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進位為王
第六百三十六章 以退破局
「再則，他便只能全部撤回商縣，然後攻打弘農盧氏。如此便逼使他又回到了起點，而我們的兵力卻已經集結，後方穩固，只需在盧氏與其慢慢耗著，直至曹公擊敗袁紹。」
「主公！」
高順笑著說：「主公，攻城物資送達，末將等正討論是否立刻進兵長安城下，不過我與俊乂剛談論到感覺曹軍不太對勁，就聽見主公的聲音了。」
鍾繇雖然年齡已經不小，可眉目間仍然可看出年青時的俊美，今日髮絲高束，一身樸實青衫，更添儒雅睿智之氣，面對如今這般危急的形勢，其神態間卻並未有慌張之色，反而淡定從容。
「弱勢？」
三人聽出了聲音的主人，瞬間驚呼出聲，齊齊起身望向門外。
「德容所言甚是！」裴茂隨之起身，凝重接道：「荊州軍戰力，遠高於我等各方部曲，僅曹公主力軍士方能匹敵，如果正面對戰，必受其敗。可如今荊州軍已打至杜陵，扼住長安咽喉，我軍失去縱深之地，已是無法與其周旋，待其調集好物資器械，必然進犯，那時其圍而不攻，我們孤城堅守。隔斷了與城外的聯繫，不出一個月，城中這些百姓必定再無糧食可吃，那時發生嘩變。將不戰而敗。」
他也是歷史上的名臣，史上曾受到曹操重用，頗有功績。
「是啊，三日前就覺得不太對了！」高順嘆道：「只是一時半會兒沒想明白，究竟是哪裡不對。」
「可惜，他如今根本沒那麼多人，控制了後方，就無力繼續追擊我們。若主力追擊我們，後方又根本無力駐守，所以，此策之妙，就妙在迫使王旭將戰線拉長。他兵力精銳又如何，分散了什麼都不是。」
「高將軍，攻城物資已到，
「咦？」高順突然驚愕地望向張郃：「俊乂也有這般感覺？」
「主公？」
眾人一時不解，彼此面面相覷。
楊阜笑笑，目光掃過眾人，自信地說：「荊州大軍來襲，不過是為擊破我司隸之兵，從而以兵勢威脅曹公後方，導致曹公首尾不能相顧，以至敗於袁紹。」
三人正說著，門外突然傳來一陣爽朗的大笑：「哈哈哈……剛到縣府外，就聽兵士說你們三人在密議，不知在商議些什麼，可否讓我們也聽聽？」
「可長安民眾何其多？遠超軍隊以倍數計之！一日要消耗多少糧食？況且長安並非屯糧地。又剛調撥了大量糧食至兗州，供給曹公大軍。如今剩下的，雖說也極為充裕，可僅夠供給軍需和各府使用，若是分攤給全城百姓。根本撐不了多久。」
王旭滿臉笑容，此刻已經帶著徐庶、典韋和顏良大步走進。「你們在商議什麼秘密，我們也聽聽吧！」
張遼在城外大營，本不知那些情報，此刻聽到同樣神色詫異。
堂下眾人彼此相視，頗有些無奈，這個情況他們也早就預料到，只是沒想會這麼快，不久之後，張既率先拱手說：「如此一來，意味著長安再也沒有兵力支援，可如今我們各部所有兵士加在一起，不過五萬人。況且兵士戰力高低不一，武器裝備好壞有別，各部從未協同訓練和作戰，若與荊州主力兵士正面對戰，恐不能敵。」
不得不說，鍾繇的決策是目前最好的選擇，同時也足夠及時。
「孩兒愚魯，還望父親恕罪！」鍾毓瞬間反應過來，再不做聲了，他
此人名叫楊阜，涼州天水人，以才智知名涼州，曾受馬騰和韓遂等人盛邀，可他覺得兩人崛起於叛亂，名不正言不順，有辱聲名，不是好歸處，所以就舉家遷到了司隸，后受韋端所賞識，保舉到鍾繇麾下。
「所以，我們就只能退！」鍾繇淡淡地笑道。
「諾！」眾人轟然應命。
雖然鍾毓的身份是鍾繇的長子，但裴茂也絲毫沒有給其面子的意思，反而如長輩般斥責說：「何等糊塗，若是尋常城池，又是屯糧之地，倒是可以那般。」
「此言不錯！」張郃點頭：「五日前長安就已經全面封鎖，城外哨騎密布，我們的探子根本打探不到什麼情況，只說遠遠觀察到一切如舊，可正因為這樣，我反而覺得有些不太正常。」
「哈哈哈……」鍾繇聽完，開心地撫須長笑：「義山深明我意，講的非常好！」
目光掃過眾人，其嘴角含笑，溫言說：「諸公對當前局勢皆已知曉，我便不再多說，今日緊急召集諸位，乃是因為袁紹所任命的并州刺史高幹、河東太守郭援二人，突然異動，打破了河內、河東二郡的拉鋸之勢。」
「如今，于禁將軍率兵駐守延津，護衛住主力大軍左翼，倒是令其暫時無法威脅到主公與袁紹之爭，但我們司隸北境，卻遭到了嚴重威脅，右扶風和左馮翊的地方部曲已經全部轉向，不再前來長安，而是奔往河東，畢竟袁紹才是關乎我方生死存亡的關鍵。」
眾人急急追問。
突然，徐庶面色猛變，閃過震驚之色，陡然一拍大腿，疾聲道：「主公，糟了！中計
眾人也跟著笑了，出聲讚歎。
「其餘人即刻準備退出長安，府庫糧食物資能夠帶走的全部帶走，不能帶走的，就送給百姓，百姓不需要的就全部燒掉。此外，封鎖長安，傳令李嚴率領三千騎兵留守，虛張聲勢，虛設旗號，假立大營，六日內不能讓杜陵的荊州軍士發現我大軍已撤離，待六日後，李嚴再追上來。」
僅僅五日後，荊州第一批攻城物資送達杜陵，駐紮在城外大營的張遼，立刻便進城尋到高順、張郃二人商議。
典韋、顏良二人倒是沒什麼感覺，只是靜靜默想。
鍾毓謙虛惠德，倒是不介意裴茂這個前輩的斥責，只是發表著自己的見解。「這不是剛剛秋收嗎？百姓家中難道沒有存糧？」
「如今這番模樣，必然是虛張聲勢，看起來一切如常，實際上早已是座空城，最多只留少部騎兵偽裝，其主力恐怕早在數日前就走了。」
「因此，我們不妨將長安讓給他，甚至將周邊地區全部讓給他，以一萬人退至更北方的左馮翊境內，其餘四萬則直接引兵退往東方的弘農郡，只需在抵達潼關的時候，留下一萬人駐守，其餘三萬則奔往弘農。」
屋子內沉靜下來，各自思考著當下的局勢。
高順也沒有遲疑，當下將最近得到的情報和他們的感覺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鍾繇見眾人沒有異議，也就不再啰嗦，果斷下令道：「傳命，由佐軍校尉陳到率一萬人，北上馮翊境內，由其自行定奪去往何地，但務必要時刻保持與我聯繫，把握好局勢。」
「哎呀！」徐庶一臉惶急之色，迅速說道：「高將軍剛
「此策便是建立在王旭兵少的弱勢之上，若其能在長安附近數縣縣城都屯上五六千人，牢牢掌控住這一帶。使其後方穩固，再有三四萬人攻打潼關，那我們就真的沒辦法了。」
「噢？不太對勁，怎麼個不對勁法，說來聽聽！」王旭大咧咧地走到位置坐下，笑著問說。
「難道高將軍也絕對不太對勁？」張郃奇道。
「若王旭欲威脅曹公身後，援助袁紹，那就必須先擊敗我等，從而東進，可那時候他當如何？」
「可曹公與袁紹之爭，規模浩大，勢均力敵，若無變數，勝負絕非短期內可定，兩個半月無論如何是不夠的，所以決不能困守長安，不然是自陷死路！」
「義山，可知妙在何處？」張既面露詫異，回頭詢問。
「退？往哪兒退？」
突然，一個端坐在廳中末位，面目威嚴的儒士猛地拍腿大讚：「妙策！實在是妙策！」
「可他王旭如今有多少兵力？不過十萬！雖然戰力極其強大，可數量終究稀少，而我司隸地區何等廣博，他這點兵能控制多大的區域？」
三人匆匆見禮。
「須知，他如今要東進弘農，只有兩條路，一條就是出商縣，經盧氏。一條則是從長安東進。過霸陵、鄭縣、經潼關。而潼關天險，我們以一萬人駐守，其若不集結主力軍隊，攜帶大量攻城器械。如何能過？至於盧氏，待我們與徐榮太守匯合后，將有八九萬兵力，足以與之對
話音落下，鍾繇之子鍾毓頓時問道：「若我們打開糧庫，分發放給百姓呢？可否足夠長久堅持下去，直至曹公擊敗袁紹，前來救援？」
「元直，究竟何意？」王旭一時沒反應過來，茫然詢問。
鍾繇倒也沒多做訓斥，隨之看向眾人。淡然道：「我已經做過算計，若是困守長安，城中百姓憑藉自身，最多撐上大半月，而我們若是開放府庫，並且徵調城內各方大家族和商販的存糧，那麼也僅僅能保證全城百姓再堅持一個半月，也就是說，兩個半月，城中必然無糧。」
楊阜笑著抬起頭，先是對著鍾繇遙遙一禮，待鍾繇微笑著頜首應允之後，他才朗聲回說：「諸公，此策之妙在於，剛好抓到王旭目前唯一的弱勢。」
話音落下，王旭皺起了眉頭，也是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勁。
「這……」
「可出城對戰，我們集結起來的五萬部曲，絕不是荊州主力將士的對手！」裴茂接言道。
「毓兒，何故如此愚魯？」鍾繇終於忍不住接話了，皺眉訓道：「城中百姓不曾種地，何來糧食？他們的糧食多是購買而來，家中存糧不可能太多。若斷絕了與城外鄉亭的聯繫，連販糧的商販都沒糧，他們從何處去得？」
「什麼弱勢？」
「因此，若其率大軍東進潼關，那麼我們退往北邊馮翊的一萬人，就反過來南下長安等地，截斷他的退路，讓其陷在長安與潼關之間進退不得，斷了他與後方的聯繫。」
「然後再南下盧氏縣，與徐榮太守的兵馬匯合，那時我們不但集中了兵力，同時也擺脫了如今這等被動等死的局面，甚至反令王旭為難。」
「若其北上馮翊。那潼關兵馬則返回來，同樣斷其歸路，致使其為孤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