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鳥獸散

但這樣一來，秦軍要繼續追殺他們，也只能冒險分散追擊。

至於霰彈，幾乎不能給艦體造成嚴重的傷害，只是用來大量射殺艦上的敵人，另外對風帆也有很大的破壞力，但霰彈與火箭彈一樣，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射擊非常有限。

轟！巨響驚爆，火光沖騰，敵艦就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地往海里一摁，激烈的衝擊波席捲著，把整個艦艏轟了個稀巴爛。

作為艦隊的主帥，他要以旗艦去撞擊秦軍的寶船，猶如殉道一般。這一壯舉，激勵著其他荷蘭戰艦搶先衝上去。

一陣陣的炮彈划空而至，狂風暴雨一般傾泄在荷蘭人的頭上，一片片甲板被洞穿，一根根桅杆轟然倒下，漫天流火飛舞，大海在翻騰，人聲在吶喊，鬼神在咆哮，戰鬥進行到這一刻，進入到了最驚心動魄的時刻！

維爾納多是一名海戰經驗非常豐富的老將，雖然傷亡慘重，卻依然能沉著冷靜的指揮。一衝過寶船後方，他立即利用莫卧兒海軍那些「鬼船」為掩護，轉往西南方向，此時的他，已經整整損失了十二艘戰艦，多數是在近距離時被秦軍的火箭彈摧毀的。

以他們的速度，只要被一艘飛剪船咬上，就根本擺脫不了。

有了兩側飛剪船上的炮火壓制，寶船上的秦軍也紛紛衝上甲板，一枚枚火箭彈彷彿不要錢一樣，狂射而出，在夜色茫茫的大海上交織出無限絢爛的畫面，狠狠地轟在沖近的敵艦上，一團團火球在大海上騰起，激烈的爆炸摧破長空，聲擊怒海。

這個時代的火炮，使用的還都是實心彈和霰彈，對艦休傷害遠遠沒有後世的榴彈那樣大，一枚實心彈命中甲板，往往只會留下一個破洞，除非能命中水線，才能使戰艦因進水而行動緩慢，最理想的莫過於擊中主桅杆，使艘戰失去動力，但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

其中最前面的一艘戰艦上，艦長菲利普打出了與敵同歸於盡的旗號，指揮著尾部著火的戰艦直衝而去，五十步，對於順風急馳的戰艦來說，也不過是須臾之間的事。

莫雲等人像發了瘋一樣，疾聲大呼，一枚枚火箭彈轟出，在天空交織如流火，可是越急越亂，七八枚火箭彈竟然大半射高了，掠過菲利普的戰艦上方，紛紛扎進海里；

與此同時，餘波的十二艘戰艦，以及原先與莫卧兒海軍戰艦絞在一起的十艘飛剪船，也分別從兩則合圍了上來，一道道火舌狂噴不止；

「快，轟沉它，敵艦要撞過來了！撞過來了！」

維爾納多突然來這一招，確實讓柯宸樞很頭痛，到底要不要讓自己手下的艦隊也解散，各自追敵？

而橫移出去的寶船，艦尾雖然被引燃了，但整體構架沒有受到致命的損傷，只要把火撲滅，甚至不影響戰鬥力。

手下的劉京剛剛扛著火箭彈衝出艙室，立即被肆虐的彈珠射爆半個頭顱，白骨森森，血漿濺了莫雲一臉，緊隨劉京之後張二喜，就地一滾，企圖從劉京的屍體邊滾過來，結果還是被霰彈射穿了整個臂膀，「啊！」一聲慘呼，張二喜倒地甲板上翻滾不已，肩頭血流如注……

此刻，維爾納多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重創柯宸樞的兩艘寶船，不能讓他們離開。他的旗艦比寶船小几倍，但此刻卻是義無反顧地直衝而去。

因此，這個時候的一場海戰打幾天是常有的事。

等他從熊熊燃燒的戰艦后掠出，柯宸樞的寶船上才看到他的戰艦帶著大火衝來，而此時，兩船距離已不近三十步。

如果不分開追擊，難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著荷蘭人消失在夜色茫茫的大海上？

巨大的寶船遭此撞擊，整個艦船橫著飄移出數丈遠，不遠處，傳來荷蘭人沸騰似的歡呼聲，一道道火舌噴出更急……

若不是火箭彈的射程只有兩百步左右，荷蘭人的幾十艘戰艦一定會付出更為慘重的代價。維爾納多被一團團的火球灼痛了雙眼，眼看大勢已去，他當機立斷，下令艦隊轉向，一邊還擊，一邊順風從兩艘寶船的後方衝過……

於是維爾納多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解散艦隊。隨著他的命令傳達出去，剩下的五十來艘荷蘭戰艦，頓作鳥獸散，同時熄去船上的燈火，停止射擊。

但他還是很快爬了起來，發現艦艏雖遭到猛烈的轟擊，但整艘戰艦還是被桅帆帶著繼續前沖時，他興奮得大吼起來：「撞上去！快撞上去！」

然而他們的歡呼聲卻很快停止，因為那艘撞上來的火船，本就已被蹂躪得千瘡百孔，再經這麼狠狠的一撞，竟整個斷成了兩截，船頭和船尾迅速翹起，然後開始冉冉下沉。

但那巨大的慣性使然，整個甲板都在燃燒的敵艦，還是繼續撞過來。那一船的大火，映在莫雲等人眼裡，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嘭！一聲巨響，海濤激怒，火花飛濺。

這一散開，一來容易再次陷入一場無序的混戰，二來就算秦軍敢冒這個險，因其戰艦數量有限，在一艘追殺一艘的情況下，就算所有被追殺的荷蘭戰艦都被擊沉，那維爾納多至少還能逃出大半的戰艦，不至於全軍覆沒。

菲利普那艘火船，終於還是一頭撞在了寶船的尾部，巨大的衝擊力，讓莫雲等人摔得亂滾，驚叫不絕。

這場浩大的海戰，打到這裏，遠遠沒有結束，甚至可以說，這才是開始。

莫雲指著衝來的敵艦，暴跳如雷地大吼著，此時海面上炮聲轟轟，如天神震怒，一條條火舌在夜色中噴射不休，如一張張恐怖的彈幕，在夜空如暴雨般灑下，甲板上噼噼啪響個不斷。

莫雲顧不得張二喜，衝過去把劉京丟下的火箭溜抱過來，然後反身撲在艦舷上，瞄準，射擊……「紅毛鬼，去死吧！」啾——！的一聲，火箭彈凌空射去，狠狠地扎在菲利普的艦艏上；

每個能成為海上霸主的國家，都有其必然的道理，荷蘭也不例外。正是由於有許多象維爾納多這樣，關鍵時刻敢於用生命捍衛榮譽的人，才支撐起了荷蘭海上霸主的地位。

菲利普的戰艦前後著火，就像一艘巨大的火船，偏偏中間的主桅無損，巨大的風帆鼓騰騰的，帶著這艘火船疾沖而來。

海上炮火連天，硝煙瀰漫，海風在疾吹，波濤在怒吼，菲利普用前面熊熊燃燒的戰艦為掩護，指揮著戰艦壁波斬浪而進，對著柯宸樞的旗艦衝去。

這些飛剪式戰艦超乎尋常的速度，維爾納多早就瞭然於心，他知道，如果這樣下去，他們可能一艘船都炮不掉。

秦軍在柯宸樞的率領下，扔下莫卧兒海軍的那些「鬼船」不管，死死咬著維爾納多，不斷的炮擊，特別是秦軍那些飛剪船，掉過頭來后，利用驚人的速度，就像海上的飛鯊，劈波斬浪，迅速地追近荷蘭人的艦隊。

但總算還有三枚轟在匪利普的左舷上，轟！轟轟！！……三團巨大的火球，把敵艦轟得慘不忍睹，整艘船開始熊熊燃燒起來。

菲利普只感自己的戰艦重重地下挫，他隨即被巨大的慣性拋起，嘭的一聲撞在艙牆上，滾下來時已是滿頭是血，渾身骨頭像是散了架一般，疼痛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