，周遭的士卒也都看到了，剎那間，整個軍陣嘩然。「將軍」
那時候，逃生有望的士卒，在身後荊南大軍的威脅下，必定爭先恐後的登船，彼此爭搶，造成更大的混亂。
不過，現在天色已黑，視野不像白天那麼好，王旭根本沒現他，而且距離也剛好百步左右，對於黃忠來說，絕對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而且這最後的保命一箭，可以說是黃忠箭術的精髓所在，很難避過，更遑論是暗箭。
片刻之後，黃忠便下定了決心，雖然他一向不屑於這樣放暗箭，可如今為了大軍能安全撤退，他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只見其揮手將鳳嘴刀往旁邊一插，已是從背上取下落日弓，右手食指與中指快若閃電地夾起最後一支金箭，搭在了弓弦之上，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非常順暢。
蒯越的臉色同樣很不好看，他算盡算絕，沒有算到右路的周智竟然敢「千里奔襲」。從而直接導致了整個戰局的逆轉，面對劉磐的詢問，他也沒什麼辦法，沉凝良久，才苦澀地嘆了口氣：「沒辦法，只能盡量約束士卒，能走多少就走多少吧其它的管不上了，誰也沒料到形勢變化會這麼快，甚至都來不及調動撤退的船隻，左右兩路也同樣先後生逆轉，這荊南的能人實在不少啊。」
「其子黃射剛才來報，已經開始撤退，不過同樣遭到了徐晃的追擊。」劉磐點了點頭。
與此同時，黃忠也在一愣神之後反應過來，大吼道：「王旭已經身亡，大家不用慌，且戰且退」
聞言，蒯越沉默了片刻，才無奈地搖了搖頭：「算了，大錯已築，說太多也沒有意義。我們終究還是輕敵了，此番撤退，我三路兵馬的傷亡恐怕不小，能撤走多少就算多少吧」
對方大軍剛剛出城不久，趙雲便領著本部燕雲鐵騎和三千步卒做先鋒，率先開始追擊。王旭集結好七千人的主力后，也是迅跟上。
被士卒抬著的王旭遠遠地掃了一眼，也是長長鬆了口氣，還好劉表士卒疲憊，又被荊南打怕了，現在完全失去戰心，只顧著趁機逃亡。若是剛才那一會兒，對方能夠全體反身迎戰，奮力突進的話，恐怕反而會徹底敗退，讓對方從容撤離。
剎那間，黃忠雙眼一凜，不可抑制地產生了一個想法，並看向
只是，要保持士卒不在撤退過程中大批潰散已是極為艱難，更何況擋住敵軍的腳步？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隨著周智攜恨而去，王旭這才轉頭看著滿臉猙獰的典韋，喝道：「典韋，你也帶著近衛軍去幫忙」
那裡面已經只剩下最後一支箭，一支金色的箭。
半日之後，撤退的劉表軍已是隱有混亂，死戰斷後的黃忠魏延等將，無法壓制荊南的追擊度，導致墊後部隊與前方逃離的部隊距離越來越近，不少人都趁勢脫離本隊，四散奔逃。
劉磐頓時大駭，驚道：「軍師之意，可是說左路主力也無法安穩撤退？」
「這是命令」王旭強忍著疼痛和眩暈敢，高聲吼道。
從沙羡通往鄂縣的路上，到處都是四散的屍體，暗紅的血液比比皆是，成了名副其實的血路。
見狀，王旭這才回過頭來，對護衛在身邊沉著臉不說話的周智道：「周智，你去協助趙雲，絕對不能亂，務必要一直追擊到敵軍渡江，接下來就全部交給你了，務必協助趙雲破敵。若是可能的話，盡量協助徐晃阻擊下雉退往鄂縣的黃祖。」
聞言，典韋無奈，雙戟一揮，已是重新跨上戰馬，呼喝著率領近衛軍急離開。
而與此同時，遠在下雉通往鄂縣的道路上，也在上演著同樣的情況，徐晃與田豐沒有給黃祖任何機會，一路急進，追往鄂縣。
箭矢還是射中了，儘管王旭反應很快，武藝也絕強，但終究現得太遲，只能在那短暫的時間內避開臟腑要害。金色的箭矢帶著強大的力道，直接穿破了戰甲，射入體內。
此時的王旭雖然心中隱隱有些不自在，感覺不太對勁，可在這嘈雜混亂的戰場之中，也顧不得想那麼多，徑自呼喝著鼓舞士卒突進。
激烈的追擊戰仍在繼續，王旭身先士卒，親自在陣前組織士兵突進，典韋則緊緊守著他的身旁，護衛他的安全。
說著，自己反倒帶著親信部曲往後沖，希望趁著荊南士卒驚慌失措的時候，將其擊退。那邊的文聘也不傻，注意到這一情況，當即大吼著率領部曲突陣。
聞言，王旭卻是急不可耐，額頭青筋暴露，吼道：「周智，別管我，快衝不能亂啊……」
不過這絲毫無法動搖荊南士卒的意志，這是最後一仗，也是打得最輕鬆的一仗，陞官財也好，建功立業也好，報仇雪恨也好，都在這一戰。
眼見此景，倒在地上的王旭頓時大急，大吼道：「別管我，給我沖快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