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江山如畫
第八百三十五章 刀鋒之下
「可是你們哪部的從屬小部落？」
拓跋詰汾看到其表現，眼中失望之色一閃即逝，隨之不再理會他，再度轉向拓跋力微。
「回拓跋大人，下民正是那部落頭領，今日特來向尊貴的拓跋部落進獻財物，尋求強大的拓跋部落庇護！」周智恭敬地說道。
一聲悶響，拓跋詰汾手中象徵著拓跋鮮卑最高權利和榮耀的權杖，重重駐地。
不一會兒，刺刃部的勇士被帶進了廳內，其目光幾乎只是迅速一掃，便已疾走幾步。直接匍匐跪地，高聲大呼：「刺刃部首領周智，拜見拓跋大人，拜見我們草原的雄鷹拓跋部族！」
「嗤！」
「此戰你不用參与，僅我與力微率勇士前去便可。」
來人正是周智，並且用蹩腳的鮮卑語高聲呼喊著。
「鐺！」
「父親果真精謀善戰，孩兒遠遠不如！」拓跋力微發自內心地贊道。
「是條漢子！」拓跋詰汾微笑著點點頭。倒是對他頗為欣賞。
「稟報拓跋大人，刺刃部遣勇士送來供禮！」
「嗯？」眾人瞬間愕然，拓跋力微也停住了腳步。
「刺刃部是哪一部？」拓跋詰汾眉頭皺起，目光掃向在坐各部大人。
「有，孩兒已經在那部落中安插著人手，其中一人還已經有了些地位，是他從那些逃罪的漢人口中套出來的話，並且近段時間來，大漢邊塞的民眾也多有人談論這事，當做不得假！據那套出的話說，這些人很多都是楚國的叛軍，沒有了活路這才偽裝成各種漢民。來草原尋求生存。」
「父親英明！」拓跋力
眾人聞言。皆是搖頭。彼此茫然互望。顯然都沒有聽說過這個什麼刺刃部。
禿髮匹孤此時再不敢多言，一聲不吭，鬱悶地走了出去。
拓跋力微應命，隨之起身正要出去，外面卻陡然傳來高聲呼喊。
「這些話就不用說了，以後你要記住，拓跋統治的草原上，發生任何事你都要比別人先知曉！」
「你如何證明沒有異心？」
拓跋力微點頭：「已經探清，若沒有意外，那麼其可能是漢朝楚國的衛將軍周智，涉及貪污軍餉、臨陣脫逃、縮減軍隊編製等重罪，在楚國已經遭到通緝，或是被逼無奈因而組織人手，避禍草原！」
「力微，你可派人探知那首領是何來路？」拓跋詰汾又問。
拓跋詰汾一聲怒喝，已經不想再對其解釋太多，用權杖指著外邊道：「現在，回到你的部落去，好好反思，半月內不準離開，若敢違抗，我將以拓跋鮮卑大人之名，收回你所有的權利和榮耀！」
「若有異心，下民怎敢涉險前來，實乃無奈，為求生存不得不來乞求拓跋大人的憐憫！」
「兄長，父親出兵不是確定要打，而是考驗，若其沒有臣服之心，當然要不惜代價滅除，若其真心臣服，那麼出兵是向其展示我拓跋的力量，給其威懾，並削弱他們，這是懲罰，不是攻滅，就像我們對付其它大部族一樣！」
拓跋詰汾大笑起來，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廳中氣氛也因為他的笑聲略微緩和。
戰刀出鞘的摩挲聲響起
「漢人有很多我們需要的物品，特別是戰爭物事。當年檀石槐大人迅速崛起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他大範圍接納漢人進入草原，從而使得我們鮮卑族得到更多的知識和物品，我們因而強大。如今大漢離心離德，各部混戰，戰爭連綿，正式我們利用他們的時候，這樣才能在不遠的將來，真正征服那富饒的土地。」
旁邊的禿髮匹孤顯然心裏那口氣還沒有順，聽見兩人談這麼多，出聲叫怨道：「既然父親已經知其來路，可聽您的口氣，似乎還是要出兵。既然都是要打，何必這麼費神？」
拓跋詰汾淡淡地看著他，無喜無憂！
拓跋詰汾聽完。輕輕點頭。似乎很是滿意，隨之又望向長子禿髮匹孤。
「從他們剛在草原現身，我就已經知曉，你認為呢？」拓跋詰汾笑著說。
周智本欲張口，可話都到了喉嚨邊卻是陡然神色微動，隨即毫不遲疑地搖搖頭，仍以鮮卑語回道：「拓跋大人，我逃至此處，早已註定回不去，何必再說漢話，草原上的勇士大多數都聽不懂，我那不是自取其辱嗎！」
「父親，此事怪異，現在又非進供的時日，為何會有部落來進貢？不如讓其領頭者先單獨進來一問！」拓跋力微回身諫道。
「多謝拓跋大人厚恩，今後必誓死聽候拓跋大人差遣！」周智語帶喜意地叩謝，心中更是長舒口氣
「你有證明嗎？」拓跋詰汾欣慰地笑問。
「真是麻煩，既然決定了，那還等什麼，我現在就去召集勇士出征！」說著，禿髮匹孤已是直接起身就走。
禿髮匹孤臉色一變，急聲道：「父親！我又怎麼了？不是你讓出征的嗎？」
「好，傳刺刃部勇士前來！」
「孩兒明白了。」拓跋力微恭敬應諾。
拓跋力微率先出聲詢問：「父親意欲親自擊滅此部落？」
「力微，如今距離那支部落位置最近的大部落乃是沒鹿回部、白部和狼頭部，你派人去通知他們，各部派遣五千勇士隨同作戰，我們就從你的索頭部和本部調集兩萬勇士，三日內出征！」
「你的鮮卑語學得很快！」拓跋詰汾突然用漢語說道。
「拓跋大人威勢驚人，下民怎能不怕！」周智聰明地回道。
「閉嘴！」
拓跋詰汾突如其來的冷厲話語，瞬間讓在做的所有人神情一震。
「你來自哪裡？」
「那是當然，走進了草原，再也沒有回頭路！」
「你就是那個新部落的漢人頭領？」拓跋詰汾何等精明，立刻就明白過來。
「父……」
「在場的人都會，你今後便用漢語說話吧！」拓跋詰汾溫和地笑著道，看上去似乎顯得很是豁達。
「哈哈哈……」
周智高興地說著，可心裏卻是直冒冷汗，還好剛才反應快，不然若是真的用漢語，必定死無葬身之地，拓跋詰汾真是個很機智的人，在鬆懈的時候，還不望最後考驗一番。
「不是心慌？」
「從現在開始，我拓
「匹孤，若你再這般魯莽，休怪我收回你管轄所屬部落的權利！」
「楚國罪臣，無家可歸，祈求偉大的拓跋部落庇護，取得一塊生存之地！」
此時廳中的氣氛已經緊張至極，殺氣瀰漫，拓跋力微的刀鋒距離周智的脖子就只有半個小指的距離，周智甚至都能感覺到那種刺骨的寒意和勁力，他知道，現在的他只要有半點異動，下一刻必定身首異處。
「下民雖然膽大，可又並非什麼大勇之人，這刀架在脖子上，心中甚慌！」周智聲音略帶顫抖地道。
「糊塗！」拓跋詰汾瞬間臉色沉下來。
「你害怕了！」拓跋詰汾冷聲道。
周智怔住，臉上流露出驚訝之色。「拓跋大人也懂漢語！」
「力微，你所收集亦有不足，這些時日我也派人調查，還在楚國商人手中買到一張通緝令，這才確認那漢人頭領的身份！」
「這麼快？」拓跋力微驚愕。
「哈哈哈……」
拓跋詰汾沒有理他，回過了頭來。
「嗯？」
「這……」禿髮匹孤遲疑著不知如何作答，頓了下，才煩躁地怨道：「父親，孩兒本想兼并此大部，並沒有去探查這些，只知其戰力不錯。若兼并它，必然大有收穫！」
拓跋詰汾再度大笑出聲：「看來你是個誠實的人，確實是誠心歸附草原！」
只是，拓跋詰汾的臉色隨之又沉了下去，厲聲喝道：「可你既然選擇依附拓跋，為何先後吞併了數個部落
「愚蠢！愚蠢！」拓跋詰汾再也忍不住壓抑許久的憤怒，重重痛罵。
「好！」
「匹孤，那你呢？」
禿髮匹孤被教訓地無言以對，悶悶地側過頭去，也不說話。
拓跋詰汾盯著他打量了很久，似乎想看出什麼端倪來，亦或者是在思索著什麼，給周智的心裏帶去極大的壓力，汗水不斷溢出。
周智卻是動都不動。仿似不知道般，仍然匍匐跪在地上。
拓跋詰汾擺擺手，聲音略帶著老人那種沙啞：「此部落終究是漢人為首領，不可讓其力量太過強大，他們擴張太快，短短時日，攻伐了數個小部落，而且也沒有對我們拓跋保持應有的尊敬，至今沒有人前來表示臣服，更沒有送來牛羊和財產，我可以將這視為挑釁！只是並不一定要攻滅他們，這支部落很強大，若欲滅之，傷亡不小，且失去一個可以為我們征戰的部落，若能知其誠心臣服，那麼亦可是拓跋鮮卑的一大臂助。」
「兼并，兼并，你只知勇力！這支部落進入草原時就有上萬之眾，全是身經百戰的勇士，你若發動兼并戰爭，可知傷亡將有多大？相反，若其乃誠心歸附我草原拓跋，那麼會給我們提供更多的牛羊財產和勇士，甚至還可以通過他們與漢人大範圍交易。你可知道現在柯比能、步度根，還有東部鮮卑的彌加、闕機、素利等部。都已經表示臣服漢朝的魏國，通過這種手段而得到與漢人通商的機會？」
此時，廳內的氣氛才緩和下來，在場的人臉上都露出笑容，拓跋力微也收起了戰刀，坐回自己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