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卷 烙陰酒
第四十章 染血斷袖
胡順唐跟上去問：「也許他們是在軍隊里退伍后犯的事，又被關到這裏來了？」
夜叉王說到這，突然拔出匕首向胡順唐耳邊刺去，同時胡順唐也感覺到了異樣，正要躲藏卻被夜叉王給拽住，接著就聽到「咣當」一聲，一枚丁字鏢與匕首碰撞了一起，反彈刺入了旁邊的樹中——那是葬青衣刺來的！
「呃……」賈鞠有些語塞，半晌才道，「錢的朋友，我在某些人眼中和錢長得很像。」
「說真的，我喜歡威脅其他人，但不喜歡其他人威脅我。」夜叉王抬手按住了葬青衣的腦袋，用力揉了揉，咧嘴笑道，「但我很喜歡你這種人，不笨，雖然不怎麼會說話，但也懂得什麼時候說什麼話對自己有利，可以達到自己的目的。」
若不是胡順唐知道夜叉王曾經是軍人，恐怕聽到他的話也會大吃一驚，特別是那句「在地方上」，能說出這樣句子來的人，大部分都是曾經有服役經歷的人。夜叉王的話意思其實也很明顯了，那就是為什麼優撫監獄里會關押軍人？
劉振明將突擊步槍往肩頭上一抗，問葬青衣：「那三個人都是什麼模樣？身高，還有明顯特徵，用的什麼武器？確定是犯人嗎？」
劉振明本想再問，胡順唐卻遞了個眼色，知道劉振明的問法太警察了，況且葬青衣在這支隊伍里最相信的人是賈鞠，其次也許是夜叉王，總之絕對不可能相信自己與劉振明。至於為什麼會相信夜叉王，僅僅是胡順唐的感覺，也許是他們有相似處——孤獨。
胡順唐盯著那枚丁字鏢，皺眉繼續向前走，夜叉王臉上有了笑容，繼續說：「然後一擊就可以將對方打翻在地！你也一樣，你以前什麼都不會，是個傻子，斗陰拳學了一半，詹天涯教會了你挨打和躲避，又教了點太極拳皮毛，所以你半桶水，可這個世界上半桶水很多，放眼看去遍地都是，你至少可以當半桶水中的強者，對吧？」
在執行這次PASS任務前，詹天涯曾經一再囑咐過，如果碰巧接觸到00
骨子裡都透出來的那股子孤獨感。
賈鞠對葬青衣和夜叉王兩人的遊戲，沒有任何興趣，沿途也僅僅是開始訓斥過葬青衣，但到後來也只是埋頭趕路，根本不再搭理身後隨時都有可能丟掉性命的胡順唐。
「軍人！」夜叉王邊走邊說，臉色有些難看。
軍人？葬青衣對付的那三個追蹤者是軍人？而且還是犯人？從那斷袖的顏色上來看，屬於觀霧山優撫監獄中的囚服。胡順唐一把拉停了夜叉王又問：「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夜叉王揮手讓發愣的劉振明和賈鞠兩人趕緊離開，自己則抬手把住胡順唐的肩膀道：「半桶水，我以前認識個朋友，很瘦很矮，小時候整天被其他的孩子欺負，哇，每天被打得渾身是傷，沒有人幫他，也沒有人為他主持過公道，知道為什麼嗎？」
夜叉王又急追了兩步，與胡順唐并行，舔了舔嘴唇道：「可你要記住，即便你是半桶水中的強者，那還是半桶水！」
胡順唐看著夜叉王手掌下按著的葬青衣，臉色都變得發青了，雙拳握緊，緩緩地抬起來，知道事情不對勁，正要阻止夜叉王現在做的「傻事」，卻未想到夜叉王突然放下自己那雙手，抓住葬青衣的一隻手，把那隻手放在了自己的匕首握柄處，湊近很有禮貌地說：「我可以代替半桶水答應你，沿途除了你要注意那個跟蹤我們的之外，其他時候如果有機會，你可以隨時殺了他！怎麼樣？這個條件很誘人吧？」
夜叉王的話差點把胡順唐給逗笑了，他忍了忍，開口道：「行了，鹹蛋，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果然不愧為鹹蛋的稱號，真是閑的蛋疼！我懂你的意思，謝謝，真心的。」
夜叉王是軍人，轉業軍人，這
胡順唐隱隱約約明白了夜叉王的意思，一邊聽著一邊向前走。
「嗯，那就對了。」夜叉王捏著那半截斷袖，又聞了聞，「用的消聲武器，斷袖上還有火藥殘留物，可以肯定了。」
夜叉王走上前，拿過賈鞠手中的斷袖，端詳了半天，又聞了聞，搖頭道：「有監獄的味，是犯人，喂，小女孩兒，他們三個人是一起出現，還是分別出現？」
「殺了他。」
「等等！你的意思是……那三個人是在優撫監獄中的犯人，但同時也是現役軍人？」胡順唐拉住夜叉王問。
既不是常規作戰部隊出身，也不是特種部隊出身，那這些人到底曾經在什麼樣的部隊里服役？胡順唐只是思考了短短几秒，四個數字就從腦子裡面跳了出來——0021！
胡順唐看了眼剛才丁字鏢飛來的地方，道：「你讓葬青衣隨時可以殺我，其實也是幫我，幫我……進步？」
夜叉王抓過一片樹葉，在嘴裏嚼著：「那時候雜種才發現，其實自己很能打，可為什麼以前他不知道呢？原因很簡單，就因為他太瘦太矮，以為自己打不過，而且在一直被打的過程中，首先學會了挨打，然後學會了躲，又在挨打和躲避的過程中，知道了如何在別人揮拳、踹腳的時候找准對方的要害，然後一擊……」
賈鞠看清楚葬青衣手中的斷袖后，甚至止不住一哆嗦，抓過那斷袖道：「是曾達！是他們來追我們了！追我們的人被你打傷了，那人呢？」
「觀霧山優撫監獄用軍內的話來說是民用監獄，軍人犯法有專門的軍事監獄，不可能關在觀霧山優撫監獄中。」夜叉王見後面的三人趕上來了，不想讓他們聽到自己與胡順唐的對話，扭頭又繼續向山下走。
看到山腳下的片口鎮后，賈鞠鬆了一口氣，指著已經有了燈光的小鎮，對眾人說：「到了，等再黑一點就去鎮口的修理廠，那裡的老闆是我的朋友，車在他手中。」
「跑了，有三個。」葬青衣簡
夜叉王回頭看了一眼正在追趕自己和胡順唐的其他三人，點了點頭又道：「沒那麼簡單，不可能是現役軍人，但絕對有不是普通軍隊服役的經歷，能搞到消聲武器也就罷了，曾達有那個能力，但關鍵是退役了那麼久，還能在叢林中自如作戰，如果是一般的軍人，至少要有一個月的恢復性訓練！他們肯定不是普通軍人！從直升機飛過的時候，我就知道不對勁了，那個時候他們行動是最危險的，但如果要調整自己的位置不被我們所發現，最好的辦法就是利用直升機飛過的聲音來掩飾！這很危險，但也最保險！可怪就怪在就算是不屬於常規作戰部隊的特種部隊，都不會這麼做！」
說到這，夜叉王猛然衝到胡順唐身後，貼著他後腦說：「因為本來就沒有什麼公道可言，他瘦他矮都是天生的，註定的，但被人欺負是註定的嗎？不是，有些人很強壯，也不是註定要一輩子欺負人的……那孩子還有個綽號叫雜種！這個雜種每天過的都是刀光劍影的日子，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每天都有人要揍他，就這樣一天天過去了，有一天雜種終於忍不住還手了，一拳把一個比他高大強壯的孩子給揍翻了，飛出去一米多，他盯著自己的拳頭呆住了。」
「幫你進步？你沒吃錯藥吧！我讓人來殺你，僅僅是因為我自己覺得好玩！」夜叉王搖了搖頭走開，卻在走過胡順唐身前的剎那，臉上露出了笑容，「我真的是覺得好玩，覺得那個女孩兒很好玩……」
夜叉王跟在胡順唐身後，看著四周：「因為……」
「很好玩嗎？」胡順唐有些不快地看著夜叉王。
也許是夜叉王安排的辦法真的起到了作用，一直到他們走出深山，傍晚時分終於在半山腰看到片口鎮的時候，那個跟蹤他們的神秘人也沒有任何行動。在這期間，葬青衣對胡順唐用了八次暗器，五次陷阱，三次袖箭，兩次弩弓，還有一次近身搏殺。
「半桶水
夜叉王說完就往山下走，胡順唐招呼劉振明和葬青衣帶著賈鞠下山，自己則趕了上去，知道夜叉王還有話沒有說完，低聲詢問：「你肯定什麼了？」
雖然胡順唐略感有些吃力，但也算是平安無事，怕就怕在葬青衣這個「同伴」每次都下了狠手，根本沒有像夜叉王說的那麼好玩，每次都有「死定了」的感覺。他也想不明白，葬青衣的父親包舉到底是通過什麼樣的方式對她「洗腦」，讓這個孩子從小腦子裡就種下了「殺死開棺人」的種子，而賈鞠所說的車部的刺客要追殺開棺人，恐怕理由不僅僅是要追回東西，也許還隱藏著其他的目的。
葬青衣鬆開夜叉王的匕首握柄，轉身鑽入叢林之中消失不見。
葬青衣思考了一陣，眼睛盯著下面的鎮子半天才開口說：「一起。」
「切！」胡順唐哼了一聲，沒有搭理夜叉王。
「除非……」
胡順唐從未見夜叉王這樣緊張過，這種緊張很不符合他為人的性格，夜叉王即便是瀕臨死亡前，都不會露出這種為難的表情。
葬青衣對劉振明所有的問題，都只有一個答案：「不知道。」
葬青衣半天才吐出這前後顛倒，而且根本不連貫的五個字，話音拖得半長，好像還有其他的話沒有說完。可在場的人都明白她的意思，那就是除非殺了胡順唐，否則她不會如夜叉王所想的一樣保護隊伍全速前進。
劉振明爬在樹上，
胡順唐表示同意，正要動身下山，卻沒有看到葬青衣，夜叉王立即說自己留下來等他們，而胡順唐、劉振明和賈鞠先行下山，先去修理廠查看下車有沒有問題，如果沒有，那麼連夜就開車直奔綿陽，不用再休息了。
「你受傷了？」賈鞠趕緊去查看葬青衣。
葬青衣搖頭，又遞了遞斷袖說：「他。」
夜叉王輕笑道：「你本來就是小女孩兒，問你話呢，別生氣，你一路上殺不了半桶水是你自己沒本事，不要怨天尤人，回答我的問題，就算是幫你的監護人。」
「謝謝？為什麼？」夜叉王奇怪地看著胡順唐。
胡順唐撥開夜叉王的手繼續向前走，搖頭道：「不知道。」
「小女孩兒？」葬青衣皺眉，怒視著夜叉王，「不是！閉嘴！」
夜叉王看著葬青衣離去的方向，轉而對胡順唐一笑道：「這就算答應了，你害怕了？」
「你在這裏還有朋友？」胡順唐有些懷疑。
有三個人？不是一個人？胡順唐揉著額頭，順手又抓住正要轉身返回樹林中的夜叉王道：「沒有意義，敵不動我不動，都到片口鎮了，不能出意外，都老實獃著。」
眾人都扭頭看著葬青衣，葬青衣站在那調整著自己的呼吸，目光一直注視著賈鞠，站立了好幾秒才舉起斷袖走向賈鞠，輕聲道：「受傷了。」
胡順唐站在那，腦子裡面冒出那個念頭，此時夜叉王已經走遠，胡順唐意識過來向前方狂奔過去，擋在夜叉王跟前，看了一眼在其後方追趕的三人，低聲問道：「0021！這四個數字你熟悉嗎？」
胡順唐等人正要動手，卻聽到身後灌木叢中傳來一陣踩斷樹枝的聲音，趕緊回身，就看到葬青衣出現在灌木叢口，呼吸急促，手中還拽著半截斷袖，斷袖上染著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