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坐斷東南戰未休
第五百六十九章 上山容易下山難
一萬秦軍後面，是兩萬朝鮮軍，雖然精氣神都沒法與秦軍相比，但來打打下手，壯壯聲勢，還是可以的，至少秦軍的糧草有人運了。
對岸一下子燃起大片火把，喊殺聲陣陣傳來……
就算秦牧不再投送軍隊到遼東，有寧遠與朝鮮軍隊，還有蘇特尼等蒙古部族在虎視眈眈，他們會過過這些老弱婦孺嗎？
在翻天覆地的戰爭浪潮之下，再小的個體，也很難避免被席捲其中。
龔鼎孳一咬牙說道：「不能再等了，眉娘你先行出城，我與永清感業寺的住持明德大師有舊，你先到感業寺去住下，等相公我找到機會出城后再去與你會合……」
如果軍民一起撤，這拖家帶口的，行軍速度緩慢，秦軍肯定會象狼群一樣咬上來，八旗兵馬單獨應付秦軍，已經應付不過來了，若是還要保護老弱婦孺撤退，結果很可能是誰是跑不了。
常言說得好，上山容易下山難，要撤出關外，難！難啊！
「相公，不是還有豫親王、英親王嗎？不是說他們能征善戰嗎？」顧眉臉色發白，惶恐不安地詢問著。
這天龔鼎孳好不容易熬到下朝，匆匆趕回到家裡，呯！他重重關上大門后，隨之踉踉蹌蹌地奔入房去找顧
就算暫時遠離戰火的燕京百姓，也已經能感覺到那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沉重感。
一說到坐船，牛高馬大、剽悍如虎的螯拜就臉色微變，前些天渡海來朝鮮，在船上他差點把腸子都吐出來了，上岸后整整躺了五天，才慢慢回過魂來，現在提到坐船，他就有想吐的感覺……
「別可是了，快去準備，再不走就來就及了！」
鴨綠江上游這幾天也有大雨，使得水位暴漲，加上圖山在對岸虎視眈眈，大軍要過河，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眉娘，你是不知道，勒克德渾這一敗，洛陽大片戰略要地就丟了，固山額真何洛會未得攝政王命令，也嚇得匆匆逃離關中，一陣風似的逃回山西來了。
勒克德渾這一敗，把多爾袞的方寸全部打亂了，亂得他心中象一團麻似的，怎麼辦？怎麼辦？他在心中不斷地自問著。
「呃……」李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沒防著寧完會突然問自己，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一邊的內禁衛將李朴替他解圍道：「寧將軍，咱們不防找個江面……狹窄處，等到晚上，再派小船渡過對岸，然後在兩岸拉上繩索，其他……兵馬就可以坐上竹排，以繩子
現在只有豫親王還頂在商丘，但洛陽丟了，他也成了背腹受敵，敗退只在彈指間，就連關外，聽說秦軍也渡海到了朝鮮，從朝鮮打過來了，如今大清已成了瓮中之鱉啊！」
李浚非常賣力，親自隨寧遠前來，揚言要替自己兩個哥哥報仇雪恨。其實他兩個哥哥被斬首，他心裏恐怕對多爾袞感激都來不及，所謂的仇恨大概也就是嘴上說說。
「可是相公……」
「大君可有辦法過河？」寧完突然問李浚道。
就算前方大軍還能撐住，但老嫌婦孺先撤出關外就安全了嗎？
秦王一道詔令之下，幾十萬秦軍北代，中原大地戰事如火如荼，金戈鐵馬震顫山河。
「王上恕罪。」範文程與瓜爾佳·剛林嚇得連忙跪下請罪。
「怎麼辦？」寧遠望著滔滔的鴨綠江，以及西岸圖山的上千清軍，一時發起了愁來，這河不好過啊。
在南苑攝政王府里，剛林說出一句幾乎與龔鼎孳一模一樣的話來。
多爾袞一拍桌子，大怒道：「通通住口！」
若是先把老弱婦孺撤往關外，前方將士本就人心惶惶，
「相公，您可回來了，妾聽說秦軍要打過來了是嗎？是嗎？」顧眉快步迎出來，她鬢髮有些零亂，顯然是因為太驚惶，在家無心梳理打扮了。
勒克德渾也算是久輕沙場的將才，一向能征善戰，誰能想到，他竟然會輕易敗給馬永貞，而且敗得如此之慘呢。
燕京城的市井間，流傳著各種各樣的傳言，說秦軍如何如何的秋毫無犯，愛護百姓，秦國的百姓生活過得是如何如何的好；
「現在城門查得很緊，相公我暫時出不去，你稍作化裝，混出去不難。相公我另外再找機會，這樣分散出城容易一些。」
他能猜到範文程的心思，但也不得不承認範文程說的是事實。
「王上，整合何洛會、英親王、豫親王三路兵馬，我大清尚有一戰之力，王上，此時萬萬不能撤啊！王上試想，我大清大部分人馬都入關了，如果在此時拖家帶口撤出關外，秦軍豈會坐視我們安然撤走？
「範文程，你！」剛林怒指範文程，大有衝上去大打出手的傾向。
寧遠聽了，覺得這個辦法還是有其可取之處的，現在遼東極為空虛，他急
大清老弱婦孺都進關了，這個時候在秦軍步步緊逼之下，要撤回關外豈是那麼容易？
而象龔鼎孳、熊文舉這樣的漢官就更不用說了，勒克德渾大敗的消息傳來，對他們來說無異於晴天霹靂，彷彿黑白無常已邁進家門一樣。
如果讓老弱婦孺先撤，前方大軍聽到撤回關外的消息，說不定會立即崩潰。
寧遠急著過河，可沒心思去過管螯拜的感受，他當即下派人去尋找適合渡河的地點。
多爾袞臉色灰暗，彷彿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那怎麼辦？相公，那怎麼辦？」
「那你呢？相公，你不去嗎？」
到了晚上，寧遠派兵分三個地點過河，其中在一個叫花子窩的地點渡河的兵馬，剛剛渡過幾十人，就被清軍發現了。
街上的百姓如今走起路來，感謝都是躡手躡腳的。
多爾袞聽了，喃喃地說道：「走，往哪裡走？」
範文程是不支持退回關外的，當初是他和寧完我一力勸說多爾袞入關，現在大清被打得慘不忍睹，繼續留在關內，多爾袞需要他，還能保住小命；
寧遠身後，是一萬黑衣玄甲的秦軍，黑底大旗上，那個用篆
再說了，現在秦軍寧遠所部，與朝鮮兵馬已經兵臨鴨綠江，此時先將老弱婦孺撤往關外，缺少大軍保護，豈不是往敵人手裡送嗎？」
秦牧能一次向朝朝鮮投送一萬大軍，鬼知道他會不會再往遼東投送幾萬。
龔鼎孳拉住她的手說道：「敗了，郡王勒克德渾敗了，大清這回是真的要完了……」
不管戰爭的雙方，誰宣稱自己多麼的正義，對於每日為三餐奔忙的斗升小民來說，對戰爭的恐懼總是勝過一切豪言壯語。
燕京里的漢人百姓雖然期盼秦軍能打過來，讓他們恢復漢人衣冠，讓他們解脫包衣奴的苦難生活。
秦軍愛護百姓就算是真的，可一但秦軍打過來，誰知道建奴會不會將普通漢人驅趕到戰場上去送死呢？
「王上，現在退回關外還來得及，若是再等下去，秦軍佔領了了東，我大清就真的退無可退了呀。」
李朴的漢語說得很生硬，斷斷續續，不過總算是能把自己的意思完整地表達了出來。
一但退回關外，清算起入關失利的責任來，他範文程必定死無葬身之地。
但人們對戰爭還是有著本能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