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坐斷東南戰未休
第四百一十一章 兵貴神速
馬將軍，武力打下一州一府容易，但要收攏民心卻就不容易了。要迅速安定貴州全境，何騰蛟是關鍵，馬將軍萬不可輕視之。」
第二天一早，陳貴民與一千兩百多俘虜轉化成秦軍前鋒，四千多人馬向西急速挺進；
烏江關位於養龍坑司，是貴州與四川的分界點。原來派往烏江關的人馬，主要是防止瀘州的劉文秀南下。
按察使張耀連忙勸阻道：「曾大人，去不得啊。安如盤野心勃勃，反相已露，此時曾大人去找他，無異於自投羅網，去不得呀曾大人。」
宋平回望他一眼，淡淡地答道：「我所求不多，恢復我水東土司即可。」
其中黎平府就是何騰蛟的老家，當地的官員和他關係密切，相信由何騰蛟出面，一定能不戰而下。
龍廣生放下杯茶道：「宋東家既然這麼爽快，我也就直說吧。恢復水東土司這不可能，改土歸流這是大勢所趨，已撤去的土司，我王肯定不會再設。宋東家若是願意合作，我王願許以知州一職，這是我王的底線。」
「曾大人你要去幹嘛？」
但也正因為推進過快，後面那些州府還未來得及疏理，咱們大軍一過，很可能會出現反覆，現在正是急須何大人出面安撫的時候；
見宋平沉默不語，龍廣生接著說
說實話，跟著馬六兩做僉事，湯越是甘苦自知，他大部分精力都用在攏這頭野馬身上了。
馬六兩俘虜了一千兩百多人，包括貴州都指揮副使陳貴民在內，湯越象熬鷹一樣，熬了大半夜，許其以都指揮使一職，終於說服了陳貴民歸附。
宋平眉頭微微一蹙，沒想到龍廣生對他的底細這麼了解。
貴陽府里，貴州按察使張耀、布政使曾益、都指揮使陳瑞徵接到東部諸州失陷的消息，不由得大驚；
水東宋氏本是漢人，原來雖是土司，但世讀詩書，象宋炫還是明季有名的詩人，曾寫下「水光瀲艷動雲霞，湯漾扁舟泛水涯。雲鎖空庭閑白晝，兩行歸燕接陽斜。」這樣的詩句。受家族的熏陶，宋平也雖作商人打扮，但卻有讀書人氣度，說話非常淡定。
陳瑞徵眼神有些閃爍，遲疑地答道：「如今看來，只有把烏江關的三千人馬也撤回防守貴陽了。」
從貴陽到烏江關這片地區原來是水東宋氏的地盤，水東宋氏土司因參与奢安之亂，在崇禎四年被撤銷，明廷藉機派流官治理
陳瑞徵說道：「曾大人，現在哪裡還顧得了那麼多？咱們不撤回烏江關的兵力，恐怕水東之地也保不住。水西的安如盤集結起了兩萬大軍，正對水東虎視眈眈。水東的宋家餘孽也暗有異動，烏江關的三千人馬隨時有可能會被他們阻斷歸途，再不撤恐怕就永遠撤不回了。」
龍廣生含笑道：「安如盤對水東虎視眈眈，恐怕宋東家手下那兩三千人討不了好去，如果沒有我大秦介入，宋東家自信能應付得了安如盤嗎？」
曾益轉頭望著都指揮使陳瑞徵道：「事急矣，陳大人可有何對策？」
被派來招降的何騰蛟差點跑死馬，在平越衛總算趕上了馬六兩的大軍。
曾益慨然一嘆道：「既然如此，那就撤回來吧。貴州防務就交給陳大人了。」
曾益一整神色答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大明養士三百年，總該有幾個為國家死節，本官此去，不成功，便成仁。陳大人，貴陽就託付給你了。」
此人作商人打扮，年紀在二十五歲上下，他正是宋萬化僅存的兒子，本名宋平，如今化名宋疇，以經商為掩飾。
常言道打江山容易，坐江山難，現在匆匆打下一大片地方，表面上勢如破竹，但如果沒有一個得力的人在後面安
匆匆勸住馬六兩后，倆人一起找到何騰蛟，大家一通商議下來，決定給何騰蛟五百人馬，由副將何濟南率領，隨何騰蛟巡撫剛打下的州縣，以及招撫都勻府和黎平府。
夜不收對城中各級官員和軍官的策反，更是一刻也不放鬆，在他們的努力下，馬六兩的大軍還沒打到貴陽，城中已經是人心浮動，搖搖欲墜。
龍廣生所說的，也正是他最擔心的，水東宋家原來的地盤雖然只有水西安氏的十分之一，但都是貴州最富庶的地區，水西安氏早就垂涎欲滴了，這次貴州遇上這樣的變局，安如盤還會顧忌什麼？
馬六兩無所謂地答道：「酸秀才，他安撫他的民心，我打我的仗，互不相干。他娘的你跟我說這一大通廢話做什麼？」
湖廣百姓分田分地，減租減稅，過上了安定美好的生活，這些事情早就通過往來的商人傳播到了貴州。現在再經派往貴陽的夜不收大肆宣傳，讓貴陽的百姓頗有些當初京城百姓對「闖王來了不納糧」的期待。
貴陽城中此時也已是暗流洶湧。
有些州府甚至還不知道平溪衛已破，見都指揮副使陳貴民帶兵前來，雖然奇怪，卻還道是自己的軍隊，毫無防備，直到隨後的秦軍出現，
地處險要的平溪衛被馬六兩一天攻破，這是所有人萬萬沒有想到的。
大軍挺進得如此順利、迅速，陳貴民在其中起到了關鍵的作用。
「行了，行了，這次聽你的就是。」
思州府、鎮遠府、偏橋衛、興隆衛、重安司、平越衛等沿途州衛兵力本來就很少，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紛紛被拿下。
馬六兩在每個州府只留兩百人駐守，等待崔鋒的後續大軍。自己的主力則一刻不停，急速推進，沿途還讓陳貴民收編當地的駐軍。
一直以來，秦國的精力都放在對抗清軍上，對西南各省比較平和，也不禁止各省商人與百姓往來。
這收攏民心的重任現在全看何騰蛟了，若是馬六兩把何騰蛟得罪狠了，事情可就不好辦了。
「張大人！」布政使曾益怒喝一聲，讓張耀為之一震，連忙收聲，但那臉上的彷徨之色卻是掩飾不住的。
湯越見他這態度，真擔心他把何騰蛟給得罪了，連忙送馬六兩一個馬屁道：「馬將軍，您與何騰蛟現在就象是貴州的一將一相，這將相不和，難免會壞事，馬將軍也不想自己到手的功勞丟了吧？」
「道不同不相為謀，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
「本官要親自走一趟貴州宣慰司，會會安如盤，如果能
因此這一路推進馬六兩的人馬不但沒有減少，到達平越衛時，反而增加到了五千人馬，聲勢越發壯大了。
幾人齊聚布政使衙門商議對策。按察使張耀惶惶然地問道：「怎麼辦？這可怎麼辦？陳貴民枉受國恩，竟然投敵叛變，完了，貴州完了……」
湯越暗暗舒了一口氣，馬六兩匪氣太重，除了馬永貞和秦牧，別人都不在他眼裡。
馬六兩則繼續以陳貴民為前導，加速向貴陽城推進，從平越衛到貴陽城還有兩百多里，不過接近貴陽的這段驛道相對平坦了許多，大軍推進的速度越發快了。
「曾大人保重。」陳瑞徵有些感動，長長一揖，目送曾益出衙而去。
但這片地區宋氏經營了上千年，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暗中仍有很大的實力。曾益憂心忡忡地說道：「只怕烏江關的兵馬一撤回，貴陽以北，鴨池河以東這片地區便全部失控啊。」
馬六兩看到他狼狽不堪的樣子，頗為不屑，湯越怕他口出惡言，連忙把他拉到一邊勸道：「馬將軍，切莫輕視何騰蛟的作用，咱們這次打了貴州駐軍一個措手不及，因此得以迅速推進；
貴陽東門武勝門內的一家商棧內，夜不收派駐貴州的千戶龍廣生一面呷著茶，一面打量對面的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