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三章 神秘部落

茫茫的大草原上，行來一支龐大的隊伍，無數衣著隨意的勇士，騎乘著戰馬，驅趕著成群的牛羊，快樂地前進著，其間還有很多馬車，上面裝載著難以計數的雜物、飲水和食物。

「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男兒血，英雄色。為我一呼，江海回蕩。山寂寂，水殤殤。縱橫奔突顯鋒芒。」

光和四年。也就是公元181年。雄才偉略的鮮卑大人檀石槐死後。其兒子「和連」無法掌控龐大的鮮卑部落聯盟，致使彈汗山王庭失威，以致東部、中部、西部共計十二位主事的部落大人毫不忌憚，爭權奪利，彼此攻伐吞併，亡者無數，實力銳減。此後沒過幾年，和連率眾侵略漢境。搶奪部落所需的物資，沒想卻在北地郡被射殺。

「沒有可是！」周智堅決地打斷他的話，深深地看了過去。

「大人，您就別折騰了，勇士們今晨才攻滅吞併一個小部落，哪兒有精神唱起來！況且他們現在幾乎都蒙在鼓裡，對現下的行動感到憂愁和疑慮，如何還能唱？」

賈逵作為一個將軍，怎麼會不知道這些，因此才反應非常強烈，憑藉萬余孤軍在草原深處和拓跋鮮卑族群作對，那是十死無生！

只是，此刻其中明顯是頭領的人，卻在以不屬於大草原的聲音，不斷吆喝著，甚是怪異。

拓跋鮮卑可不同於那些小鮮卑族群，這是當年雄才偉略的鮮卑大人檀石槐，親自分設的西部五大鮮卑族群之一，是真正的大部落，歷史可上沿幾十代，興起於更遙遠的北方，幾度南遷，直到拓跋鄰和拓跋詰汾父子交替之際，這才居住到大漢朝涼州至并州北方的肥美草原上，統治著這個地區。其附屬部落多不勝數，甚至還有很多其它族群的小部落也依附於它，如匈奴、丁零等各族群。

「你看我們俘虜的部落族民！」周智又指向身後，接著說：「他們今晨還呼喝著廝殺，但當被我們征服，並表示願意接納他們，那麼這些人就安靜下來，甚至其中很多還主動幫助看管牛羊馬匹，因為這就是他們祖祖輩輩的生活方式，大部落還會有自己的榮耀，還會有自己的尊嚴，會有信仰，而越小的部落，越是輾轉流離，今天依附這個，明天依附那個，何談凝聚力？」

「草原部落不就是這麼做的嗎？」周智斜眼看了賈逵一眼道。

他死後，兒子騫曼又還年幼，因此便由他兄長的兒子魁頭暫時掌權，沒想騫曼很快長大，隨之便與魁頭爭權，兩人這番舉動，無異於給了鮮卑部落聯盟最後一擊，彈汗山王庭名存實亡，部眾離散。各部鮮卑大人彼此攻伐越加嚴重，整個鮮卑族群因而衰落。其中尤其以西部鮮卑的各大部落損失最大，幾乎都迅速衰弱，其中唯有兩大部落挺了過來，即便實力大幅下降，可仍舊不可小視，拓跋鮮卑便是其中之一。

「此行路途遙遠，危難重重，堪稱九死一生，若想活著完成目的，我們第一件要做的事，是得到拓跋鮮卑的認同！」

「可我們不是草原部落，我們是楚國軍士！」賈逵壓低聲音不滿道。

賈逵望著其眼睛，瞬間搖頭，生怕慢了！

「我們無法對抗鮮卑族群，但我們如果將自己當成其中的一份子，那麼我們其實有著足夠的實力，甚至可以變得更加強大。將那些過往的軍規都扔掉吧！該搶的搶，該保護的保護，越強的勇士，可以得到更多女人的愛慕，可以更為富有！」

誰都知道，憑這點人要擊敗整個拓跋鮮卑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賈逵沉默，神色複雜，直到過了很久，才終於嘆口氣：「大人，當初選擇跟隨您做這件壯舉，不知是對還是錯？」

「恩？」那頭領瞬間斜了他一眼。

「你不知道嗎？拓跋鮮卑早在拓跋鄰為大人的時候，就已經分為十部，以諸直系兄弟統攝各部，而這十部之下，又分別有大量的從屬部落，這些小部落中連死敵匈奴、丁零等族都有，怎會就容不得漢人？其在乎的不過是我們的性質，而不是什麼族群！」

這個姓周而自號大人的不是別人。正是楚國失蹤許久的邊防軍統帥，衛將軍周智。

「我明白！可是我們終究……」

說著，周智深呼口氣，面帶微笑地搖搖頭：「草原的規矩，就是弱肉強食，我們現在必須要適應草原的規則，只有融入草原，以草原的規則行事，才不會引起拓跋鮮卑的敵意。在草原上，大大小小的部落多不勝數，彼此吞併更是常事，這點拓跋家族不會管，只要我們沒威脅到他，行為在其控制範圍內，並且按照自己的規模，交給他足量的供奉，那麼做什麼其都不會管。」

「這就對了嘛！總算說了點靠譜的！」

「在這裏，我們是以草原的規則生存，保護部落的每一個人，搶奪弱小的部落，吸納別的部落依附，我們要在這草原中立住腳跟，要成為這片草原的一份子，只有這樣，我們才能活著走過這片遼闊的草原。」

周智看到賈逵心有餘悸的模樣，忍不住笑著道：「既然我們不敢，那麼只能使其認同，而讓其認同的方式便是依附，融合進去，只有讓他們感覺我們是自己人，他們才會真正放心。」

「弟兄們跟我唱起來！」

此後，魁頭死，其弟步度根成為新的鮮卑聯盟大人，可實際上已是有名無實，與其它各部鮮卑大人相同罷了。

「這可是流傳千古的民謠，你們竟然沒興趣？真無趣！」

賈逵對於周智時不時的瘋勁兒。顯然沒轍，只能以轉移話題的方式來引開起注意力。

「嗨嗨嗨！你們幹什麼呢？沒吃飯嗎？大聲點！」

「不，不，不！」周智伸出右手食指，輕輕搖晃。

「記住，我們現在就是一個尋常的草原部落，雖然我們是漢人，可我們是願意依附鮮卑族的漢人，部落里有邊塞之民，有在逃的囚犯，有貧苦的民眾，有親善鮮卑的邊塞漢民，就是沒有什麼軍士，你們因我而組織起來，逃亡至鮮卑境內，尋求生存的草場，尋求著強者的庇護！」

那頭領氣憤地咒罵著，可勇士們真就提不起興緻來。越場越亂。甚至開始樂呵呵得胡亂編造。

「預備……起！」

「對與錯，現在還重要嗎？」周智淡淡說道。

「那大人究竟意欲如何達成目標，還望名言，不然如此下去我也難以將事做好！」

只是，他們如今的模樣，如果不開口說話，根本就沒有人能知道他們兩個是漢人。他們留著鮮卑人的髮型，穿著鮮卑人喜歡的裝備，整個衣著打扮全部都是鮮卑人模樣。當然不僅僅是他們，這支隊伍的所有人都是這般。

這頭領旁邊跟隨著另一個魁梧的大漢。從衣著看來地位應該不低，忍不住抱怨出聲：「周將……」

賈逵無法回答，其實他心中很清楚，只是有些難以接受而已，眺望著遠方許久，終於還是長嘆口氣，只能將心中的情緒盡數拋開。

因此，在現如今的鮮卑族群中，在涼州至并州北部的這片漠南草原上，拓跋鮮卑就是霸主，就是話語權。

其身後跟隨著不少仿似親衛的勇士，儘管一個個明顯不想張口，可礙於是頭領的話，還是有氣無力地嘟噥著，雜亂不堪。

「當然，不然我們在其霸權輻射的範圍內穿行數千里，你覺得可能嗎？或者說，你認為可以用這一萬人擊敗拓跋鮮卑，甚至是這片區域內生活的所有西部鮮卑族群？」周智說出這番話的時候，眼神非常平靜。

周智笑了，微微加快了自己的馬速，似乎想讓他和賈逵距離眾人更遠一些，避免任何被人聽到的可能。

旁邊跟著他的魁梧漢子，當然也就是倒霉透頂，被周智拉上賊船的楚國邊軍之北軍統帥，射聲將軍賈逵。

對於游牧民族來說，這樣的遷徙也是再正常不過了，越小的部落，越是顛沛流離，但眼前這支隊伍可不能說是小部落，粗略算算，單是騎著戰馬的男子就有萬餘人，此外還有不少女人和奴隸。這樣的規模，在草原上已經可以說是中型部落了。

這樣的場景在這遼闊的大草原上，不時就可以看見，明顯是一個部落族群在遷徙。

「獲得拓跋鮮卑的認同？」賈逵瞠目結舌，他是真被嚇壞了，自始至終沒想過會這麼複雜。

隊伍中雖然歡聲笑語不斷，行動隨意自然，還分成許多小團體，可整個大隊的行進卻非常有序，女人處於中間，四周是身配刀槍的勇士，奴隸則辛苦地看護著雜物。

「如果你真的還記得初衷，那麼從現在開始，忘記過往一切，你就是這個部落的豪帥，直到最後完成任務為止。」

「可他們會認同我們嗎？雖然我們現在弄得像是鮮卑人，可我們中大多數人都只懂漢語，終究是漢人！」

「相反，若是我們不搶，不爭，那才會引起對方的疑慮，認為我們有更大的圖謀，而不是為了在草原上生存，為了放牧繁衍，那麼無須多久，拓跋鮮卑的屠刀就會指向我們，那麼這片草原就會是我們的墳墓。」

「大人，今晨攻破那個小部落，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要搶那麼多的女人和奴隸帶著走？還合併了那個小部落的勇士，這對我們的計劃真的有意義嗎？豈非是拖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