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經略湖廣
第一百九十四章 洗劫江南
錢謙益聽說不殺人，神態略定，猶疑地望向柳如是，柳如是也正向他望來，錢謙益目光閃爍，連忙避開，柳如是本來冷傲的臉色不由得一慘，「老爺。」這一聲輕呼滲著幾分無奈，幾分期盼，幾分悲涼，但到底勾起了錢謙益憐香惜玉之心，他哆嗦地說道：「壯士，你……你儘管把所有財物拿去吧，人你別別……別……帶走。」
「你們是什麼人？」
鄭森和顧絳，錢謙益與柳如是被分開看押著，錢謙益今年已經六十二歲，鬢髮已斑白，大概方才是剛剛睡下，身上只穿著白色的中衣，正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著，一臉凄惶。
匪人冒充錦衣衛辦案，這在大明朝恐怕還是第一遭，但也正因為如此，使沈家的鄰居都沒有存疑，一個個緊閉家門，生怕惹禍上身，以至於讓匪人輕而易舉的將沈家值錢的東西都搬空了，揚州府衙還沒得知一點風聲。
這伙匪徒組織嚴密，行蹤詭秘，而且可以確定他們每次作案前都尋好了隱秘之處窩藏贓物，第二天任官差如何盤查，也查不出大批贓物的去向。
秦牧思量著，有件事是應該辦的時候了。
「我們來此，是為了求財，只要放下武器，暫時聽從管束，我保證你們性命無憂，若是妄圖反抗，那可就對不起了。」
領頭的蒙面人其實就是黃連山，對錢謙益他可不陌生，秦牧要他安插死士的名單中，錢謙益就是一個。而搶劫錢家，也是秦
「好，你帶著東西先撤，我來斷後。」
對面的鄭森和顧絳驚呼一聲「恩師！」隨後卻雙雙別過頭去，不忍看錢謙益不停磕頭求饒的醜樣。
整個拂水山莊很快被數百蒙面人控制住，喊叫聲消失了，就連狗吠聲都聽不到了，莊裡的護院和僕役都被趕到了大院中，四周的上百蒙面人舉著火把，手持刀劍弓箭虎視眈眈。餘下的兩三百蒙面人則押著錢府的大管家呂文思、二管家游遠仁去搜集值錢的東西。
「大當家的放心，都搜完了。」
在眾人的注視下中，錢謙益象狗一樣爬到那個蒙臉人面前，顫悠悠地張開嘴，那蒙面的傢伙大概好久沒有小解了，「唔！」的暢快呼了聲，一條水柱傾泄而下，準確無誤地射入錢謙益口中，嗒嗒有聲，錢謙益不愧為東林領袖，真是說到做到，硬是將那「童子湯」咕嘟地吞下了肚。
「喲嗬，沒想到錢侍郎還是個重色輕財之人，這樣吧，為了錢侍郎不至於暴殄天物，我送錢侍郎點童子湯，保證你喝之後雄風再起。」黃連山說完對邊上一個蒙面人一指，「你，過來，你不是說自己還沒碰過女人嗎，快弄點童子湯獻給錢侍郎。」
那領頭的蒙臉人感覺有趣，不禁笑道：「這世道還真是怪哉，雌的不怕，雄的卻嚇得尿褲子……」說到這他轉向錢謙益笑道，「
而有類似遭遇的絕不止拂水山莊一家，江南之地本就富裕，適合下手的目標很多，接下來各地官紳富戶被洗劫的事情接二連三地發生。
「我喝，我喝……」
「這可是我的獨門秘方，錢侍郎快去享受吧，可別浪費了。」黃連山說著將雁翎刀往他面前一頓，趴在地上的錢謙益如同條件反射一般，立即磕頭不止：「好漢饒命，好漢饒命，你若是看上我這小妾，儘管帶走就是……」
鄭森和顧絳面面相覷，從對方能一口喊出他們的名字看來，這些人絕對不是一時心血來潮跑來拂水山莊搶劫，他們分明是先把拂水山莊的底細摸清楚了，而且經過周詳的策劃，有備而來。
大管家呂文思管理府里財產賬目，二管家游遠仁掌管出海興販。有二人帶路，這一夥蒙面人就如進自己家裡一樣輕車熟路，搜集起府里的錢物來，那叫一個迅速。
錢謙益不知是冷還是怕，渾身哆嗦個不停，牙齒直打架，聽了蒙面人這番話，錢謙益老臉通紅，卻又不敢發怒，憋得跟只癩蛤蟆似的。
「顧絳是吧，聽說你學問不錯，卻不曾想你竟問出這麼傻的問題來，你實在想知道我們是什麼人的話，可以到閻王爺那裡去問個明白，
「大當家的，事兒辦妥了。」此時負責搜集財物的人匆匆過來向黃連山並報。
柳如是今年只有二十五歲，好一個花信少婦，觀她動人的美態，真應了那句詩，我見青山都嫵媚，青山見我應如是。她同樣是只著中衣，頭上秀髮披灑，衣帶散亂，讓人一見便忍不住想到了床。
但隨即他們就看到，錢謙益和柳如是被人從後院押了出來，鄭森和顧絳心中不禁黯然一嘆，很顯然，連後院的錢謙益都被擒住了，說明拂水山莊已被這夥人團團包圍住，恐怕想逃出去搬救兵也不可能了。
「他娘的，是你說了算還是我說了算？本大王現在改變主意了，這童子湯你是喝還是不喝。」
歸於這種常理，黃連山來了自然要好好耍耍錢老兒，他嘿嘿笑道：「今晚本來只是求財，不過錢侍郎這美妾千嬌百媚，讓人慾罷不能啊，偏偏錢侍郎還這般暴殄天物，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錢侍郎，您說說，怎麼辦？」
拂水山莊在整個江南都負有盛名，一夜之間被洗劫一空，這個消息以驚人的速度在江南傳播開來；
這次黃連山共帶來將近四百人，這夥人中除了少數幾個屬於光棍之家的骨幹之外，其他人並不知道黃連山的真實身份，拂水山莊里的財物被迅速轉移出去，黃連山又下令將所有人綁好，反鎖在一間屋子裡，防止他們立即去求救，做好這一
「是，大當家的。」
莊裡的護院家僕在眾多蒙面人的追殺下，要嘛四處亂竄，要嘛束手就擒，敢於反抗的，很快就被射成了刺蝟，眼看大勢已去，鄭森和顧絳知道再強作反抗也是枉然了，現在明智的選擇是想辦法逃出去搬救兵，才有可能逆轉局面。
這下好了，連城裡也不安全了，誰知道這伙匪徒還有什麼新的花樣，怎麼辦？把錢留在家裡等於是招禍災啊，這可怎麼辦？
「確定搜完了嗎？」
再有就是金聲桓在袁宗第在丹水一戰，雖然敗了，但損失不大，金聲桓隨後退守南陽，據城而守，袁宗第右營人馬強攻數日不下，反而損失慘重，左良玉正調集人馬，準備裡應外合圍殲袁宗第，這樣一來，秦牧暫時也不用擔心大順軍佔領襄陽后，自己不得安生了。
黃連山手上的雁翎刀在錢謙益勃子邊比劃了兩下，錢謙曾嚇得撲嗵一下跪倒在地，連連磕頭道：「你……你……要什麼盡……儘管拿去，千萬別……別……」他嘴裏連句話都說不完整，往日那謙謙君子之風早就見了，只剩下一副軟骨頭。
細算來，秦牧與錢謙益曾經還有些瓜葛呢，他那前妻錢婉的父親錢順就是錢謙益族上的侄子輩。這些是黃連山來南京后才私下查到的，在他看來，秦牧很可能是「由愛生恨」，因此才特別吩咐他對付錢謙益的。
「嘿嘿，大當家的您還真找對人了。」那蒙面人嘿嘿一笑
如此大的案子破不了，而且還不停地發生，很快就弄得整個江南風聲鶴唳，富有之家惶恐不安，城外不敢住了，紛紛搬到城裡去。
江南人心惶惶之時，岳州的秦牧則喜氣洋洋，楊芷有喜了，派去招安長江水匪的人有回信了，雖然一時沒能招安水上蛟那伙最大的水匪，但排名第二和第二的兩伙水匪都接受了招安，秦牧以匪剿匪的計劃終於可以實施了，只要長江水道平靜，江南的銀子和糧食就可以源源不斷地運回來。
結果搬到城裡也不安全，揚州這樣的大城，防守嚴密，結果竟有人冒充錦衣衛辦案，連夜把城中首富沈家給抄了。
「錢侍郎別怕，我說過了，我們是來求財的，不殺人，不過……這樣吧，盜亦有道，我你留兩成家財，你把這美人送給我如何？」
上有所「恨」，下必甚焉。
柳如是悲呼著想上去拉開他，卻被黃連山擋住，而對面的被弓箭指著的鄭森和顧絳此刻早已是目瞪口呆，正所謂士可殺不可辱，況乎他們這位恩師身為士林領袖，望重聲隆，別人唬一聲，竟然真箇象狗一樣爬過去喝尿，身為弟子，讓顧鄭二人情何以堪？
「老爺！」柳如是再次驚呼一聲，眼中淚珠急轉，她做夢也沒想到，錢謙益竟是這等軟骨之人。
領頭的蒙面人大概覺得閑著也是閑著，徐徐走到柳如是面前，柳如是卻不如錢謙益一般凄惶畏縮，冷冷的盯著面前魁偉的蒙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