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卷 南洋驚濤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又起風了
民間對黃道周這樣評價「字畫為館閣第一，文章為國朝第一，人品為海內第一，其學問直接周孔，為古今第一。」「曠世偉人，全閩師表。」「以直節清德，見重一時」
秦牧沉吟道：「如是放心，朕並不是要大力舉辦什麼女校，只是想讓民間辦一些畫綉學校、紡織學校。」
而且這兩個人，還都是可為學問殉道的人，換而言之，他們要是認準的事，死都未必能嚇退他們。
「陛下，正所謂無功不受祿，陛下隆恩，老臣眼下無寸功于朝，實不敢受之，還望陛下收回成命。」
女子無才便是德。反正數理化之類的，在儒家看來也算不才什麼正經的「才」，就讓女子學習一下，也不影響她們的德。
「陛下，只怕事情與數理化考核有關呢」
柳如是聽了，覺得這些問題應該不大，而且是民間的行為的話，也不會引起太大的反響。因此便也沒再說什麼。
秦牧乍聞之下，還有些詫異，這兩位不在史館趴著，一起來求見，這倒是新鮮了。
上次要設立司法學院，就已經引起了巨大的風波，陛下多管齊下，才總算把那場風波壓下，現在官員考核中加入數理化等自然學
劉宗周在他的學術主張中，主張「誠意」、「慎獨」，在學術界佔據了重要地位。他把自己關於《大學》「誠意」、《中庸》「已發」、「未發」的學說向天下系統地公開后，天下人讚頌他的哲學思想已臻化境。
蒹葭殿里，秦牧提筆，在紙上寫下兩個人的名字：孟子、歐陽修。
是的，對官學下手，這其實上相當於是釜底抽薪，徹底顛覆儒學獨尊的地位。秦牧剛剛給學官加了俸，學官還滿懷感激，加上現在只是在南京開始培訓考核，各地的學官還不盡然知道，因此沒有形成反對的陣線。
孟子小時候，居住的地方離墓地很近，孟子學了些祭拜之類的事，玩起辦理喪事的遊戲。他的母親說：「這個地方不適合孩子居住。」於是將家搬到集市旁，孟子學了些做買賣和屠殺的東西。母親又想：「這個地方還是不適合孩子居住。」又將家搬到學宮旁邊。孟子學習會了在朝廷上鞠躬行禮及進退的禮節。孟母說：「這才是孩子居住的地方。」就在這裏定居下來了，這就是孟母三遷的故事。
秦牧點點頭道：「都說子不教，父之過，但實際上，父親主外，往往沒有多少時間陪伴在孩子身邊。母親才是孩子的第一個老師。從孟母三遷到畫荻教子的故事，可見一個母親對孩子的一生影響是多麼的重大。試想一下，若是有沒這樣的母親，我華夏會有孟聖嗎？會有歐陽文正公這樣的文壇巨匠嗎？相夫教子，相夫教子，若是自己就是個渾渾噩噩的文盲，怎麼教子？」
秦牧也只是暫時想一想，絕不會貿然去辦什麼正規的女子學校。不過呢，是不是可以讓民間辦一點畫綉學校、紡織學校呢？或叫培訓班什麼的。
「世上本無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路了。關鍵就在於誰先去走？怎麼走？」
以上是對一些特殊的部門的考核，或許還有理可說，但對全天下的學官進行培訓考核，考核的內容也包括數理化這些科目，這才真正會引起那些儒家衛道士的不滿。
誠如柳如是所言，他要對學官進行數理化培訓以及考核，確實是在為將來推行數理化教學做準備。
但要是能培養幾個居里夫人，那還是很有意義的。
陛下請想，歷來各縣的官學，教的都是儒家
秦牧隨口問道：「如是啊，你看出什麼來了嗎？」
婢子想來，這主要是考核的部門還限於都水監、軍器監這兩個不被注重的部門，才沒有引起很大的反彈，但這種考核一旦向核心的部門推進，加上接受考核的部門官員越來越多，就沒這麼簡單了。
至於歐陽修一樣是自幼喪父，好在母親鄭氏是受過教育的大家閨秀，家裡窮，買不起筆墨紙硯，就用荻稈在沙地上教歐陽修讀書寫字，總算讓童年的歐陽修接受到了基本的教育。
更不求讓所有進入培訓班的女子都變成高學識的人，更別指望立即出多少個居里夫人。
秦牧照例賜座，賜茶，然後徐徐地問道：「二位卿家年事已高，為修史日夜辛勞，朕心裏正記掛著，今日看到二位卿家身體尚為健康，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
當然，這事說來輕鬆，但讓女子入學，這絕對是一個雷區，輕易碰不得。
叫什麼不重要，只要能通過這些培訓班開設一些文化課就行了。也不求
在中國，要培養出一批撒切爾那樣的鐵娘子，先不管秦牧願不願意，反正不現實。
柳如是那如水的目光流淌到秦牧身上時，忽然有所感悟，無論是孟子，還是歐陽修，和當今的皇帝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自幼喪父，由母親一手拉扯大。
柳如是終於確定，秦牧是要辦女校了，但這件事一定會遭到天下人反對的，她擔心地說道：「陛下用心是好的，但此事恐怕行不通。」
柳如是想想這些，不知為何，眼眶突然有些發紅，她嘆道：「陛下是要強調孟母三遷和畫荻教子的典故嗎？」
柳如是看了，忍不住暗暗思索，皇帝寫下這兩個人的名字有何用意。
倆人正說著話，門外李雙兒進來說劉宗周和黃道周二人雙雙求見。
有次秦牧召見黃道周，他甚至直言沒時間，讓秦牧有什麼旨意直接下達，覲見就算了，此事曾在京中轟傳一時。
黃道周已經66歲，劉宗周更是已經年過七旬，在民間的聲望都極高。
「勞陛下記掛，臣等實不敢當。」
這件事，秦牧推行起來，動作不大，其實還是很謹慎的，但不管你再謹慎，一種新的思想的
加上現在二來又任《明史》、《秦史》總編撰官，更是將他們的聲望推到了極致，可以說，他們的一言一行，在讀書人間都會引起巨大的反響。
這回答有些火藥味啊，秦牧輕咳了兩下，正色地說道：「二位卿家勞苦功高，朕心裡有數，二位卿家不必自謙。」秦牧說到這，對殿中的宮女吩咐道，「來啊，去把宮中珍藏的百年人蔘各取兩支來，賜予兩位大臣。」
「嗯……」
秦牧隨即宣劉宗周和黃道周覲見。
「陛下，此事還望陛下三思而後行，再者說了，司法改革和教官考核還在推進當中，還有學官的培訓考核，都涉及到數理化等自然學科；
孟子和歐陽修都是有大學問的人，在歷史上有著崇高的地位，但柳如是感覺秦牧問的不是這一點，有大學問的人還很多，何以他單列出歐陽修和孟子呢？
「陛下，今日臣等覲見，乃是為了……」
現在史館不但要修《明史》，而且按秦牧的意思還要重修《秦史》，史館里各種史料堆積如山，作為總編撰官，黃道周和劉宗周沒日沒夜的鑽在史料間，有時兩三個月不回家一次，吃住都在史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