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二師兄

「教練好。」洪濤上車之後先向坐在副駕駛的劉教練問了一聲好，然後習慣性的開始找安全帶，左右踅摸了幾秒鐘之後才反應過來，這尼瑪那有安全帶啊。

第二波上車的就是洪濤這個豬八戒和七師妹諸葛菲了，看到了大師兄和八師妹的悲慘下場，諸葛菲的小笑眼都愁成一條縫了，蔫頭耷拉腦袋的跟在洪濤屁股後面向打開車走去。

在這個時代中，年輕人還沒有後世那麼自我、那麼直接、那麼聰明，大多是剛剛走上社會的青瓜蛋子，就算是像錢志傑和孫艷這樣的敢說敢做的潮流人士，也頂多是在穿著和言語上表現得更前衛一些，其本性還是青澀的年輕人，沒有太多的城府。

劉教練是個老公交司機，頭髮都白了，不過脾氣挺沖，說起話來中氣十足，普通的聊天到他嘴裏就和喊一樣，整個教練場上就聽到他和嗓門和西北風兩種聲音。對於自己這新來的8個小徒弟，劉教練一點看法都沒有，先老生常談的講了講大概的注意事項，然後就開始按資排輩，開始安排本車的師兄弟順序。

「我不管你以前是幹什麼的，開過多少年車，到這兒就得按照這裏的規矩來，誰教你的啟動掛一檔啊！誰教你的開車一手扶方向盤啦！誰教你的換擋不踩離合轟油門啦！你能夠明白的東西他們能明白嗎？！」

洪濤在他們中間算是一個異類，他有著一個和其他人一樣的身體，但是心理上卻比他們成熟了好幾倍，對於這些少男少女們的那點小心思閉著一隻眼都能看穿。不過他只是看著，就當是欣賞一個活電影，給每天枯燥的學習增加點作料，並不打算太深的涉入其中，因為這些年輕人表面上看著張牙舞爪、勢不可擋，但是內心非常脆弱，尤其是在感情問題上，既容易上癮又容易受傷，都是玻璃心。

最先上車的是大師兄和八師妹，他們兩個被劉教練的粗狂作風嚇住了，剛上車的時候連火都打不著，然後就招來了劉教練更一頓更猛烈的語言風暴，最終以八師妹淚水長流而告終。

「嗯，不遠，我家在聾啞學校附近。」女孩點了點頭，又對上洪濤的眼光看了一眼，就迅速把眼光投回到書上。

分班上車對於洪濤來說，一點吸引力都沒有，但是對於那些平時這能在停車場里偷偷摸摸方向盤的學員們吸引力還是挺大的。分班的名單很快就下來了，洪濤排在第5班，教練姓劉，沒見過，同班的學員居然還有孫艷、諸葛菲和黃毛以及黃毛的2個同事，總共8個學員，多一半都是洪濤上交規課的舊相識。

不過洪濤也只能在肚子里暗自嘀咕一下，這位老教練非常強勢，不管對不對，都得聽他的，否則就會聲音提高八度，嗓門擴大N倍，眼珠子瞪得溜圓，不把你噴哭了不算完。在這種淫威之下，洪濤也只能認命了，豬八戒就豬八戒吧，雖然不好聽，但是意味著自己不會吃苦不是，老豬啥時候都是好吃懶做的主。

這幾個人之間的關係也挺有意思，那個錢志傑明顯對孫艷很感興趣，而孫艷好像對洪濤比較上心，而洪濤看著諸葛菲更順眼一點，諸葛菲更含蓄一些，雖然也湊在這個小圈子裡一起聊天一起嬉笑，但更像是孫艷的影子，更多處於被動接受的狀態。

洪濤在這8個人里並不是最大的，還有1個小夥子已經26了，他是大師兄，然後才是洪濤，成了2師兄，對於自己的這個排位和稱呼，洪濤非常不滿意，2師兄不是豬八戒嗎，多喪氣啊，更要命的是，這位劉教練不愛喊學員們名字，而是按照排位喊：老2，你過來……我靠啊，我怎麼就成了老2了。

渾渾噩噩的混了一個月，終於把交規給考完了，這讓洪濤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至於之後的上車連那些揉庫啊、鑽桿什麼的，對於開了多年車的他來說就算是小菜一碟了，只要弄清楚規則和改掉那些開車的小毛病，通過還是沒問題的。

「……」坐在中間位置上的諸葛菲本來挺緊張，但是看到劉教練訓洪濤，小笑眼又舒展開了。

第一天上車大家都很興奮，除了洪濤之外，因為當他看到那輛東風大卡車之後，就一點興趣都沒有了。這個年代里學車，絕大多數學的都是大貨本，也就是B類駕照，那時候還沒有什麼自動擋不自動擋之分，也很少有用小車當教練車的。

雖然脾氣臭一些，嗓門嚇人一些，但是這位劉教練對於學員的訓練還是抓得很認真的，和那些社會上報名來的學員不太一樣，這些公交公司的學員們平時大多都可以摸到車開，就算還開不熟練，但是手感還是有的，對於開車方面的知識也都具備，所以劉教練並不多廢話，一開始就是2人一組上車開練，其它人就坐在教練場旁邊的長凳上喝風。

「那是不遠，有空到我店裡來玩吧。」洪濤對後來這個叫菲菲的女孩印象不錯，看著就那麼乾淨，長得算是中上，不過那一雙笑眼和白白的皮膚給她加了不少分，就是不知道身材如何，因為是坐在課桌後面，只能看到她穿著一件白色的羽絨服和裏面的花毛衣，同旁邊的幾個女孩相比，她的個頭應該不低。

經過幾次課堂上的閑聊和班車上的交流之後，洪濤和黃毛的幾個同事還有長睫毛的幾個同事很快就混熟了。黃毛叫錢志傑，今年22歲，13路公交車的司機學員；長睫毛叫孫艷，44路公交的司機學員，那個叫菲菲的女孩有個很特別的姓，複姓諸葛，名菲，和孫艷是一個公司的學員。

「不用緊張，一會我先來，你在一邊瞅著，別想劉老頭，就看著我的動作。」洪濤一邊小聲安慰著諸葛菲，一邊從後面託了她一把，讓她先進入駕駛樓坐在中間，然後自己再坐進駕駛室。

「嘿，菲菲，你們家和衛生部幼兒園近嗎？」長睫毛回頭問那個叫菲菲的女孩。

在沉悶的交規課里，能沒事和女孩子聊聊天也是一種調劑，至於更多的，洪濤還沒有去想，有了後世的幾十年生活經歷，他已經不像那些年輕人一樣，對男女之間的事情那麼容易上心，這並不是什麼生理上的問題，而是40多歲的心理總是不同於20多歲罷了。

按照剛才大師兄他們的路線，洪濤很快就開著車在場地上轉了一個圈，然後規規矩矩的把車停在原來的起始位置，還特意把檔位摘掉，手剎拉緊。這時的諸葛菲小笑眼都彎成月牙了，一臉的崇拜之情，但是劉教練的臉卻更黑了，盯著洪濤看了幾秒鐘，然後突然像一頭被激怒的雄獅，對著洪濤開始嚎叫：

「那好哦，我們去了可別裝不認識，到時候你還得請我們吃飯。」叫菲菲的女孩沒說話，長睫毛把話接了過去，她雖然化妝有些嚇人，但是性格挺不錯，比較直爽，敢說敢笑。

「嗯……身上有虱子啊，座穩當嘍別亂動。」老教練對於洪濤笑嘻嘻的向自己問好有些詫異，他每年要教好幾批學員，第一次見面還能笑的出來真不多。

「好嘞，坐穩了啊。」洪濤有意輕鬆一下氣氛，朝著諸葛菲擠咕了一個怪臉，然後熟練的把檔位推到1擋上，踩離合、按下點火開關，等車發動起來之後，送手剎，輕給油，車就動了。