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靈持政》女神的愚者

第十三小節 愚者(完)

女神的愚者

第十三小節 愚者(完)

「好像……是的。」
至於屬於邪惡陣營的法師學徒——那個……淘汰率,或者索性說是死亡率則是高到了一個詭異的地步,原因更是千奇百怪,無所不有——最多的是因為被自己的導師當作了盾牌或者探路石,要麼就是和無底深淵的巴特茲魔做交易的時候作為貨款,不過除非巴特茲指明要一個施法者的靈魂且這筆交易很迫切和必須,否則這個情況很少發生,因為能夠被法師看中的孩子一般都有著很不錯的資質與靈魂,即便是被巴特茲拿去做了血戰的炮灰,也有可能從一個卑微的劣魔進化為強大的魔鬼,法師可不想莫名其妙地為自己增添一個可怕的敵人;還有的就是……因為一些很無辜很囧的事情,譬如說拉鞏的一個學徒異想天開,企圖將自己導師的得意之作「法術膨脹」(把任何法術效果與施法等級相聯繫的法術例如『火球術』效果翻倍)進行簡化,結果法術沒有膨脹,膨脹的是他的內臟,他就像是被急速拉上海面的深海魚一樣從嘴巴里吐出了身體內所有的內容物;又及,某一天有意或無意地隨手推開導師卧室兼書房,實驗室的大門,誤觸傳送法陣或說是寶石而被傳送到自己導師與一位在無底深淵頗有地位的女性魅魔的幽會地點,他雖然沒有被那位富有魅力的夫人直接當成夜宵吃掉,卻被嫉妒的導師直接送去和底淵魔魚做伴;甚至還有幾個是因為做出能令客人滿意的料理而死的——沒什麼好奇怪的,針刺魔是一種巴特茲惡魔挺喜歡的小零食,可是並不代表他們揮舞著的釘頭錘不能打破一個小學徒的腦袋。
斯漓樞機主教目送著有著尊貴身份的男人離去。
當一個信徒決意獻身於主,至少要經過以下幾個階段——備修生(備修生是請求入院修道的初級修女或修士),初學生(初學生是已結束備修階段,但尚未發願的修女或修士),服務修女(修士),最後才是發願修女,修士,(修女還有一年左右的暫願期),但作為一個已經被確定為「可尊敬的」的人,莉莉已經無需通過這種辦法來證明自己的德行了,在教會所提供的三個隱修院里,她選擇了貞德所在的聖衣會隱修院,那是個比較開明並且願意讓修女們入世的修道院。
司儀神父叫到莉莉的名字,她恭謹出列,應答道:「我在這裏,是天主揀選了我。」然後,走上台階,跪在主教身面……入保儀式完成後,便是請求聖女會隱修院的院長接納自己,院長修女接過由主教祝聖過的黑首帕,取下發願者頭上的白色首帕,換上黑色首帕,並且將早上剛剛採摘下來的白色薔薇花環戴在她的頭上。最末一道程序是發願者手持點亮的,經祝福過的白色蠟燭,正式宣發一年暫願,並對主禮有關三願的詢問,一一表示願意,最後由主教、院長以及發願者分別在發願誓詞上簽字。
維爾德格的嘴角抽了一抽,他之前聽過不少有關於半巫妖導師的小故事——他知道亞利克斯很愛這個傢伙,很多事情也以這傢伙的標準來衡量,所以說……什麼都不必說了。
莉發願的消息確實令撒丁的人們吃了一驚,不過也僅僅是吃驚而以,正如斯漓主教所言,對於信奉聖哲的撒丁人來說,成為一個侍奉聖哲的聖貞女也是非常值得崇敬與驕傲的,唯一值得惋惜的就是王儲妃的人選又少了一個。
當她站起來的時候,已經有年長的修女幫助她拿來雪白的亞麻外衣,白首帕,她們幫助她穿戴,然後一個神父將聖水灑在她的頭髮和衣服上。
「你的導師對你好嗎?」維爾德格突然問道。
雖然說之後的去鱗,剝皮,開膛,取內臟,肢解,分割……等等也不會含糊就是了。
「啊……也許。」
***
「以及……」她小心翼翼地低聲說道:「愛你。」
這是從他再一次睜開眼睛就知道的事情。
「我想你很早就知道,我希望莉莉能夠成為我的學徒。」事實上,他也是一直以教導學徒的手法來引導這個小姑娘進入魔法世界的,雖然他還是第一次嘗試著教導一個學徒,其間也不免經過了一些大大小小的周折,但最後的結果還是頗為令人滿意的,這次莉莉帶回的不僅僅是那顆名為希望的厄運藍鑽的信息,還有聖物之間互相配合,呼應,發動時所產生的能量波動中的細枝末節,上次的時間過於短促,而且有人不斷地打攪,巫妖並未能採集到足夠多的資訊。
「我想她已經知道了,」維爾德格以一種不可思議的口吻說道:「但她的表現……她真的很愛你,亞利克斯。」
他不會唇語,既便會也無法看見身後的斯漓樞機主教無聲地翕動嘴唇說的話。
「願聖哲祝福你們。」莉莉把三明治塞進口裡,美妙的滋味讓她愉快地眯起了眼睛,她的眼角已經有了細微的紋路,但絲毫不能減去她的美麗與榮光。
他身邊的神甫微微地皺眉:「那是撒丁的王儲。」
***
一個老人快要死了,他的呼吸若有若無,時時停頓,莉莉為他失溫的眼睛與額頭,嘴唇抹上了聖油,口中喃喃祈禱,然後握緊了他如同骷髏般的手。
死靈騎士的思維已經遊盪到數個星系之外,而巫妖則以為他還糾纏在那個學徒與身體的問題上,煩惱于應該如何向他解說——費倫大陸上,法師學徒的地位非常微妙——法師學徒在普通人的眼中往往可以得到一定的尊敬或者畏懼,但即便是守序善良陣營的法師對於自己的學徒也不會太過溫柔,畢竟學習魔法是一種要求相當嚴格、繁瑣、而且枯燥的事情,一個學徒在最初的時候很有可能就是無數次地,專註地練習發音和手勢,還有的就是學習書寫,辨別,切割,捕捉……這些幼小的孩子必須強行壓抑自己活潑好動的天性,養成時時處處細心謹慎的習慣,不然他們帶來的災禍殃及的可能不僅僅是他們自己——所以說,一個生性嚴厲,冷漠苛刻的導師往往能比一個性情綿軟,和藹可親的導師更能培養出多且好的未來法師。
「很好。」巫妖不假思索地答道,雖然和上述情況相類似的事情他也遇到過不少次,導師甚至曾經將他賣給六根腳趾與六根手指的格拉茲特大君整整二十年,不過還是在他被那些人身獅,吸精女妖以及六臂蛇魔淹沒之前把他撈了回來——他終究還是沒有死。
而且那些天賦與聰明過人的學徒也會拋棄已經無法再指導自己什麼的導師,就像導師也會毫不留情地踢走那些被確認為無藥可救的愚蠢傢伙一樣。
法師與自己的學徒關係太過親密也並不是一件好事,雖然巫妖近三百年都沒有離開過導師的亡靈塔,但從那些藏書和冒險者的腦漿中所讀取到的:曾經不止一個法師被自己的學徒殺死——或許因為疏忽,或許因為信任,他們將自己的弱點暴露在長久以來朝夕相處的弟子面前,然後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被自己最親近的人從背後來一下徹底幹掉——如果沒有,法師對學徒的關心與愛護也很有可能令學徒成為被敵人拿來作為要挾和誘餌的最好目標。
唔,所以才會為莉莉作那麼多的事情——她自己的努力不可否認,但如果沒有亞利克斯的支持,一個漁村出身的普通撒丁小女孩,沒有正式大學給出的文憑,沒有經過專業的培訓,沒有可隨意調配的巨額資金,沒有家族或姓氏可以依靠,即便有著芭芭拉的指引,只憑著一腔熱忱與空蕩蕩的雙手,短短几年的慈善工作經驗又如何能夠讓她得到國際慈善組織的重用?西大陸聯邦的人才還沒有匱乏到那個程度。
莉莉念了三次玫瑰經,老人停止了呼吸。
***
他做出決定的時間比亞利克斯想象的要快,有點意外,不過亞利克斯並沒有表現出來,可死靈騎士卻能從靈魂連接中的微些波動感受到。
我願意跟隨聖哲,永遠做他的凈配以及奉獻整個生命,並在聖神的範圍內承行主的旨意——這是我對主永不改變的信諾與愛的奉獻。
當她再次清洗雙手,然後在簡單的祈禱之後準備進食,但掀開的餐巾下,擺放的居然是一個包裹著生菜,生火腿片,以及色拉醬的三明治,還有一個蘋果。
莉莉吃完了三明治,喝了一杯水,又等待了一會,似乎要確定他們已經真正的離開。
「學徒?」維爾德格踢了踢地上的那個珍貴的駝羊地毯,下面仍然掩藏著那個覆蓋了整個房間地面的陣圖——在亞利克斯前往神聖公國參加羅斯王儲的結婚典禮時,那個撒丁小姑娘就按照亞利克斯的吩咐老老實實地在自己的監護下在這個房間呆了好幾天,一步也不敢離開——那個時候自己模模糊糊猜測到一點原因……假若那個時候亞利克斯的身體在敵人的打擊下出現無可挽回的損傷甚至索性粉碎殆盡的話,那麼自己的亞利克斯寶寶主人一定能夠通過某種辦法回到這裏得到恢復……莉莉應該是一個關鍵。不過即便如此,他的猜測也停留在了「祭品」而非「軀殼」上,死靈騎士不由自主地打了一個寒顫,「聖哲……哦,不,無底深淵在下,如果真的發生些什麼事情,你豈不是會使用……唔,莉莉的……的……」
在莉莉之前無數次的臆想中,如果被詢問是否能夠保守貞節時,她的心臟也許會因為亞利克斯的存在而痛苦得如同撕裂,或者被悲傷扭曲得變形,但真的回答到這個問題時,她的心臟卻一反常態的平和而安定,連帶著她的回答也沒有出現一點差錯。
這裡是莉莉所主持的聖安傳教修女會(她在發願之前就已經辭去了國家慈善組織撒丁分部負責人的職務),它原本是屬於撒丁教區的教區性修女會,只能在撒丁地區傳教以及行聖事,不過隨著這個傳教會的日益擴大,莉莉正在向教宗申請將這個修女會改為宗座修女會,直轄教廷,這樣她就能在世界各地展開工作了,是的,世界各地,從地震現場和風災、水災現場,到瘟疫流行區、戰爭難民營,甚至戰爭的前沿地帶,從麻風病人、艾滋病人,到沒有任何希望可言的傷殘者,以及都市裡孤寂絕望的孤寂老年人群;從撒丁,翡冷翠,西大陸到奧丁,再到東大陸、甚至是羅斯與西蘭。哪裡有苦難,她們就出現在哪裡。
莉莉微微睜大了眼睛,她沉默著繼續吃那隻美味的三明治,將視線轉向窗戶,透過乾淨透亮的玻璃她可以清楚地看到外面的景物——藍天,陽光,草地,還有人類。
教堂樂隊與唱詩班吟唱著聖歌緩緩入內,他們身後是預備發願的修女們,主持這次儀式的斯漓主教宣讀了一段簡單的經文,他告訴人們,婚姻與修道兩種選擇,都是蒙主悅納的,但選擇后一種道路的人,持守聖召的人,將來在天堂上的福樂,是有別於在俗教友的特殊福樂,不過他在最後也作出了嚴正的提醒——倘若冷淡懈怠,就會喪失聖召。
她並不像那些曾經被聖哲,聖母感召過的聖人那樣悄然將自己餘下的生命耗費在隱修院的高牆內,她從不提倡自我懲罰與自閉式的修道,也不鼓勵人們去多多地望彌撒或者為教廷捐款,她建議父母們等到孩子可以理解與自我決定的時候才帶他們去教堂行洗禮,在她的帶動下,更多的修女與修士不再以祈禱和苦修來和聖哲對話,而是走出隱修院,參与到凡俗的慈善工作中去,他們視每一個需要幫助的人為聖哲,並且盡其所能的幫助他們。
「我們應該阻隔這種危險的來往。」神甫的聲音變得有點尖銳,似乎有點不滿斯漓樞機主教那種無所謂的態度:「那是個……我們都明白他是什麼!」
莉莉自從列為真福品之後就沒有再公開顯示過聖跡,在這十年裡,也有人對她的聖人候選人資格提出質疑——因為她是唯一一個活著的時候就被提名甚至有可能成聖的聖人——但她永遠只是沉默以對。
在斯漓主教為莉莉祝福后,人們的情緒到達了一個頂點,而他們盡量讓自己保持應有的肅穆與沉默——莉莉走進廣場,寬大,漿洗得異常挺括的黑色首帕在她的身後如同鳥類的羽翼那樣自由自在地揮動——沒有耗時漫長的祈禱和遊行,也沒有令人震撼與驚訝的嚴酷的贖罪禮,蜜色肌膚的修女只是向著天空伸出手臂,然後她就像是一個在宇宙間初生的恆星那樣發光,並且將它的光無私地投射出來。
「身體。」亞利克斯善良地為他接下去,完全無視自己的死靈騎士因為在想象中把亞利克斯的內在和莉莉的外殼套在一起之後引起的強烈抽搐。
「是的,」她回答道:「我將會留在這裏,遵奉聖哲,跟隨聖哲,永遠為窮苦之人獻出我有的一切……」
嗯,除此之外,似乎還必須為自己的導師,甚至更年長一點的學徒代勞「一些」生活方面的瑣事,好讓他們心無旁羈地進行重要且艱苦絕倫的法術研究,這也是很重要的一項,半巫妖導師是這樣說的。
「我只是想要問問你……」亞利克斯柔聲問到:「莉莉,你是否願意繼續現在的生活?」八年的時間,已經足夠他做好幾乎全部的準備,如果莉莉願意和他一起離開,那麼他不介意為她進行一次危險的驅除——那顆令人厭煩的正能量結晶,然後,或許他可以將她保存在靈魂寶石內帶回費倫,為一個靈魂尋找一幅適合的軀體並不是很難的事情。
「我對她很好。」亞利克斯平淡地回答道,他知道維爾德格所驚訝的是什麼,因為亞利克斯一貫的表現都表明莉莉是他相當關注的人類之一,雖然很多人都為之感到迷惑不解——現在確實有了一個可以勉強做出解釋的答案,但如果是作為一個預備的靈魂器皿,那麼直接將莉莉的身軀儲存在某處不是很好嗎——如果只是要製造一個植物人的話,無論是薩利埃里還是王室都是能輕而易舉做到的。而更讓他奇怪的是,莉莉並未因為這一點而憎恨亞利克斯或者放棄自己原本的忠誠與愛情,甚至沒有一絲畏懼與疏遠;要知道,亞利克斯的「我要你(的身體)」並不像一般人所意味的那樣簡單和甜蜜。
「好的。」莉莉柔和地回答道,放下手裡的水壺和麵包,用餐巾將它們蓋住,洗了洗手,快步走回到病房中,一個二十平方英尺的病房裡,擺設了四張病床,而那整潔乾淨的床單下,是已經無法得到任何康復機會的垂死者——他們的身體里找不出一點可以彌補的漏洞,生機從中泄露出去,只剩下一點殘渣在縫隙間苟延殘喘。
***
「他是個邪惡的黑暗生物。」這個脂肪含量幾乎可以打破世界紀錄的神職人員喃喃地說道:「可是對於那個小姑娘來說,他是神。」
斯漓主教撫摸了一下自己逐日增大的肚子,它幾乎都把那根代表著身份的紅色腰帶給擠到看不見的地方去了:「但我們今天的任務並不是這個。」他戳了一下神甫拿在手上的文件——教宗特別允准聖安修女會成為宗座修會之一。
「對了。」撒丁的暴徒眨了眨眼睛,坐下,躺倒,堂而皇之地佔據了那張柔軟的地毯——巫妖看著四仰八叉的死靈騎士,很有衝動想上去在他的肚子上踩一腳——幸而維爾德格緊接著說道:「和我說說那些事兒……那個世界的事兒。」
當神甫把眉頭皺得更緊,卻無可奈何地走向莉莉。
莉莉在聖壇的階梯前匍匐在地,她赤裸著雙腳,身上穿著高領,長袖,長及足踝的白色羊毛內衣,將自己的額頭抵在冰冷的岩石上,手臂伸展開,早晨的寒氣從石頭的地面中滲透出來,經由剛剛用清水清潔過的頭髮一直潛入她的身體——她感受著這一切,並沒有用體內並非自己的力量來溫暖乾燥自己——來自撒丁的少女保持著這個姿勢,她不知道自己已經經過了多長時間,也不知道自己還能繼續保持多久,只知道在她終於決定站起來的時候,身邊已經簇擁著十幾位年齡不等的修女,她們無不熱淚盈眶,身體微微顫抖,口中無聲地誦念著經文——莉莉知道,剛剛她們所看到的景象一定非常的美麗而莊嚴,以至於她們非但不敢打攪她帶著寬慰與虔誠的,與聖哲之間的談話,而且還要竭盡全力,只為了不讓自己因為目睹了這一神聖時刻而迸發出的激動與狂喜產生一絲多餘的聲音或動作。
「希望你並不會像兩個世紀前的修女那樣只吃麵包和鹽。」不知何時到來,灰白色頭髮的「斑鷲」說道,他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胳膊肘擱在椅背上,而撒丁的王儲站在他的身邊。時光彷彿在他們的身上停止了流動,只是亞利克斯愈發的不苟言笑——成為修女之後,莉莉仍然堅持每天看報,而撒丁的各大日報上總不會少了讓他們為之驕傲的王儲,他表現良好,或者可以說是卓越,只是至今未婚這一點讓他的臣民們憂心忡忡。
「莉莉修女,請到這兒來。」
「別擔心,亞利克斯,」維爾德格平靜地說道:「我和你,並不屬於這裏。」
修女們的發願儀式往往都是被安排在彌撒聖祭之中,這次也不例外,不過在教堂中聚集著的近千人,還有在廣場上靜靜等待的一萬餘人多半都是為了見證一個未來的聖人與沐浴即將到來的二次聖跡而來的。
在維爾德格還未成為不死者之前,他或許會一廂情願地以為這是男女之間的呃,慾望,愛情,或者亞利克斯也有著某種特殊人群的嗜好——像種花一樣地去培植一個符合自己喜好的情人——但現在……不需要看亞利克斯,自己的身體與情感已經能夠說明一切,雖然有時候他還是會和汲取了足夠負能量而恢複原形的胡安娜親吻,擁抱,也會惡狠狠地去擁抱自己的兄弟,為父親與母親的離去而悲慟,但這些都是以往感情的累積,這些感情隨著時間的流逝就如同那些長期儲存的葡萄酒而變得更為甘醇深厚,但外來的情感……如果不夠真實強烈的話,是無法讓他有所觸動的——打動不死者的絕對不會是公主那代表著脆弱與無能的成噸淚水,倒是惡龍為了生存而發出的最後一聲激昂咆哮有所可能博得一個注目。
亞利克斯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些什麼,維爾德格看似緩慢實則迅速地從椅子上爬了起來,兩人就像來時那樣迅速而悄無聲息地消失。
在發過暫願之後,修女一般還有一年的時間用來思考與後悔,最後的三個星期,還會得到回到凡俗世界的機會——在這最後的二十一天里,莉莉去了撒丁的首府,在舊約公教與國教兩位大主教的見證下,接受了亞利克斯的祈願,並且向數以萬計的人們第三次顯現了聖跡——之後她和亞利克斯有著一次不為人知的短暫交談,次日就前往西撒丁——在正式終生髮願之前,她還需要見見自己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