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八章 隱藏的罪惡

「你以為我想嗎？」張文提高了聲調，「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也是逼不得已才這樣做的。」

張三風聽得興奮：「不錯，爸，就這樣。你放心，我從現在開始就努力。」

張三風聞言眼珠一轉：「爸，什麼把柄，今早他見到我，還問我把東西帶去了沒。就是你所說的把柄？」

說到這裏，張文把目光轉向張三風，說：「三風，我告訴你這些，就是不想你重走我的老路，那沒有前途！你應該多把心思放到酒店經營上，這些酒店遲早都是你的！」

張三風沒好氣地說：「那你還暗地裡搞那些生意做什麼，你不是一心要洗白嗎？」

張文搖搖頭說：「我沒那麼大意，現在外面總是說電腦容易出問題，會泄露很多東西，你看那個陳什麼希的不就是因為不小心著了道嗎？」

張文罵道：「還不是你小子惹出這個麻煩來，這次死了人，我有求於他，能不答應嗎？」

這是陸弘的大笑，老天不負苦心人，終於讓他發現張文隱藏罪惡的所在了。

只聽張文又說：「我也沒傻到把自己陷進去。監控的機子只有我才能開，我定時上去，把一些不必要的錄像給刪除毀掉。」

「我管他什麼希，總之他就是一傻逼，自己做就做了，還得意地錄下來，最要命的就是他竟然相信電腦！」張文冷笑不已，一指書桌後邊的保險箱，「三風，看到沒，在那呢。我把錄像刻錄到光碟上保存下來，電腦上的都刪了。」

張三風正襟危坐，挺直了身體。

「於是我就有了洗白的心思，我利用手頭上的資金，開起了酒店，利用酒店的外衣掩護我們的身份。當然，這樣一來打打殺殺的日子也就少了，很多兄弟不適應，提出要分家。本來那時候我很猶豫的，生怕分了家勢力受損挨人家報復，不過那時候你也漸漸長大，我想著不能讓你往後也過那種打打殺殺的日子，於是就咬牙同意，漸漸放開手中道上的勢力，把精力都轉到酒店上來。」

「三風，你坐好，認真聽我說。」張文示意兒子不要急躁。

「因為他有把柄在我手上。」

這邊的陸弘也仔細傾聽。

張三風愣住了。

張文先是寬慰一笑，接著想起一事，臉色又陰沉下來：「以後公安局那邊的人，你不要和他們湊熱和，不要相信他們。」

「爸，有關吳策的那些光碟你都放在電腦上了？」張三風感興趣地問道。

張三風有點不解：「爸，那個吳副局長不是很聽你的話嗎？」

「爸，你真英明。」張三風由衷贊了一句，「光碟你放哪了？」

「能不英明么？」張文笑了笑，突然直指著門口上邊的攝像頭，問張三風，「知道那是用來做什麼的不？」

這話陸弘聽得連連點頭，要說這方面，他比張三風還要急，因為一邊看視頻，他也一邊進行了錄製。

只聽張文重重嘆息，說：「我不是說了嗎，你要把心思放到正道上的生意來。」

張文開始侃侃而談：「你爸我也快五十了，沒讀多少書，小學才畢業沒多久就到社會闖蕩了。那時候文革剛結束沒多久，珠江也正在謀求發展，到處都很亂。我呢，作為羊城人，跟著一幫羊城的本地人混，一開始沒混出什麼人樣來。」

「這怎麼行？」張三風更急，「爸，這樣的話以後他就不肯罩我們了。」

陸弘也愣住了，張文的解釋終於讓他釋疑了，難怪對方會在自己的書房裝監控器。

張文無奈地看了他一眼，指指自己的頭上，說：「看看吧，這頭髮黑著，那是染的。我這一頭白髮就是這樣操心來的，為了安全，我甚至得顫著膽子和那些官場人物小心打交道，為此不惜代價，就是想獲得他們的保護。」

張文說得很深沉，不無感慨。

「不得不說，我運氣一向很好，就在我放手后沒幾年，九七之後，國家對道上的勢力打擊得更厲害，又有好多兄弟進去了或者去了。我因為洗白了好幾年，沒有被牽連到。這就讓我更堅定了要徹底洗白的決心，這十多年，我們凱麗大酒店就發展到了這樣大的規模！而我，也算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了，至少出入各種酒會，也能和那些道貌岸然的政府官員稱兄道弟！」

張文一愣，陷入了回憶，喃喃說道：「殺人？也許殺過，也許沒殺。那時候群毆，你砍我，我砍你，誰死誰傷，都分不清了。到底是誰殺的，也說不清。總之，我這條命算是撿回來的。」

「那多可惜。」張三風連聲嘆息。

「為什麼？」張三風驚了一下。

「一份光碟。」張文嘴角扯出一絲笑容，「三風，我們酒店還是很有用處的，因為安全，那些有名的人或者官員都到這裏開房。開房做什麼，吃喝嫖賭！這個吳策很好色，每次到我們酒店，都叫女人，有些時候還同時讓好幾個伺候他。哼哼，他的身份對我們很有用，我當然要趁機把他那些場景給錄下來。」

張三風有點明悟，問道：「爸，到底是什麼把柄？」

張三風不依了：「爸，我是想知道你那些暗地裡的生意，不是聽你講歷史！說來說去，你還沒說到重點！」

陸弘聽得冷笑一聲，你不傻，但你沒想到我還有這樣的手段！

「不是防賊的么？」

張文點點頭。

張文冷笑一聲：「怕什麼，我還真準備給他，而且還不備份。三風，你要記住，這個人啊，一步錯，步步錯，想回頭都難咯。」

「別和我提你舅！」張文吼道，額上青筋暴露，目光怨恨，「十年前，因為酒店擴張忙不過來，我把羊城的幾家店交給他打理。他呢，他是怎麼做的？他竟然把酒店當成了販賣毒品的地方，這還不算什麼，他竟然打著我的名義，主動和那些毒梟聯繫，和他們進行交易，而且好幾次地點就放在酒店裡頭！TMD，我好不容易洗了一身白，就因為他的貪心，又重新把我推進了黑色的染缸里。這事兒一沾上你就別想脫身，那些人也想仗著我酒店的威風進行掩飾，死活不肯罷手。我還能怎麼辦？做，危險；不做，也別想脫身……」

張文瞪他一眼：「你別問，我也不會告訴你。我寧願那些錢爛在國外銀行，也不會拿到國內來用，哼，那隻會害了我們。」

「爸，那你到底賺了多少？」張三風來了興趣。

張文看了他一眼，說：「也不是不能用，只不過要你爭氣一點，等你能夠接手酒店經營事務了，我和你媽就移民到國外去，到時候動用那些錢也就沒人查了。」

「你要交回給他？」張三風急了。

張三風卻聽愈發興奮，插口問道：「那爸，你殺過人嗎？」

「陳冠希！」張三風補充說道。

「所以說啊，三風，你別沾手這些東西，那對你沒好處，守著酒店，也足夠你瀟洒一輩子。」張文自嘲一笑，「這十年來靠賣那些東西確實是賺了好大一筆錢，但是有什麼用，我敢用嗎，我能用到哪？只能存到國外，連本國銀行都不敢存！」

陸弘心兒提得更高，他知道，光碟沒在電腦上，因為他都沒發現。

張三風搓著手，不知道要說什麼。

「後來，進入八十年代，改革了，開放了，羊城進入了高速發展的時期。經濟發展了，社會問題當然也隨之而來。我們這幫人難混下去，就跟著外地過來的一些組織，哦，也就是你們現在所說的幫派，跟著他們混。憑著我們是羊城本地人的關係，打通了不少關係。那時候我們什麼事都敢做，搶啊，偷啊，騙啊，總之哪樣容易來錢我們就做什麼。當然，打架鬥毆這類的事也沒少做，我們砍人家，人家砍我們，我後背那幾道傷痕，就是那時候留下來的。總之兩個字，辛酸！」

「這也算小心？」張文搖頭大笑，「我說的不是保險箱。箱里就是一些酒店的絕密資料，還有就是一些貴重的物品。這東西是最招盜的，我敢把那些東西放在箱里？我還沒老糊塗呢。你幫我移開保險箱，底下有一個暗格，看到沒，拉起那地板，所有的東西都在裏面了。」

他漸漸回過神來，盯著張三風說道：「三風啊，你現在算好了，日子好過多了。你別插嘴，聽我說：就這樣過著這些幫派的生活，接著八幾年嚴打幾次，你爸我都逃過來了。接著進入九十年代，我也算漸漸混出頭，在這一帶都很有威望，道上的兄弟也肯聽話，各種生意都很紅火。但是呢，我卻很憂慮。因為我知道，隨著時間的推移，社會視聽的明朗，我們這些人絕對沒有好日子過。」

「這隻是其一。這個書房是我用來接待一些官員和老闆的，有些事見不得光，我呢，要把他們的聲音、外貌都錄下來，作為保護自己的手段，只要有錄像和聲音在，他們就都不敢對我怎麼樣！」

張三風瞥了他一眼：「爸，你這就不老實了吧。聽舅說，這些生意很賺錢的，比我們酒店還要賺。」

「爸……原來是這樣呀。」張三風有點難以接受，他本以為是他老爸主動做這些拉風的事，誰知道卻是被逼的。

「哈哈！」

「哈哈，爸，你真小心。」

「聽話？」張文冷笑不已，「我看他巴不得我早死。」

張文說到這裏，不住唏噓，長聲嘆道：「可惜我十多年的功夫，功虧一簣，這十多年來天天算計，時刻提心弔膽，想盡辦法把這事秘密做下去，生怕別人發現。媽的，這簡直比我當年被人砍還要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