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英雄的淚光

「自此，兩路兵馬都陷入鏖戰，可……」說到這裏，徐盛微微嘆了口氣：「可惜我們左路這邊，主帥趙雲不知所蹤，一去不返，我們又不明敵情，曹操中路大軍匯合夏侯惇其餘人馬。十幾萬人從四個方向攻來，勢如破竹，連破我左路軍三座大營，我與王飛率眾力戰半日，匆忙下令各營將士全線撤退。」

「什麼話？」王旭追問。

如今，他們都走了，永遠的走了，灑下了赤紅的鮮血，留下了永恆的忠魂。

王旭此刻是真被驚住了。

「右路曹仁所率兵馬，也在荀彧的掌控下，突然進軍，攻打我荊州右路張遼，郭軍師得知情報后，認為荀彧絕難對付，火速趕去前線，親自協助張將軍指揮禦敵。」

「張將軍含著熱淚，率領麾下逍遙津死士至殺至敵軍帥旗之下，將大旗砍斷，徹底擊潰曹仁、荀彧等人率領的曹軍，一路追殺，郭軍師隨後暈厥在戰場上，被士兵抬下。」

「隨後。曹軍窮追不捨，我們左路大軍連宛城都回不去，直接被追到了涅陽縣。」

「周朝、郭石、邢道榮死於涅陽城一戰，當時我與王飛率眾戰略撤退，三人自發斷後，陷入圍困，死戰不降，均身遭十余處重創，當場身亡，後來夏侯惇攻打至育陽，將三人遺體送至育陽城下，以義士之禮對待。」

若是從一開始就防範，當然可以避免，可這種事誰能想預料到，郭嘉等人即便再厲害，終究也是人，不會預知。

「不管是對於曹軍，還是對於我們，境況都一樣，見到敵軍就殺，然後就是搶奪對方手中物資，兵力也越來越分散，最後是整個南陽郡都變成一團亂麻。唯一還保留著強大戰鬥力的，只有右路大軍，可惜雙方勢均力敵，荀彧與郭軍師之間似乎非常了解，兩人誰也奈何不了誰。」

「蘇飛死於反攻，當時郭軍師眼見死傷遍地，特別是宛城失守，管亥將軍陣亡后，憤然下令，讓張遼率部與曹仁正面決戰，雙方鏖戰三日，奮戰三場，血流成河，流血漂櫓。」

他想起蘇飛，那個不肯拋下任何一個部下，要帶著所有人抵達終點的青年，那個在雨夜奮戰，忠誠不渝的將軍。

「說！」王旭咬著壓根兒道。

「與此同時，高順將軍也在曹軍身後大肆攻伐，將曹軍彼此間的聯繫分隔開，甚至打破了堵陽，將曹軍所有的糧草輜重全數搶奪。最終，南陽一役就成了純粹的混戰，彼此都被分裂成十余部，各打各的，完完全全失控，打到哪兒，就是哪兒。」

徐盛說：「據傳聞，其曾對曹操上諫：如今無力取荊州，但若欲北伐，必剪除荊州利爪，只惜荊州群英匯聚，謀有郭嘉、徐庶等輩，武有趙雲、張遼等將，恐難有戰果，若欲穩中求果，不若擺脫戰陣之道，使其有力無處使。而我軍實力更為雄厚，其勢則較弱，不如一命抵一命！除此以外，再無他法可短期內削弱荊州，待與袁紹決戰之日，其必成大禍。」

不對啊！這樣是贏不了戰爭的，從趙雲碰巧被伏開始，曹操應該是立刻穩住局勢，而絕對不是長驅直入，這樣亂成一團，身為外來者一方，肯定是處於劣勢的，除非有源源不斷的兵力投入，不然早晚要退走。

「據當時躲在屋內偷看的百姓說，當時殺紅眼的曹軍想將其砍成肉醬，幸得蔡陽及時出面制止，這才保下了管亥的屍體，並將其葬在宛城西方十裡外，為其立碑！蔡中、蔡和兄弟則是在守城戰中雙雙陣亡，同被葬下。」

「好個荀彧，何等心狠！」陡然聽完這些話，王旭心中氣悶難平。

「高順將軍親率陷陣營攻城，不過半日。就徹底拿下，張濟、張綉二人引敗軍撤往東北邊堵陽縣。本來，高將軍以為，曹操後路遭到襲擊，必然撤退，何曾想，對方完全置之不理，只管往荊州軍腹地攻打，其意圖應該也是逼迫荊州前線的其它幾路大軍撤回。」

徐盛苦澀地笑了笑，無奈道：「戰後，郭軍師與徐軍師，還有其他人都那麼說，特別是在荀彧戰前的一句話傳開以後。」

他總算明白為何死傷那麼大了，這樣打，根本就是用命在拼。

「罷了、罷了！」思慮良久之後，王旭最終還是對著徐盛擺擺手，傷感地說：「荀彧所為，亦是各為其主，無可厚非，從你口中，我也大致了解當時境況，給我說說他們幾個死在哪裡，我要在他們的隕落地，為他們立碑樹傳！」

突然，王旭似乎明白了什麼，猛然驚道：「文向，曹軍是否一早就是這樣打算，根本不是想擊敗荊州，他這是要用命來填荊州的命？」

「就因為這個時間差，徐晃、黃忠、文聘三位將軍輕鬆佔領雉縣，成了曹軍身後一顆尖銳的釘子。」

說到後來，徐盛已是聲淚俱下，痛哭流涕。

「最後一戰，雙方陷入膠著，連荊州戰鼓鼓手皆被敵將射殺殆盡，蘇飛將軍為震士氣，親自登上戰車擂鼓，身重曹仁十余箭，終亡于車上，死前猶自擊鼓高呼：身死何惜，忠魂不滅！」

徐盛也並未啰嗦，緊接著說道：「徐晃、黃忠、文聘三位將軍雖然成功救下趙將軍，但後路卻被曹軍主力截斷，很難退回。據後來遞呈的戰報上所寫，當時三人擔心陷在那一帶，反成為曹軍利用的棋子，用以牽制荊州軍行動，所以果斷往曹軍後方突圍，最終抵達雉縣東武亭一帶。」

說到這裏，徐盛、王飛皆是滿臉羞憤。過了好一會兒，徐盛才又接道：「我與王飛率眾死戰兩日，面對曹軍的壓倒性優勢，軍心渙散，不得不再度退往育陽。涅陽縣也被曹軍所佔據，自此，我們前線荊州大軍，被分成了好幾部，南陽郡府宛城也成了孤城，各部之間更是一度失去聯繫。」

王旭的淚水順著臉頰滑落，他想起了楊鳳，那一年，他跟隨著自己，拿著雙槍，笑著說自己最擅長的是盜墓。

原來曹軍從開始就打算攪亂戰局，沒有趙雲碰巧被伏，恐怕也會尋找其它辦法，總之其最終目的，就是為了形成混戰，以命抵命，難怪以荊州這批文臣武將的能力，也損失慘重。

曹操確實被截斷了後路，可荊州這邊也無法將物資送往前線，因為根本不知道送到哪兒，可能今天這個村是荊州軍佔據，明天就被一股曹軍搶佔了。

這打的都是什麼糊塗仗，竟然變成了徹頭徹尾的混戰，你打你的，我打我的。

「只是那時誰都沒想到，曹操調動大軍重新部署的時候，將臨時守備雉縣的曹休也調走，而調防過來的侯成，卻又還在路上，尚未趕至，所以雉縣縣城是座空城。」

王飛與王雄在旁，更是淚流滿面，無聲的哽咽。

「可在那時，兩邊又都不敢動，因為那裡的戰局已經成為決定性的，即便是以郭軍師之能，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可以說是整個戰局把郭軍師給拖累了，他根本就沒有謀划的空間。」

饒是王旭久經戰陣，也對那一戰的後續難以預料，這種巧合之下，不可控的因素實在太多。

他想起管亥，那個總是豪爽地做出承諾，總是渴望沖在最前方的漢子。

「管亥與蔡中、蔡和死於宛城大戰，當時管亥率兩千嫡系兵士死守已是孤城的宛，曹休、蔡陽、曹純圍攻三日，損失近萬，遠在堵陽的高順命人趕回救援，卻因處處混戰而遲遲沒能到達，城破之前，管亥被亂箭射殺于城樓之上，臨死仍用大刀拄地，怒瞪城外，不曾倒地。」

「好在高順將軍知道救不是辦法，與徐庶軍師商議后，趁著曹軍大軍盡出。敵後空虛的機會，長驅直進，打至博望縣城，留守的曹軍將領張濟、張綉叔侄二人雖然有些本事，但所率兵馬不多，博望城池又低矮。」

南陽各地的情況，王旭了如指掌，從其話中已是明白很多，當下出聲問道：「那這段時間中路大軍的高順呢？他沒能得到消息？還是沒有趕來援救？」

「其護衛著糧草，戰至最後一人，悲憤自刎。許褚和曹昂兩人感其忠義，將其就地葬下，並將其最後一戰的故事盡數寫在石碑上。」

「夏侯惇的左路大軍那時候可是瘋了，回撤了足足五萬人，由樂進、曹洪統帥，不顧一切想將雉縣奪回，不過那時候我們荊州這邊還不知道。只是隨後不久，曹軍中路主力就突然急行百多里，強攻我軍左路。」

「哎！」徐盛嘆口氣，也沒有多話，緩緩敘述道：「楊鳳死於南就聚，當時其親自護送糧草奔赴前線，卻剛好碰到戰局失控的時候，也沒人能及時通知他，結果送到交接地點，接應他的不是我們的兵士，而是許褚和曹昂兩人所率的曹軍。」

那麼他的目的呢？那樣打下去有什麼目的？

「主公！」徐盛擦乾臉上的淚水，似乎是不願王旭傷心，強笑著說：「他們雖然陣亡，但卻因為他們的犧牲，讓我們有了輝煌的戰果，足以令曹操後悔的戰果，曹操的麾下將領，死的絕對比我們多。」

「來了！」徐盛點點頭：「高將軍派了兩萬人。由蔡瑁、蔡勛兩兄弟率領增援，可是剛到夕陽聚西邊就受到伏擊，曹純、曹真、蔡陽、李通四將所率虎豹騎，將他們直接殺回了宛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