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揚天下》第七卷 坐斷東南戰未休

第五百八十九章 風雨飄搖的大清

第七卷 坐斷東南戰未休

第五百八十九章 風雨飄搖的大清

多爾袞不置可否地繼續問道:「就這些?」
「臣……」範文程抬起頭來,飛快地看了多爾袞一眼,發現他竟平靜得出奇,範文程心頭莫名有些慌張,彷彿自己的那點私心全被多爾袞看穿了一般,「王爺,當務之急,是收縮兵力,穩定人心。」
「王上,不光是姻親關係而已,科爾沁部就在遼東邊上,與我大清是唇亡齒寒的關係,這一點王爺一定要對卓禮克圖親王曉明利害。」
雕龍鳳呈祥紫檀大床上,傳來男人沉重的呼吸,和女人婉轉的嬌吟,透過床前朦朧的輕紗,可以看到一對男女一絲不掛的身體正在碰撞著。
他其實才三十來歲,本應是風華正茂、大有作為的年紀,但自入關以來,一場場大敗,如今更是把大清弄得風雨飄搖,朝不保夕;
多爾袞表面上很平靜,但臉上有一種異樣的潮紅,讓人感覺有些妖異,範文程把話都說完了,他也不吭聲,這讓範文程心頭直打鼓,生怕多爾袞會突然暴起,雷霆震怒。
怎麼辦?還能怎麼辦?大清就剩下何洛會與阿濟格統領的那點人馬,軍心渙散,士氣全無,還能怎麼辦?
她本是豪格的福晉,豪格慘死獄中,她也被多爾袞佔為己有。
馮銓、陳明夏、馮國柱幾人一聽,心中頓感不妙,多爾袞似乎真有意逃出關外去了,難道自己也要跟著去那苦寒之地放羊嗎?
從秦牧打出民族大義的旗幟后,竟能迅速邊沿化朱家正統的現象,就充分說明了這一點。
範文程下巴的須子輕輕顫抖著,艱難地拿起筆在白紙上寫下一個「清」字,陳名夏連忙問道:「范學士,這是何意?」
既然是賭博,就難免有輸有贏,怪不了誰,範文程轉灣抹角想表達的其就是這樣的一層意思。
「範文程,你的意思是退出關外,與科爾沁部合併?」
「王上,事情或許還有轉寰的餘地,王上,您就說句話吧……」
範文程搖頭不答,望著紙面上的「清」字,恍惚間,這「清」字在慢慢變紅,彷彿在流血一般……
多爾袞依然很平靜,平靜得讓人心裏發毛,他用一種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語調說道:「備轎,本王要去見見吳克善。」
當初滿清入關,本來就是一場豪賭。
因此,範文程一提唇亡齒寒,多爾袞就知道他的意思,確實,當初如果不是科爾沁部忠心歸附,大清也不可能留著科爾沁部于卧榻之旁。現在秦軍佔領了遼東,對曾經與滿清關係密切的科爾沁部,肯定不會視而不見。
「王上,自入關以來,科爾沁部同樣損失慘重,現在大清的實力,並不弱於科爾沁部,與之合併,大清仍能佔盡主動。」範文程停頓了一下,再次觀察了多爾袞的神色之後,才接著說道,「王上,如果此時大清能與科爾沁部真正結為一體,憑咱們二者的實力,在關外還是大有作為的。」
「王上,大清危在旦夕,為了大清的命運,王上您可要振作起來啊!」
「範文程,你為什麼不說話。」多爾袞突然開口,嚇了大家一跳。
前院里,已是風聲鶴唳,範文程、剛林、馮銓、陳名夏、馮國柱等人惶然無措,亂成一團,最讓他們心驚的是多爾袞聽到多鐸全軍覆沒時的反應,整個人失魂落魄,彷彿行屍走肉一般,任他們怎麼喊也沒點反應。
科爾沁草原位於瀋陽西北面,當年遼國的上京附近(通遼市)一帶,不但水草肥美,而且是俯控遼東平原,扼守蒙古高原東端的戰略要衝。
「事到如今,你可還有何良策救我大清于危難?」
「到了這個時候,你認為吳克善還會在意那點姻親關係,和我大清一條路走到黑嗎?」
他知道,現在唯有行壯士斷腕之舉,一口氣撤出關外,遠遁東北,或是聯合科爾沁部,向西遷徙,重新去過逐水而居的生活,大清或許還在一絲生機。
但是,一但倒退出關外,滿清內部一定會追究入關失利的責任,當初是他與寧完我極力慫恿多爾袞入關的,到時他第一個逃不掉,全家的下場會凄慘無比。
今日多爾袞接到多鐸全軍覆沒的消息時,整個人如遭雷擊,當時也不知道範文程他們在說些什麼,渾渾噩噩地回到後院,猛灌了一壺酒,茫茫然走到杜勒瑪房中,見面就粗暴地把杜勒瑪推倒,卻是力不從心……
為了兒子富綬的性命,起初她只能含淚裝歡,但時間長了,恨也淡了,有時還會對多爾袞有些期待。
杜勒瑪愕然轉身,這次多爾袞動作粗暴,如同野獸一般;她本以為要忍受好久,不想剛剛入巷,他就一瀉如注,反而讓杜勒瑪被弄得有些不上不下,十分難受。
鋪猩猩紅坐墊的玫瑰椅,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風,雕紅漆戲嬰博古架……這房中所有的裝飾,無不透著王侯之家的奢華。
末日將至的那種感覺,讓範文程等人如墜冰窖,那種冷意直透進了骨髓里,方寸大亂的剛林惶然問道:「范學士,平時你足智多謀,你倒是說說,眼下可怎麼辦?」
多爾袞整個人就象虛脫了一樣,臉色灰敗,勉強穿上衣服隨剛林等人來到前殿,喝了杯濃茶醒了醒酒,靠在羅圈椅里喘著粗氣,那樣子看上去就象個行將就木的人。
這些人都是大學士,但滿清的大學士與明朝的大學士不同,他們不是內閣輔臣,充其量只是多爾袞的幕僚,沒有多爾袞,他們什麼也做不了。
大清完了,真的完了……
範文程磕了一個響頭答道:「臣……有罪!」
「是啊,王上,您要是不振作起來,大清的天可就真的要塌了呀!」
「王上應該立即召見科爾沁卓禮克圖親王商議對策,現在蒙古各部中,只有科爾沁部還可以相信,因其與我大清實為一體。」
一旁的剛林忍不住勸道:「王上,正所謂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眼下我大清勢若累卵,再在關內強撐下去,只有死路一條,如范學士所言,立即退出關外,或許還能留下幾分元氣,將來未必不能東山再起。」
剛林、馮銓、陳名夏、馮國柱跪在多爾袞面前,輪番規勸,只有範文程伏首不語,多爾袞無神的雙眼轉動了一下,望著殿外積熱的陽光,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你何罪之有?」
陳明夏等人伏身在地,不發一言,他們這些漢臣,打心眼裡是不願意跟隨女真人去過逐水草而居的遊牧生活的,但這樣的心思,又怎敢表露出來。
她默默地扯過薄衾,蓋住自己豐滿的胴體,順帶把多爾袞也蓋好。
沉重的壓力,無情的打擊,讓他未老先衰,看上去就象個垂垂老者。
剛林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在殿中轉來轉去,最後一咬牙說道:「這樣不行,必須得請王上出來主持大局,這消息隱瞞不了多久,一但其他人得知,只怕會讓滿城大亂,各位,請隨我來,咱們一起去促請王上。」
其實真說來,能力抗大清並不算什麼,滿清軍民全算上,不過二三十萬人,漢人只要出現一個稍稍有凝聚力的政權,能扛住滿清第一波攻擊,就不難迅速贏得天下漢人的心,從而凝聚起來共抗異族入侵。
「王上,臣……當初臣……實在沒料到,秦牧會在湖廣崛起得如此迅速,有能力抗我大清,臣有罪。」範文程本能地避重就輕;
事到如今,剛林也顧不得許多了,拉上眾人,直接往後苑裡闖,把多爾袞從杜勒瑪的床上拉了起來。
她是個性格比較單純的女人,被關在這後院里,對外面的事情不太了解,只知道局勢對大清很不好,卻不知道,多鐸已經全軍覆沒,大清軍已經末日將至。
多爾袞噴出滿口酒氣,低吼一聲,身形稍停,然後喘息著倒下;
鏤花的軒窗,靛青色綉紅花的窗幔,窗下的黑漆彭牙圓桌上,擺著寶藍色掐絲琺琅的果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