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五章 風聲鶴唳

「寧學士，本王讓你派人偷偷到湖廣去購糧，情況如何了？」

窗外小雨滴滴嗒嗒，一陣風透窗吹進來，多鐸感覺身上一片寒涼，這才發現，身上的衣服已經全部汗濕了。

多爾袞不敢怠慢，連忙召集內秘書院大學士範文程、內弘文院大學士兼禮部尚書馮銓、吏部左侍郎兼翰林侍讀學士陳名夏、國史院大學士瓜爾佳·剛林、內弘文院大學士赫舍里·希福、大學士馮國柱等八人商議對策；

範文程想了想答道：「王上，奴才以為，目前對我大清而言，上上之策無非就一個字。」

感覺到事態嚴重，多鐸一面讓寧完我加強對秦軍的偵查，一面派人回京上報多爾袞做準備。

寧完我提醒道：「王爺別忘了，秦牧剛剛打敗了鄭芝龍的水師，接管了福建，福建這些年來未遭戰亂，也少有災荒，大戶人家定有不少糧儲，不排除秦牧從福建獲取糧草，用於北伐。」

讓下人拿來乾淨的衣服換上后，多鐸仍被夢中的恐怖情景困擾著；

前幾天，他讓人請來法源寺的僧人做法，這才幾天，又做噩夢了；

「你們別過來，別過來！」多鐸頭皮發麻，手腳發軟，絕望地大吼大叫著……

「這些禿驢，竟敢欺騙本王。」多鐸大罵一句，正要派兵去法源寺抓人，外頭就有親兵匆匆奔進來說道：「王爺，寧學士說有急事要見您。」

範文程答道：「王上，秦牧坐擁江南、湖廣富庶之地，加上他雖然不斷東征西討，但實際上動用的兵力不多，起初進入黔滇的兵力不過一萬，且勢如破竹，以戰養戰不成問題。

多鐸非常清楚，光憑這些想系住蒙古各部是不牢靠的，一但秦軍北伐，大清再度失利的話，這些蒙古部族只怕就會從背後扔刀子。

為了籠絡八旗將士，多爾袞下令：「凡近京各州縣民人無主荒田，及明國皇親、駙馬、公、侯、伯、太監等，死於寇亂者，無主地甚多，……盡行分給東來諸王、勛臣、兵丁人等。」

「王爺，事關重大，下官怎麼敢胡說呢？」

大雨傾盆，多鐸一聲令下，清軍如野獸一般沖入揚州城，不斷揮刀砍殺著，連嬰兒也不放過，遍地泥濘中都是嬰兒的屍體，或襯馬蹄，或藉人足，肝腦塗地，泣聲盈野。

「什麼事？」

到了燕京附近，大部分土地倒是種上莊稼了，但要等到收穫則需要更長的時間。

突然，後面傳來一個陰冷得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豫親王，你踩到我了……」

信使從亳州一路狂奔向北，換馬不換人，沿途所見，百姓多是饑寒交迫，艱難度日。曠野上，這裏一片，那裡一片的莊稼都還沒有收成。

「那也就是說，他準備興兵北上是真的了，對此爾等有何對策？」

各地還隨處可見大片的荒地，雜草叢生，了無人煙，路邊還有隨處可見的白骨無人掩埋。

「什麼字？」

多爾袞在京中也多管齊下，讓兩位公主，三位郡主嫁到蒙古，又讓順治小皇帝與科爾沁部卓禮克圖親王吳克善之女，博爾濟吉特·慧敏訂親，準備聘為皇后。

這一叫，本來一片死寂的揚州城全被驚動了，但見滿街潰爛的屍體一具具地站起來，慢慢地向他圍過來，四處是令人毛骨悚然的索命聲，「多鐸，拿命來吧，你欠我們八十萬條性命……」

自從多爾袞成了皇父攝政王，娶了聖母皇太后博爾濟吉特·布木布泰之後，南苑的攝政王府已經正式成為大清的權力中心，多爾袞的威勢也日盛，身上的懾人氣勢令人不敢正視。

對於大清而言，現在正是最艱難的時候，整個淮河以北正值青黃不接，難啊；

多鐸獨自騎著戰馬走這無數的屍體中，街道間不見一個活人，四周靜得怕人，多鐸越走心越慌，「來人啊！」他大喊著，卻不見手下一兵一卒。

一這殺就殺了好幾天，數日之後天色初霽，道路積屍既經積雨暴漲，而青皮如蒙鼓，血肉內潰。穢臭逼人，復經日炙，難聞的氣味愈發令人作嘔。前後左右，到處是焚燒過的房子。室中氤氳，結成如霧，腥聞百里。

總的來說，重新開墾出來種上莊稼的土地只是少數；

多爾袞的圈地令，得到了滿清權貴和八旗將士的熱烈擁護，從而也讓他成功消除了內部分裂的危機，可以說這是非常高明的政治手腕。

「回王爺，這個指望不上了，在湖廣出高價倒是不難購到糧，但秦軍盤查十分嚴密，能運過來的只是極少數，前陣子剛剛買通一個秦軍游擊，才運過來百石糧草，那秦軍游擊就被蒙軻查獲，斬首未眾了。」

多鐸快步來到前堂，寧完我恭恭敬敬地參拜完畢，起身一邊卷著馬蹄袖一邊說道：「王爺，根據細作傳回的情報，秦軍在多地皆有集結的跡象，尤其是淮安和徐州，秦軍正通過運河向兩地運送糧草；

圈佔的還包括廬舍、場圃，使大批漢人地主和農民驟失田產廬舍，生活無著，只能淪為滿人的包衣奴。

多鐸本想多招募些是軍隊，增加清軍的實力，但糧草供應不上，也士兵也無從招募。

去年由於滿清接連戰敗，滿清內部對攝政的多爾袞很不滿；

「奴才不知。」

多鐸費盡心機拉攏，許下諸多好處；

攻打鄭芝之龍，只是動用水師一戰，錢糧損耗極為有限，便輕而易舉得到了一個富饒的福建，是以其東征西討，不但沒有損耗自身實力，實力反而與日俱增。」

這兩個月來，他時不時就會夢到揚州大屠殺時的情景，每次都是在無數冤死鬼的索命聲中驚醒過來。

這道命令一下，滿清官員權貴立即派人跑馬圈地，開始只是圈荒地，但後來繼之有主無主之地一體圈佔；

另外賞賜了大量財物和奴隸，總之，經多番努力，才勉強穩住蒙古各部。

就連軍中士卒，也是半飢半飽，有一頓沒一頓的。

「你是什麼人？你……你別過來……」那發自內心的恐懼感，讓多鐸感覺到一股寒氣自尾椎直透上腦，渾身汗毛直豎，他忍不住歇斯底里地大叫起來……

如果真是這樣，那大清可就麻煩了。

「不會吧？」多鐸不確定地問道，「消息準確嗎？」

燕京周邊的漢人幾乎沒有自己的土地，大部分漢人都成了滿人的包衣奴。

僅僅四天時間，多爾袞就接到了多鐸的八百里加急信報；

多鐸在廳中踱了幾步，在太師椅上坐下，端起茶來邊喝邊思索。「這怎麼可能？根據之前的情報，秦國去年要賑濟淮南的百姓，同樣缺糧，如今夏糧未收，正是青黃不接，秦軍怎麼可能在這個時候興兵來犯呢？」

多鐸眉頭緊鎖，現如今大清不但缺糧，而且蒙古各部已經若即若離，兩個月前，蘇尼特部的滕吉泰明目張胆的叛變，造成了極為惡劣的影響；

今年多爾袞也學秦國推廣玉米、紅薯等作物，但很多地方紅薯還沒長出來，紅苗藤就被吃得差不多了，滿清治下每天不知餓死多少人。

多鐸霍然回頭，只見一個披頭散髮，滿臉潰爛，滿身是血的人，正在啃咬著一條腐爛的手臂，森森白牙咀嚼起來咯吱有聲。

「廢物！」心情煩躁的多鐸冷斥了一聲，嚇得那親兵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另外，在揚州還集結了兩百多艘大船，似是用來運兵，鳳陽、壽州的秦軍皆有異動，種種跡象表明，秦軍似乎有興師上北上的意圖。」

範文程等人參拜過後，謹慎地站在堂下，多爾袞讓太監把多鐸的信念了一遍，然後嘆道：「秦牧終日東征西討，卻是錢糧不缺，我大清坐擁北七省之地，處境卻如此艱難，諸位何以教我？」

「啊！」一聲驚叫之後，多鐸從夢噩夢中驚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