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江山如畫
第七百五十章 奸雄本色
不久，曹軍其他將領的部曲先後趕至，一個個聽說鞠義帶著部曲突圍而去，都是扼腕嘆息。
就連曹仁。也是不停表達歉意，寬慰著他們。
曹仁聽到這裏，似乎明白了曹操與他談這些的意思，當即拱手道：「主公放心，兵不厭詐，以今日之計除掉劉備，末將心中只有高興，沒覺得有任何不妥。」
「子孝啊！」曹操微微露出笑意：「其實早在你去尋鞠義不久，我就料到你會放走他了！你為人重情義，又不喜虧欠別人，今日之事想必就是你覺得有負朋友之誼，因而心生愧疚吧！」
「哈哈哈……」
「是！早前你寧可自去認罪，也不願意拖累我，這就是我放你的理由！我奉命設局，是盡忠，可辜負了你對我的信任，對我的兄弟之情。卻是不義，今日我也還掉這份情，你我兩清！」曹仁不動聲色的說。
「原來如此！」曹仁長舒口氣，終於完全放下心來。
「子孝，對我實言，你為什麼要放走鞠義！」
「二者，劉備既不能在南陽，又胸藏異心，志向遠大，便成了朝中禍患，而現在北方大患已除，楚國也亂，江東難成大器，比起其才能所能發揮的用途，其異心卻已經更為危險，你也是不喜劉備此人，當明白此人的心藏不軌吧！」
鬧騰沒一會兒，曹操卻到了，聽到眾人回報，當場責備曹仁統軍不力，並罰半年薪俸。
「三弟放心，他日我兄弟二人定手刃鞠義，以慰大哥在天之靈。」關羽那張紅臉布滿堅決。
「末將明白！此人廣納門客
「那就好！」曹操微笑著站起身來，走到曹仁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子孝，至於為何說鞠義走脫未必不是好事，乃是因為鞠義如今走脫，只有投奔楚國一條路可走，如此便可讓關、張等人盡心竭力，不被他人所圖，安心相助大業！」
「這……」曹仁不解，遲疑著問：「恕末將愚魯，還請主公明示！」
他張狂地大笑著說出這番話，其實是說給曹軍將士聽的，為的就是證實曹仁今日敗退確實是因為不敵。
「哈哈哈……曹仁，你那點武藝，不足掛齒，今日不便久戰，來日定取你首級！」
曹仁當然也明白，嘴角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絲欣慰，但很快消失無蹤，反而咬牙切齒地怒道：「鞠義，休要張狂，若非近日身體疲憊，安能讓你走脫，他日交戰，若不殺你，難泄心頭之恨！」
一聲低喝，鞠義含怒而出，奔馬如飛。
「轟！！！」
曹仁同樣一句話沒說，神色平靜。
曹軍幾乎是眼睜睜看著這支隊伍突圍，兩軍離得最近的地方，甚至只有十幾米之隔，只要曹軍輕騎稍微出動，就能將他們攔住廝殺，可惜此時曹仁詐敗，還大呼小叫喊撤退，弄得軍士們心中有些畏懼，誰還會想去打生打死？
悲痛和憤怒之下，張飛淚水橫流，當場嚎啕大哭：「大哥，早晚必為你報仇！」
「曹仁！」
隨著他的話音。
「鞠義，今日你我便在此決一死戰！」
兩人激烈相拼，掀起滾滾風塵，眨眼間便在場中轉燈兒般廝殺，看上去確實是拼盡全力死斗。
這番話當真是說的滴水不漏，不經意間還暗捧了下張飛，使得其心裏的怒火衝到水裡，想發也發布出來。
鞠義冷哼，但卻知道他說的是事實。「那你又為何要放我走，莫不然又是什麼看在兄弟情意？」
曹仁似乎不想說太多，猛然發力，數招之內就打出一個空子，隨之拔馬而逃，還縱聲高呼：「鞠義武勇，我不敵也！快撤，快撤回營內。切莫讓鞠義趁隙攻破大營，弓弩手準備壓制！」
「因為今日之事，本非你分內之事，我不欲你心生愧疚，產生嫌隙，你我雖是主臣，但亦是本家兄弟，不值得為此事而讓你留下一生憾事，此其一。再者，鞠義突圍而去，未必不是好事！」曹操笑著說。
「末將不敢！」曹仁將頭埋在地上，不敢面對曹操的目光。
「恩！」曹操欣慰地笑笑，又接著說：「此其三，便是劉備麾下頗有些能人，關、張二將勇冠三軍，糜竺、簡雍之輩雖無大才，卻也是可用之人，因此與其剪除劉備這些羽翼，讓其安心效力朝廷，還不如剪除劉備，讓這些人成為棟樑之才。」
「末將有負主公重託，深感慚愧！」曹仁尷尬地拱拱手，嘆聲道：「只是主公既然早知如此，為何當時不將末
突然，沉默很久的曹仁竟然張口說話。
鞠義眉頭一皺，手上不慢，嘴中卻忍不住譏笑：「你與主公設計害我，又利用我來殺劉備，真以為我還不知乎？如今你還做這等假態，莫不然還有什麼毒計？」
此時，鞠義怒不可遏，他已經想明白前因後果，知道自己被算計，更知道自己根本走不了。
曹仁聞言，當即「噗通」一聲伏跪在地。
「然其原因有三，一者，若楚王死於劉備之手，那麼可讓劉備鎮守南陽，借其英雄之才，以牽制楚國，為我平定北方爭取時間，此計的關鍵在於楚國那些忠心的文武與劉備有大恨。可如今楚王卻死於我軍手中，與劉備本人無關，那麼放其在南陽，就難以掌控，若其藉助楚國混亂之際，收得楚國英才相助，借而崛起，必將又成禍患。」
「唉！」曹仁嘆口氣，裝著頹喪的模樣：「翼德，我本來也想將其當場斬殺，可沒想近日身體不適，險些反為其所斬，實在無可奈何！不過這也怪我武藝不精，若是有翼德的武勇，恐怕即便身體不適，也早將其手刃馬下！」
他沒有辯駁。他明白曹操這麼問，代表其心中已經有十足把握。辯駁沒有任何意義，只會將其激怒，更何況以他的忠心，若是沒發現也就罷了，既然發現，就沒打算欺騙。
「末將明白！」
「信不信在你！」
鞠義握著鑌鐵戰槍的手，早已是青筋畢露，鐵青的臉色，更是凸顯著其心中隱藏著怎樣濃烈的怒火。
兩人匆匆戰過十余合！
「
鞠義微微一怔后，隨之反應過來，提槍震吼：「眾將士，隨我沿大路殺出去！」
雖說吼得很厲害，可是兩軍根本沒交戰，因為曹軍在撤退，沒有移動軍陣阻攔，所以很順利就突了出去。
「三弟！」關羽手持青龍偃月刀佇立一旁，同樣痛苦難言，即便高傲如他，此時那雙丹鳳眼中也滿溢著淚水，可見三人感情之深。
在激烈的歡呼聲中，鞠義帶著部曲急速往南馳騁。
伴隨著爽朗的笑聲，鞠義已經絕塵而去。
畢竟張飛雖然脾氣火爆，可他不傻，打不過就是打不過，人有所長，他即便看不起曹仁的武藝，除了罵兩句發泄，又能怎麼辦？
「先起來！」曹操淡淡的說。
「你以為我還會相信你？」鞠義不屑，反而更添了幾分力道。
看著他二人的模樣，眾人雖然多數不喜歡劉備。卻也為他們的兄弟之情感動。紛紛上前安慰。
現在他唯一想的，便是與弟兄們一起戰死沙場，死也死得酣暢淋漓。
片刻后，鞠義帶著部曲突過了危險區域，其他人仍然沉浸在劫後餘生的快樂中，興奮狂奔，但他卻勒住戰馬迴轉身來。
曹仁同樣一句話沒說，故作陰沉地退回了營中。
「此次以毒計殺劉備，乃是不得不為，因此你不要過多介懷，一切皆是為大局著想。」
「鞠義，等下我敗退，會高呼士兵回營固守，你且帶著部曲速速離去！」
「今日你不但無過，反而有功，且先記下，日後再做論處。」曹操笑
「砰！」
片刻的對視后，當鞠義漸漸理清思緒，隱隱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時，曹仁已經猛拍戰馬，提著艷陽刀率先殺出陣來。
兩人聽說鞠義逃走，皆是殺氣騰騰，可現在追明顯已經晚了，畢竟鞠義帶走的人並不多，又都是騎兵，輕裝便行，速度很快。
直至關羽和張飛趕至，這裏才真正鬧了起來。
張飛一張黑臉幾乎沒有人色，臉上還殘留著明顯的淚痕，對著曹仁怒吼：「你這將軍怎麼當的？滿營將士攔不住一個叛賊？」
「二哥！我們可一定要幫大哥報仇啊！」張飛痛哭，死死抓住了關羽的胳膊。
隨後，他親自安慰關羽和張飛，安排二人回去歇息。還吩咐與他們私交比較好的夏侯淵等人去陪伴，並承諾必定傾力幫助二人復讎，那等恩寵，不可謂不厚。
聽到這話，曹仁才抬頭看了看曹操的神色，發現其態度溫和，這才起身作揖：「多謝主公開恩！」
曹仁似乎早料到他會這麼說，激斗中仍是解釋道：「放你走，是我自己的意思，若我真要殺你。根本不會與你激戰。只需大軍壓上。你必死無疑！」
鞠義領著部下奔至曹軍陣前，凝望著前方傲然佇立的曹仁，默默無語。
「主公！末將知罪！」
「哼！」
心中怒火無處發泄的兩人直接就找上了曹仁。
可曹仁又擺出低調和笑臉，讓張飛當真是無可奈何。
在兩人拜謝而去不久，其他將領也相繼散去，曹操這才揮退護衛，單獨在帳內召見了曹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