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清軍南下
第二百五十六章 兄弟鬩於牆，外御其侮
「一功，你保護皇后，帶著輜重入山吧，這是我大順復興的希望所在，不容有失。我率大軍留下阻敵。」李過是李成自的親侄子，因為李自成沒有兒子，便將李過收為義子。
但李自成與宋獻策、劉宗敏、劉芳亮等大批人執意攻打燕京，他也不好多說什麼，現在局勢急轉而下，連關中都守不住了，又回到了四處流竄流寇狀態，不說普通士兵們悲觀喪志，就是軍中將領也是心灰意冷，聽說那些文官差不多已經逃完了。
李過說道：「荊門、鍾祥各有一萬明軍防守，根據情報，這些明軍屬於湖廣總督秦牧所部，訓練有素，去年曾於荊門大敗劉體純，咱們士氣低落，想迅速攻破荊門或承天是不可能的。從這裏往東，渡漢水可入大洪山，往西，可入荊山。只是我軍糧草匱乏，一但遁入山中將很難得到補給，六萬大軍恐怕……」
王光恩原來也是義軍將領，綽號小秦王，後來與其弟王光泰一起投降了明廷，助高斗樞守鄖陽，李自成曾兩攻鄖陽而不能下。
其實秦牧在清軍進攻潼關時，就曾派人與李自成接觸，希望能北上聯合大順軍夾擊清軍，只是李自成擔心秦牧是想藉機吞併襄陽，一口回絕了。
但事情沒有這麼簡
把不多的糧草給高桂英和李過。自己帶五萬大軍破釜沉舟，背水一戰，若能獲勝自然最好，就算不能獲勝，至少也能讓高桂英他們贏得一線生機。
「一功，補之，你們說接下來怎麼辦？」
誰曾料到曾經席捲天下的大順軍竟然落到這種慘淡的地步？連堂堂皇后也不得不面對骨肉生離死別的決擇。
「好，本宮先迴避一下，一功、補之你們先探探對方的來意。」高桂英說完立即隱入帳後去。
李自成從西安撤退時，走的是商洛、鄧州這條線路，而高英桂作為李自成的皇后，卻沒有與李自成一起走，而是另帶一小股精銳人馬，悄悄走天水、入漢中，然後在漢中隱匿，等待從陝北榆林撤來的李過和高一功，之後又盡量走偏僻的路線，繞過鄖陽、保康，從川東過太平，準備到襄陽與再與李自成匯合。
李過與高一功交換了一個眼色，還是由李過說道：「兄弟鬩於牆，而外御其侮。說得好，我們同意與貴軍聯手，不過吳僉事還是先把計劃說清楚吧。」
「報，李將軍，警哨抓住幾
李過和高一功當時在陝北防禦阿濟格的北路清軍，並不知道這件事，便是留守西安的高桂英也不得而知。
「回娘娘，現在與皇上聯繫很困難，最後接到的消息是皇上在隨州北面的源水與清軍交戰，損失……損失頗重，大軍已往隨州、安陸方向轉戰，如今具體情況如何不得而知。」
只是高一功是她的親弟弟，現在軍中士氣低迷，再分兵的話，更沒有什麼士氣可言，在種情況下留下來是九死一生，高桂英上前拉住自己弟弟的手，這個在戰場上殺伐果斷的巾幗英雄竟是哽咽難語。
「不管如何，不妨先見一見再說。」高一功首先說道。
他主張奪取山西后便暫時止步，先把河南、陝西、山東、山西各地治理好，一二年以後再攻取燕京。
吳之遠長身一揖，不卑不亢。坐在主位的李過頷了頷首答道：「吳僉事不必多禮，本將自會吩咐下去，讓士卒保密。吳僉事所為何來，不妨直言。」
途中不時聽到有士兵在帳下低聲議論，從這些議論聲中，能發覺一股悲觀的情緒在軍中蔓延著。
若是大順朝能延續下去的話，李過將是最有可能繼
李過聽了，也不禁暗暗嘆息，大順朝興也勃然，敗也忽焉，前後對比，讓人感慨萬端。
高一功說道：「唯今之計，只有請皇後娘娘與補子帶著一萬人馬退入荊山，我自領餘下的五萬大軍與尚可喜、王光恩決一死戰，若是能擊敗敵軍，困境可解，若是不敵，皇後娘娘可與補子先隱入川東一帶，等皇上奪下湖廣之後，再前往與皇上匯合。」
「在下吳之遠，添為荊門駐軍僉事，拜見李將軍、高將軍。吳某寅夜前來，是不想行蹤泄露，所以還望二位將軍先交待下去，讓貴軍士卒嚴守口風，莫要議論此事。」
一但答應與秦牧聯手，而過後卻出現反覆，他們就失去重新布置的時間。
來人很快被帶進來，一個四十上下的男子，中等身材，穿著儒衫，配著劍，面有剛毅之色，親衛要他卸劍，來人橫了親兵一眼，不怒而威。
雙河鎮，向南不到百里便是荊門，向東轉南則是承天府（鍾祥）。
高一功這是要斷尾求生了，只不過斷尾之後逃生的不是身體，而是尾巴。
「進帳再說。」高一功匆匆應了一句，正要讓人通報，帳內便傳出一個女人的聲音：「是一功和
以目前他們的處境，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全部人馬退入荊山莽莽山林的話，估計也要餓死大半；
夜色降臨，六萬大順軍已經紮好了營，李過親自安排好警哨之後，匆匆向中軍大營走去，還不到三十歲的他，已經給人一種滄桑的感覺。
「回皇後娘娘，剛剛接到消息，鄖陽的王光恩兄弟投降韃子了，正與尚可喜合兵追來，人馬達到了四萬多，哨探回來時，敵人的大軍已經過了宜城，如今離咱們已不過百來里路。」
高桂英面色凝重地問道：「皇上那邊可有消息傳來？」
「這首先要看李將軍與高將軍願不願與我軍聯手，若是願意，在下再把計劃說出不遲，若是不願意，多說無益。」
李過不動聲色地說道：「如何聯手？」
外人並不知道高桂英在李過、高一功軍中。表面上看來，好象是李自成等不及李過和高一功南撤，自己逼于清軍的壓力就先撤往襄陽，李過二人只好繞道追來。
二人聞聲進帳，帳內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女子，一身戎裝，相貌端正而英氣不讓鬚眉。李過與高一功拜道：「拜見皇後娘娘。」
王光恩兄弟這一降清，對高英桂這支人馬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這女子正是李自
去年正月商議東征燕雲時，李過是反對的。
吳之遠不疾不徐說道：「正所謂兄弟鬩於牆，外御其侮。如今東夷飲馬黃河，蹂躪我漢人江山，天下淪亡在即。我秦總督與各位同祖共宗，當此之時，願放下往日的仇怨，聯手共御外侮。」
走到中軍大帳門口處，恰見高一功匆匆奔來，面有焦急之色，李過連忙問道：「一功，出了什麼事？」
李過與高一功暗暗為難，倆人非常清楚，若真能與秦牧聯手，那自然是好事，問題在於，他們負有一項不可告人的使命，必須確保萬無一失；
問題是現在荊門和承天府都有朝廷重兵把守，前在堅城，後有追兵，士氣低落，還必須保住李自成託附的秘密……
「一功、補之快免禮，可是出了什麼事？」高桂英急聲問道。
高一功與李過都是武藝高強，久經沙場的人，並不介意對方卸不卸劍，向親兵示意一下，親兵連忙把來人放入帳中。
帳外突然傳來親兵的並報，高桂英三人不禁一怔，心中同時升起一個疑問：秦牧派人來幹什麼？
高桂英眉頭皺得更緊，本來她們是要來襄陽與李自成匯合的，但沒等她們到襄陽，李自成已被迫棄城退往隨州，她們只得從太平繞道走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