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挺進大西南

沅州是湖廣進出貴州的必經之地，這一帶崇山峻岭，層林莽莽，常被視作煙瘴之地；

到了沅州，軍中都僉事湯越說道：「馬將軍，再西進百里，就是明軍鎮守的平溪衛了，此地易守難攻，咱們是不是等等崔將軍……」

「都別嚷嚷！」湯越對士兵喝斥了一氣，才轉向馬六兩說道，「馬將軍，你的心情我理解，我也希望大夥多得些功勞，不過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求功心太切，反而容易壞事。馬將軍，你就算不願等霍將軍的大軍，也應該等等何大人，這次秦王派何大人前來的用意，是希望能撫就撫，少付諸武力……」

秦牧相信，隨著袁宗第步步進逼，他們會認清形勢的。

湯越明知這廝嘴上說是去觀察敵情，真到了平溪衛，估計他就會找到一大堆理由開戰。

三千人馬沿著舞水向西，為了讓士兵不至於太勞累，他放慢了行軍速度。

「行了，行了，湯秀才你就別說了，何騰蛟離此還有兩日路程，咱們在這乾巴巴的等有著啥子意思，先殺到平溪衛再說，至少也要先實地觀察一下敵情嘛。」

之前二三十萬秦軍在北面與清軍打到天翻地覆，這三千人馬卻一直窩在衡陽，秦牧給馬六兩唯一的任務就是練山地戰。

「等個哈巴崽……」

四川方面，艾能奇共計五千人馬北出漢中，與鄖陽的凌戰相配合，牽制關中的何洛會。秦良玉與李定國對孫可望、劉文秀的進逼也被勒令放緩了。

從衡陽到沅州五六百里地，而且多數為山區，他們只用了七天就殺到，日行七八十里，這種速度讓人嘆為觀止。

「馬將軍，你且聽我說，黔滇之地，山高路險，各族雜居，形勢極為複雜，漢武帝征服西南，然終兩漢之世，西南諸夷叛者十次；

「馬將軍，我就給你說說這黔滇的歷史，你就知道，這仗不是你想的那麼好打的。」

這三千人馬在西南山區，打著赤腳翻山越嶺也能行走如飛。

「湯秀才有話就直說，別賣關子。」馬六兩牽馬而行，有些滿不在乎的樣子。

這次左夢庚隨多鐸南下，金聲桓等與舊主作戰，氣勢先就弱了幾分，若是戰事不利，按常理叛逃的人會多得多。

軍中士卒叫他湯秀才，這個「秀才」充滿了調侃的意味。

這次先是吾必奎，后又沙定洲，相繼反叛。由此可見，西南民情何其複雜，諸夷桀驁難馴，實非光憑武力就能讓其甘心臣服的。」

理論上，控制了南北大運河的水道，而且戰略上主要採取守勢，這一戰對秦軍很有利，只要把清軍拖入消耗戰，秦軍就至少有六成勝算。

不過行軍作戰是由主將說了算，他這個僉事意見只能提供參考，這一點在秦軍中有明確的規定。

湯越是武昌人，標準的「科班」出身，平日里穿著整齊，說話文氣，在這個「土匪窩」里顯得極其另類；

「就是，等個曹掰卵嘛！」

因此，馬六兩堅持要先殺到平溪衛，湯越也沒辦法阻止。

在淮安的三萬守軍，有近半是當初左良玉的部下；

再好的盔甲把掩飾不了他滿臉的匪氣，讓人不禁感嘆他是穿龍袍不象太子。

再者，當初用金聲桓去招降淮安的敵軍，是因為那些人多是左良玉部下，現在把金聲桓換掉，會讓這些人覺得金陵對他們不信任，這反而會適得其反，嚴重的話有可能導致淮安不攻自破。

福建方面，至今沒有傳回消息，還不知道鄭家作何反應。

「湯秀才，你別問那麼多，有話你就說，有屁你就放，我要是知道，還要你這酸秀才幹嘛？」

「您說。」馬六兩難得用個尊稱，他表面雖然一付滿不在乎的樣子，其實對湯秀才的知識還是很佩服的，不然以他的性格，湯秀才這樣的人早被他折騰得呆不下去了。

他不認為臨陣換帥是個好注意，這首先就會讓士兵覺得高層決策者當初的將領任命決定是錯誤的，這是自己決定又自己否定，自己拍自己嘴巴，威信盡失。

馬六兩手下的三千「匪類」頓時炸了窩，什麼湖南、贛南的方言滿天亂飛，一個個揮舞著刀槍，嗷嗷亂叫，象極了一群進村的土匪，震得四周山林群鳥驚飛，百獸奔逃。

台州方面，則相對明朗一些，在袁宗第大軍壓境的情況下，朱以海原則上已經答應了歸順，只是其內部張名振、張煌言等人還沒有放棄幻想，心存不甘。

「不等！」

蜀漢之時，諸葛亮七擒孟獲才降服西南，諸葛亮一死又叛。有唐一代，雲南自守，朝廷厚待之，反生悔慢，唐朝前後討伐九次，屢戰不勝，終不能駑。

「不等！」

元世祖親下雲南，令親王鎮守，然終元百年間，前後七叛。到了朱明，洪武亦派黔國公世鎮雲南，但叛亂仍時有；

為此，秦牧讓鄭四海率大部分水師進入洪澤湖支援，又向高郵增派了五千人馬，隨時做好增援淮安的準備。

湯越也不管馬六兩的口氣是如何的漫不經心，依然苦口婆心地說道：「自平溪衛到貴陽府之間，明初分置清浪衛、鎮遠衛、偏橋衛、興隆衛、平越衛；如此尚且不足，最多時，明廷在貴州曾設有二十衛，按明初編製，一衛五千六百人，加起來總兵力接近十五萬人。馬將軍可知在為何明廷在此置兵如此之多？」

不過湯越平時賞罰分明，關心士卒。所以士卒們對他其實還是挺尊敬的；

目前只有殺向貴州一路兵馬，準備全力一戰。原來駐守衡陽的馬六兩，先一步挺進到沅州（湖南芷江侗族自治縣）。

其實秦牧已經給甘南劃了最後的底線，實在不行，就先答應鄭芝龍的條件，先確保鄭芝龍不會再倒向滿清再說。

「等？」馬六兩不等他說完，立即象被人踩了尾巴似的，打斷他道，「他娘的，自從打贛州出來，老子就一直在等，要是抱娘們滾被窩的話，娃都不知生多少個了，你還要我等？兒郎們，你們還要不要等？」

諸葛敏等人有意換掉金聲桓，讓別的將領去鎮守淮安。此議當即就被秦牧否定了。

比如現在，萬一到了平溪衛馬六兩立即開戰，他只能上表彈劾，卻無權阻止。

兩廣方面，現在只能任由朱由榔與朱聿鐭跳梁了，大秦已沒有餘力大舉出兵兩廣。

在秦軍所有將領之中，估計馬六兩是匪氣是重的一個，他身上穿著秦軍的盔甲，可看上去還是象個土匪；

好在馬六兩這三千人馬很適應這樣的氣候，在這樣的環境行軍，不但不會受到影響，還頗有些如魚得水的感覺。

「嗯，有點意思，湯秀才接著說。」

當然，諸葛敏的擔心也不是毫無道理。

有什麼樣的將，就有什麼樣的兵；

這次連續七天急行軍，湯越累得跟不上隊，士卒用肩輦流輪把他抬過來，對此，沒有一個士卒說三道四，相反，大家都挺理解的，畢竟是「秀才」嘛。

他手下三千人馬看上去也是「匪氣衝天」，不作戰的時候，一個個弔兒郎當。

這三千人馬在秦軍中最為特殊，士兵來源主要是湘西、贛南、廣西這些山區的青壯。

但如果你把這群「土匪」不當一回事，那你一定死得很慘；

一路上，由於行軍速度放緩，湯越也勉強能跟得上，他一有機會就對馬六兩說道：「馬將軍，為將者不可不知史。這次咱們入黔滇作戰，馬將軍對黔滇的歷史、民情、地形這些方面可有了解？」

湖廣方面正在組織人力往沅州轉運糧草，馬六兩等不及了，硬是讓沅州知州辛必正從秋稅中先劃了十日糧草給他，然後帶著三千人馬直奔平溪衛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