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輔助儀》第一卷 高中的尾巴

第一章 當時明月在

第一卷 高中的尾巴

第一章 當時明月在

叫做劉一方的男生皺了皺眉,好像是見不得好朋友這麼弱氣,旋而,又笑著說道:「周易,放學了還不趕緊回家?我爸一會叫張哥來接我,怎麼樣?跟我一起走吧,坐車送你到家門口。」
中年女教師訓斥幾句,課堂又回到了正常的軌跡。那些女生們很快就會忘記這麼一個小小的插曲,同時忘記自己那麼一瞬間的心動,以及靜靜站在教室後窗邊上的男生。
在人前她從未哭過,也許她只是暗暗咽下淚水,然後發誓要發憤圖強,將來出人頭地,自己懲罰命運的不公。
特別是,還有幾天就要面臨他們人生中的最大考驗,然後幸運越過龍門的孩子們就將散落在不同的人生軌跡上,也許一生都不會再見了。
少年支支吾吾,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什麼來,只是低下頭,靜靜地等待教師的發落。
然後這個倔強地對抗命運的女孩,就終日扛著一把彷彿比她嬌弱身軀還要沉重的吉他,坐在市中心轉盤的地下通道里彈彈唱唱,乞求著來來回迴路過這兒的冷漠人群能夠施捨一點錢給自己。
然而旦夕禍福,在她十四歲那年,她的父親因車禍身亡。那個開寶馬的醉駕者因為手眼通天而逃過了法律的懲罰,區區五萬塊,買了她父親的生命。
「ZhouYi,please stand up and answer this question.」年方三十許,穿著一身中規中矩的小西裝,微微流露著一絲遮掩不住的熟女嫵媚的英語教師,皺著眉頭看著身處教室後端,正聚精會神地緊緊盯著單人課桌桌面的少年,冷冷地說道。
雖然,要拋棄那花季女孩那顆敏感的小小心臟和自尊。
她有著愛她寵她的父母,本身又聰明美麗,成績好,還精通樂器,怎麼看都是一個幸福的小家碧玉。
「周易,周易!」一把爽朗的聲音驚醒了正沉浸在漫畫世界中的少年。他抬起頭,明亮的雙眼還是一片迷離,思緒好似還沒有脫離手中那個幻想中的世界。
無法勸說,周易能做到的,就只有每天靜靜地站在她的身邊,然後聽著她那如同杜鵑泣血,而又像鳳凰低鳴般空靈的聲音輕輕講述著生活的不公,最後將口袋裡所有的零花錢都放在趙彩雲身前那頂大大的帽子里。
周易想了想,還是拒絕了劉一方的提議:「一方,你先回去吧。我這兒還沒看完呢!今天就得給人家還書了。我還是看完了再走吧。」
他的聲音輕輕的,彷彿中氣不足,又好像怕驚擾到什麼似的。
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快最有效的掙錢方法了。
她的父母是九江實驗中學的教師,家中算不得寬裕,然而在這個小小的三人家庭中卻洋溢著如同蜜糖般的幸福。
她轉過身子,周易不知道她是否流淚了。這個原本可以一路輕快地跑上人生的坦途,然後一路成功的女生,就此放棄了最近的一個晉身之階。
在這一刻,所有正偷偷關注著他的女生,都是心中一跳。少年那種清新的青春味道讓這些逐步邁向青年期的女生微微怔神,在這個愈加浮躁的年代,已是頗為開放的高三女生們,竟好似再次回到了十三、四歲那個青澀而又純真的歲月。
「至少,我還可以照顧我的媽媽。至少,我媽媽不用再拖著病重的身體籌備我的學費了……」當年少的周易激動地問她為什麼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趙彩雲是這麼回答的。
周易始終忘不了這個如脆弱的水晶般純凈,卻有著堅硬鑽石般意志的女孩。在她常駐地下通道后不久,周易就發現了她。
少年慌慌張張地站起身,手足無措,用桌面上的課本極力掩飾著什麼。他抬起頭,透過眼前長長的劉海,局促地看著英語教師。
被叫做「周易」的男生定了定神,方才看著面前的陽光少年,說道:「什麼事?劉一方?」
女生們微微嘆息,可惜了這麼優秀的外表。他那糟糕的性格和平平無奇的家世,在這些將要跨步邁入大學這個小社會的女生們的心中,無疑是沒有什麼競爭力的。
在這個浮躁的年代,什麼都是假的,只有錢是真的。
「放心,我這麼一個大男人還能走丟了不成?」
少年站在那兒,教室後窗透過來的陽光暖暖地灑在他的身上,在簡簡單單的白T恤上鍍上一層慵懶的熒光。彷彿只是看著他,就能感覺到從心底透出一股清爽乾淨的肥皂氣息,伴隨著青春男生的味道。
劉一方沒有多少,點點頭,說道:「那行,我就先走了。你自己一個人回家要小心點呀。」
教室里靜悄悄的,班級里五六十人都被這一小小的突發事件打斷了思緒。無論是那些正在聽課的乖乖學生,還是後排悄聲討論著一會兒放學後去哪條街玩的女生,又或者在課桌下手持gameboy奮戰的傢伙,在這一刻都不約而同地停了下來,靜靜地關注著事情的發展,也算是讓自己的神經小小放鬆一下。
所有認識她的人都說,趙彩雲的命很苦
面前站著一個身材高大的男生,一身美邦腳踏耐克彰顯著不錯的家世,俊朗的臉上掛著笑容,怎麼看都是一個標準的陽光少年。就如同進入了21世紀還有像周易這麼悶的人,同樣令高三(4)班學生們驚訝的還有性格方面差異如此懸殊的兩個人竟然是好友。
能怎麼辦呢?在得知了這個消息后,已經以優異的成績考上了九江省重點高中的她,決意輟學,自己扛起生活的重壓。
但生活卻沒有就此放過這個少年喪父的小女孩。禍不單行,在她十五歲,即將通過中考邁上人生一個新的台階那年,她的母親在一次教職工例行體檢中被發現患有嚴重的腎病。尿毒症,對於拿不出三五十萬來購買腎源的窮人來說,無異於絕症。
她的聲音里有著一絲掩不住的憤怒。
家中微薄的積蓄早已無力維持昂貴的血液透析費用,趙彩雲只能跪在母親跟前,含淚祈求母親拿出那五萬「買命錢」來治病。這些錢,在媽媽的計劃中,原本是用來作她上大學的費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