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雄霸一方
第四百六十五章 狡詐的張任（下）
若是強攻，陽平關那兩千人絕對擋不住多久。派人前來這南鄭求援，有兩百余里地。軍士過也有兩百余里，先不大軍調動的時間，光是一來一就得一天多時日，這還是不顧疲勞的急行軍，騎兵倒是要快很多。可實在的，南鄭是真的沒法再調出一兵一卒了，再調不用打了，不如直接班師回襄陽來的划算。
「唰」，隨行文武的臉都在同一時間白了，若現在還猜不出發生了什麼，他們真是白混了這麼多年。可如今趙雲早就帶著五千兵士急行了大半日之久，恐怕再有幾個時辰就趕至定軍山一帶了，現在什麼都為時已晚。
隨著這名小校聲情並茂地將過程徐徐道來，眾人都聽得心馳神往，想象著殺得敵軍丟盔卸甲的模樣。王旭更是激動，待其完，忍不住朗聲大讚：「哈哈哈哈……好！好！真是太好了！霍篤、霍峻二人隨機應變，臨陣巧施奇計，火燒陽平，以少勝多，此戰役堪稱經典，足以記載史冊矣！」
「哈哈哈！想不到文長也有這一面，著實有趣，哈哈哈……」王旭可沒有顧忌，聽到這熟悉又陌生的罵語，當場大笑不止，出言調侃。
另一邊，奉命帶兵救援黃忠的趙雲卻在之後遇到了難題，他在深夜時分走過重鎮黃沙，距定軍山駐營僅有不到四十里。可這時天色已漆黑一片，月光更是時隱時現，前邊的道路又越來越窄，兩側山嶺起伏，端是險峻危險。
「不了，末將願意陪同將軍！」周智堅持道。
這兵士話上氣不接下氣，一看就知道必是來路上馬不停蹄，也不知道事情有多麼急切，王旭眉頭皺得更緊了，定軍山出事已是讓人難以招架，若是陽平關再出差錯，那南鄭恐怕就要放棄。
王旭見那小校委屈，不由揮揮，出言寬慰：「你無需介懷，剛才只是魏將軍無意之語，不用記在心上，此次報喜有功，可領白銀五十兩，你還是先告知喜從何來吧！」
「當時，蠻族不知我等準備，又小瞧我們只有兩千將士，所以皆以為我們已經棄關逃亡，就從西們列隊進入。後來
「呼……」
這讓其暫停了行軍，有些猶豫。既心憂黃忠的安危，也擔心在這夜色中遭到張任的伏擊。軍士已經就地歇息，可他卻站在一處小山崗上，望著西南方久久不語。
夜，無聲地籠罩著大地，柔美的月亮恆久地散發著那銀色光華，若隱若現，就好似衣衫半解的美女，神秘、美麗，而又散發著無盡的誘惑。
他們這一走，王旭突然覺得心中一陣空蕩蕩的，有些孤單，深吸口氣，正要讓眾人先行回營，遠處又傳來一陣讓人心煩意亂的嚎叫。「報……報……報……陽平關急報！」
著，俊朗的臉龐上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容，又看向周朝道：「周朝，你也休息吧，明日還有一場激戰，我親自帶人巡視。」
這麼一會兒，那小校也急促吸了幾口氣，總算換過勁來。「啟稟將軍，喜報，喜報！」
趙雲細細聽完他的話，才微微一嘆，有些憂慮道：「可黃將軍危在旦夕，若是拖到明辰，怕有負主公所託！」
兩人對望一眼，齊聲應道：「末將遵命！」
趙雲沒有再話，算是默認了，緩緩踏步行走在月光下查探各方，周朝則緊緊隨行。
趙雲反應極快，在周朝驚駭發獃的時候，已是扯著嗓子縱聲狂吼，充滿磁性的嗓音在山間不停回蕩。
王旭很快睜開了眼睛，所有的急切和驚慌卻已經消失不見，反而精光閃爍，全是果決。這一刻，在眾人惶惶不安、人心動蕩的時候，他展示了自己之所以威震天下的魄力和情緒控制力，一連串命令從口中不間斷地吐出。
不恰當的比喻，如果陽光代表著希望，代表著未來，代表著憧憬，代表著戰鬥。那麼月光或許便代表著回憶，代表著過，代表著思念，代表著治愈……
「你二人各帶本部大斧騎士與逍遙津死士趕往定軍山，
「那個慘啊！城門本就狹窄，兩旁又有房屋和堆放的糧食雜物擋住路，七千人擠在那兒進退不得，這時我們兩千弓弩又發力猛射，沒多一會兒蠻族就死傷遍地，哀鴻遍野。再後來便是我軍大勝，霍篤、霍峻兩位將軍帶著我們追殺了好一陣子才退回陽平關，那大火恐怕直到現在還燒著呢！」
王旭的鎮定就像是主心骨，那鏗鏘有力的聲音就像定海神針，瞬間震住將帥的心，所有人頃刻間隨之淡定下來。他們相信王旭，相信荊州勢力，相信自己，相信中的利刃！
這些罵語，早在當年黃巾亂時就因周智等人的傳播名揚天下，傳到大江南北，那小校當然聽得懂，看到魏延發怒那可怕模樣，更是嚇壞了。只是他怎麼也想不明白，人家報喜都受到封賞，怎麼自己報喜反而落得這麼慘。
眼見二人面色剛烈，聲音帶著殺氣，王旭不由提醒道：「你二人注意保存士卒體力，要隨時保持一戰之力。沿途也不用趕得太快，若是要發生什麼。那麼你們再快也趕不急了。此主要目的是接應。趙雲、黃忠若能突圍。你們救他二人回來便算功勞，若是遇到突發情況，你二人可臨陣應變。」
這心急火燎的聲音，讓守衛轅門的軍士都不敢阻攔，任其通行。此人遠遠看到魏延，仿似認識，再看看一堆人站在那兒，魏延只是恭敬佇立，當下明白是何人在此。頓時翻身下馬，上前跪地道：「陽平關急報！」
此次隨行趙雲的副將是周朝和郭石，這二人乃是當年王旭在零陵平叛時收降的，這麼多年來任勞任怨，南征北戰，也是積功升為了中郎將。周朝很有些謀略，而且對於山嶺戰頗有心得，執行趙雲命令打探完四周地勢和動靜后，便趕至趙雲身邊。
其它人可不好在這刻笑出來，被誤會嘲笑可就不好了，看著五大三粗的魏延那窘迫模樣，一個個憋得滿臉通紅，甚是辛苦。
魏延似乎也認識這人，頓時率先上前喝問：「陽平關何事，速速報來？」
周智、張靖和王旭關係很不一樣。三人默默對視，什麼也沒。但什麼都懂。
「這時，霍篤、霍峻二位將軍一聲令下，士卒紛紛從隱藏處冒出來，沒等對方反應，便點燃火箭，嗖嗖地射了出。其實那些糧食和房屋好多地方都被澆上了火油，或者百姓家用的油脂，只是他們都看糧食了，沒有在意這些角落，也有可能是認為我們倉皇逃竄時灑下吧！總之他們沒能發現，只兩輪射擊，大火便衝天而起，迅速蔓延。」
「諾！」
「誒！」重重一嘆，王旭緩緩閉上雙眼，無力地點點頭：「正是！」
周朝明白趙雲的擔憂，想了想，卻仍是固執勸誡：「可阻擋張任才是重中之重，若是我軍再敗，那……」
「我知道！」趙雲輕輕點頭，他什麼都明白，只是他追求圓滿完成任務，又深明王旭對黃忠的看重，這才猶豫不決，此刻得到周朝的肯定，也是堅定了些。「算了，還是命軍士在此就地休息吧，不過要以軍陣隊列散開，站起便能作戰，以備意外。」
時間一點點過，夜更深了，趙雲仍舊默默地巡查著，他的臉上也逐漸有些許疲憊之色，但黎明很快即將來臨，他還要面對一場激戰，還肩負著巨大的使命，而這時候也是一天中最昏暗的時候，連月光都變得更為黯淡。這，是黎明前的黑暗！
陽平關本是交給魏延負責的，當初還要了足足兩千珍貴的弓弩，以及霍篤、霍峻兩員健將。此刻定軍山的形勢已讓人心煩意亂，他這心急火燎，仿似後方有催命符，有牛頭馬面在鎖魂的樣子，讓在場眾人都是眼皮一跳，心臟狠狠被刺激了一下。
「噢？如何擊潰的？」王旭心中大大驚訝。聽到七千人的時候已是心中一緊。這些外族勇士達七千人可不是小數目。外族生活艱苦，面對生存的壓力不斷突破自我，活下來的都是強者，勇士個個健壯如牛，所以戰鬥力非常強悍，而且悍不畏死。
橫七豎八躺在地上的軍士們，無聲地享受著月光的撫慰，撫慰他們心中對親人，亦或者是戀人的思念，
完之後他才反應過來，身體瞬間一僵，尷尬地偷望著眾人。
隨著這譏諷的聲音，定軍山方向的路上和兩側較遠的山嶺間接二連三亮起無數火把。
王旭奪漢中一戰名垂青史，成為史書上記載的經典攻防戰，後世很多學者都爭相討論，雖然褒貶者不一，也有很多地方引起後人詬病，但霍篤、霍峻二將火燒陽平關的事迹卻被公認是這場戰爭的轉折點，是荊州軍事集團與漢中軍事集團之間至關重要的一次對決，更是戰術影響戰略，局部影響整體的經典個例。
後世的評論，王旭當然不知，他正陷於陽平關大捷所帶來的喜悅中，將定軍山失敗的陰影緩解了不少。
「你二人速速前準備，不論張遼二人是否回來。你二人明辰便率領本部還活著的貪狼衛和飛龍軍，再帶兩千精悍步卒西與他們匯合。記住，務必要與張任周旋，多牽制他一天，我們就多一絲機會。此次荊州實力損失慘重，若是不能拿下漢中，那兩三年內也沒機會，更不要入蜀大事。如今荊州的未來和生死存亡都在這一役，所以你們給我擋住張任，南鄭我來拿下。」
那小校臉上露出笑容，朗聲講述。「蠻軍之前晝伏夜行，所以最初我們根本沒有查知。直到距離城池五十里方才發現，其目的是意欲協助張魯。霍篤、霍峻二將軍心知難以正面抵擋。求援也來不及，便想出一計！」
「哈哈哈哈！趙雲，張任早在前面等候多時，你竟然不到，這可是失了禮數啊，還讓我找了這麼遠！」
「趙將軍，這四周地勢太容易設伏了，我等又不明敵情地勢，末將認為還是不要前行為好。」
「百姓雖然不願意，但二位將軍強行為之，在一個時辰內就完成了。同時將所有可以燃燒的物資聚集起來，包括糧食等物，全數堆放在陽平關西門之後的地方，並且散亂不堪，偽裝成來不及搬
「啟……啟……啟稟將軍！」
「敵襲……敵襲……敵襲……」
趙雲關愛地看著他們，眼神溫柔，就好像看到自己的親人一般。
「末將在！」
「在！」
小校不敢遲疑，回道：「是這樣的，因為陽平關百姓本就很少，不到千戶，之前因漢中戰亂又有數百戶人南遷至武都郡沮縣避禍，所以人更少。霍篤、霍峻二位將軍便將這些人家速速驅趕到關內，讓他們自行出東門趕至沔陽縣城，除了金銀之外，什麼都不準帶走，並且承諾每戶人家在戰後補償一年的糧食供需。」
「是！」
「噢？什麼計謀，可頃刻間擊潰七千外族勇士？」王旭更加好奇了。
郭嘉很聰明，不是一般的聰明，他在王旭悲呼那檔口已是有所懷疑，此刻見王旭這般模樣，更是瞬間明悟，臉色蒼白地上前一步，輕聲詢問：「主公，莫非此人便是那定軍山趕來傳信的小校？」
那兵士喜報兩字一出，竟然同時想起一片舒氣聲，眾人皆有所覺，不由相視一笑，都有些尷尬。剛才真有種懸著的大山突然落到旁邊地上，沒有砸在頭上的感覺。這對於久經考驗，無限接近於「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境界的大家來，這種狀態可是很不容易。
「謝將軍，謝將軍！」那小校如釋重負，臉上終於露出了笑容。「啟稟將軍，昨日關外蠻夷頭領袁約等輩領族人七千余突然犯境，被我軍擊潰！」
突然，一陣大笑回蕩在靜默的曠野，將寧靜的畫面擊打得支離破碎。
魏延心中那根緊繃的弦一斷，剎那間不由自主地脫口大罵，竟然還無意識地用上了周智教會的俗語。「我日你先人，你他媽報喜搞得跟催命符一般，狗日的！」
兩人果斷轉身先行離，王旭也沒有停歇，再次出聲：「周智，張靖！」
「徐晃、張遼何在！」
魏延更是險些當場暴走，拳頭握得「啪啪」作響，陽平關是他布置的防禦，也是他負責。
魏延無處緩解尷尬，只得將矛頭對準那傳令兵士，狠狠瞪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