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八章 孤獨的闖入者

只見半空中，一隻巨大的飛鳥正向他們俯衝下來，似乎還傳來陣陣「喲嗬！」的怪叫，黃旦嚇得拉著弟弟撲嗵跳下水，心裏直念「始祖保佑！媽祖保佑！」

其餘的九架滑翔翼也靠過來，在四周盤旋著，夏涼飛到顏小天左近，大聲喊道：「什長，有些不對勁！」

在這個通信基本靠吼的時代，艦隊一但駛入茫茫大海，所能知道的往往就只是視線以內的事情了。

不過通過分析一些現象，還是可以發現一些端倪。

方小松有些不知所措，面對血火橫飛的浩大戰場，他們這艘孤獨地闖進來的飛剪船，該怎麼？

海邊的漁民將海豚視為吉祥的動物，海豚有著看起來友善的形態，還喜歡親近人類，時常會圍著海上的船隻歡快地嬉鬧，而且它們有時會救海上遇險的人。

所有能看到的海面，都是戰艦在廝殺，場面之大，浩浩泱泱，無與倫比，浪潮般的吶喊聲，廝殺聲，慘嚎聲，撲面而來，讓人毛髮凜冽。

這些人不在乎為哪個國家作戰。現在擺脫了俘虜的命運，又得到秦國的雇傭，這對他們來說是莫大的幸運，是以一心為僱主賣命。

烏丘嶼優越的地理位置，素有「天然漁倉」之稱，是東海海域上僅次於舟山漁場、澎湖漁場的東海第三大漁場。

透過隱隱的硝煙，但見十多裡外的海面上，數百艘戰艦正在激烈的鏖戰，方圓十多里的海面，敵我雙方糾纏在一起，不死不休地血戰著。

軻宸樞是福建人，當初是被秦牧欽點進入海軍學院進修的七個人之一，秦牧還把他們帶在身邊不短的時間，說是天子近臣也不為過。

現在一艘商船也看不到，仔細分析下來，只可能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泉州港受到威脅了。

實際上，就是當初的鄭家艦隊中，也有不少白人和黑人水手，日本、朝鮮以及南洋各國的水手更是常見。

黃二旦突然又大叫起來：「大哥，快看，天上……天……天……天上是什麼？」黃二旦的聲音有點打顫。

「什長，烏丘嶼是重要的漁場，正常情況下，會有很多漁民到烏丘嶼來打漁，現在只有這孤零零的一艘漁船，有些不對勁。」夏涼一邊保持著與顏小天平行近飛，一邊大喊著，他是福建莆田人，對這一帶的情況十分了解。

昨天，有人傳說紅毛鬼好幾百艘戰艦打來了，今天大部分漁民都不敢下海打漁，就算下也只是在近海撒網。

顏小天吼完，率先轉向，向北飛去，海上風速不小，滑翔的速度也飛快，向北飛回幾里，就看到近百艘戰艦散布在海面上，正浩浩蕩蕩地向南航行。

狄中行原來就隱隱覺得不對勁，經顏小天和夏涼一提醒，他警惕之心愈發強烈。

在烏丘嶼看到成群結隊的鯨魚、海豚在水面上劈波斬浪是常事，但象這樣成千上萬的海豚在海面飛躍的壯觀情景，還真不多見，黃旦看得嘴巴都忘了合上。

顏小天他們嫻熟地控制著滑翔翼，從後方接近巨艦，然後緩緩地下降，直到落在巨大的起降平台上。

矮小的干舷讓它看上去就象是貼著海面在飛掠。象薄刃一樣的艦艏輕快地劈開船頭的波浪，很快就將後面的艦隊拋得遠遠的。

他抬頭一望，但見海面上數不清的海豚在海面上飛躍，它們速度飛快，不斷躍出海面，然後再一頭紮下去，那情景壯觀無比。

正在張望的黃二旦突然大叫了起來，嚇了老大黃旦一跳，還以為是紅毛鬼打來了呢。

在經過一個多時辰的航行后，甲板上突然有士兵大喊：「有炮聲！有炮聲！」

經過幾個月的練習，顏小天他們這些「海軍航空兵」，和甲板上的「地勤人員」配合默契，十個滑翔翼很快就安安穩穩地降落在巨大的甲板上。

柯宸樞聽到叫喊聲后，走出指揮艙，果然聽到海風中隱隱傳來陣陣炮火聲，雖然只是隱隱傳來，但連綿不斷，可見戰鬥一定異常激烈。

「快，再快點！」柯宸樞立即大吼起來，「所有人等，立即進入戰鬥狀態，快！」

足足有上千門火炮在不斷地咆哮，一條條火舌噴薄而出，聲震天地，風雲色變，雨點般的炮彈砸落在海面上，水柱不斷的衝起，洪波翻湧。

這無比壯烈的場面，血火漫天，殺聲如潮，看得方小松握著永遠鏡的手微微顫抖，嘴裏納納不知所言……

這二十幾個白人就是在呂宋被俘虜的西班牙雇傭兵。

烏丘嶼是一個方圓兩里的小島，位於福建湄洲灣外，離莆田的平海衛30里左右。

顏小天回喊道：「有什麼不對勁？」

「是有些不對勁，泉州港一向繁忙，就算南洋去不了，日本總還能去，這離泉州也不遠了，這麼長時間一艘商船也看不到……快，回去報告狄都督。」

其中一艘巨艦特別扎眼，它就象一座海上移動的城堡，巨大的艦體，十二根高高的桅杆上掛滿了風帆。

莆田沿海漁民平時在這片海域不僅可以釣到數斤重的石斑魚，捕到兩尺多長的大龍蝦、一丈多長的鰻魚、帶魚。運氣好時，一網就能收穫半擔大黃花魚。

黃旦兄弟倆家貧，全靠每日打漁維持生計，兄弟倆狠狠地大罵了紅毛鬼一番，迫於生計還是冒險到烏丘嶼來。

飛剪船的帆特別高，達到了船體長度的近四分之三，三十多米高的桅杆上，一片片巨大的風帆如同黑雲一般，給船體提供了強大的動力。

顏小天說道：「狄都督，敵人的艦隊很可能北上了，咱們離泉州已很近，不但沒看到一艘商船，就連烏丘嶼一帶少見漁船，這一帶原來是莆田附近的重要漁場，這一切都很反常。」

好不容易看到一條漁船，顏小天立即作怪的俯衝下去，看到把船上的兩人嚇得直往海里跳，他怪叫連連，樂不可支。

黃旦、黃二旦兄弟倆駕著一葉扁舟，正在烏丘嶼海域撒網，他們一邊忙碌，還要一邊忐忑不安地張望。

比如這幾個月由於海疆不靖，往來的是商船是少了很多，商人們不下南洋屬於正常。可要是敵人還在廣東沿海，泉州肯定還有商船前往日本。

「這……這……這……」老大黃旦也一樣，望著天上十隻巨大的飛鳥，嚇得幾乎說不出話來，「哎呀，向我們飛來了，快跑……」

每降落一個滑翔翼，甲板上就會衝上來幾個士兵，幫顏小天他們抓滑翔翼，以防出現意外。

秦軍的戰艦被炸毀或引燃的也不少，漫天的火箭在凌空飛舞，一串串的手雷被扔到敵對的船上，一團團的火光在猛烈的爆炸中翻騰，海面上到處是屍體在漂浮，真箇是血流漂杵，血浪如山。

經過幾個月練習，他們操控起滑翔翼來，已經十分嫻熟，俯衝到離海面五六十米之後，又迅速地拉起，就象大鵬在展翅翱翔。

柯宸樞接到命令后，立即帶著飛剪船全速南下。

顏小天和夏涼很快進入狄中行的指揮艙，狄中行正在看海圖，見他們進來便問道：「有什麼情況？」

在他這艘飛剪船上，有二十一個歐洲白人，在歐洲各國的艦船上，雇傭兵很多。

又向南航行了近半個時辰，快要到達泉州灣時，炮火聲更猛烈，海面上飄來了嗆人的硝煙，瞭望手方小松在高高的桅杆上拿著望遠鏡向南瞭望，一時間，驚詫得嘴巴直啰嗦。

一些敵軍的巨艘已經化作一個個巨大的火把，整艘船在熊熊地燃燒，火光照耀半空，烈焰騰騰，黑煙滾滾。

海風獵獵，半空中，顏小天駕著自己的滑翔翼，正暢快地翱翔于天空，追逐著海上飛躍的海豚，他的滑翔翼畫滿了羽毛，看上去就象兩隻巨大的翅膀。

這次南下，把唯一一艘飛剪船交給他指揮，也是天子授意，總之，他是很得天子垂青的一個海軍將領。

數以百計的秦軍黑帆船，冒著敵人鋪天蓋地的炮火衝去，一艘又一艘的被轟得艦體打橫，桅杆斷裂，雖然看不到船上的士兵死傷的情景，但不用腦子想就可以知道，那將是無比慘烈。

中國的船普遍便用的是硬帆，正是由於這些雇傭兵的存在，便得秦軍操作起軟帆戰艦來能迅速上手。

顏小天他們不斷地降低高度，就從這支龐大的艦隊一根根高聳的桅杆邊掠過，船上的秦軍士兵見了，怪叫聲，喝彩聲陣陣傳來；有的揮手致意，有的端著步槍向顏小天他們做出瞄準的動作，似乎要把這些令人羡慕的傢伙給打下來。

「大哥快看，海豚！海豚！」

狄中行不敢怠慢，立即派柯宸樞指揮艦隊里唯一一艘飛剪式帆船下南，飛剪式帆船最大的特點是速度快，最快可達到14節，一個時辰可航行100里，這是其它船隻望塵莫及的。

那艘長近150米，寬達50米的巨大寶船上，在左側頂層甲板留出了一條長70米，寬20米的起降平台；

船上的士兵頓時忙碌起來，槍上膛，炮就位，控帆的水手喊著號子，不斷調控著風帆，甲板上陽光灼熱，一個個汗流浹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