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南洋驚濤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最長一夜（三）
轉過來了，第一艘飛船終於緩慢地掉轉方向中，柯宸樞接著命令另一艘由李穆為艦長的寶船掉頭，寶船艦體龐大，掉頭更難，李穆整整花了大半柱香時間，才總算掉轉過來。
「喏！」
噗！肆虐的彈珠擊在戰友的遺體上，濺飛的碎肉再次濺了他一臉，差點睜不開眼睛，「啊，紅毛鬼，爺爺不怕你們，來吧！啊來！打我啊！你不打我，爺爺就轟死你……」
「維爾納多將軍！」
對此，維爾納多視若無睹，此刻，他的心如鐵石般堅硬。
似乎所有的出路都被封死了，這是讓人絕望的事情，但絕望救不了遠洋艦隊，再這麼無謂的探索、擱淺、觸礁，於事無補。
劇烈的爆炸，掀起一團團的火光，衝天而起，維爾納多麾下兩艘戰艦瞬間遭到了毀滅性的打擊，高高的桅杆嘩嘩的砸下，木板在火光飛散如雨。
艙中未死的士兵，紛紛撲過去，把維爾納多扶起，維爾納多不光背部被木頭刺內，猛熬的撞擊還讓了口中不斷溢著鮮血。
維爾納多的旗艦就象被一隻無形的巨手，狠狠地往下一摁，龍骨咔嚓直響，艦上的荷蘭士兵，或被掀飛到半空，或是熊熊的大火吞噬，那畫面有如人間煉獄。
裡層的戰艦看到這一幕幕慘死的景象
其中前面一艘武裝商船被多達四枚火箭彈命中，船體經不起如此沉重的打擊，被猛烈的衝擊波撕裂成兩截，大火熊熊燃起，斷成兩截的船體被海水猛然灌入，以驚人的速度在下沉著；
這片海域的安全地帶實在是太狹窄了，秦軍的飛剪式戰艦也長達六十米，兩艘寶船都更不用說了，要在這狹窄的海域掉頭談何容易。
維爾納多口中不斷地溢著血，艱難地下達了最後一道命令，然後就在手下惶急的叫喊聲中暈厥過去。
原先成功飛上天空的幾架滑翔翼，還沒飛到敵艦上空，也已被呼嘯的海風卷下來，掉到海中，連一枚炮彈也未能發出。
轟！這一發炮彈，恰好擊在維爾納多的旗艦上，整艘戰艦中部，被猛烈竄起的大火掀飛，激烈的爆炸聲驚天動地；
船上的荷蘭人死傷累累，僥倖未被炸死的，眼看斷裂的戰艦在迅速下沉，如同沒頭的蒼蠅，驚慌失措地大叫著，紛紛跳入黑浪翻滾的海中。
李向柯宸樞發出率先突圍，把原本躲在船隊後方的荷蘭艦隊逼開的請求，得到柯宸樞的准許后，李穆
「這……這是我們最後的……機會，傳我命令……不能放棄，不……不能退卻，戰到……一兵一卒，也要把秦國……的艦隊，消滅在這裏……」
現在只在這樣，所在的戰艦盡量靠近，空出更多的海域，然後一艘艘的掉頭，這是一個緩慢得讓人發狂的過程，敵人的戰艦正在不斷的靠近，隆隆的炮火已經快覆蓋到兩艘寶船所在的中間位置。
秦軍的火箭彈射程只有兩百步左右，在雙方炮戰時，根本夠不著敵艦，除非敵艦繼續靠近，再靠近……
「……」
他早就知道，秦軍就算被困入了死地，也不是輕鬆能降服的。
「命令，靠上去，全力攻擊！」
他們是猛虎，即便暫時被困住，但他們的獠牙還在，他們的利爪還在，他們困獸猶鬥起來，最後甚至可能是兩敗俱傷，玉石俱焚。
風帆鼓滿了大風，海浪被艦艏劈開如翅。
維爾納多被猛烈的衝擊波拋起，狠狠地撞在傾斜的艙壁壘上，嘭！一聲驚響，維爾納多的身體撞大艙壁上后，滾落下來，背部被一片撕裂的木板刺入，一時鮮血直冒。
奈何困在這狹窄的海域里，裏面的戰艦
夜正長，風正緊，濤正烈，此刻敵人無數的炮火在肆虐，如雷如雨，這正是遠洋艦隊最艱難的時刻，多數戰艦隻能忍受著敵人的狂轟濫炸，生死懸於一線。
維爾納多的沉著地下令，現在猛虎被困住了，中間的戰艦被擋住，只能幹著急，只有前後兩端的戰艦能橫過來反擊，而且沒有多少機動的空間，就象一個個固定的靶子，這對維爾納多來說，是最好的機會，或許是唯一的機會。
敵人的火炮可以不斷的向裏面延伸，但靠在一起的秦軍戰艦，一艘擋著一艘，除了外圍的一艘能開炮還擊，其它的都只能幹瞪眼。
三十艘敵艦，一次齊射就是數百枚炮彈呼嘯而來，戰艦上，海面上，彈落如雨，驚心動魄，李穆拔出指揮刀，指揮著四船戰艦，冒著彈雨順風狂沖，敵艦如牆攔在前方，李穆沒有一絲猶豫，衝過去，哪怕是直接衝撞，也要撞出一路血路來。
有的火炮因為不及降溫又裝葯射擊，炮管整個炸開，引了發艦中大火，進而引爆艙中的發射葯，在連串激烈的爆炸聲中，上
洞庭艦不甘被困，孤身向西探索，再次擱淺；白洋號擊正東探索，觸礁；西湖艦繼續洞庭艦之後，向西南探索，擱淺……
近了，更近了，寶船那龐大如山的身影，雖然被轟得遍體鱗傷，卻仍順風直撞而來，荷蘭眼中充滿了恐懼，驚叫連連……
柯宸樞已經升起了金龍旗，這是不死不休的決戰命令，所以秦軍都應該義無反顧的衝上去，與敵人決一死戰。
轟！轟轟轟……
維爾納多從沒敢奢望，不付出一點代價就能讓秦軍投降，為了這場勝利，為了印度洋上的霸權，維爾納多已經做好了付出足夠多的代價，所以，被擊沉兩艘武裝商船，他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一瞬間，三艘小艇上，十多枚火箭彈帶著絢麗的尾焰中，呼嘯著向敵軍的戰艦飛去。
「將軍閣下！」
敵人的炮彈不斷的傾泄而下，擠在一起的秦軍戰艦，成了一片巨大的靶子，敵人的炮彈只要出艦，就幾乎能擊中秦軍的戰艦，一枚枚炮彈不斷洞穿著甲板，擊踴船帆，摧毀艦樓，一個個年輕的秦軍士兵，就在敵人的炮火中，化著一縷英魂，永留浩瀚的印度洋上。
一個個糟糕的消息傳來，柯宸樞剛牙咬斷，一拳
外圍的戰艦承受著猛烈的打擊，有的桅杆已斷，艦樓已摧，被轟得千瘡百孔，死不忍睹，但下層的火炮，卻還在拚命的還擊；
荷蘭人的戰艦順風航行，不斷地靠上來，一道道火舌，帶著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在夜色中如同妖艷的魔火，鋪天蓋地射來的弱雨，在海面上激起一片片水花，小艇上的秦軍一個接著一個的被擊中，斷肢離體，血雨飛灑，壯烈的畫面讓鬼神驚哭，天地暈眩。
李義就象得了失心瘋，整個人陷在一種瘋狂的狀態中，歇斯底里地咆哮著，手上的動作卻不慢，啾！又是一首耀眼的火焰騰空而起，帶著無窮的怒火，向敵人的戰艦射去。
蓬！蓬蓬！
蓬！蓬蓬！
李義臉上全部是同袍飛灑上來的鮮血，在火光中怒嚎的他，只剩下一口牙齒地白色的，他拚命地拔開戰友的遺體，從下面扒出火箭彈，火箭彈已經全部被戰友的鮮血浸濕，滑不留手，「哧！」的一聲，李義猛然撕下自己的衣袍，迅速擦了擦血淋淋的火箭彈，然後裝到火箭筒上。
炮火在轟鳴，人聲在吶喊，大海在咆哮，浩瀚的印度洋，見證著一場視死如歸的突圍之戰，一場無數血腥，無比慘烈的鏖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