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雄霸一方
第四百六十三章 大喜大憂
倒是桓彝匆忙勸阻：「將軍使不得！將軍千金之軀，豈可如此地乎？」
「可罪臣乃是戴罪之身，刑期尚有五年之久，如何……」
桓彝瞬間獃滯，怎麼也沒想到竟然張口就是這樣，他腦袋還沒能反應過來。
聞言，桓彝苦澀地看了看四周的牢房，嘆道：「罪臣不過一階下囚，如何能使得將軍相求，將軍有何事只管吩咐便是。」
轉眼間，王旭回到襄陽已有九日，處理完最後一件事，他也將再次趕往前線。
「呵呵，你這話倒是有理！」王旭笑道。
但他哪能阻擋王旭，深深一禮后，王旭才陳懇地說道：「季緒，王明等人已經伏誅，你含冤受屈長達一年之久，有我識人不明的緣故，此禮乃是應當受之。當初之事，我確實不曾知曉，若是知道必定嚴查，如今旭懇請您能不計前嫌，助我成就大事，不知季緒可願意。」
王旭沒有忙著說，而是突然後退一步，盈盈一拜。
王旭撇眼見桓彝神態已經恢復正常，頓時笑著打斷：「好啦，典韋！我有要事與季緒談，你便不要為難他了。」
這次桓彝沉默不語，沒有說出來。
「這……」桓彝此刻已經說漏了嘴，面對王旭追問的眼神，只得無奈道：「其實那時府庫根本沒有失竊任何東西，是入庫的賬簿被篡改了。罪臣在任時，府庫內的所有物資進出全數在腦海中熟記，絕對無錯。」
臨別之時，王旭有些不知如何面對韓猛的父母，他們也是老熟人了，最後也只能歉意地感嘆：「伯父、伯母，是王旭對不住你們，你們將兒子交到我手中，我卻沒能帶好他。」
「不可能！」哪只桓彝聽到這話的第一反應卻是驚愕。
那一刻就連王旭都感動了，想起多年前初到荊州的那個小夥子。那時的他對什麼都是那麼新奇，從未讀過書的他很是勤奮，總是拍著胸脯說自己會成為像大哥韓猛一樣的將軍。若不是韓猛提起，王旭都忘記韓濤的第一批書是自己送的，第一身戰袍也是自己送的。
當他看到微笑著站在門外，滿臉溫和的王旭時，瞬間一怔，隨即
「庫房失竊，罪臣有罪！」桓彝回道。只是其說這話的時候，眼裡明顯有著一絲苦澀。
聯繫前因後果，王旭終於確認了所有真相，的確如韓濤所供述，就是王明等人為了謀奪府庫財物，所以才先陰謀協同陷害桓彝這個絆腳石，隨後王明又精心設計謀得此職位，便好行那竊取之事。「你可知道是誰？」
說著已是跑到牢房門邊大喊道：「桓先生，您看誰來看你了！」
「王將軍使不得！」桓彝慌忙阻止。
「噢……」王旭語氣再次緩和下來，臉上流露出若有若無的笑意。「不知季緒可否為我解答一二。」
「王將軍？」桓彝瞬間一驚，轉過了頭來。「哪個王將軍？」
隨著牢門大開，王旭沒有一絲一毫的遲疑，徑自邁著大步走進，張遼與典韋當然緊隨其後。
桓彝心憂無辜人生死，王旭問得又急，頓時失聲道：「根本就沒掉東西，哪來的竊取者？」
這番玩笑倒是讓氣氛很快緩和，眾人都是笑出了聲來。
那獄卒管事很是健談，一路上發覺王旭比較平易近人，不由訕訕一笑，打趣道：「將軍，這牢房嘛，怎麼也得受苦，若是不受苦就不是牢房了。」
兩人此刻都心情大好，竟然就在這牢房內聊了起來，張遼、典韋他們知道王旭性格，也不打擾，在旁邊作陪。可就在這裏相談甚歡的時候，外面的獄卒卻是突然帶著一個女人走了進來，正是諜影統領凌婉清。
嚴密的搜查整整持續了五日，襄陽全城封鎖，參与叛亂者無一例外，盡數落網。參与了偷盜府庫藥材的內政官員和少部分軍隊校尉也盡數擒獲，唯獨在外接應的犯事人員還在調查中，因為藥材很可能是銷往荊州之外的地方，所以這個渠道的偵破非一朝一夕之功，接下來也無需王旭再操心，那是賊曹掾的事。
桓彝正端坐在獄房中專心讀書，身軀筆直，左手握著竹簡，
「哈哈哈！」王旭大笑，也不理會那麼多，反而打趣道：「季緒說笑了，我這明明是肉體凡軀，一副臭皮囊而已，哪是什麼千金之軀啊！若真能賣千金，我便把它擺上肉鋪賣咯，你買嗎？」
沒等他把話說完，王旭已是笑道：「季緒何罪之有？」
「啊！好，好！」
獄卒管事心中一急，他本是想給桓彝一個驚喜，沒想反而弄巧成拙。擔心王旭見氣，匆忙道：「桓先生。是王將軍來了，不是那些小雜碎！」
「誒！季緒請起，請起！」王旭雙手虛抬，遙遙相扶。說著又轉頭看向那獄卒管事：「你快把牢門打開。」
文聘知道那邊戰事吃緊，走前主動立下軍令狀，言只需南陽剩下的五千人便可保南陽不受任何人侵擾。
「你有顧忌？是因為你沒有證據，擔心說出來反而使他們警惕，扳不倒他們，因為他們背景深厚？」王旭笑著詢問道。
韓猛當夜為弟弟守了一夜靈，但因江州防務事關重大，次日便再次折返。王旭本想讓其多歇息幾日，可韓猛硬不願耽擱軍國大事，果斷起行，讓王旭與荊州眾文武都深深敬服。
最後，韓濤還是被處決了，在他與韓猛喝過酒的第二日，其主動要求行刑。那一刻，他臉上有了往日的光澤和坦蕩，王旭親自趕到現場，與韓猛及其父母，還有其家中另外一弟、一妹靜靜送他最後一程。
典韋這些年久經王旭考驗，腦袋已經轉得很快了，聞言順勢笑道：「既然羡慕，那你便隨我上陣殺敵吧！也免得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獃著，縱馬馳騁疆場多痛快！」
好在這是強制性命令，儘管惹來頗多敵視，總算能緩解燃眉之急，而前線的郭嘉也沒閑著，王旭雖不在，可大軍氣勢不減，對南鄭的攻打仍舊持續著，瘋狂的攻勢不斷瓦解著搖搖欲墜的南鄭城防。文聘也在襄陽事情了卻后趕回南陽，
此番一舉擒獲，韓猛倒是很有貢獻，遠在江州的他得到快馬傳報后，日夜急行趕回襄陽。先向王旭請罪，后親自陪著王旭去襄陽大獄找韓濤，韓猛只說了一句話，就讓韓濤哭了，悔恨地對著王旭磕頭認錯，還將所有從謀盡皆指出，大大節省了抓捕時間。
此刻，王旭就緩步行走在士房的區域內，張遼、典韋隨侍在身後，那些獄卒則躬頭哈腰地跟著，不斷為他們介紹著大獄內的情況。
「啊！」那獄卒管事瞬間獃滯，唯唯諾諾地不知該如何是好。
自王旭起兵以來，第一次治下叛亂在極短的時間內平定。處決王明等人的第二日，襄陽便張貼告示，將此次事件告知百姓，以震懾心懷不軌的人。同時，賊曹掾劉逸與諜影合作，對所有跟隨王明等人叛亂，以及偷盜府庫藥材的人進行逮捕。
襄陽的大獄分為三種獄房，一種獄房叫士房，一般情況下一人一間，這種牢房相對較少，關押的乃是一些犯了罪的士人、貴族和原先較有身份地位的人。二種獄房叫凶房，是關押那種身懷絕技的危險人物，一般情況下也是一人一間，不過兩三人一間也不奇怪。三種獄房叫人房，這類獄房房間最多，人員也最雜，按照所犯罪惡的種類分別關押。
那一剎那，他差點就想放過韓濤。可隨即便無奈搖頭，這事兒已經到了連他都無能為力的時候，若韓濤是在平亂過程中投降，那還有放過的理由，可現在哪有理由？張遼的弟弟。沮授的侄兒，劉先、劉闔的族兄。桓纂、桓階的親弟都死了，若是單單放過一個，那還得了，而且叛亂被擒后還被赦免，這將使得王旭威信盡失，更何談軍法？軍法無情，軍法無情，並非只是說說……
「哈哈哈哈哈……」這話讓王旭和張遼、典韋都笑出了聲來。
「王將軍，前面右轉第二間牢房便是了！」
那獄卒管事很善察言觀色，發覺王旭開心。又接道：「不過桓先生挺受大家尊重的。平日里大傢伙兒要寫點什麼都是找他幫忙。
「什麼？」牢房內瞬間想起王旭和張遼的驚呼，沒想剛剛大喜，接著卻是大憂……
「嗯！」王旭點點頭，溫和地問道：「自關進來后，平日里桓彝可曾受苦。」
就在他們談笑這會兒，已是走到地方。那獄卒管事頓時指著左邊牢房裡的青衣文士道：「這便是桓先生了！」
「呵呵！季緒，剛乃玩笑之餘，汝莫要當真。」說著，王旭擺擺手，雙眼深深注視著桓彝道：「季緒，實不相瞞，此次我來，是有事相求。」
「哈哈哈！」典韋聞言大樂，這種小人物反而最對他脾氣，當即忍不住插話道：「馬多有什麼用，上陣殺敵，俺一匹馬就夠殺幾個來回了！」
「啊！是主公！」桓彝喜笑顏開。
王旭微微一笑，也不再啰嗦，直入主題：「我想請求季緒前往章陵，做我章陵郡太守，不知季緒可否不計前嫌，願意幫我此忙？」
說著已是轉頭再次看向桓彝，微笑道：「不知季緒可願幫我這個大忙？」
那獄卒管事雖然沒見過典韋的武勇，但也聽說過冠絕軍中的猛將名號，聽到他粗著嗓子說話，頓時賠笑：「那是，典將軍勇冠三軍，威震敵膽，羡慕啊！」
王旭考慮到漢中一戰的殘酷性，最終批准了。
隨後韓猛什麼也沒說，這個鐵打的漢子端起酒杯的手在顫抖，卻愣是沒有流下一滴眼淚。韓濤則是一路吃，一路哭，在向王旭認錯並將所有從犯的名字都寫下后，醉倒在床。
這下桓彝可被徹底驚呆了，不知怎麼被看穿的。
「哈哈哈！季緒，今後章陵郡我可就交給你了。」
「何事？」王旭心中一突，對於凌婉清竟然跑到這牢房尋找稟報感到不安。
「將軍！」桓彝眼眶濕潤了，至此終於明白王旭的誠意和一番苦心，那種含冤得雪，
倒是一旁的獄卒管事喜笑顏開，而且頗懂王旭心事，沒等其同意已是先出聲恭維造勢：「恭喜桓先生高陞一郡太守，那得多大官啊！平日里都只能遠觀，出門都是兩皮馬拉車呢！」
襄陽之事全數處理完畢，王旭最著急的事也變成了藥材供應的問題。儘管全荊州動員，可徵集調撥需要時間，漢中地區的就地徵集又遇到極大阻礙，實在不是很樂觀。因為漢中百姓對荊州軍士不熟，所以不太相信將軍府的承諾。民間的藥房和醫者幾乎都不願意拿出自己的財產，普通百姓也不願意將辛辛苦苦從山上摘來的葯送出去。
「為何不可能？」王旭急問。
王旭大喜，但卻突然故作不樂意地道：「怎的還稱將軍？」
倒是二老很是通情達理，雖然心痛愛子逝去，但還是不怪王旭，言：「人可以犯錯，但有的錯卻不能犯。」讓王旭很是欣慰和敬佩。
「主公授此大任，屬下安敢不效死力？」
「當初事實已經查明，竊取者已經伏誅，此次共斬主謀二十餘人！」王旭說得斬釘截鐵。
看到王旭，頓時上前行禮：「主公，屬下有要事稟報。」
當時韓猛默默地看著自己的二弟，兩兄弟擺上酒菜，就在牢房裡靜靜的喝，韓濤一邊喝一邊落淚。韓猛自始至終只這樣問了一句：「我們出身窮苦，從小就受欺負，是誰讓我們爹娘有衣服穿，有飯吃，有肉食，過上錦衣玉食的生活？你哥哥我當年在郡府當兵，受盡欺凌，人如草芥，什麼時候得以抬頭挺胸做人的？可還記得我接你到荊州后，是誰親自上府送給你書本和戰袍，鼓勵你勤學苦練。成為棟樑？可還記得。我們早年生活不如豬狗。現在是何以為人的？軍法無情，安心去吧！」
說著，已是疾步上前，隔著牢房柵欄參拜。「罪臣桓彝、桓季緒，拜見王將軍！還望將軍恕罪臣不敬之罪！」
桓彝一時尷尬，不知如何回應，只得恭敬道：「將軍說笑了！」
「益州出兵一萬援救漢中張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