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望前路還長
第009章
殘韌瞳孔猛縮，愣住半響，方才舒了口氣沉聲道：「回去稟報秦叔叔，不必要了，殘韌已娶柔可夕為妻。」來人這才真的轉身離去。
但在過去之前，仍舊可以有風波。
柔可夕心情很不愉快，不是因為又要踏上征途，而是因為殘韌不去，而且殘韌說，不會為她送行。柔可夕覺得，殘韌是心下不滿所致，不滿柔可夕又要遠離。
女子眼神冷漠的注視著承帝，「我從來沒有如此痛苦過，我的生命，快走到盡頭了。我從來沒有這般後悔過，過往所失去的一切，到了這時候，竟然發覺，完全沒有意義。當我死亡之後，一切的一切，都不屬於我。我這一生，竟然沒有得到過任何東西，最希望得到的，卻失去了。」
此時，烈日高照。
不過跟隨承帝有一定年月的宦官卻是知道，承帝年輕的時候便傾心柔無月，只是最後卻未能如願。柔無月的脾性卻是極倔強，承帝當年根本不敢以身份相迫，否則極可能鬧出人命。
「我想你也能體會到這種滋味吧，不過你的體會一定不如我深。因為你沒有我如此強烈的恨！是什麼讓我如此痛苦，讓我虛度一生，我就恨什麼。就算我快死去，我所恨的，造成我一切根源的，也必將因我的恨而毀滅……」
柔可夕自然沒有了讓殘韌必須去的理由。
承帝驚恐交加，不能動作，不能言語的滋味太可怕，承帝恐懼中卻更是疑惑，江湖中人，怎麼可能做這種事情？雖然歷往又不少江湖高手曾經為利益或是別的，試圖影響朝政，但是沒有一個能逃過被其它江湖高手慘殺的命運。
一旁時候著的一名宦官聞言接話道：「皇上，可柔世家代代忠心為國，哪
承帝的意識，最後暈了過去，只因為聽見自己對太監所傳達的那旨意內容……
……
來人的話沒說完，殘韌已輕笑著出言打斷道：「夠了，這些話必定是秦叔叔讓你假傳。風流絕不會對我說這種話，如果你這趟來根本沒有帶來風流本身的傳話，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那絕非南風朝廷之福。就是因此，承帝一直感懷可柔世家的女子性情剛烈，代代英姿不凡，一直為可柔世家幾代出色女將無一嫁入皇室而深感遺憾。承帝已經快死了，現出老態的人，很少能活過十年，承帝原本以為柔可夕有機會成為皇室的人。
白髮蒼蒼的南風國承帝，望著消失在視線內的英姿，語氣唏噓的道：「可柔世家真是代代出英雄。可夕這孩子的成就比之無月當年更為卓越，便是她母親，也要遜色三分。未能嫁入皇室，真是讓人遺憾。」
殘韌凝視著身側的柔可夕，輕手將柔可夕擁入懷中，「他，真的逝世了……」柔可夕，原本心下別的想法，因為殘韌的這話，卻是在也不顧得多想，靜靜的靠在殘韌懷中，希望自己的體溫，能讓殘韌微微顫抖的身體，儘快平復下來。
殘韌和柔可夕一併起身，轉身。柔可夕心下猶豫，按理說，該是將此人拿下問罪，但柔可夕卻又知道殘韌跟中秦風流王的關係。終究還是維持沉默，相公在一側，這些事，該是由相公做主的。
風流很煩躁，從風流接到殘韌的傳話后開始，就非常煩躁。殘韌不會回來風流王府了，因為殘韌的
「你很快就不必為此唏噓了。」一個冷漠的女子聲音，在承帝書房內響起。皇宮中，絕沒有一個女子敢用這種語氣對承帝說話，因為，這女子絕不是皇宮內的人。
這人輕易避過聽香小築內的護衛和侍從，尋到如往常般在岸邊依偎著的殘韌和柔可夕。殘韌原本彈著琴，此時卻停了下來，殘韌感覺到本不該存在的人的接近，柔可夕當然也感覺到了。
殘韌語氣平靜的道：「回去告訴風流，我確實已經娶柔可夕為妻。」「是！小人告退！」來人聞言的同時稱呼已改，卻是未動作，沉聲道：「殘公子，秦王爺另有話讓小人代來。秦王爺說，原本受殘公子父親逝世前託付，為殘公子安排了一段姻緣。秦王爺想問，如今這還有無必要？」
「讚歎吧，在你即將逝去的最後歲月中，你也能看到一場無比精彩的戲，雖然你日後再也不可能說自己想說的話，做自己想做的事。不過你都能看到，聽到，感受到。那非常的，精彩……」
……
柔可夕一臉冰冷肅然，騎著高頭大馬，單手輕舉，一揮。「出發！」隊列整齊的士兵，在吳城街道兩側無數人的歡呼聲中，踏著步朝東門步出。不片刻已將身後朝廷送行的管員，遠遠拋開。
所以本在唱歌的柔可夕也停了下來，臉色微紅，殘韌滿意柔可夕的歌聲，讓柔可夕能放膽歌唱，但若讓旁人聽見，那實在有些丟臉。
也不會發生如今之事。風流，後悔了……
原本柔可夕心下緊張，倘若風流以舊情迫殘韌，那殘韌該
來人神色不變，語氣平穩的道：「殘公子妙算。秦王爺曾說過，你定會看穿這話並非傳自風流小王爺之口，若是被你識破，便命屬下道出小王爺的口諭。小王爺讓屬下問一句話：殘公子可是真的已娶血銀手為妻？」
殘韌獨自靜坐，心下卻是別有所思。這便是妻子么？應該是，難怪妻子的名分這般重要，竟會讓自己做出一返常態的事情。那麼愛一個人或是恨一個人，一定更可怕，叔叔說過，會喪失自己……
原本柔可夕是想殘韌跟自己隨軍出發的，只是讓殘韌掛個虛職。不過殘韌一直不同意，王礦外出了，柔可雲和王辛早已外出到了南方戰線，即使殘韌不去，也沒有誰會責問。
南風國吳城殘府，這日很忙碌。因為柔可夕又要領軍赴前線了，需要準備的東西和事情，非常多。
甚至，讓承帝返宮后，仍舊對此念念不忘。
女人的身影，早消失不見了。就如同從沒來過……
這種追殺，是真正全江湖性的，江湖中人以江湖人身份參与朝廷之事，多少年來都是江湖中第一大忌！
承帝眼中的女人，如同妖魅，儘管這女人如此美麗，承帝真的說不出話了，但卻偏偏十分沉重的站直了身體，承帝甚至聲音洪亮的命令侍侯的太監傳達自己的旨意。
殘韌見柔可夕仍舊靜站著，神色恬靜，凝視著自己。不由輕笑著起身，將柔可夕擁進懷裡，輕吻了口。「雖非一般材料，不過終究還是挺硬的。」殘韌輕小著說，打量著柔可夕一身鎧裝。
父親真的已
這日，聽香小築便來了一位客人，準確說不是客人，該是敵人，因為此人根本不是南風國的人，而是中秦國的人。
「果然是殘公子，原本小王爺接到密報呈上的畫像后仍舊不敢相信。」來人在兩人身後跪拜，「屬下拜見殘公子！」
「不送你，是因為怕到時候你破壞了過去樹立的威信。」殘韌輕笑著道，心下終究生出不忍之情。柔可夕聞言這才露出微笑，讓殘韌靜靜的擁抱半響，幾翻回頭的步出內房。
煩惱的其實不止風流，還有秦王爺，此時秦王爺獨子在書房，書房內的蠟燭早已燃盡，房內一片黑暗。秦王爺的臉也因此，陷入了黑暗，看不到秦王爺的臉色。
柔可夕已然穿戴一身軍鎧，只是沒戴頭盔而已，事實上柔可夕從來就不戴頭盔。柔可夕穿過外廳，花園，輕手推開內間的房門。殘韌神色平靜的捧劍靜坐，殘韌在練劍。
「相公，夕會儘快回來伴隨你左右的。」柔可夕終究不知道該說什麼，殘韌這是，若是介懷某件事，很難用言語能讓他釋懷。當然，殘韌極少為什麼介懷。「確實不想你離開，不過這是必然的。所以，我雖然不高興，但也沒怪你。只是我實在沒興趣去前線，那種地方實在太吵鬧了。」
自己的性格，父親是十分清楚的，絕不會無故做這種安排，除非有父親認為必須安排的理由。
誰知道，卻突然冒出來個人，奪取了柔可夕的芳心。讓這遺憾，終究成為了永遠，承帝，難
「我終究還是沒能報答你的恩情，沒能完成你唯一的託付，他日若是再生些變故，讓我九泉之下，如何面對你啊……」
「你的生命快要結束了，而我的，也快了。生命即將逝去的時刻，一直讓我無比恐懼，可是我卻終究不可能逃過那一刻。我自己知道那一天要不了多久就到了，因為最近，他總會在夢中深情的看著我。」
來人語氣平穩的道：「回稟殘公子：往昔之恩，莫非均已忘卻？韌你本無心追逐權利，卻又為何放下過去的一切，變成南風朝廷的人。難道日後你我竟要在戰場上刀劍相向……」
這女子確實不是，這女子穿著的服飾，是江湖中一個門派所有，聞名江湖的傳承幾千年的大派，靈鷲宮。「來……」承帝驚慌之下欲發聲叫喊，僅僅喊出一個字，而且，輕的連承帝自己都幾乎沒能聽見。
可是，能讓殘韌喜歡的娶之為妻，已經足夠了。至少對風流而言，是如此，因為如此已經足夠讓殘韌再不會回來中秦。風流開始恨自己，若不是當初胡鬧想讓殘韌和闌風晨有些什麼，殘韌也不會因為闌風晨的緣故被迫從軍。
是的，終究會過去。
殘韌神色很平靜，殘韌實在沒有不平靜的理由。「風流讓你帶來什麼話？」這人殘韌認識，是那時候斷後的五名士兵之一，殘韌心下讚歎，這五人真是個個膽識過人，這種事情竟然敢領命前來。換作一般情形，定是有來無回。
女子神色冰冷，繞著被點穴的承帝輕輕踱步。
如今，卻真的承認另那個女人是他的妻子。那只有一個原因，殘韌很喜歡那女人。風流不會認為殘韌是愛上了那女人，殘韌不會愛別人的，殘韌不會違背他叔叔的教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