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坐斷東南戰未休
第四百八十章 不是冤家不聚頭
「他娘的，總算……」
「馬頭兒，小的也是剛剛想起這茬來……」
第二天繼續走，又整整走了一天，前方才豁然開朗，溪流奔騰出山溝，匯入一條河流中。
「噓！伏下，伏下！有敵軍，先退回樹林去，快……」前頭的何濟南大突喊起來。
「你快將這個消息報予征南大將軍，本將這就引兵去追沙定洲，對了，有馬將軍的消息嗎？」
可不，河對面兩三裡外，一支人馬浩浩蕩蕩的從山那邊轉過來，前面兩三千步兵開道，中間全是車馬，車子上裝滿了東西，都用油布蓋得嚴嚴實實的。
起初在一個叫白蛇口的地方，遇到兩百土司軍阻擊，對方雖然只有兩百人，但白蛇口那地方兩面依山，中間的道寬不過幾丈，可謂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三千人馬進入山間不久，就遇上大霧天氣，昂頭不見陽光，山林間白茫茫一片，走著走著便迷失了方向。
只是他兵力實在單薄了些，眼下又聯繫不上馬六兩那三千人馬，事情還真是棘手。
在陳瑞徵看來，目前唯在趁沙定洲沒有退回到阿迷州之前，追上他，或許還有速勝的可能。
馬六兩一套不按常規的亂拳，打得沙定洲竟放棄昆明周邊的大片地區，事前是很難想象的，但此舉對秦軍來
湯越沒好氣地答道：「叫你別冒險，你不聽，現在好了，我就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瞧瞧，這上不見地，下不見地的，我又能有什麼辦法？」
「別急，別急，後面還有六七千人馬呢，現在殺出去，這六七千人馬可就逃了，再等等……」
湯越透過樹叢用望遠鏡仔細看了一下，不禁欣喜若狂地驚呼道：「天啊，這是沙定洲，一定是沙定洲，怪哉，沙定洲不是在昆明嗎？難不成咱們到昆明了？」
馬六兩大聲吼著，幸好經過溪流沒多遠，沿著大軍走過的痕迹，回頭很容易找到了先前走過的那條小溪。
大軍行進，四周通常都要撒出哨探的，這是基本的常識，沙定洲也不例外，有兩三騎遠遠朝這邊樹林馳過來，馬六兩他們連忙再往樹林里退。
有利的一面是讓秦軍可以順利取得昆明一帶的主導權，不利的一面是，沙定州退回阿迷州本峒之後，兵力得到了集中，而且佔盡地利，秦軍沒有了各個擊破的機會，將來攻打起來只會更加困難。
這本來是一個萬家歡慶新春時節，但昆明城裡卻是滿地血跡，紙錢滿天飛，哭聲成片，就連普通百姓，對秦軍的到來，也
馬六兩發兵攻打了半個時辰，眼看難以迅速攻破，為了趕在沙定洲之前殺到阿迷州，他選擇繞行山路。
這時侯三湊上來說道：「馬頭兒，小的想起來了，剛才咱們走過一條小溪來著。」
說來讓人難以置信，就連馬六兩，也不知道自己在哪裡了。
「嘿嘿，但願酸秀才你沒說錯，這回發了，發了呀！」馬六兩樂得兩眼直放光，舌頭還下意識地添著嘴唇，活脫脫象一頭見到了肉的狼。
本來高昂的士氣，也漸漸變得低落，原先為了趕速度，大軍是輕裝疾進，所帶的糧草只夠食用三日，要是三天之內還走不出這莽莽叢林，大家就得餓死在裏面。
隨後走了一天，還是摸不著北，山林反而越來越密，林間終日雲霧繚繞，葉面上即便沒有下雨，也是濕漉漉的，走不了多久，身上的衣服就會被沾濕。
直到敵人的警哨接近林邊，大家才噤聲，敵人警哨只是例行的散布出來，顯然沒想到有人能穿越這人跡罕至的莽莽叢林，並沒有進入樹林搜索。
不用說，一看這支人馬亂七八糟的著裝，就知道他們是土司軍隊。
「馬將軍，沙定洲過河了，發動吧。」
現在別說陳瑞徵不知道馬六兩
「走過小溪怎麼了？」
陳瑞徵受崔鋒所命，率一千人馬快速奔向昆明城，儘管沿途的土司軍隊都撤了，他沒有受到任何阻礙，但當他到達昆明時，還是遲了一步；
沙定洲的人馬開始從兩三裡外的那道木橋上過河，兩三千步兵先過河東，再下來就是那陽陽鹵簿，豪華車轎了，如果所料不差，這應該是沙定洲和萬氏的儀仗。
「秉陳將軍，馬將軍的行蹤很飄忽，而且速度很快，目前難以得知他具體到了何處，不過他的目標是阿迷州應該不會有錯。」
河的西岸還有六七千人馬，隊形雖然零亂，但看上去很平靜，顯然這種零亂就是他們本原來的風格，並非是忙於逃命而造成的。
「回頭，回頭！」
高大的喬木參天入雲，矮小的灌木荊藤滿目皆是。不時傳來猿啼虎嘯，林間野獸驚走，怪鳥啼叫，天上不見一縷陽光，空氣中瀰漫著陣陣草葉腐朽的氣味。
「酸秀才，別叫了，敵人的哨探靠過來了，大家快退進樹林深處，快點。」
「他娘的，你怎麼不早說。」
馬六兩有些氣急敗壞，嗡嗡地應道：「你問我，我問誰去？酸秀才，你不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你，你說，怎麼辦？」
最終陳瑞徵還是咬牙
努力了大半天，還是沒能走出茫茫的叢林，大家又冷又累，有幾個人一不小心，還陷入落葉遮蓋的沼澤里，一下子便沒了頂，連搶救都來不及，摔傷或是墜岩的多達數十人。
三千人馬沿著小溪一直走，輪流派人在前頭砍樹和荊棘開道，儘管如此，很多士兵的衣服都被劃得破破爛爛，象野人一般，三千人說不盡的狼狽。
士兵們都忍不住竊竊私語，興奮地傳遞著這個消息，這兩天野人般的生活，受了這麼多的苦，真箇是苦心人，天不負，老天爺又站到咱們這頭來了。
百三里距離，對於步兵來說，再快也需要四五天時間才能到達。
長長的車陣之間，甚至還有陽陽鹵簿儀仗、旗纛飄飄，有如王侯出行，而旗幟上，可見一個大大的「沙」字……
前面的敵軍包括沙定洲的車轎過河后，停了下來下等那那些沉重的大車過橋，足足花了一個時辰，那數百輛大車才完全通過。
夜不收派駐昆明的百戶于貞匆匆迎出來，向陳瑞徵說道：「沙定州大掠兩天之後，帶著大批財物逃回阿迷州去了，已經走了兩天，按行程算，大概已經到了洱海以南的新興州（玉溪市），西面楚雄的沙定州人馬
副將何濟南來問馬六兩：「馬將軍，這可怎麼辦？」
「干他娘的，太好了，這兩天的苦沒白吃，竟讓老子一頭撞上沙定洲……對了，酸秀才，你確定來的一定是沙定洲嗎？那沙字旗我記得在曲靖也見過來著。」
「馬頭兒，小的突然記得老人說過，要是在山裡迷了路，最笨的辦法，就是沿著溪流走，溪流往低處走，肯定不會繞回一個地方，只要順著溪河走，儘早能找到出路。」
到了晚上，就縮在叢林里，幸好天冷，還沒有什麼蚊蟲毒蛇之類的討厭物，馬六兩這三千人馬也多是山民出身，比較適應這種環境，暫時沒有犯病的。
見此情景，雖然暫時還不清楚這是到了什麼地方，但在山中鑽了兩天林子的士兵差點沒哭出來。
「馬將軍，你沒看到那有如王侯的鹵簿儀仗嗎，如今這雲南，除了沙定洲，誰還能擺出這架勢？」
吳小六連忙收聲，拉著身邊的士兵伏回樹叢里。
放眼望出去，沿河兩岸，依稀可見少量人家的茅屋分佈，一條道路從山那邊蜿蜒而來，河上還有一座木橋……
昆明城及周邊的州縣被沙定洲近萬大軍大掠兩天之後，剩下的是一片劫難過後的凄涼景象，很多縉紳富戶之家被搶掠一空，滿門被屠，家室被付之一炬的比比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